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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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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1)

改革開放雖然還沒幾年,商業嗅覺靈敏的人還是有不少的,他們看準機遇,什麽掙錢賣什麽,服裝利潤高又是走俏品,看好新冒頭的羽絨服,想在這個寒冬大賺一筆,本地的服裝廠做不了,那提供樣衣展示的廠家肯定有庫存,尋著業務員留下來的地址直接找上門。

現在才十月中旬,還不到穿羽絨服的季節,那再過一個月呢,大雪一下,每天上下班都得騎著自行車,就是坐公交車,那也冷的扛不住,要是有件又暖又輕薄的羽絨服防寒保暖,肯定要賣脫銷,最關鍵的是,現在整個市面上就這家京郊的服裝廠有,誰先訂到誰賺錢。

“你就是能拍板的老板嗎,太好了,我要定五百件,哪天能發貨,快的話我自己托運走。”

“我也定五百件,月底前能交貨嗎,我們那下月就要下雪了,再遲人家的過冬衣服一買,羽絨服可就不好銷售了。”

姜英笑著說道:“廠裏面哪裏還有多餘的貨,你們現在看到正在趕工的,都是別人定好的,我們月底就要交貨。”

沒有貨,那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掙錢,生意人那脆弱敏.感渴望掙錢的心靈怎麽受得了,沒有貨變也得變出來,那現在下訂單行不行,月底把貨趕出來行不行?

“我們現在下訂單,能給我們排單嗎,最遲月底交貨你們來得及嗎?”

姜英充分給鐘廣榮展示了什麽叫饑餓營銷,羽絨服今年只有她一家有,現在是別人找上門,她想怎麽賣,就怎麽賣,不談條件、不還價。

姜英說道:“排單可以,我們倉庫裏還有原材料庫存,但是我們只接受全款定貨,下訂單付全款我們就給你們安排生產。”

全款買成衣見過,全款下訂單的沒有,幾個經銷商還在猶豫。

姜英帶著幾個經銷商在車間裏參觀了一下,“別看我們廠子只有幾十個工人,我們廠裏可是人均一臺電動縫紉機,五千件的訂單,二十天就可以生產完。

四十八個工人分成四組流水線,每人負責不同的工序,最後再完成一件衣服的成品,大大提高了效率。

姜英的態度告訴了這些來采購羽絨服的訂購商,她們廠子現在忙死了,誰給全款就接誰的訂單,廠子裏已經那麽多生產好的成品和半成品,款式質量看得見摸得著,姜英又帶他們去看了原材料的倉庫,原材料就這麽多,做完今年冬天想加都沒了。

能做到服裝經銷商的都不缺眼光和魄力,擺明了能掙錢的羽絨服,全款就全款吧,幾個經銷商當晚就下了訂單,合計五千件,人家全款下訂單也有要求,月底必須按質按量的交貨。

生產方面姜英還要問過鐘廣榮,鐘廣榮之前就是管理生產的,在訂購會議上拍胸.脯保證可以完工。

當然可以完工了,現在生產的五千件可是沒主的,但是這幾個訂貨商並不知道,等月底的時候,肯定能交出五千件的貨。

五千件的訂單就是十五萬的貨款,姜英要求他們全款訂貨,貨還沒生產資金就已經回籠了,就算他們自己的那五千件賣不出去都不會虧本,可是按照這個勢頭,貨只會不夠賣,又怎麽可能賣不出去呢。

現在才十月中旬,有了這十五萬的貨款,還可以再定一批原材料回來,這一個冬天的羽絨服,徹底把廠子盤活了。

鐘廣榮對姜英的看法又刷新了,她不但會做衣服,還懂得銷售,鐘廣榮也有他自己的長處,但是一個人不可能所有方面都擅長,他突然就覺得,要想把廠子做大做好,必須要有個像姜英這樣的合作夥伴。

想拉她當合作夥伴,就要拿出誠意,姜英的設計、決策這些東西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而且梁勇勝從他這裏拆家,給他的客戶帶走八成,將來也是競爭對手,他不發展,人家梁勇勝難道就不發展了?

鐘廣榮有信心能把生產和管理這一塊搞好,但是業務和銷售這一塊是他的短板,偏偏業務和銷售是決定廠子生死的關鍵,不然就是有再好的生產能力,沒有業務也得倒閉,而且今年冬天生產羽絨服,那冬裝結束後,明年的春裝生產什麽,怎麽去發展客戶,鐘廣榮又陷入了焦灼。

他看著廠裏新接的那五千件訂單,直接說道:“小姜,要不你來我廠裏入股,我們合作吧。”

合作的事情急不得,姜英看鐘廣榮滿有誠意,說道:“等把這一批羽絨服的貨交掉,過年放假那幾天,咱們再慢慢談。”

等敲定訂單的事,都已經淩晨四點了,鐘廣榮問要不要安排一間房間給姜英休息,姜英想到顧昌東一早要上班,搖搖頭說不用了,鐘廣榮依舊派司機送他們回去,然後安排幾個訂貨商休息,訂貨商這趟來就是打算直接拿貨回去,資金肯定是準備好的,就是不夠,明兒一早直接去儲蓄所取錢支付合同款,這些事情都不用姜英操心。

回城的路心態輕快多了,誰能想到,三萬塊錢投進去,還沒等到羽絨服開始售賣,就已經翻倍了,當然這時候的利潤抽不出來,所有的貨本都需要再投進去,生產更多的羽絨服訂單出來,那些提前囤好的原材料,姜英估計這一冬就會消耗光。

顧昌東看姜英太累了,她可不像自己,有時候蹲守的時候三天三夜不睡都沒事,顧昌東往旁邊挪了一下,“你躺下來睡一會吧。”

姜英側頭,看看他坐姿標準的大長腿,突然就臉紅,忙轉過頭去,“不用了,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到家。”

顧昌東在她耳邊低語,“咱倆扯過證了。”

姜英心想也是,今天的腦細胞費的有點多,她躺倒腦袋枕在他腿上,說道:“我瞇一會,到地方叫我。”

“好。”顧昌東聲音沙啞,兩個人肢體接觸,酥酥麻麻的感覺,他渾身都僵硬,低頭看姜英睡的香甜,他覺得,他跟過來是對的,至少媳婦困的時候還能給她當墊子。

他媳婦認真做事的時候,耀眼的光芒擋都擋不住,那幾個經銷商剛來的時候,還帶著優越感來,就好像他們捧著現金來,廠裏就必須把貨給他們,不買就上別人家去的那副姿態看的人想發火。

姜英理都沒理,談到最後,幾個經驗老到的經銷商,心理戰全都敗下陣來,全款訂貨!

顧昌東知道姜英是很想做成這幾筆訂單,晚上這場談判,耗費了她不少心神,他媳婦上輩子,也是這樣一個人面對一切嗎?好在這輩子他在,生意上雖然幫不上忙,卻可以叫她不受惡人的欺負。

媳婦都越做越好,他也得努力了。

姜英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劉阿婆沒去店裏,在家裏刺繡呢,看姜英起床了,笑著說道:“天還沒亮的時候,是昌東給你抱回家的,餓了不,想吃點什麽,阿婆給你做去。”

劉阿婆到現在都忍不住笑,顧昌東是真疼自己媳婦,外套蓋在姜英身上,敲開了院門給姜英送到房間,還給她掖了被子。

劉阿婆每說一句,姜英臉就紅上一分,顧昌東是個只做不愛說的個性,她真是兩輩子第一次被人這樣放在心尖尖上照顧,姜英挺不好意思的,她在車上居然睡那麽沈嗎,這要是顧昌東不跟著,她被人賣掉都不知道。

不過呢,也是因為顧昌東在,她才能放心睡的沈穩,不然的話,她連打盹都不會打盹的。

姜英吃了點東西,又去了趟店裏,恰好碰到小周的對象過來送請柬,本來小周在單位直接給顧昌東就好,但是姜英想給小周對象一個驚喜,要送她一件紅色的羽絨服,那得量尺寸呀,就跟顧昌東說,讓小周對象送到店裏來。

顧昌東說沒問題,直接跟小周說讓請柬送到服裝店,給家裏當家做主的,小周還打趣,“顧隊,你這剛結婚就不當家了啊。”

顧昌東斜了他一眼,小周嚇的立馬不敢說話了。

江俏開開心心的來服裝店送請柬,姚真打眼看了下,就記下了江俏的尺寸,姜英跟江俏聊了幾句,不動聲色的打聽了她的喜好,禮物要驚喜,提前知道就沒有那麽大的喜悅感了。

等江俏走後,姜英把昨晚又接了五千件訂單的好消息告訴了姚真和衛春芹,衛春芹驚訝極了,貨還沒生產出來,就回本了十五萬的貨款,有了這批貨款,又可以定原產料,生產更多的訂單,這得翻多少倍出去呀,說不定年底真的能買房!

服裝店的好消息告訴了衛春芹和姚真,姜英又去姜年慶那裏,跟他說了五千件訂單的事,姜年慶高興的不行,還是他妹子厲害。

他從櫃臺後面拿了兩大包喜糖、蛋糕和零食,說道:“扯證也是大事,一般都是兩口子一起去單位發喜糖,哥都幫你們準備好了,你拿去昌東單位發吧。”

要不是姜年慶提醒,姜英可能就混過去了,顧昌東單位光昨天一天,就三四對扯證的,別人都發喜糖,就顧昌東不發,面子上也不好看。

姜英去顧昌東單位,在門口給崗亭的同事抓了兩把喜糖和零食,笑著說道:“我跟你們顧隊請你們吃喜糖。”

小同志可高興了,幫著姜英把喜糖零食拎上去,還沒上樓就高喊,“顧隊,嫂子過來了。”

沒一會兒聽到匆忙的腳步聲,顧昌東從崗亭的小同志手中接過兩個大袋子,袋子裏裝著喜糖、印有吉慶齋包裝的糕點零食,瞬間就明白,姜英這是過來和他一起發喜糖的。

他滿心歡喜,今天一大早,小周和他對象就來發過了,然後孫至孝跟他對象來給以前的同事發喜糖,就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想,媳婦早上才睡,今天幾點起床?

沒想到,姜英下午就過來了,說明姜英心裏記著這個事呢。

兩人在大辦公室發喜糖,發完又去幾個領導的辦公室發糖,顧昌東去蕭虎辦公室的時候,又帶著張請假條,姜英還奇怪,“昨天請了半天假,你明天又請假,領導能給批?”

這才剛結婚,顧昌東請假的頻率是不是頻繁了點,姜英都怕耽誤他正經工作,“我服裝廠那邊的事昨兒晚上就安排妥當了,不用你陪了呀?”

顧昌東左右看看,看沒人才壓低聲音說道:“我舅舅那邊的事,他的古董沒問題,除了他自己從外頭被人騙買了幾件假的,外公留給他的都好好的呢。”

“那……”姜英腦筋轉的多快啊,如果文自在的那份遺產沒被動過,被動的就是顧昌東的了。

有遺囑在先,顧昌東確實沒辦法在結婚前把外公的遺產拿回來,姜英並不是惦記那些東西,她就是生氣,季水蓮憑啥惦記顧昌東的東西,那麽不知足,捐了都不給她。

姜英說道:“那我們明天就去,文物好辦,全部捐了,如果她真換了你那份遺產裏的古董,等著吃官司吧。”

蕭虎吃著喜糖還挺開心,看到顧昌東又要請假,偏他媳婦還在這裏,頭痛,“顧昌東,你怎麽又請假,不批!”

顧昌東,“蕭局,這幾天又不忙,我明天跟我媳婦去我舅舅家把遺產的事了結,後面您讓我去哪我去哪,一直加到年三十都行,成不成?”

蕭虎無奈,只得給他批了假,還提醒他,“十一月十二號在家屬樓的社區服務社裏分房子,你跟你媳婦早點去,你排的還挺靠前的,帶你媳婦挑套心儀的戶型。”

***

鐘廣榮又加急采購了一批面料和鴨絨回來,服裝廠三班倒,基本上是歇人不歇機器,服裝廠動作這麽大,梁勇勝當然也知道了,他皺著眉,看著沈曼如做好的羽絨服樣衣,和他費了點功夫從百貨大樓展示的英若的羽絨服樣衣一對比,質量、做工、款式都沒法比,差的太遠了。

“沈師傅,你拿這樣的款式和做工,我真的沒法跟你合作。”

梁勇勝察覺到鐘廣榮的服裝廠在生產羽絨服的時候,就跑去百貨大樓弄了件樣衣回來,那個叫姜英的確實有點本事,可惜上回沒有給她定性成特務,這裏面究竟是怎麽回事,梁勇勝也不敢深究。

沈曼如帶著羽絨服來找他的新廠子合作,他當然是願意的,但是他是搞業務這一塊,生產和管理他不行,就算他能跑來業務,沈曼如也沒辦法做出跟姜英一樣質量的羽絨服。

而且拆家的時候,他並沒有爭取那五十臺電動縫紉機,產能和質量跟不上,這個冬天羽絨服的紅利,沒辦法跟鐘廣榮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掙錢。

沈曼如說道:“我沒說今年,羽絨服咱們可以明年再做,我這趟來,就是跟梁老板談明年的合作。”

沈曼如察覺京市的百貨大樓有羽絨服展示的時候,立刻打電話告訴了沈重梅,沈重梅重生過,知道這羽絨服在後世火了幾十年,她怎麽就沒想到做羽絨服呀,讓姜英又占了先機。

她突然又想到了一個人,梁勇勝是靠服裝起家的,她告訴沈曼如去找梁勇勝合作,沈曼如找了,梁勇勝卻瞧不上她。

梁勇勝心裏有些氣悶,如果他沒有跟鐘廣榮拆家,今年的羽絨服紅利他也能分到一份,不過如果鐘廣榮沒被逼到絕路,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姜英,姜英只是在她店裏定制羽絨服的話,就以他梁勇勝的眼光和魄力,明年他自己就會做這個羽絨服。

可惜商機轉瞬即逝,誰先做第一個吃螃蟹的,要不虧死要不掙到撐死,這個先機被姜英跟鐘廣榮搶到,他今年是來不急搶這塊蛋糕了。

剛把沈曼如打發走,季水蓮從梁勇勝辦公室的裏間走出來,剛才的對話她都聽到了,生意上的事她不管,她就覺得梁勇勝到現在都沒什麽動作,姜英和顧昌東還好好的談著戀愛,這進展相當不妙。

“你想出主意不讓姜英跟顧昌東結婚了嗎?”季水蓮問道,她壓根不知道,就在昨天,姜英和顧昌東已經扯證了。

但是梁勇勝知道,他和鐘廣榮雖然拆了家,花點小錢買通一兩個人打聽消息還是能打聽到的,昨天鐘廣榮的廠子來了訂貨商,那個沒出息的鐘廣榮,一大把年紀了,還跑去喊姜英去廠子裏主持大局。

姜英扯證的當天,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去了廠子裏跟經銷商談判,一下子又談妥了五千件訂單,還是全款!

梁勇勝心裏可惜,如果是他和姜英搭配,他會比鐘廣榮更適合當姜英的拍檔,現在不是考慮拍檔的問題,還是先考慮怎麽自保吧。

他跟季水蓮說道:“姜英跟顧昌東已經扯了證,他們這麽急著扯證,應該是想早點拿回文老爺子的那一半遺產。”

“那怎麽辦,你那五件調換的贗品贖回來了嗎?”季水蓮大驚失色,她以為還有半年的時間,沒想到姜英的動作這麽快。

“你趕快想辦法,當初是你讓我幫你籌第一桶金,我才偷換了古董給你,你不會以為你能逃得掉吧?”

梁勇勝不急不緩,“你別急,我分析給你聽,然後你再做決定,我想姜英和顧昌東明天就要去你家拿回遺產,現在只有兩條路,第一,他們查出有五件贗品,你把我供出來,然後我們兩個一起坐牢。”

“第二,你一個人扛下來,就算姜英撕破臉報警,判也判不了幾年,你坐幾年牢還能出來,我呢,在外面繼續掙錢等著你,我保證,我掙的錢有一半都是你跟兒子的,如果文自在要跟你離婚,等你出來我就娶你,你依舊是闊太太。”

季水蓮當然不想坐牢,“就沒有別的辦法?你非要送我去坐牢,你覺得我會一個人去坐牢,讓你在外頭逍遙快活!”

梁勇勝輕笑,季水蓮就是這樣涼薄,當初他為她沖動坐牢,季水蓮並沒有等他,反而嫁給了文自在,害的他現在都不知道兒子是文自在的,還是他的,他都坐了幾年牢,難道季水蓮就不能為了保住他,去做幾年牢嗎?

梁勇勝好好勸慰了季水蓮,“如果我能替你坐牢,我一定去,可是東西是在你家被換走的,你就是說失竊別人也不相信,如果我們兩個都被查出來,就會查到你七個月早產的事,你想想,要是查出你帶著別人的種嫁給文自在,你跟兒子被人戳脊梁骨,以後還怎麽立足。”

“而且,如果我也進去了,誰來掙錢,出來又怎麽生活呢,還是我留在外面繼續掙錢,將來才能保證你一出來就是闊太太,只要你手裏有錢,活的依舊瀟灑,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季水蓮心裏真是恨死了,要不是梁勇勝脅迫她偷換古董,她今天還用得著做這種選擇題嗎?可是不得不承認,她目前的處境,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季水蓮說道:“你的新服裝廠,我要占一半的股份!”

梁勇勝輕輕一笑,知道他贏了,他道:“可以。”

“你還要寫個保證書,這輩子都不許結婚,除非結婚對象是我,否則你在服裝廠的全部股份無條件的贈送給我。”

“沒問題。”梁勇勝爽快的答應了。

***

姜英跟顧昌東先去了顧平津那兒,顧平津跟季玉珍捧著他們倆的結婚證細細的看了,嘴角笑得合不攏,季玉珍當下就把那對珍珠耳墜交給了姜英,姜英心裏感慨萬千,轉了一個圈,這兩顆珍珠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裏。

顧昌東準備去舅舅那兒,沒有隱瞞,說道:“爺爺,我查出來一些線索,舅媽跟人合謀調換了外公留給我的古董,合謀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她的前對象,這次過去,可能就直接撕破臉,親戚都沒得做了。”

顧平津驚訝極了,季水蓮居然這麽蠢的嗎,文老爺子留給外孫的東西她都敢動,她就不怕坐牢?

還有,她跟她前對象還藕斷絲連,就不怕外頭的風言風語嗎?

“她聯合前對象偷外甥的東西,不怕文自在跟她翻臉?”

姜英補充道:“我看那個梁勇勝不是個善茬,現在只是推斷他參與了偷換古董,並沒有實際證據,如果季水蓮只承認是她一個人做的,那這次還沒法給梁勇勝定罪。”

沒辦法,抓人定罪也要講究證據,現在還不知道被季水蓮調換了哪幾件,被調換出去的古董也沒找到,不知道買家和造贗品的是誰,關鍵證據是季水蓮的口供,就看她怎麽認罪了。

顧平津氣的不行,“文家也就這樣了,到你舅舅那一輩就算敗了,早點了結也好,你們去吧。”

“如果我媽來這邊給舅舅舅媽求情的話……”顧昌東想,是有這個可能的。

“法不容情,沒得商量。”

顧平津揮揮手,慶幸他和季玉珍教導子女嚴厲,老顧家的人心裏都有一根底線,那根底線就是法律,家裏再怎麽鬧騰,沒人敢踩法律的底線。

關於顧昌東外公的遺產安排,姜英和顧昌東商量好了,也征得顧平津的意見,古董文物全部捐給博物館,博物館安排了位專家跟姜英和顧昌東一起上了文家。

恰好這位虞專家,就是那年鑒定過文老爺子捐贈的專家,還感嘆道:“你外公是位愛國人士,沒想到你們這對小年輕,也繼承了他的風骨。”

一行人到了文自在家裏,文自在剛剛在文玩市場淘了件鼻煙壺,說是清代的,看著外甥帶著文物專家上門,虛心的請教,“虞專家,您幫我鑒定一下,這鼻煙壺真的假的,我花了五百塊錢淘來的呢。”

專家拿過來看了幾眼,丟給他生氣的道:“假的,沒那眼力就別碰古玩,遲早給你爹的家業都敗光!”

文自在苦著臉,最近買到好幾件假貨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他憤恨的說道:“昌東,有人賣假貨給你舅舅,這事你得管啊,他們賣假古董。”

顧昌東真是不想理他,外公一世英名,怎麽教養出舅舅這樣混不吝出來,可見好竹也出歹筍,幸好這個舅舅蠢是蠢了點,惡談不上,上回是被利用了,蠢的讓人可恨。

他道:“我在刑警隊,並不是分管這一塊案件,你要不想再被騙,以後就別再去文玩市場淘古董了。”

文自在這人勝在有自知之明,上回被哄騙著調查了姜英,結果姜英立了功,他見到姜英恨不得當鴕鳥,把頭埋到土裏,是一句話都不敢跟她說。

他問道:“對了,你今天帶專家來是做什麽的?”

顧昌東亮出了結婚證,“來拿外公存在舅舅這的遺產。”

“大外甥你扯證了啊,舅舅恭喜你,今天從舅舅那裏挑件喜歡的花瓶回去,給你們當賀禮。”文自在真心實意的笑道。

姜英悄悄沖顧昌東嘀咕,“你舅舅是個傻子。”

顧昌東點頭,“他在外頭的外號就叫文大傻子。”

這時候,季水蓮像往常一樣買菜回來,她知道她今天躲不掉,心裏又抱了一點希望,希望今天能把事情給含糊過去,多拖一刻是一刻。

她還做出一臉驚喜,“昌東帶你媳婦來了呀,讓你舅舅買只烤鴨回來,中午就留在家裏吃飯。”

姜英悄悄掐了下顧昌東的後腰,顧昌東會意,說道:“不麻煩了,今天來把外公留給我的那份遺產清點一下。”

季水蓮疑惑道:“你不是明年三月份才結婚嗎?”

文自在接話,“他們昨天就扯了證,你把鑰匙找出來,開庫房的門。”

文自在家也是一處院子,文老爺子以前就在地下挖了個庫房,從客廳直接通下去,四周的墻壁還澆築了混凝土,防止賊從外頭挖進來,可想而知文老爺子多稀罕他這些寶貝。

季水蓮哆哆嗦嗦,虞專家她是認識的,那一年家裏為了保住大姑子、也就是顧昌東媽,捐了兩大箱子,就是虞專家過來鑒定接收的,顧昌東這次如果不帶專家來,他們兩個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混在其中的五件贗品,那贗品做的幾乎以假亂真,但可瞞不住文物專家。

她原本想著,就讓顧昌東連同贗品一起把東西都帶走,日後再說裏面有幾件是假的……呵,東西出了門她可不認賬,她大可以說是他們小兩口故意訛詐。

可是顧昌東帶了專家上門,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

季水蓮一臉的不高興,“昌東,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難道還懷疑你舅舅會偷換你的東西嗎,你帶專家上門查驗是什麽意思,以後你舅舅出門還要不要做人了?”

她還想再掙紮一下,不叫專家驗貨,把今天給糊弄過去。

文自在解釋道:“你看你小心眼了,昌東怎麽可能懷疑我,他跟姜英是要把遺產裏的文物都捐給博物館。”

季水蓮大驚失色,“全部都捐?”

“嗯吶。”文自在還有點羞愧,昌東都全部捐了,他不捐一兩件臉上無光,可那些古董是他的命.根子、心頭好,把他自己捐了都不能動他的命.根子呀,文自在咬咬牙,“要不咱們也捐一件。”

季水蓮差點昏過去,姜英不耐煩了,“開個門有那麽難嗎?”

文自在借坡下驢,呵呵笑道:“你舅媽可能是聽到要捐古董心裏舍不得了,那我再考慮一下。”

姜英暗自搖頭,他老婆背著他幹的事,看來他是真不知道。

文自在開了門,專家這是第二次進來,當年文老爺子捐了一多半的書畫古玩,留給子孫的沒多少,屬於顧昌東的這一半,還有兩幅字畫、四件瓷器、五件文玩、兩塊上好的徽墨,還有一些房產鋪子。

顧昌東要捐的,就是那兩件字畫、六件瓷器和五件文玩,從唐到清,延續了一千多年的時間長河。

虞專家戴上手套,一件件仔細驗看登記,等十一件全部查看完畢,臉上早就不見了笑容,文自在還不明白虞老在氣什麽,“虞老,我外甥捐文物,您怎麽著都要給點笑臉吧?”

虞專家要不是了解文自在憨傻的為人,真的會認為文自在城府很深,裝的天衣無縫,可惜,他就是傻,這十一件文物裏面,有五件是贗品,仿的非常逼真,不是一般的造假,這背後肯定有一個完整的技藝高超的造假團夥。

如果不是文自在換的,那就是季水蓮,只有這兩個人有鑰匙,他心裏為文老爺子嘆息,當初是想為兒子打算,可惜碰上季水蓮這麽個貪心的。

他道:“我高興的出來嗎,十一件裏面有五件是贗品,被換掉一半了!”

如果顧昌東沒捐而是直接拉回家,憑他們兩個年輕人是發現不了的,以後要是發現了,出了門誰認賬啊。

文自在猶如晴天霹靂,文物被換掉了,誰換的?昌東的被換了,他那幾件心頭肉是不是也被換了?

文自在都顧不得了,立刻拉了虞專家的手跑去自己存東西的那間,“您老幫我看看,我這幾件也被換掉了?”

專家罵了他一句,前幾天季水蓮不在家的時候,顧昌東找他的小徒弟過來幫文自在驗他買來的那幾件,是假的,順手驗了文老爺子留給他的,沒有發現贗品,不可能這幾天就造出贗品,造假也需要時間,但是虞專家想,還是驗一下放心。

沒一會兒,專家出來了,文自在拍著胸膛,慶幸他爹留給他的沒被動過,突然後知後覺,那昌東的是誰動的?

季水蓮的臉上已經一片死灰,文自在抖著手,指著她,“你……是你,你換了昌東的古董,你是她舅媽,怎麽能做這樣的事?”

“她做這樣的事不是很正常嗎?”

姜英無語,還得跟文自在解釋他才明白,“季水蓮是先換了古董,害怕被發現,就想介紹娘家外甥女給你外甥,顧家沒人搭理她,她又開始跳出來反對我跟你外甥的婚事。”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她那麽積極的慫恿你去舉報我,對你說是撇清關系自保,實際上,她要保的是她自己,她害怕偷換文物的事被發現,才不想讓你外甥結婚。”

文自在猶如晴天霹靂,“昌東,舅舅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東西,我……”

季水蓮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文自在跟前,哭著說道:“是我換的,我這些年買衣服買首飾開銷大,在娘家好面子經常補貼他們,就偷拿了昌東的古董出去換錢,還讓人做好了贗品帶回來,以為不會被發現,就越陷越深,這幾年一共換掉五件,錢我都花掉了,文自在,現在我們只能把自己的賠給昌東,這麽多年夫妻,你不會不願意幫我一把吧?”

她說的話漏洞太多了,應該是提前跟人商量好了對策,那個人必然是梁勇勝,姜英沒想到,梁勇勝能說服季水蓮一個人扛下來。

她冷笑道:“不是賠了就不用擔責,你換掉的全是文物,是找誰換的、又是誰給你造的假,時間、地點、接頭的人全部要供出來,季水蓮,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你想撇清梁勇勝一個人扛下來嗎?”

季水蓮尖叫道:“你舅舅知道梁勇勝是我前對象,你現在扯他是什麽居心?”

顧昌東冷著臉,他就看不慣別人沖他媳婦大呼小叫,“那你找你前對象收集我媳婦的資料,再匿名交給我舅舅,讓他去舉報,你什麽居心啊?”

文自在是傻、又缺心眼,他從小的生活都被文老爺子保護的太好,就是文老爺子去世,他姐姐再婚,他從顧正義的小舅子,成了夏奎武的小舅子,還是顧昌東的舅舅,沒人敢欺負他。

也就是顧昌東查處了季榮湖的臺球室,才有人一步步試探底線,開始坑文自在賣假貨給他,看看夏家和顧昌東會不會為他出頭。

文自在最近被社會毒打後,已經慢慢在醒悟了,他摸了摸自己腦袋,男人對綠這種事,是天生帶著警覺的,都被點明到這種程度,他再反應不過來,就是真二。

文自在氣的跳起來,“季水蓮,你和外頭的野男人合夥騙我外甥的東西,你不是人!”

季水蓮都懵了,文自在居然這反應,她又求文自在,“我都幾十歲的人了,跟他就是普通朋友的關系,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件事就捂在咱們家裏別宣揚了行嗎,昌東,我讓你舅舅賠五件給你,咱們就這麽算了好不好?”

五件,文自在心裏痛死了,顧昌東分到的文玩多一點,他分到的房產多一點,因為文老爺子知道,文玩不當飯吃,鋪面卻可以收租子,如果賠掉五件,文自在手裏剩不了兩三件了,那每一件拿出去,都跟要他的命一樣。

這是家醜,他也怕鬧出去以後別人笑話他,他猶猶豫豫,“昌東,你看現在怎麽辦,要不舅舅賠給你?”

季水蓮心頭一松,她就知道文自在死要面子活受罪,性格又綿軟的像面條,他買到假文物跑去找人家說理,賣家說他也是被騙了,正找騙子呢,文自在就慫了,回到家自個兒嘆氣,“他也是被騙的,我能怎麽辦?”

所以,季水蓮篤定文自在會按照她預想的,賠幾件文物給顧昌東,然後兩口子吵幾架,這件事就不了了之,雖然少了五件古董,季水蓮也很心痛,那總好過坐牢。

這樣是損失最小的解決方案,季水蓮現在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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