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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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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夠比他更加熟悉鸞族火焰的氣息,因為他就是現如今存於世上的最純粹的鸞族。

旁人或許難以分辨, 但他只簡單地查探一番就會發現這火焰已經不單純是鸞族之火。屬於邪修的力量占據了主導, 火焰反倒次之, 僅僅只是一個掩飾性的載體罷了。

深深地望了重光一眼, 鸞鳥抿了抿唇,終究輕輕嘆息了一聲。

“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被邪修纏上的?”

他需要知道究竟是他太過遲鈍, 沒能發現一直在悄然覆蘇的邪修勢力,還是在他因涅槃而不問世事的這些年裏, 邪修組織因某些變數而橫空出世。

聽聞這樣的一個問題,重光陷入了短暫的沈吟,而後眸光漸冷, 在鸞鳥的疑問之下回憶起了童年時期的不堪記憶。

那是尚且年幼的他見過最多的血,鋪天蓋地,族人的屍體多到使他麻木,骨肉至親也在眼前痛苦死去。

那時的他還把仇人定義為極意谷,直到很久之後才漸漸發覺極意谷或許只是一個被推到臺前轉移他仇恨的替罪羊, 真正的敵人仍然躲在暗處,猙獰的利爪與獠牙隨時可能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而事實上,這麽多年裏,他也始終沒有停止過被邪修騷擾,哪怕是在與林翾失去聯系的十年之中也是亦然。

有關於痛苦的回憶總是更加完整的,叫人哪怕盡力不去回想,也依然十分難以忘懷。它就像是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盡管被厚厚的塵埃蒙了一層又一層, 卻會因為輕風的吹拂而輕而易舉地露出難看的傷疤。

重光眉頭擰著,語速很慢,一點一點地將當年的事情簡單地還原到鸞鳥面前。

毫無疑問,鸞鳥正中靶心地戳痛了他的傷疤,但他又不能因此而詰難對方,因為這是解決問題需要承受的痛苦之一。

好在鸞鳥雖然身為靈獸,可是靈獸亦是有情的存在,他深刻地知曉親人族人死去時那種令人難以接受的崩潰,因而沒有非要硬逼著重光仔仔細細地描述每一個細節。

更何況重光所透露出的東西對他而言已經差不多足夠了。

他在重光對滅族之戰的描述之中恍然間回想起了上古時期的那一場更加殘酷血腥的戰爭——

那是一場持續了很久,流了很多鮮血,消減了許多各族修者的大戰,其目的卻只有一個,各個種族勢力都空前絕後的統一,齊心協力地要消滅邪修。

鸞鳥的眸光變得覆雜,張了張嘴,幾度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清楚該從何說起。

在場的兩人兩獸,對他而言都是年紀十分幼小的存在,對於上古的事情知之甚少,哪怕重光完全通曉修魔者王族傳承下來的記錄,其實也根本不了解上古時期究竟發生過什麽。

猶豫良久,他還是將目光轉向了林翾,擡手捏上了對方的肩膀。

“邪修頻繁出現騷擾你們,想要做的應該只有兩件事……”

一邊說著,他擡眸望了重光一眼,有些遲疑,最終還是開了口。

“第一件就是報覆,這一點他們已經做到了,經過你說的那場戰鬥,你們修魔者如今……人數殘存不多,又如同一盤散沙,幾乎已經被滅族了。”

“他們報覆你們,無非是因為曾經邪修也被覆滅過一次,而那次的戰爭是由你們修魔者一族率先挑起的。”

鸞鳥嘴上說出這些話,面色始終顯得有些猶豫。他知道在重光面前提起滅族之事無異於傷口撒鹽,但有些原因真相本就是不好看的,總要說出來才算完整。

“如果原因真是如我所說這樣,那麽他們的目標恐怕不僅僅是修魔者一族。對付完你們,他們的實力繼續發展,或許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把手伸向其他組織勢力了。”

鸞鳥說著,神情十分凝重。

邪修是一種野心勃勃的存在,永遠不滿足於現狀,永遠要占有更多,吞噬更多,他們的修煉也需要他人的魂體作為犧牲品,這本就是一種絕對不可能保持和平的修煉方式。

想來邪修之所以率先拿修魔者一族開刀,除了因為是修魔者上古時期最開始掀起了戰爭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緣由——

從上古時期一直傳承至今,沒有經歷過大的變動重組的勢力種族,已經只剩下修魔者一族以及白家這一脈的修者,哪怕是頑強如鸞族也已經幾乎覆滅,除了他這唯一一個存活至今的純種鸞族之外,其他的都是與人族的混血,稱不得鸞族,只能算作鸞族後人。

至於普通的修者門派更是完全變了個模樣,它們本就是最容易改變的存在。如今的第一大門派禦虛門在上古時期也連個影子都不曾出現,都是後來才慢慢崛起的勢力。

而邪修絕不可能是不打算向這些已經面目不似當年模樣的勢力下手,他們更有可能是排出了一個順序,逐個擊破。他們無疑選擇了率先用修魔者一族試水,接下來積累實力,準備混亂動蕩全局。

“……但是短期之內,邪修應該還不會對其他勢力掀起正式的戰爭。”

在心頭略微分析了一下,鸞鳥的語氣非常篤定。

“邪修的第二個目的,就是把林翾從你身邊奪走,因為他是這世間唯一的藥體。”

“藥體雖然與你們修魔者王族糾葛甚多,但對於其他人也同樣有著非凡的吸引力。他就類似於一個活著的寶藏,誰都想得到,或是至少分一杯羹。”

哪怕是鸞鳥,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林翾存有一些別樣的心思,雖然沒想過要完全據為己有,但也希望能夠從林翾身上得到些好處。

可以這樣說,如果林翾不是藥體,當初在極意谷中他絕不會那樣幹脆利落地與林翾建立契約。

藥體,本就是一個容易引起爭鬥的存在。

“在得到林翾之前,你這裏對邪修而言都屬於未攻克的區域,他們不會草率地進入下一步,急於對別的勢力下手。”

這其實對鸞鳥來說是一個好消息。雖然看起來他們要面對的壓力更大了,但其實只是壓力集中了而已。

倘若邪修真的開始了全面攻擊,無差別地騷擾這世間全部修者勢力,他恐怕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支援挽救局面。

而如今邪修的目標十分明確,就盯緊了重光與林翾二人,所以他也只需要保護好林翾,就能拖住時間,有更多的機會去繼續探尋躲藏在幕後的那些存在。

重光安靜地沒有插話,完完整整地聽完了鸞鳥的一番分析,面色漸漸趨於平靜,把心頭那些舊日的傷痛都收拾幹凈。

他把目光投在林翾身上,仿佛一瞬間就有了寄托與港灣,心情安寧下來。

至少在這世間他不是最清貧的那一個,他還有深愛的人,恰好這個人也願意愛他。

鸞鳥所說的一切之中,最能被他記掛在心上的,無非就是林翾被邪修盯上的這一點。

事實上,就算鸞鳥不說,他也已經對此有所察覺。

“我要怎樣做,才能避免使他暴露在邪修的探查之下?”

他的目光盯在林翾身上,卻發現林翾似乎有些失神,始終不給予他回應,便稍微有些失落,壓抑著從喉嚨中擠出這樣一個問題,難得虛心地詢問因年長而經驗要比他豐富的鸞鳥。

順著重光的視線,鸞鳥同樣瞥了林翾一眼,目光觸及林翾的神情,臉色便微不可查地變幻了一下,眉心微微皺起,好像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吞了下去沒有說出口。

他幅度微小地搖了搖頭,回答重光的問題,但答案並不與重光設想之中的選項相符。

“你最好不要試圖藏著他。你要知道無論怎麽藏,你都藏不過那些邪修。相對於邪修而言,我們始終是暴露無遺的狀態。敵在暗我在明,倒不如直接放出消息,光明正大地把林翾帶在你身邊。”

他們越是時時刻刻待在一起,邪修越是難以抓到機會碰到林翾,說不定就會派出更核心更強悍的成員前來。

這是一個類似於釣魚的辦法。

撒網捕魚數量雖然多,但質量參差不齊,都是些小蝦小蟹,倒不如直接釣一條大魚,能得到的東西更多。

對於這個提議,重光思考了很久。有關於林翾的事情,他不得不百般斟酌。

因為林翾實在是太容易出現意外。他總是太過想當然地以為不會有狀況,然而每一次現實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臉上,按著他的頭告訴他他有多麽大意和考慮不周。

沈默半晌,他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而實施的辦法也很簡單直接。畢竟那一天的沖天火光太過紮人眼球,又經過他離開去尋找林翾這幾日,流傳出來的消息持續發酵,以至於如今每一個來客都已經清清楚楚地知曉是他的“新婚夫人”虞鸞縱火,所燒的房間裏是他真正記掛在心頭的人。

重光的做法便是直接面對所有人,開口承認了這一事實。

在聽完鸞鳥的話之後,林翾的腦子很亂,結合著原書的內容,叫他一時間難以消化,就放任重光帶著他站到了眾人面前,待到回過神來,他的頭上已經被官方冠上了一個“真正的重光夫人”的名號。

而始作俑者重光,就站在他身邊,臉上寫滿了“渣男”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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