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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卿為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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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卿為傀儡

我為朔清整了整戰袍,他為了戰事風塵仆仆,我瞧著他略有些倦容,擔憂道:“你已好些日子沒好好休息了,可還撐得下去?”

他回了我一個安心的笑意,道,“此戰關系重大,只許勝不許敗,我為了這一天謀劃了很久,你且等等,很快天下便能太平了。”

我嘟囔道,“天君究竟留著些什麽心思,戰事連連報捷,讓你歇一下也不為過吧。”

他對我半是抱怨的話淺淺一笑:“我們連番取勝,此時正是鼓舞士氣之時,戰將若存著偷懶的心思,想必魔界會大傳謠言,到時軍心動搖便不利天界了。況且,天君此意……你我都明白罷。”

他話鋒一轉,說起了瑣碎小事。

我心不在焉的應他,天君讓朔清為戰將,恐怕是因為……

欒堇是戰神。

屍骨遍野。

這一戰是天魔兩界開戰以來最激烈的一戰。兩方死傷無數,一直到以後被載入史籍,每每被四處宣揚,令四界驚心的秦淮一戰。

而朔清,在那場戰役中,也沒再回來……

此戰雖勝,然戰將下落不明。

天界損失十萬天兵,不過魔界也討不到好處。

魔界傾巢而出,大多死在朔清的戰略之下。餘下的一小部分回了魔界,卻見火光燒遍了半個魔宮。雖然火是及時撲滅,但損失慘重。

而當那拖著滿身傷痕氣若游絲的天兵回來天界時,我失手打碎了上好的一塊玉硯。

“太子與我們一路闖入魔界,本已擒了魔君,可在半路殺出了一個全身裹著黑色衣袍的奇怪男子,他不知使了什麽邪術,竟控制住太子的心魂。一同前去的天兵被魔軍殺盡,太子拼盡最後一絲理智催動昆侖鏡,要我帶著這柄劍回來稟告天君……”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後倒地身亡,年輕的天兵不知朔清要他帶回來的是恰是青戢劍。

天君只餘一嘆,終究什麽也沒說。

我喃喃不可置信的看著懸在空中的青戢劍,“怎麽……怎麽可能?”

明明那麽有把握的一戰,為什麽到頭來竟是這等結局?他說過要我等等,可我在天界等了那麽久,等到的竟是他身陷魔界的消息……

青戢劍以高傲的姿態俯視我,我望著望著,苦澀的笑了,伸出雙手,青戢劍沒有猶豫,從空中落下躺在我的手裏。

我緊緊的抱著青戢劍,聽著它的嘶鳴聲。

朔清,你可知我身上有欒堇的精魂,想要控制青戢劍易如反掌?你尚不能完好的讓青戢劍臣服你,可我身上欒堇的精魂有的是前世的記憶,青戢劍是靈器,感覺是不會差分毫的。

心頭仿佛壓了塊石頭沈重得很,我猛地回頭,對天君道:“我要去魔界!”

天君沒有撇開目光,“你可曾想過,你能尋個什麽因由討伐魔界?你只是天界一上神,並非戰將。”

“天魔兩界總要有個了結,而我與魔界尚有些私賬沒有算。”我很清楚我沒有意氣用事,我所謂的私賬,還與那男子有幹系,這回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再者……”我鎮定自若的笑著,拿出戰令:“我有欒堇的戰令,代替閉關中的欒堇前去平兩界之亂不為過罷。”固然我並非戰將,好歹我是天界的上神,除了上古的大神,四海八荒中還有哪個修為比上神還高出一等?

貰無說過這個戰令是欒堇上神為我度過這一劫難而給我的,可他是欒堇啊!他是天界的戰神,天界的戰令有多少對它虎視眈眈,他又怎會不懂這個理,輕易把戰令交給我。欒堇當真只是想護我周全嗎?也許他當初已算好了一切,也許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所在……

“上古神仙經歷了五界之爭那個戰亂,也該歇一歇讓我們這些小輩來了。”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替天界打退魔兵,只想著當個閑散神仙,是從幾時起,我偏離了一直走的道?

……是了,自從我遇到了朔清……

天君因我手裏持有戰令對我對我無可奈何終允諾了我。

貰無自知道了我會領兵闖入魔界,並沒有阻止我,對於我的脾性,他這些年來又不是沒領教過,興許早已心領神會罷。“我不能跟著你出戰。我已然不是跟隨在上神身邊的戰將了。”

他說,“我在九重天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領兵並非兒戲,我懂得這個理。我也不會拿天界兵將的命開玩笑。

天界兵將蓄勢待發,在我一聲令下,迅速包圍魔軍殘兵。魔君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處之泰然道:“本君一早就想好會有這麽一天,成王敗寇,本君便隨你們走一遭吧。”

我盯著他,“那個黑衣男子呢?”

他輕笑,略有些嘲諷,“你說碧君?本君可不知道他在哪裏,約莫又在搗鼓他的八哥罷。”

我與一旁的天兵細聲道:“好生看著魔君,另外要善待之。”

天兵應諾道。

我帶了一列天兵,大步往那養有八哥的廂房走。推了門進去,卻不見有他,連八哥也不見了蹤跡。

難道已聞訊先逃了?

我欲查探,向前方走了一步,地面突然多了個黑色的漩渦,漩渦越轉越大,直至把我與一幹天兵吞沒。

漩渦下是一個用意念造出來的地方,我踏著土地,感覺有分不真實感。

對面是個鳥架子,上面那只八哥眼神鋒利的盯著我,未見其開口:“嘎嘎嘎,居然是個女子帶兵,天界果真衰弱至此。”他的聲音難聽之極,沙啞卻又十分尖銳,全然不是一只八哥該有的聲音。

他身邊站著那個黑衣男子,但並未有所動作,只是緊緊瞅著我幹站著。

我心中了然,這才是他侍奉的主。

“我是個女子又如何?你們魔界的君王不是一樣被我軟禁在魔殿裏?”我高聲試探他。他笑得猖狂,八哥的身後出現了一團黑色的影子,影子似乎不能成形,附在八哥的背後道:“他不過是個傀儡,本君才是魔界之主!三大長老皆是本君的心腹,本君故意讓一個毛頭小子當上魔君,只是利用他而已,哪知那小子如此不聽話,既然這樣,就讓他嘗一嘗成為俘虜的滋味,反正他已經沒什麽用處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轉眼,上方開了個口,天君與天將天兵皆穩妥的落下來。

我還有些訝異:“天君,你怎麽來了?”

他看著前方,道:“本君也有些私賬還沒算完。”

我一頭疑惑他與誰有的私賬,一頭嚴陣以待馬虎不得。

天君目光穿過八哥直逼影子,噬出了笑:“魔君,不,應該說是上任魔君,你被封印了那麽多年,最終還是忍不住要出來了嗎?可你一無形二無體,單靠附在這只八哥身上,就不怕欒堇再次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他憤恨道:“欒堇?如今我有了寄生之物,欒堇算得上什麽!”

天君只笑不語。魔君平息了怒氣,陰陽怪氣的笑道:“難得這麽齊,本君有一見面禮要送給百花上神。”

無事獻殷勤,我不覺得他會給出什麽好東西。

他又怪笑一聲,伸出一團估摸是手的東西,拎著個幾歲的小孩。

我定眼一瞧,粉嫩粉嫩的臉頰,緊閉著眼的,不是阿白又是誰?

我難掩震驚,阿白在九重天待著,他是怎麽抓住阿白的?

當下上前一步,正色道:“把阿白還回來!”

他又笑得歡愉:“嗳,你寧願要這個小東西也不管你夫君的死活嗎?嘎嘎,是不是這小東西在床上的滋味更好呢?”

我面對他難聽的話不為所動,“廢話少說,快把阿白還給我!”

他“嘎嘎”的又笑了幾聲,陰沈的說:“不必著急,這就把這小東西還你。”

他把阿白拋到地下,我身形一動,他搶先我一步,把觸手化為利劍,一下刺穿阿白的胸口。

“不!!!”

我失聲尖叫,阿白的血染紅了半個衣裳,我擡起頭,胸口一股氣亂串,“我殺了你!”

天君適時按住了我的肩膀,在我耳邊道:“不要沖動,看清楚,那只是個低等的小鬼。”

我壓了那股氣,仔細辨別,那小鬼竟是連形態都維持不了了。

魔君大笑,“憤怒吧,你越生氣,你夫君身上的邪氣就愈重,這麽一個陰孩的體質,再加上你的邪氣,可謂是一個完美的祭物。”

我一呆:“什麽邪氣?”

魔君嗤笑道:“哼,你居然不知?多虧你留在你夫君體內的血,以此血為媒介,不僅得到你更多的邪氣,還得了世間唯一的陰孩。啊對了,你們天族不是一直在找那顆邪心嗎?嘎嘎,那顆心啊,早被這只八哥吃進腹裏啦。”

我只覺惡心,想起八哥吞食的東西竟然是自己的心,一邊吃一邊還會流血。

“本君在這裏可是等了你們好久了,花神也好,天君也好,進了本君的結界,便別妄想出去。碧羅,去做你該做的事,別讓本君失望。”魔君的頭似乎轉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微微頜首,掃了我一眼,眼神落在了其他神仙的身上。

他是碧羅上神,墮了魔的碧羅,被我殺死的碧羅。

他身形欲動,我問他道:“三千年前,我在與你打鬥中殺了你,你是否因此怨恨,要崇紫引我前往屍胡山,以此取我的命?”

他頓了一下,淡淡說來:“我最多只是慫恿她而已,真正下定決心的是她自己。”

我一時啞口無言。他擡眼瞧了我一眼,如鬼般詭異消失在原地,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天兵天將前,一揚手,幾個天兵的命就葬送在他手中。

我暗暗的吃驚,他出手既快又狠,仿佛世人與他有什麽深仇大恨。而他似鬼又不是鬼的身子似乎怎麽也傷不了他。

片刻功夫,天兵已倒下一半,我駭了一駭,想這碧羅修為進展得如此快。

這麽想著,擋在天兵前,與碧羅對上一招半式。

接上他這一招頗為吃力,喉中隱隱有腥甜味上湧,我面上只做無礙,把血吞回腹中。

他若恨我,大可沖著我來,只是他乃一界上神,卻委身為尚不成形的魔君效命,何況他害的朔清,是他的親侄兒!

我們打得難解難分,一如三千年前一樣,旁人看來我們不分上下,只有我知道,我已經力不從心。

哧——

是劍刺入身體的聲音,只是因為靠得近,才聽得到劍刺入體內的聲音。

原來碧羅,被劍刺中時,也會發出這種聲響。

我以為,他的身體如鬼族般飄忽不定,所以才會怎麽都傷他不到……

我緩緩的擡頭,碧羅瞳孔緊縮,難以置信的瞪著眼。爾後艱難的轉過頭,在他的身後,如同神仙般白衣裳的女子清冷道:“不要輕易把後背讓出來,這是你自己說的,這麽快就忘了嗎?”

她手裏握著的匕首還插在碧羅的後背,碧羅低頭望著刺入他體內的青戢劍,身子微微發搐,終化作虛無……

女子朝我淡淡一笑,身體在不斷的羽化。我急忙忙的問:“你是誰?為何要救我?”又為何要傷我?

她靠近了我一分,身體愈來愈透,眼角柔和道:“我是你的心……”

“心永遠忠於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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