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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那我舉起來,你們讓我做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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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那我舉起來,你們讓我做皇……

從山間的羊腸小道上走出一群孩子, 這些孩子大多在六歲至十二歲之間,背後都背著一捆柴,看樣子是山裏農戶的孩子。

其中有一個孩子大約才十歲左右, 皮膚黝黑黝黑的,但是一雙眼睛格外有神,別人背的柴至多也就二三十斤,但他卻背的至少有百六十斤,一捆柴幾乎比他還要高大。

他走在隊伍的最後, 悠閑地哼著歌, 仔細聽來,竟然是漁歌調。

“大海鹹水思又思,海龜背脊八卦書, 龍蝦威武當元帥, 奇門遁甲做軍師。大海鹹水浪又浪, 鯊魚海上稱霸王, 紅瓜披掛黃金甲,身穿銀袍帶魚郎……”

他的聲音宏亮又悅耳,又帶著稚嫩的童聲,唱得非常好聽。

小夥伴們笑他道:“你又不是漁夫唱什麽漁歌調?”

“我不當漁夫,將來我要稱霸海上。”

“吹, 羞羞臉。”小夥伴都拿手刮著臉蛋。

更有小夥伴嘲笑他,道:“我阿父說了, 我們南滇國離海有幾萬裏路, 而且我們南滇國四周都是大山,我們一輩子都走不出這片大山。”

這小孩也不理睬,照樣哼起歌曲。

優美輕快的曲子在山間回蕩,夕陽漸漸在山尖處沈沒, 原本蒼翠的樹木在此時變得陰森起來。

忽然一個小孩驚叫了一聲,原來他發現了一條毒蛇攔住去路,這條蛇有胳膊粗,長及一丈,是條大蛇,三角形的腦袋躍起,吐出腥紅的信子。

“馬溯,你快來,這裏好大一條蛇。”

小夥伴都在叫他。

馬溯放下背上的柴走上前,不屑地道:“這麽小的一條蛇你們也怕?”說著,他蹲下身,伸手去捉蛇,那蛇速度也快,但顯然沒有他快,他掐住蛇頭一甩便扔到山下了。

“行了,沒事了。”他拍了拍手,又在褲子上擦了擦,走到最後又背起柴。

村子還有些遠,天黑時小夥伴們才回到村裏,馬溯的家在村子最後面,他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往前走。

前面有一所夯土房,屋頂上的煙囪正在冒出炊煙,馬溯將背後的柴放到院子裏,便興沖沖地往屋裏跑。“阿母,我餓死了,飯做好沒有?”

姚荺正在做飯,見到他後便露出笑臉。

“看你臟成什麽樣了?快去打水洗臉,過會你阿父也回來了。”

十年前,司馬禦和姚荺帶著孩子來到西南的南滇國,然後就在這裏定居下來。

這裏不屬於大晉的國境,也鮮有外面的人來到這裏,從中原到南滇國路途有五千多裏路,兩地之間隔有崇山峻嶺、,而且山中多瘴氣毒蟲,一般人極難來到。

南滇國的人口不多,地域廣,加上氣候炎熱,各種野物多不勝數,司馬禦便以打獵為生。

姚荺照顧孩子和做家務,種上一兩畝地,養上雞鴨,一家三口倒也過得其樂融融,沒甚煩心事。

現在孩子大了,也能幫家裏幹活,拾拾柴,到小河裏去捉魚,而且他天生力氣大,比起一般小孩力氣大上幾倍。

這讓反而讓姚荺擔憂,孩子出色的能力似乎就在應證司馬措說過的話,他會成為第二個西陵王,會與他的兄弟爭奪天下。

姚荺不讓馬溯習武,只讓他做一個普通平凡人。

戌時司馬禦才回來,他打了一頭野豬和幾只野雞,南滇國的野豬比起清水河村的野豬體形要大上一倍,足夠一家人吃上半個月。

只是這邊天氣比較熱,肉放不久,姚荺便學著當地人腌制肉,這樣可以保存上幾個月之久。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司馬禦給姚荺碗裏夾肉,姚荺又把肉夾給司馬禦。

馬溯卻不管,大口地吃。

“吃慢點,別噎著了。”

“阿母,阿父,你們帶我去大海邊上瞧瞧。”

姚荺一怔,道:“你為何要去大海邊上瞧瞧。”

“二胖說大海離我們有幾萬裏路,我們到不了那裏,所以我不信,一定要到海邊去瞧瞧。”

“是挺遠,還是別去。”

馬溯哪裏肯依,纏著姚荺要去瞧大海。

“那就去吧。”司馬禦開口了。

“這不好吧?”

司馬禦知她擔心,道:“孩子小不礙事,我們離開中原十年,你也很惦記,索性我們去清水河村時,順便也去一趟洛邑。”

姚荺也確實想念故土,被司馬禦一勸,孩子又在一邊撒嬌,只得答應了。

當夜姚荺把野雞殺了做成鹵雞,那只野豬現在是沒空殺,便找了族長讓他分給村裏人,並讓他們幫忙照看一下屋子。

翌日清晨一家三口踏上前往洛邑之路,馬溯從未出過大山,外面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很新鮮,看什麽都是看得眼不眨。他們也不急著趕路,慢悠悠地便當旅行,在路上跋涉了近兩個月才到洛邑。

“阿父,阿母,這裏好大啊!人好多啊!嘻嘻,還有好多吃的玩的。”馬溯開心極了。

洛邑比十年前又繁華了許多,他們一路來也打聽到不少事,姚荺生的另外一個孩子被過繼給赤月撫養,早在九年前就被封為太子,取名司馬直。

如今大晉國力昌盛,外敵皆不敢犯,與周邊幾個國家也都交好。

只是洛邑與南滇國有五千多裏路,又被連綿的大山阻隔,他們聽不到任何關於司馬家的事。

時值中午,一家人去客棧落腳歇息,順便吃飯,吃著家鄉風味的菜肴,司馬禦和姚荺都很激動,他們十年沒吃到家鄉菜,也沒聽到鄉音。

隔壁桌有人在閑聊,說起太子要征招一隊童子兵,只要年滿七歲便可去應征。

“太子雖是年幼,但從小學習治國,練習劍法,可謂是文武雙全,將來長大可謂是一代明君。”

“小小年紀,便知要替自己征招軍隊,太子還很有策略。”

眾人對太子讚不絕口,姚荺聽在耳內雖是開心,但是這麽小的孩子卻要承受這麽多,那一定是很累的。

“聽說是太子親自主持應征,就在南市門前,好像說要求還不低,好多大臣都想把自己的兒子送去,但是都沒通過選拔,太子做事是選賢選才。”

姚荺聽得如癡如醉,她十年沒見過這個孩子,自是日夜想念,不知他長得如何?胖還是瘦?高還是矮?愛吃什麽?

“阿荺,我們去看看。”司馬禦摸了摸她的手。

飯後司馬禦放下行囊,便帶著姚荺和馬溯去南市門,南市門是洛河前的一片空地,約有十來畝大小,原來是處決犯人的場所。

“溯兒,阿父背你。”

馬溯雖不是司馬禦的親生兒子,但對他視若親生,從小背在背上長大,對馬溯極是寵溺。

“嗯。”馬溯爬到他的背上。

到了南市門只見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幾乎全城的男孩子都來了,這可是太子親自選拔童子兵,只要選上就是在太子身邊,以後就當於是在皇帝身邊,這個機會沒有任何人肯放過。

尤其選拔不限出身,官宦世家的孩子和平民的孩子都是同等的機會。

因此這是對平民家庭來說,是唯一一次能踏入仕途的機會,成功了子孫後代都能飛黃騰達,榮華富貴。

當然失敗了也不影響什麽。

一到南市門,馬溯就著急地要從司馬禦的背上下來,他人小,身子靈活,一下子就鉆到人群中去,把姚荺急得不行。

“別擔心,他人小鬼大,不會丟的,待會人散了便能瞧到他。”

兩人也往前面擠,但哪裏擠得進去,裏三層外三層,不知有多少層,黑壓壓的一大片。

捱了半天兩個人才擠到前面,但是還有兩三排人擋著。

場子中什麽也沒擺,只有一尊石鼎,在石鼎的後方坐著一名小男孩,那小男孩穿著緊身的胡服,盤腿坐在褥子上,雙手則放在腿上,身子挺得直直的。

姚荺的目光一見到那男孩便心裏大慟,這孩子實在太像司馬措了。

他的眼睛是丹鳳眼,鼻梁挺拔,小嘴紅撲撲的,這五官完全是從司馬措臉上印下來似的,分明就是司馬措幼年的樣子。

這是她的兒子司馬直。

一時間姚荺直想哭,司馬禦扶住她的身子,道:“這在外面別讓人瞧到生疑。”

其實也沒人註意他們,這十年來他們辛苦操勞,樣貌變化很大,穿著也都是普通棉麻料,給人感覺就是農夫與農婦。

這孩子坐在那裏顯得儀態很好,也很沈穩,把司馬禦看笑了,確實像司馬措,便連儀態都是一樣的,將來長大了準是一個心機深的腹黑家夥。

趙常侍站在石鼎前,道:“太子有令,只要有誰能舉得起這尊石鼎,便能通過選拔,成為太子的童子兵。”

場中的石鼎看起來有百來斤的樣子,這對成人來講不重,可對於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就很重了,甚至超過他們本身的重量。

“有沒誰來試試?”

從前日開始選拔,到現在還沒有一名孩童真正通過選拔。

“我來試。”

稚嫩的聲音傳到姚荺的耳中,姚荺一怔,只見馬溯已經跑到場中。“溯兒。”

司馬禦趕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靜觀其變。”現在叫喊很容易讓人察覺他們,尤其是趙常侍對他倆可熟到極點。

馬溯看著那尊石鼎,輕輕用手推了推,不算重。

“小孩,你舉得起來嗎?”趙常侍望著他,馬溯雖與司馬直是孿生兄弟,但是長得並不很相似,而且後天環境的影響,他的皮膚很黑,一看就是鄉下來的孩子。

“我舉起來會有什麽好處?”

“你可以當太子的童子兵,以後保護太子,將來還能當大官。”

馬溯點點頭,道:“什麽官最大?”

“最大的官是皇帝,再沒有比皇帝更大的官。”

馬溯又點點頭,道:“那我舉起來,你們讓我做皇帝。”

此言一出眾人皆駭,姚荺也是嚇得要死,這個傻孩子居然當著這麽多人說要當皇帝。

司馬禦也是吃了一驚,這孩子當真要成為第二個自己嗎?

馬溯見眾人都不說話,他嘟了嘟嘴唇,單手便將石鼎舉過頭頂,他舉著石鼎繞著場子走了兩圈,然後放到司馬直的前面。

“你是太子是不?我現在舉起石鼎,是不是該讓我做皇帝?我要做這天下最大的官。”

他根本不知皇帝是什麽,只想做一個大官給自己那群小夥伴瞧瞧,威風一下。

司馬直神色未動,依舊端坐,雙手放在腿上,道:“等你長大了,能打得過我,你才能做皇帝,否則你就做我的將軍,替我開疆辟土。”

這孩子說話得體,又顯得仁厚,馬溯雖是小孩子之言但已經犯了誅九族之罪,沒想到司馬直並不動怒。

“一言為定,你不許反悔。”

司馬直站起了身,伸出手,兩個孩子擊掌盟誓。

這時司馬禦用黑巾蒙住臉,向場中一躍,身子便到馬溯身畔,將他一提便就縱出人群,幾個起落之間兩人消失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趙常侍盯著司馬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悟,是他們回來了嗎?

是的,他們回來了。

全文完

2021.10.21.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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