那女孩兒被他逗樂，捂著嘴偷笑。

路伯，不，是祿存星君窘迫地閉上嘴，又順手掐了個訣，隨後他看了那女孩一眼，聲音恢覆正常：“不好意思，忘了這是水下了。”

“哈哈哈師父你真的好好笑啊！”那女孩兒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惹得祿存星君臉上浮現出一團可疑的紅暈。

這孩子想必是路伯的徒弟。性格活潑開朗，長得也很可愛，看起來年齡不過十五六。她能養出這樣的性子，祿存星君功不可沒。

陸萱：“路伯，您能不能幫我看看我朋友怎麽樣了？”

祿存星君走上前，正欲把脈，卻被徐夫人攔下。

“你是何人？”她不放心將女兒交到一個陌生人手裏。

祿存星君撣了撣衣袖，朝徐夫人作了個揖，開始介紹自己：“小仙是祿存星君，北鬥七星君中的第三真人。”

徐夫人聽見他的名諱，心裏有了數，這才安然退下。

天庭上有掌管命運的神君，東、西、南、北、中——五鬥星君，其中屬南鬥六星君中的司命星君最為出名。

世人皆知司命星君掌控運道，殊不知他其實只是南鬥六星君其一，為第一天府宮神君，南鬥除他之外還有第二天相宮司祿星君、第三天梁宮延壽星君、第四天同宮益算星君、第五天樞宮度厄星君、第六天機宮上生星君；北鬥則有第一陽明貪狼星君、第二陰。精巨門星君、第三真人祿存星君、第四玄冥文曲星君、第五丹元廉貞星君、第六北極武曲星君、第七天關破軍星君。

路伯上前把住徐奕的脈，過了一會兒，眉頭一皺，徐夫人見狀急忙上前，問道：“奕兒她怎麽樣，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傷的嚴重嗎？”

他擺了擺手，說：“令嫒身體無礙，只需多多調養幾日便可，不過老夫仔細探查了一番，還是覺得有些蹊蹺。”

徐夫人垂眸，低聲道：“無妨，您直說便是。”

路伯從袖口裏拿出一塊小小的八卦鏡，他左手持鏡，右手結印，緊接著從那鏡面處映照出一束光線，而當他將這束光打在徐奕心口處時，肉眼可見的黑煙正將徐奕的心臟團團圍繞。

“這便是蹊蹺之處。”

即便是他也對這黑煙束手無策。

“這是……”陸萱疑惑，她總感覺這種令人厭惡的感覺似曾相識。

“是黃半仙。”小白推門進來。

徐夫人不好將他趕出去，便放任他進來了。

小白走近，對著祿存星君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他說：“這黑霧是用來控制並吸取所附身之人的功力的，我的兄弟就是被這種手段控制，幾百年來，與我背道而馳。除非讓那黃半仙魂飛魄散，其它的辦法都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能消除隱患。”

祿存星君點點頭，附和道：“這是它慣有的手段了，不過一般它都是用本體控制傀儡，這次它的本體去往另一個時空，傀儡情況也與之前不同。我們追蹤它已有百餘年，直到現在仍無所獲。而且奇怪的是，每次即將與它迎面碰上時，對方總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像是提前預判了我們的行動，以至於現在如何捉妖，我們根本沒有頭緒。”

陸萱問道：“那本該存在於這個時間的它，已經通過水鑒回到了半年前，難道我們要穿越時空去捉它嗎？”

“依我看未嘗不可。”那女孩兒說。

祿存星君瞪了她一眼，說：“放肆，過去不可改變，否則現在亦不會存在，你可知擅自改動命軌會造成什麽後果？”

“師父，你別這樣嚇我，我們正道自是不會做這種……額，那什麽，違法亂紀！對對對，違法亂紀的事！只要我們不跟主要人物碰面，不改變他們的命軌，過去也還是會平安過渡到現在的。而且你就沒想過那黃半仙萬一不是第一次使用水鑒呢？萬一他已經穿越到過去很多次了呢？萬一他穿越到過去，再從過去穿越到過去的過去，再從過去的過去穿越到過去的過去的過去……那又該怎麽辦呢？”

祿存星君被她說的一個頭兩個大，無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它既然選擇回到過去，就證明它不可能對自己‘穿越’的這個事件做出意料之外的事，實現穿越的拐點不會改變，它的穿越就會一直有效。我們只有找出這個拐點，將其消滅，這樣才能永絕後患。但你的假設是建立在它真的穿越了不止一次的基礎上，如果它真的才使用了一次，那找出這個所謂的‘拐點’便沒有意義了。”

徐夫人這時打斷了他們的思路，她堅定道：“它只穿越了一次，這是它第一次回到過去。”

“為什麽？”那女孩兒問。

“因為它來的時候並不知道水鑒在哪兒，它是模糊了我的意識，在我的指示下才找到的。如果它並非第一次來南海，它根本不會知道水鑒在藥房的儲物室裏，所以我才能確信它是第一次來南海。”

那女孩兒聞言點頭，興奮道：“原來如此，所以其實現在不用找那個拐點，我們直接沖進去抓妖吧師父！”

祿存星君沒好氣地甩了她一袖子，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不好好跟著你師叔修行，非要來這裏湊熱鬧，趕緊給我滾回去。”

那女孩兒湊上前來扒著他的袖子，嗓音甜膩膩的，纏著他道：“師父，這是我第一次跟您出來抓妖怪，您老人家行行好，別趕我走嘛！不然我這就把師姐帶過來，您不能可著我一個欺負。”

“胡鬧，你師姐早已投胎轉世，況且她是凡人，你扯她做什麽！”

“她跟那黑貓黏在一塊兒，把她叫過來剛好認認親，況且我還不認識她呢。”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祿存星君，嗓音微顫，“師父，我一個人真的好孤單，你得給我找個伴兒啊！師父！”

“停停停！”祿存星君受不了她鬼哭狼嚎，說，“要認親也不是現在，你看不清現在的處境嗎？”

“嗚。”她不說話了。

師父真的不禁逗。

“你口中的師姐是指孟玲嗎？”陸萱問。

那女孩兒點點頭，說：“就是孟玲，現在是你室友。”

“姑娘怎麽稱呼？”陸萱問。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路星辰，和你不是一個姓，我是大路通天的路！你是陸地的陸，我是天上星辰化成的仙子，你之前是……嗷！師父你幹嘛又打我頭？！”

祿存星君氣道：“打你？不打尾巴都翹上天了！你現在就是一個多餘的包袱，該說的話不說，不該說的話亂說，真想趕緊把你扔嘍！”

路星辰翻了個白眼：“嘁。”

徐夫人問：“敢問大仙可否有法子能救我兒，只要您發話，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祿存星君擺了擺手，說：“你不用擔心，那黃半仙回到過去，現在的徐姑娘不受那妖怪控制，只要你悉心照料，待我們捉妖歸來，她自然會醒的。”

徐夫人：“可你們怎麽回去？”

陸萱道：“半年前是我們開學那天，只要有那天之前存在的東西，我們就可以回到過去。”

她看著徐奕首飾盒中的小飾品，問道：“這些東西可以嗎？”

徐夫人點點頭：“這是我在奕兒成年禮那天送給她的，時間是去年春季。”

陸萱給每人發了一個首飾，說：“那我們一個一個來。”

“那我就先過去啦！”路星辰一溜煙跑到水鑒前，將首飾放進凹槽，踏了進去。

祿存星君沒拉住她，罵罵咧咧地跟在她身後也進去了。

陸萱正要放耳環，就在這時，她的手腕被小白握住了。

他說：“這裏還需要一個人，在我們收服那妖怪的同時打碎這面水鑒，防止它再次利用水鑒作惡。”

“可是打碎之後呢？你們怎麽回來？”

小白拿走了陸萱手中的耳環，又把那首飾盒帶走了。

他說：“我去找那個時候的徐夫人，借她水鑒一用。既然水鑒能連通兩個時空，那也就是說未來和現在也可以連通，前提是需要來自‘未來’的物品才行。所以在黃鼠狼瀕死的那一瞬，你必須打碎它。”

“你能做到嗎？”他問。

徐夫人替她答應了：“我來打碎，只要能救我兒，損毀一件法寶沒什麽大不了的。”

陸萱被他看著，莫名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奇怪。打碎鏡子就意味著隔絕兩個時空，如果五個時辰之內他們沒趕回來，鏡子一碎，她就見不到現在的他們了，甚至同一時空下出現兩個的不同年齡段的同一個人，那她以後見到的會是哪個小白？小白真的能回來嗎？

“那你還回來嗎？”

“嗯。”小白對她笑了笑，“我會回來。”

小白把曜石放在凹槽上，回過頭來對陸萱說：“收好它等我回來，然後我們一起讓海膽恢覆記憶，到時候我會陪你讀大學、找工作，陪你過完十八歲之後的每一個生日。”

“等我。”

看著那道白色的影子逐漸消失，陸萱的心好像突然被什麽揪住，開始一刺一刺地痛起來。

她只好轉移話題，問：“徐夫人，他們都進去了，過去應該已經改變，小白半年前有來找過你嗎？”

如果小白來找過徐夫人，現在的徐夫人肯定有半年前的記憶了。

徐夫人思考了一會兒，眉頭緊蹙。

她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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