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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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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繼續與對方拖延時間, 重光迅速整頓好自己的手下, 又猶豫了一下, 將懷中依舊熟睡的林翾背到自己背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打重逢之後, 林翾似乎特別嗜睡, 較之十年之前, 仿佛判若兩人。

就連方才那麽大的動靜都沒能驚擾得了林翾的睡眠。

重光臉色略顯凝重, 一邊跟在俘虜身後趕路,一邊在心底思索著這個問題。

他並非想要剝奪林翾睡眠的權利, 只是林翾如今實在睡得太多,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對方身體上出了什麽問題。

一般情況下, 林翾的身體若是出了什麽狀況, 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內很輕易地做出判斷。就比如林翾與鸞鳥的火系玄力結合不穩, 明明當事人本人還尚未感到不適, 卻被他一眼看了出來。

只是這一次,任是他如何仔細查探, 也發覺不了林翾的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就好像林翾只不過是單純的比較困倦而已。

可是看林翾這過分疲憊的模樣,他卻總覺得心頭不安, 依稀有一種感覺在告訴他,他很有可能留不下這好不容易才失而覆得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掂著背上輕飄飄的重量, 覺得林翾太瘦, 已經脫離了健康的成年男人該有的體重。

事實上, 林翾在穿越之前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瘦子。

而在穿到這裏之後, 他始終顛沛流離,吃不飽睡不好,除了前些日子在白家做客的那一段安逸的時光之外,他一直在不停地變瘦。

日久積深,他想要擁有一個正常的體重都顯得十分困難。

但認真算起來,體重過輕並非什麽嚴重的大疾病,更引發不了像他這樣的嗜睡癥。

重光心中充滿了濃厚的危機感,生怕自己僅僅只是一個不留神,林翾便又由於某種不可抗的因素而再度離開他。

他已經煎熬了十年,快被那深入骨髓的痛苦逼瘋,再也無力承受任何別離。

那被俘虜的男人東張西望,像是在認真地給他們大部隊帶路,又像是在伺機尋找逃脫的可能。

重光勻出一部分精力用來盯著他,並以玄力為鎖,牢牢地扣住對方,不給他半路脫逃的可能,只能安分守己地為他們指引方向。

一行人浩浩蕩蕩,穿梭過深沈的夜色,踏入天光蒙蒙亮的清晨,片刻不停地趕路。

對於修者來說,這並不能算得上什麽負荷。

修者的身體素質要遠遠強於普通人,連續幾日不眠不休的趕路,也幾乎不會感到疲憊。

重光甚至還多背了一個林翾在自己的背上,也並不覺得倦怠。

倒是趴在他背上休憩的林翾,在清晨的短暫某一個時辰之中醒醒睡睡,睜眼又轉而閉上,反覆多次,似乎有醒過來的征兆,但掙紮了良久後又忍不住睡了過去。

對此,重光後背上沒有長另外一雙眼睛,自然不可能看見這一切,但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而動作已經足以激起他的註意。

幾乎就在林翾有蘇醒意識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得到了訊息。

於是他緩緩扭頭過去,想要盡自己可能地觀察一點林翾的狀態。

可是目光還未順遂他的心願瞥到林翾的身上,便是微微一凝,最終卻定格在了遠處的某個位置,鎖定在了一個角落。

那裏有一個黑影。

然而似乎是覺察到了他視線的偏轉,對方猛地閃身消失,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倘若不是重光心念足夠堅定,恐怕都會以為是自己晃眼間看錯了。

但他既然瞧見了,便十分確信那裏的確有人存在過。

一瞬間他的臉色驟然沈了下來,低聲呼了一個字,“聚——”

聽上去他音量不大,但由於附加了玄力,能夠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手下耳中,催促他們立即做出反應。

頃刻之間,所有人便以他們的尊上重光為中心,迅速地向其聚攏過來,形成了一個嚴固的保護層。

那俘虜的男人似乎被這毫無征兆的陣仗嚇了一跳,左右環顧,沒敢吱聲,只用疑問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瞥了重光一眼,想知道是不是對方臨時改變了主意。

萬一重光後悔了先前的決定,變更了想法,不再要他帶他們去自己的組織,而是毫不客氣地將他殺掉……

男人的眼底生出了一點驚疑不定。

倘若重光想就地誅殺他,他幾乎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且不論如今這四面八方都是重光的手下,就算這附近空空蕩蕩,僅有他與重光兩人,他也別想逃過重光的手掌心。

一時之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更不清楚自己該是進是退。

直到重光冰涼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才重新給予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繼續帶你的路。”

僅僅只是一個可能存在的敵人罷了,還沒到令他們所有人都止步不前的地步。

只是很明顯的,大部隊到底還是放慢了行進速度,大多數人都要同重光一起,拿出一部分精力,邊趕路邊時刻警惕四周。

既然發現了一個黑影,那麽有可能對方只是一個人,但也有可能是一群有組織有紀律的人,後者無疑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威脅。

一想到自己的後背上還背著林翾,重光的一顆心就像在被捏揉攥緊,牽扯得指尖都開始微微顫抖。

他本人實力強悍,沒什麽可畏懼的,若說有什麽軟肋與憂慮,恐怕就只是林翾一人。

這種實打實的牽掛縈繞不散,以至於每每出現一個疑似敵人的身影,他就忍不住往林翾的身上去想,總覺得林翾才是真正被敵人垂涎的那一個。

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息。

林翾卻恰在此時悠悠轉醒,徹底睜開雙眼,很快便適應光線,定睛瞧見四面八方的人竟然都呈現出一種劍拔弩張的氣勢,心跳不禁漏掉了一拍。

“……怎麽了?”

他低聲輕問重光,聲音因剛剛蘇醒而顯得略有幾分沙啞,帶著茫然與困惑。

他們不是已經回到重光的領地之內了嗎?

怎麽就在他才剛剛睡下又蘇醒的短暫空檔內,重光竟然就又在帶著他開始了新一輪的游蕩?

“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

他忍不住心中生疑,無意識地擡手撚了撚重光的頭發,揉搓那發梢,將它們絞成一股,捏在指腹間。

重光只覺得頭上一陣麻癢,渾身像是過了電一般,狠狠打了個哆嗦。

哪怕是面對著最強悍的敵人,他都不曾顯露出如此弱勢的模樣,但是對於林翾這無心的細小動作,他根本沒有招架的能力。

拿林翾沒有絲毫辦法,他只能強自定下心神,聲音盡可能地穩住,淡淡開口解釋。

“我們捉住了一個俘虜,現在要他帶我們前往他們的組織所在地。”

對於這一點,他沒有試圖隱瞞林翾。

聞言林翾不由得皺了皺眉,盯了重光的後腦勺一眼,又側過頭去看對方的側臉,捕捉重光的眼神。

“你要直接去對方的領地之內?”

這簡直無異於當年他們以身涉險,進入極意谷之中。

而當年的後果無疑是慘烈的。

他們實力不足,單方面被人追殺,一路慌不擇路地逃跑,以至於意外分別,一別便是十年之久。

林翾永遠記得這個深刻的教訓,因而眼神嚴肅,目光凝重,又重覆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你確定我們要直接去對方的領地內?”

如此一頭紮入敵人的大本營,恐怕是進去容易出來難。

他固然相信如今的重光已經足夠強大,但他也並不小瞧敵人的組織。

畢竟這是一個已經超出了他認知範圍的組織。

書中明明都沒有直接提到過黑衣人組織的存在,可它卻又實實在在地給他們找了這麽多麻煩。

林翾甚至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或許並非唯一的一個穿越者。

否則他實在是想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緣由,能夠解釋這已經發生的一切。

一旦萌生出這種想法,他就更加感到心驚與警惕,絕不願意縱容重光重蹈覆轍,又犯和當年一樣的魯莽錯誤,一頭撞進敵人張開的網中。

重光自然能感受到林翾的視線,微微側目,與之對視一眼,給了林翾一個安撫的眼神。

“我不會帶著他們立刻闖進去,我們會觀察一段時間,順便等一等我們還沒到的那些人手。”

他從不狂妄自大,當年是因為年紀尚小,終歸不算特別理智,又因為儲物靈器被奪,無路可走,只好拼命一搏,卻害了林翾。

吃了這十年相思懊悔的苦頭,他如今哪怕已經實力足夠強悍,也再不會做出那樣魯莽的蠢事來。

聽了重光的打算,林翾的神色才緩和下來,微微點了點頭,想要開口再問問為什麽人群聚集得這般密集,且各個都是蓄勢待發的緊繃模樣。

這個問題終歸沒能問出口。

因為事實已經完美地告訴了他答案——

一群黑衣人竟然不知從何處猛然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人群中撕出一道缺口,朝著重光與林翾所在的方向迅速靠近。

而重光的手下則反應得很快,立即緊緊聚集一起,實力互相促進,防禦能力近乎飆升,除了最開始吃了一點虧之外,再沒有被對方破開一點距離。

一片混亂之中,林翾緊緊摟著重光的後背,心頭難免緊張。

恍惚之間,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竟然在某個偏僻無人的角落裏發現了正在偷看這邊的蕭千愁,甚至還與對方對上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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