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有課，百弋將她丟在心理學院。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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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學妹在一起，教授也不會這麽極端。”
“兄弟！哎....”
用酒精換心裏的平靜成了百弋的常態。
唐糖從噩夢中驚醒，百弋溫熱的手前一秒還撫摸著她的頭，下一秒就將她推下萬丈高樓之下。
額頭的細碎汗珠將她壓得窒息，從床上爬下，從櫃子裏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最後蜷縮在箱子裏睡著。
第二天一早，七七醒來看到的是貼在自己床上的辭別信。
從飛機窗內看出，雲層烏壓壓一層，像是無數個小山峰，就像是此時阻隔在兩人之間的無數個山峰一樣。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唐糖已經可以輕車熟路的找到車到大百弋學校，然後一路小跑到百弋宿舍。
唐糖第一次見到頹廢如一個憔悴老頭一樣的百弋，從前他最愛穿著白色的襯衣，然後套上筆挺的西裝，一副道貌岸然君子模樣。
此時的百弋頭發雜亂不堪，胡茬黑青，眼下的淤青在詮釋他已經不知道幾夜沒有睡覺，白色的襯衫早已變成灰色，從前明亮幹凈的宿舍此時充斥著腐爛的味道，緊拉著的窗簾使白天的宿舍宛如黑夜。
唐糖穿過垃圾場，將窗簾拉開，百弋像是吸血鬼一樣急迫的走過去一把將唐糖推開，重新將窗簾拉住，嘴裏振振有詞，“不可以，他們會看到我的，不可以，不可以....”
唐糖還沒有站穩就被百弋推開，然後跌坐在湯汁上，飄著一層紅油，白色的羽絨服瞬間染成了灰紅色。
“百弋！”
唐糖的咆哮聲並沒有喚醒百弋，他就像一個沒有生氣的僵屍。
骨瘦如柴，眼睛直直看著窗簾，像是在躲避追殺一般。
唐糖跑上前，緊緊抱著他的腰肢，“百弋，你不要嚇我好不好，百弋，我很怕。”
百弋卻像被陽光刺上一般，掙紮的想將抱著自己的唐糖甩開。
他越掙紮，唐糖抱得越緊。
“放開我，放開我...”
唐糖雙手攥著百弋的衣服，緊咬著牙，“我怕，百弋，老公！”
百弋突然安靜下來，嘴角微微彎了一下，順著眼角流下一滴淚，隨後雙臂纏住唐糖的腰肢，嚎啕大哭。
原來他的脆弱一面，更能刺穿唐糖的心。
待百弋醒來，一片狼藉的宿舍已經變得幹凈明亮，就連他的頭發也是他睡著時，唐糖端著水盆小心翼翼的給他洗幹凈的。
不知百弋已經多少夜沒有睡，以至於唐糖拿著剃須刀給他推幹凈胡子也不知道。
百弋站在鏡子前，水打在他的臉上時，如生命的源泉一般，像是血液一樣流淌。
唐糖端著熱湯走進宿舍，看到百弋醒來，笑著走過去，“你最愛喝的。”
看著她臉上燦若朝陽的笑容，百弋心臟猛地像是針紮一般，臉色煞白。
百弋一把搶過熱湯，倒進馬桶內。
五秒鐘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再去看唐糖時，只能看到那一張如灰土一般的臉。
唐糖咬咬嘴唇，無聲的拿過百弋手裏的碗，擠出苦楚的笑容，“沒關系，還有。”
百弋楞楞的看著她走出宿舍，關門聲使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蠢事。
他將頭埋進水龍頭下，刺骨的涼水順著發絲流下。
從前兩人吃飯，總有聊不完的話，百弋總會正在唐糖吃飯時突然拿著紙巾將她嘴角的油擦掉，然後露著寵溺的笑容，“食不言。”
而唐糖一定會眨著眼睛，湊近說：“那你有種寢不語呀！”
百弋，敗。
唐糖看著對面無聲喝湯的人，剛想說話，卻又堵在嘴邊，低下頭將一塊土豆填進嘴裏。
飯後，唐糖收拾著餐桌，百弋坐在桌邊反覆寫著尤金教授去世前在研究的課題。
筆尖下的公式雜亂不堪，毫無章理。
回頭看了眼正在擦桌子的人，百弋將筆放下，“一會我給你訂機票，你先走吧。”
唐糖背對著他，眼淚刷的一下流下，吸吸鼻子，平靜的說：“我不走。”
百弋沒有回應她，只聽到他手機訂票成功的提示音。
唐糖沖到他面前，躲過手機，想去將票退掉。
“百弋，別趕我走好不好？”
百弋看著哀求他的唐糖，心裏卻滿滿都是厭惡。
這種我見猶憐的表情，只讓他腦海裏全是尤金教授。
繞開唐糖，百弋將她的行李強行塞進行李箱，“我一會去送你。”
唐糖靜靜站在書桌前，每次呼吸都更讓她窒息。
“我和尤金教授，誰更重要？”
百弋將襯衣狠狠砸進行李箱內，從前她也問過，她和數學誰更重要。
“尤金教授就像是我的父親，你覺得你拿什麽和他比？”
那一刻，唐糖嘴角竟是笑。
“我懂了。”
機場內，唐糖戴著墨鏡，頭也不回的離開。
登機前，百弋收到分手短信。
“分手吧。”
百弋承認，看到那三個字，他心裏是慌的，撥開人群便慌亂的向著安監處跑，卻聽到的是唐糖所乘坐的飛機離開加拿大的廣播。
那是他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心裏全是對尤金教授的內疚和唐糖的愧疚。
他才是最混蛋的一個人。
加拿大的冬夜，又長又冷，他滿頭大汗，眼前全是黑暗。
他鮮少生病，卻明白什麽是病來如山倒。
夜裏他在醫院醒來，恍惚間看到一個甜甜女孩站在床邊為他倒水，然後扶著他的頭為他藥。
第二天一早，百弋就抓著護士的手臂反覆確認昨晚有沒有其他人進來病房。
這是一場愛的對戰，唐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做十幾小時飛機只為了給百弋餵藥。
她顫抖的吻上他的嘴角。
突然寬厚的手臂將她的後腦勺扣住，她被咬得生疼，嘴角是血。
聽著他嘴裏呢喃著自己的名字，唐糖跑出醫院，連夜坐上趕回寧市的飛機。
唐糖所有的出息，在遇到百弋那一刻，不覆存在。
百弋問了整個服務臺的護士，才確定那晚看到的人就是唐糖，他的月牙糖。
而她掉落在他床上的耳環被他撿起串成項鏈日日不離身。
百弋拿到畢業證書後與母校簽約，所有人都質疑他，為什麽不留在加拿大。
他終於還是辜負了尤金教授的期待。
穿著學士服的百弋站在尤金教授的墓前，向日葵像是新生一般，耀耀生輝。
“教授，明天我就要回國了。”
“您也許很對，您知道麽，月牙糖曾經陪我上數學課，我的導師問她問題，她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但我卻覺得那個答案很正確，數學概率論能算出很多事，但卻算不出我多麽愛她。”
“比起數學，原來，我真的更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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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弋轉著方向盤，車子停在小區停車場，唐糖坐在副駕上久久說不出話，喉嚨像是被瓶塞堵住一般。
車燈熄滅，這一路上，她聽了百弋在加拿大所有的事。
如父恩師的死，將他擊倒。
百弋紅著眼眶，“所以，月牙糖願不願意原諒我？”
溫暖的車廂內，唐糖全身冰涼。
她的心臟告訴自己，對於百弋，她永遠沒有底線，只會無條件的去選擇原諒。
就像她在深夜接到百弋神志不清的電話，她連夜飛到加拿大，看到高燒不退的他，她衣不解帶照顧他兩天。
百弋側過身子想去撫摸唐糖的臉，卻被躲開。
唐糖從前所有少女的活潑都在這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到一分一毫。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原諒你？”
百弋說不出一句話，他確實沒有底氣。
兩人上樓，唐糖將門打開，百弋一把拉住她的手，將人揉進自己懷裏。
“月牙糖，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別說了。”
看著關上的門，百弋倚著唐糖的門滑下，他恨自己總在失去時才後悔。
百弋剛想起身，唐糖的門再次打開，猝不及防的開門，百弋幾乎是滾進唐糖家。
唐糖居高看著躺在地板上還要凹個造型的百弋。
百弋手臂撐著頭，單腿彎曲甚是妖嬈的側身躺在地板上。
唐糖居然就被他逗笑了。
“讓我好好想想，明天，明天我給你答覆。”
百弋關門離開時，在門鎖落下前一秒，又將門打開。
唐糖被突然落下的吻給驚得呆在原地。
“晚安，明天我更愛你。”
看著離開的人，唐糖皺著眉不容置信。
這還是曾經那個百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個假，狗恩要趕作業。
下次再見倆人，我猜倆人就該互相稱呼老公，老婆了。
嘻嘻嘻嘻嘻嘻！
☆、Chapter36
漆黑一片的臥室內, 唐糖睜著大眼睛看著天花板, 掛鐘滴滴答答, 每秒如度年一般。
腦海裏的那個少年一身藍白色校服，騎在單車上，路過自己身邊一定會伸出一只手捏一下紮起來的小丸子。
一定會在路過時, 剎住閘，單腿撐在路邊的，回頭時從樹葉縫隙灑下的陽光剛好打在他睫毛上，長翹的睫毛映在眼角, 每眨一下都好看極了。
“上車月牙糖, 要遲到了。”
坐在他後座上, 雙手抓著他的衣擺, 陽光斑駁滑在臉上。
那最美的年華, 逝去了。
如今的少年早已變成翩翩公子, 會穿著筆挺的西裝, 偶爾會穿著灰色的家居服，突然闖進她的世界。
可是在她的記憶裏, 這個男人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她研究生畢業那一年，太陽特別烈，她和七七還有周咪來回穿梭在校園裏，用了一個月拍下校園每個角落。
而其中一張在憶錦亭的合照裏，清晰的可以在稀松竹林縫隙看到背對坐著的人。
沒有人發現那個背影是誰，只有唐糖一眼就看出。
他回來過，沒有敢面對她。
七七淩晨三點接到唐糖的電話, 朦朧著眼睛，“誰？”
唐糖呃了半天，“七七，我問一個問題。”
七七翻個身不耐煩的睜睜眼看了下時間，“你大半夜不睡，你是不是有病？”
唐糖沈默。
七七：“你趕緊的，明天我還要去外地出差。”
唐糖：“我和百弋覆合怎麽樣？”
七七那邊輕哼的呼嚕聲突然靜默，三秒鐘後，就聽到水杯掉落破碎的聲音。
七七：“你說什麽？”
唐糖深呼吸一口氣，“覆合。”
七七直挺挺坐起，揉揉淩亂長發，“這麽多年，老娘終於把你嫁出去了。”
唐糖結結巴巴，“可是...我又覺得...”
七七打斷唐糖的話，“不要再覺得了，不睡了，聽我說。”
在唐糖和百弋分手後，七七和周咪成為兩人連接的橋梁。
在兩人分手的第一月，唐糖像是一只僵屍一樣，每日都死氣沈沈，沒有課時就蒙頭睡。
往往這種過於平靜的鬧，好像才是最能讓人直觀到痛楚的。
百弋曾打過幾個電話，可是唐糖沒日沒夜的睡，錯過所有他的來電。
一次，七七提前下班，剛好接到電話。
電話那邊的百弋，嗓音沙啞，像是宿醉一夜後，每句話都猶如撕破紙張。
七七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下備註，老公。
七七冷笑，“怎麽，大博士是來看我們糖糖有沒有死麽？拜你所賜，活的還可以。”
百弋突然嗚咽，泣不成聲，撞擊聲連續不斷。
那一刻的七七心臟突然被猛揪一下。
百弋：“她還好對麽？”
七七看著被子下暗暗抽搐的人，捂住鼻子克制住眼淚，“她？她好不好你不知道麽？你真的很混蛋。”
百弋偷偷跑到寧大好多次，有時躲在樹後，有時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看到唐糖突然笑一下，他心裏才會愈合一點。
他多愛她，他自己都不知道。
愛是潛移默化，慢慢紮根進心臟。
七七嘆一口氣，“你還記得，你畢業時那篇論文麽？”
唐糖腦中回憶，那篇論文簡直像要壓垮她一樣，那時她的情緒時常不穩定，有一晚她從床上摔下。
她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邊將課本撕掉邊哭，嘴上罵的是自己無能，心裏想的卻是如果百弋在就好了，他總能做到最好。
唐糖：“那篇論文是你和周咪幫我寫的。”
七七輕笑一聲，“其實不是，那是百弋給你寫的，我真佩服他，邊參加世界數學大賽邊給你寫論文。”
當時唐糖驚訝的很，七七電腦裏有很多加拿大建築，七七怕她會多想，搪塞說是劉嘉在加拿大出差給她拍的。
唐糖指尖摳了摳被子上的毛球，“他...”
七七有時會羨慕唐糖，沒來由的羨慕，分手的唐糖本該她去心疼，可是每次百弋無微不至的問她近日的情況時，她都覺得唐糖還是很幸福的。
他們之間有的只是誤會，沒有消失的從來都是對彼此的愛。
她看著唐糖會晃神逛進男裝店，在快要付款時想起，她身邊沒有百弋了。
七七試探過唐糖，她的神情告訴自己，唐糖此生除了百弋就是孤獨終老。
上天好像在和兩人開玩笑一般，那根紅線明明從來沒有斷，卻始終沒有牽住兩人的手。
七七：“糖糖，這麽多年呢，我都看在眼裏，你對百弋從來就沒斷過感情，而你們分手的著兩年，百弋也從沒有忘過你。”
他的內疚多過深情，他沒有勇氣去看唐糖冷漠的模樣。
七七：“百弋其實可以進入世界數學領域的，就像他說的，數學概率論算不出他對你的感情，只知道他身邊再沒有你，他就會瘋狂。”
唐糖沈默，她是知道的，以百弋的成績，寧大並不是他最佳的選擇，他甘願屈於寧大這一片天空，無非是因為這裏有她。
七七在掛斷電話時，說：“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你們逆天行了這麽久，是不是也該順應天意在一起？”
逆天而行，明明都互相多次去對方的城市找過對方，可就是沒能舍下那份尊嚴。
那麽驕傲的百弋，如果不是愛她，又怎麽會放棄那麽多。
百弋在早上七點時接到唐糖的電話，看著窗外雖然還沒有升起朝陽，心裏卻是暖的。
室內一片溫馨，聽著她說話，心裏都是安穩的。
唐糖支支吾吾許久，問：“你為了我放棄多少東西？”
百弋撓撓頭，倚著床頭坐起，說話還帶著剛醒來的沙啞，“不多，也就放棄了加拿大那所學校的院士職位吧。”
唐糖捂臉，這都可以做寧大數學學院的院長了，“後悔麽？”
百弋：“後悔和你分手。”
唐糖抿抿嘴唇，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那我們覆合吧，我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彌補那個院士職位。”
那邊許久沒有聲音，幾秒後便聽到百弋穿衣服的摩擦聲，“你等會我，等我兩三個小時。”
唐糖還想再問什麽，百弋那邊便掛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什麽錯別字和病句，我周末再修。
好了，我要看書了。
明天領證，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Chapter37
初春清晨, 還略帶著微微寒意。
樹梢上嘰嘰喳喳跳來跳去幾只喜鵲, 亮藍色的尾巴在初發嫩芽的枝頭顯得尤為好看。
百弋匆匆趕回瑤市再回寧市, 唐糖一開門就見喘著粗氣的百弋。
他額頭發尖微濕，手裏攥著一個暗紅色的小本，笑意根本藏不住, 一排白牙露出。
看到唐糖開門，百弋還未進入屋子，先將人拉入自己懷裏。
唐糖發尖的香氣飄入百弋鼻腔內，那香味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
百弋閉著眼睛, 心臟逐漸從急促跳動歸於平穩。
室內的那株迎春默默綻出一朵明黃色花蕊。
百弋:“月牙糖, 結婚吧。”
唐糖一楞。
百弋抱著她的手臂收的更緊, 像是要將唐糖揉入心裏, “咱們說好的, 畢業就結婚。”
唐糖鼻尖微酸, 將頭枕在百弋肩上, “我要問問我媽。”
百弋松開唐糖，將手裏的暗紅色小本在她眼前晃動兩下, “你的戶口本，我已經和阿姨保證好了。”
大早上百弋突然的到訪著實驚到了唐媽。
百弋彎著腰撐著膝蓋喘氣，半天才緩過，邊喘邊和唐媽說:“唐姨，您同意我娶糖糖麽？我會用餘生去疼愛她，絕不再讓她受委屈。”
唐媽完全神游在外，在百弋格外期待的目光裏點了點頭, 然後將戶口本給他。
直到百弋拿著戶口本離開，唐媽才意識到她把閨女嫁了出去。
唐糖接過戶口本，呆呆看著百弋，“....這麽快？”
百弋眼睛內盡是寵溺，閃著亮光，雙手捧著唐糖的臉頰，直視著她的眼睛說:“當然要快，萬一我的月牙糖突然後悔了呢！”
唐糖低著頭，臉頰略燙，她沒想到會這麽快。
百弋看著遲疑的唐糖，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月牙糖，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難過，我的工資卡還像上學的時候都給你，我的不動產和動產都給你，就連我這個人都是你的。”
唐糖看著一臉認真的百弋，她笑著笑著突然就哭了，一把撲進他懷裏，臉貼在他胸口。
“我沒有後悔。”
百弋輕拍她後背，“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去領證吧。”
唐糖眨眨眼，還是有些忐忑，“真的要這麽快？”
百弋:“現在只有得到國家認可，我才能睡著，不然我真的會夜夜難眠。”
他等唐糖同意這一刻，等了太久，以至於再也等不及。
百弋:“唐糖，嫁給我可以麽？”
唐糖還沒有緩過神，百弋便單膝跪下。
“我還沒有來得及買鉆戒，所以，可能要等等再給你戴上戒指。”
從少女時代，她最想的事情就是嫁給這個少年，就算分手以後，她想的也是自己在此後的生命裏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她從前看書，書裏說，人生若只如初見。
如果一切都如最初...
唐糖將百弋拉起來，“我答應你。”
聽到那句話，百弋沒出息的流出淚。
一個男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有四個。
第一是出生，第二是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第三便是此刻，娶到最愛的人，第四就是和此刻的那個女人終老。
鱷魚很執著，就算獵人將匕首插在必經之路，它們也會毅然絕然的穿過。
她何嘗不是一只鱷魚，假裝強大，但只要那把匕首出現在她的必經之路，她還是會再次走過。
百弋聽到懷裏的人糯著聲音說：“我有點怕。”
百弋聲音溫柔，輕輕撫摸唐糖長發，“我愛你月牙糖。”
比起害怕，他更怕，這一刻他有點後悔。
心裏不住的責怪自己為什麽不肯再給唐糖一點時間，他的等不及很有可能嚇跑她。
百弋軟著聲音，“我愛你，同樣也不會強迫你，如果你...”
唐糖：“領證吧。”
百弋正要說的話噎在喉嚨裏，抱著她的手臂都有些顫抖。
唐糖繼續說：“我這一輩子除了你，怕是對誰也不會再動心了，所以，結婚吧。”
百弋下頜抵在她頭頂，“好，在你沒有完全走出心結時，我們可以像情侶一樣相處，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你任何不喜歡的事。”
唐糖：“謝謝你。”
百弋半晌弱弱的問：“那婚房可以先提前裝修麽？我在大學城看中的一棟小別墅。”
唐糖看著像個小媳婦一樣委屈的百弋，點點頭，“等有時間去看看房子。”
聽到這句話，百弋像是得到糖的小孩子一樣，虎牙隨著笑容一同露出。
去民政局的路上，只要是等紅燈時百弋一定會看著唐糖，以至於將唐糖看的心裏有些毛。
唐糖：“你幹嘛一直看我。”
百弋指腹在方向盤上來回摩挲，“一想到你馬上成為我老婆，就想多看看你。”
唐糖噗的一聲笑出來，“你邏輯有問題。”
遇到她之後，對於百弋，哪裏還有什麽邏輯。
他只知道，每天醒來能看到她，她會抱著自己的腰撒嬌叫老公，他就很滿足。
生活就算平淡，也因為她而出現彩虹。
到了民政局，兩人才知道今天是個適合結婚的黃道吉日，在他們前面排了十幾對準夫婦。
排在他們前面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性格很是活潑，而她身邊的男人更為成熟一點，始終低著頭微笑看著她。
無論小姑娘說什麽他都點頭答應。
小姑娘：“一會可以吃麻辣燙麽？”
男人皺皺眉，“吃其他不可以麽？今天可是我們領證的日子。”
小姑娘搖著男人的手臂撒嬌，“不嘛不嘛，你平時管我那麽嚴，都不許吃，今天就特殊一點嘛。”
男人無奈笑出來，點點她鼻子，“真是拿你沒辦法。”
百弋壓低聲音問唐糖，“一會你想吃什麽？”
唐糖看著他們前面那對小兩口正看得入神。
遲鈍好久才說：“吃什麽都好。”
百弋忍不住摸了摸唐糖的頭發。
以前他總嫌她戲多，聒噪，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現在反而想讓她如以前依賴自己。
百弋：“其實，你可以依賴一點我。”
唐糖疑惑看他，“什麽？”
百弋指指那個小姑娘，“你以前也特別愛撒嬌，你撒嬌起來，她不是你對手。”
唐糖一巴掌拍在百弋後背，“你是在嘲笑我麽？”
百弋很無辜，“我愛你還來不及，哪舍得嘲笑你？”
領了表之後，兩人坐在長椅上等待，旁邊剛好就是排隊在他們前面的那對準夫婦。
小姑娘舉著手機拍了半天，轉頭剛好看到唐糖正看著他們兩人。
秦婭不好意思的笑笑，主動打招呼，“你好，今天結婚的人真多。”
唐糖沒想到她會主動回應，看著她臉上甜蜜的笑，一看就是對愛情和婚姻都有最美好的向往。
唐糖：“是呀，我們也沒想到會這麽多人。”
秦婭嘻嘻笑著，“我一個月前就搬著黃歷查好日子，你也是吧。”
唐糖：“...”上天作證，別說黃歷了，她連結婚都沒想到。
百弋握住唐糖的手，回應秦婭，“我們恰好今天沒有工作，所以就...”
秦婭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天呀！你們一定是天註定的姻緣，隨意一天領證都是黃道吉日。”
唐糖幹笑，“.....”
秦婭身邊的唐承彧將一小只姑娘攬入懷裏，“我老婆心智還沒有發育完成，見笑了。”
百弋：“你太太很可愛。”
剛說完那句話，就看到唐糖倚著長椅看著自己，又補上一句，“我太太好像更可愛。”
秦婭捂著肚子笑，“你求生欲真強。”又問唐糖，“姐姐你是怎麽和你老公相處的，他這麽怕你，我老公哦，連麻辣燙都不許我吃，過分死了。”
唐糖撓撓頭，“其實，我是被騙婚的。”
看著秦婭瞪大眼睛的模樣，唐糖真覺得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
唐糖：“逗你的，其實他也管我很多，比如晚上睡覺不許玩手機，吃飯不許說話，摸過小動物必須洗手，還有就是必須寫完作業才可以睡覺。”
秦婭皺著好看的眉，“姐姐，這麽一說，你比我慘多了，我老公起碼還許我抱著小動物睡覺。”
話音剛落，唐承彧再也忍受不了，直接將人扛在肩上帶走。
唐糖攏著風衣笑，百弋看著她此刻猶如一朵明麗的山茶花。
唐糖：“她真可愛對吧。”
百弋單手盛著下頜，視線始終在唐糖臉上。
“比起可愛的話，她不及你萬分之一。”
唐糖：“.....”比起嘴炮，她老公也不及你萬分之一。
兩人準備去照相的時候，秦婭和唐承彧拿著打印好的照片走出來。
唐糖看著秦婭脖子隱隱被蓋住的紅印，不露聲色的笑了笑。
如果她和百弋沒有分開過，也許她也會像那個小女孩一樣調皮。
秦婭晃著手裏的照片，“姐姐，你們要幸福哦，我們馬上就可以拿到結婚證了。”
與那對夫婦告別，唐糖挽住百弋手臂。
從此刻開始，她做好一切交付餘生的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大喜。
☆、Chapter38
“開心一點, 妻子將頭靠向丈夫一點。”
“看鏡頭。”
閃光燈一明一滅, “哢嚓”一聲。
拿到照片, 百弋放在手心反覆看了好久。
一套手續結束，一共用了一個多小時，而這一個多小時, 她成了百太太。
百弋的妻子。
拿到結婚證後，兩人站在大廳準備離開。
百弋將結婚證舉起，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一分鐘後，百弋的朋友圈便開啟祝福模式。
寧大的數學系班級群內, 班長傳進一張照片, 正是百弋的結婚證。
【張寧寧：雖然知道百教授已經結婚了, 可是看到結婚證還是好傷心。】
【雲巖：@百弋教授, 早生貴子】
【百弋：[恭喜發財, 大吉大利]】
【陳嬌：教授太少了吧, 才十塊。】
【百弋：剛剛把工資卡上繳。】
唐糖在不知名的情況下背了鍋, 明明就是他自己非要將卡上繳。
回家的路上，唐糖將結婚證拍下發給唐媽。
糖糖糖：媽媽, 我結婚了。
唐太：哦，早點生。
唐先生：要幸福，早點生。
唐糖：....？
相對於將結婚證發給唐爸唐媽，發給七七和周咪反應就比較熱烈一點。
劉七七：恭喜恭喜，讓你老公請吃飯。
周小喵： 1，@百弋 請吃飯！
百弋側著臉看唐糖低著頭含笑玩手機，湊過去看了一眼, “老婆，點開語音，我說句話。”
唐糖將語音點開遞到百弋嘴邊，“婚禮會邀請你們的。”
接下來的時間是他們培養感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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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中午的陽光還帶著寒氣，暖意不足卻格外刺眼，唐糖幾乎失眠一夜，此時倚著靠背昏昏入睡。
百弋伸手將遮光板拉下，不忘揉揉她柔軟發絲。
唐糖半瞇著眼睛，手裏還攥著結婚證。
心裏想著，原來自己這麽沒出息，本來只是糾結要不要和百弋覆合而失眠，現在激動於嫁給他失眠。
百弋從後視鏡內看著半瞇半睜眼的唐糖，“老婆想吃什麽？”
對於老婆這個稱呼，唐糖顯得並沒有過大反應，只是偏著頭說：“有點瞌睡，要不隨便買點東西回家吃。”
百弋轉動著方向盤，話語內盡是寵溺，“好，月牙糖說什麽就是什麽。”
一路暢通，將車停在超市停車場。
兩人進入超市後百弋順手便將唐糖的包接過，然後推著小車跟在她身側。
這些小默契，唐糖看在眼裏，心裏是暖的。
從前兩人逛超市，她一定會嫌書包太重撒嬌將包推給百弋，時間將他們都改變了，可好像又保留了很多最初的模樣。
唐糖愛吃海鮮，直接逛到生鮮區。
全程唐糖如同百弋的掛件一樣，然後看著他將各種海鮮放進推車內。
“魷魚今天想吃麽？”百弋拿著一盒回頭問。
唐糖正在神游，呆呆點了點頭。
百弋將魷魚放進推車，皺皺眉摸摸唐糖頭發，“怎麽這麽愛發呆呢現在。”
唐糖淺笑，自從再次見到他，一切如夢一般。
從再次相逢到領證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卻好像經歷了半生一般。
唐糖將羊肉卷放進推車內兩盒，挽住百弋手臂，“我只是覺得好像是在做夢，我以為，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
百弋噓一聲，低沈著聲音，甚是寵溺，“傻丫頭，我不娶你的話，這輩子就真的抱著數學公式入土了。”
這輩子，對於百弋來說，如果唐糖在他生命裏排行第二的話，那麽就沒有什麽可以稱為第一的了。
從超市離開，就在快到小區時，百弋一拍大腿，“我們婚後是同居還是分居？”
唐糖如噎在喉。
她是真的很想和百弋說，就連領證都是臨時決定的，更別說這些事了。
唐糖：“沒想好。”
百弋咂咂嘴，“那就先吃飽飯再決定好了。”
唐糖點頭。
下車後，地下停車場的小風灌進，直接將剛下車還未關上車門的唐糖的頭發糊滿臉。
百弋邊笑邊給她悉心整理頭發，“哎呦，我老婆一定是太漂亮了，連風都想抱抱。”
唐糖瞥了眼百弋，這都什麽鬼理論。
上了電梯，百弋開口，“去我家吃飯吧，婚後第一頓一定要去老公家。”
唐糖累的不想和他爭辯什麽，點點頭。
“你家能睡覺麽？”
百弋側目，“我家還可以生孩子。”
唐糖：“.....”當我沒問這個蠢問題。
出了電梯，唐糖直接被百弋拉到他家。
進了百弋家，白刷刷的墻壁映入眼簾，電視墻直接是石灰色，出於職業習慣，唐糖先轉了一圈，簡答硬朗透著不拘一格的風格。
“你住進來就是這樣麽？”
百弋從廚房出來，抱胸跟在唐糖身後，“你沒有發現這是你大學畫的第一張作業設計稿？”
唐糖腦中如同過膠片一樣，好像是有些熟悉。
那個時候她忙著吃喝玩樂談戀愛，對於作業壓根就是敷衍式態度，而第一份立體成圖，也是隨意設計一番。
還很是振振有詞的稱，這是特別適合直男的裝修風格。
唐糖耳根略燙，推著他進了廚房，“你趕緊的做飯，我...我睡覺。”
百弋微彎著腰，在她耳邊輕語，“老婆安。”
唐糖是被百弋落在額頭上的吻給折騰醒的，睜開眼就看到一張幹凈帥氣的臉。
她足足楞了好久，腦子才慢慢反應。
這個帥男人是我老公。
一頓飯，百弋全程給唐糖夾菜。
“其實，其實你不要這樣對我。”
百弋頓了下手裏的動作，繼續將魷魚卷夾到她碗裏，嘆一口氣，“小月牙，我看著你對我生疏的模樣，我心裏特別難過，但我又沒有其他辦法，只有對你更好。”
唐糖筷子在碗裏戳了戳，抿抿嘴對著百弋笑，“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吧，畢竟都結婚了，而且我房租也到期了。”
百弋可謂是喜形於色，丟下筷子握住唐糖的手，“好，吃完飯就去給你收拾東西。”
微暖光芒從窗戶折射進餐桌上，一切都是歲月安好的模樣。
時間對於相愛的人來說，或許就是感情的試金石。
縱使誤會，縱使分離，但是對於彼此的心，好像從來都有過半點的放棄。
對於他們，此後的每一天都會更相愛。
唐糖開門剛踏進一只腳，水聲便從腳下響起，約兩厘米的水深直接將整個房間浸泡。
顧不上換鞋子，匆匆跑到房內，只見客廳的暖氣直接斷裂，水還在不斷外溢。
唐糖扶額，這是上天在斷她的後路麽。
百弋被唐糖的叫聲喚到對面，看著房間每個角落都無一幸免。
揉揉甚是沮喪的人，“你沒受傷就好了，剛好直接搬過去。”
唐糖看著百弋很久，突然從凳子上彈起，驚叫的跑到書房。
百弋跟過去時，就見唐糖從桌下拿出一個木制箱子。
紅棕色箱子古香古色，還滴著水。
唐糖欲哭無淚，這些畫雖然都不是什麽名貴的畫，確實她大學時的設計作品。
而最底層的文件夾內是她的夢。
百弋將底層的畫展開，絢麗的顏色不輸電腦制圖。
每張設計圖紙都可以看出是唐糖傾註心血畫的。
落款的名字很是夢幻吸引人，“見過愛情。”
這是一套以愛情為主題的室內手繪圖，是唐糖研究生畢業作品。
小到地板的紋路，都可以看出唐糖每一筆的專註。
那時他們分手已久，她設計這幅作品，心裏承受的痛苦多餘專註的辛苦。
百弋看著唐糖的淚花湧在眼眶內，那是她曾經唯一緬懷愛情的信物。
畢業作品被導師推到各大平臺，曾有富翁甚至出價百萬想購買設計圖都被唐糖拒絕了。
雖然個別地方被浸濕，好在大部分還完好。
百弋將濕掉的手稿拿到自己房內晾在陽臺。
從臥室到廚房，“見過愛情”一共有幾十張詳細的施工圖，細致到材質。
臥室的墻壁為手繪，千萬的孔明燈鋪滿天幕，城樓上兩人並肩站著，她被百弋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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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哎....”
用酒精換心裏的平靜成了百弋的常態。
唐糖從噩夢中驚醒，百弋溫熱的手前一秒還撫摸著她的頭，下一秒就將她推下萬丈高樓之下。
額頭的細碎汗珠將她壓得窒息，從床上爬下，從櫃子裏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最後蜷縮在箱子裏睡著。
第二天一早，七七醒來看到的是貼在自己床上的辭別信。
從飛機窗內看出，雲層烏壓壓一層，像是無數個小山峰，就像是此時阻隔在兩人之間的無數個山峰一樣。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唐糖已經可以輕車熟路的找到車到大百弋學校，然後一路小跑到百弋宿舍。
唐糖第一次見到頹廢如一個憔悴老頭一樣的百弋，從前他最愛穿著白色的襯衣，然後套上筆挺的西裝，一副道貌岸然君子模樣。
此時的百弋頭發雜亂不堪，胡茬黑青，眼下的淤青在詮釋他已經不知道幾夜沒有睡覺，白色的襯衫早已變成灰色，從前明亮幹凈的宿舍此時充斥著腐爛的味道，緊拉著的窗簾使白天的宿舍宛如黑夜。
唐糖穿過垃圾場，將窗簾拉開，百弋像是吸血鬼一樣急迫的走過去一把將唐糖推開，重新將窗簾拉住，嘴裏振振有詞，“不可以，他們會看到我的，不可以，不可以....”
唐糖還沒有站穩就被百弋推開，然後跌坐在湯汁上，飄著一層紅油，白色的羽絨服瞬間染成了灰紅色。
“百弋！”
唐糖的咆哮聲並沒有喚醒百弋，他就像一個沒有生氣的僵屍。
骨瘦如柴，眼睛直直看著窗簾，像是在躲避追殺一般。
唐糖跑上前，緊緊抱著他的腰肢，“百弋，你不要嚇我好不好，百弋，我很怕。”
百弋卻像被陽光刺上一般，掙紮的想將抱著自己的唐糖甩開。
他越掙紮，唐糖抱得越緊。
“放開我，放開我...”
唐糖雙手攥著百弋的衣服，緊咬著牙，“我怕，百弋，老公！”
百弋突然安靜下來，嘴角微微彎了一下，順著眼角流下一滴淚，隨後雙臂纏住唐糖的腰肢，嚎啕大哭。
原來他的脆弱一面，更能刺穿唐糖的心。
待百弋醒來，一片狼藉的宿舍已經變得幹凈明亮，就連他的頭發也是他睡著時，唐糖端著水盆小心翼翼的給他洗幹凈的。
不知百弋已經多少夜沒有睡，以至於唐糖拿著剃須刀給他推幹凈胡子也不知道。
百弋站在鏡子前，水打在他的臉上時，如生命的源泉一般，像是血液一樣流淌。
唐糖端著熱湯走進宿舍，看到百弋醒來，笑著走過去，“你最愛喝的。”
看著她臉上燦若朝陽的笑容，百弋心臟猛地像是針紮一般，臉色煞白。
百弋一把搶過熱湯，倒進馬桶內。
五秒鐘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再去看唐糖時，只能看到那一張如灰土一般的臉。
唐糖咬咬嘴唇，無聲的拿過百弋手裏的碗，擠出苦楚的笑容，“沒關系，還有。”
百弋楞楞的看著她走出宿舍，關門聲使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蠢事。
他將頭埋進水龍頭下，刺骨的涼水順著發絲流下。
從前兩人吃飯，總有聊不完的話，百弋總會正在唐糖吃飯時突然拿著紙巾將她嘴角的油擦掉，然後露著寵溺的笑容，“食不言。”
而唐糖一定會眨著眼睛，湊近說：“那你有種寢不語呀！”
百弋，敗。
唐糖看著對面無聲喝湯的人，剛想說話，卻又堵在嘴邊，低下頭將一塊土豆填進嘴裏。
飯後，唐糖收拾著餐桌，百弋坐在桌邊反覆寫著尤金教授去世前在研究的課題。
筆尖下的公式雜亂不堪，毫無章理。
回頭看了眼正在擦桌子的人，百弋將筆放下，“一會我給你訂機票，你先走吧。”
唐糖背對著他，眼淚刷的一下流下，吸吸鼻子，平靜的說：“我不走。”
百弋沒有回應她，只聽到他手機訂票成功的提示音。
唐糖沖到他面前，躲過手機，想去將票退掉。
“百弋，別趕我走好不好？”
百弋看著哀求他的唐糖，心裏卻滿滿都是厭惡。
這種我見猶憐的表情，只讓他腦海裏全是尤金教授。
繞開唐糖，百弋將她的行李強行塞進行李箱，“我一會去送你。”
唐糖靜靜站在書桌前，每次呼吸都更讓她窒息。
“我和尤金教授，誰更重要？”
百弋將襯衣狠狠砸進行李箱內，從前她也問過，她和數學誰更重要。
“尤金教授就像是我的父親，你覺得你拿什麽和他比？”
那一刻，唐糖嘴角竟是笑。
“我懂了。”
機場內，唐糖戴著墨鏡，頭也不回的離開。
登機前，百弋收到分手短信。
“分手吧。”
百弋承認，看到那三個字，他心裏是慌的，撥開人群便慌亂的向著安監處跑，卻聽到的是唐糖所乘坐的飛機離開加拿大的廣播。
那是他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心裏全是對尤金教授的內疚和唐糖的愧疚。
他才是最混蛋的一個人。
加拿大的冬夜，又長又冷，他滿頭大汗，眼前全是黑暗。
他鮮少生病，卻明白什麽是病來如山倒。
夜裏他在醫院醒來，恍惚間看到一個甜甜女孩站在床邊為他倒水，然後扶著他的頭為他藥。
第二天一早，百弋就抓著護士的手臂反覆確認昨晚有沒有其他人進來病房。
這是一場愛的對戰，唐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做十幾小時飛機只為了給百弋餵藥。
她顫抖的吻上他的嘴角。
突然寬厚的手臂將她的後腦勺扣住，她被咬得生疼，嘴角是血。
聽著他嘴裏呢喃著自己的名字，唐糖跑出醫院，連夜坐上趕回寧市的飛機。
唐糖所有的出息，在遇到百弋那一刻，不覆存在。
百弋問了整個服務臺的護士，才確定那晚看到的人就是唐糖，他的月牙糖。
而她掉落在他床上的耳環被他撿起串成項鏈日日不離身。
百弋拿到畢業證書後與母校簽約，所有人都質疑他，為什麽不留在加拿大。
他終於還是辜負了尤金教授的期待。
穿著學士服的百弋站在尤金教授的墓前，向日葵像是新生一般，耀耀生輝。
“教授，明天我就要回國了。”
“您也許很對，您知道麽，月牙糖曾經陪我上數學課，我的導師問她問題，她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但我卻覺得那個答案很正確，數學概率論能算出很多事，但卻算不出我多麽愛她。”
“比起數學，原來，我真的更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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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弋轉著方向盤，車子停在小區停車場，唐糖坐在副駕上久久說不出話，喉嚨像是被瓶塞堵住一般。
車燈熄滅，這一路上，她聽了百弋在加拿大所有的事。
如父恩師的死，將他擊倒。
百弋紅著眼眶，“所以，月牙糖願不願意原諒我？”
溫暖的車廂內，唐糖全身冰涼。
她的心臟告訴自己，對於百弋，她永遠沒有底線，只會無條件的去選擇原諒。
就像她在深夜接到百弋神志不清的電話，她連夜飛到加拿大，看到高燒不退的他，她衣不解帶照顧他兩天。
百弋側過身子想去撫摸唐糖的臉，卻被躲開。
唐糖從前所有少女的活潑都在這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到一分一毫。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原諒你？”
百弋說不出一句話，他確實沒有底氣。
兩人上樓，唐糖將門打開，百弋一把拉住她的手，將人揉進自己懷裏。
“月牙糖，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別說了。”
看著關上的門，百弋倚著唐糖的門滑下，他恨自己總在失去時才後悔。
百弋剛想起身，唐糖的門再次打開，猝不及防的開門，百弋幾乎是滾進唐糖家。
唐糖居高看著躺在地板上還要凹個造型的百弋。
百弋手臂撐著頭，單腿彎曲甚是妖嬈的側身躺在地板上。
唐糖居然就被他逗笑了。
“讓我好好想想，明天，明天我給你答覆。”
百弋關門離開時，在門鎖落下前一秒，又將門打開。
唐糖被突然落下的吻給驚得呆在原地。
“晚安，明天我更愛你。”
看著離開的人，唐糖皺著眉不容置信。
這還是曾經那個百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個假，狗恩要趕作業。
下次再見倆人，我猜倆人就該互相稱呼老公，老婆了。
嘻嘻嘻嘻嘻嘻！
☆、Chapter36
漆黑一片的臥室內, 唐糖睜著大眼睛看著天花板, 掛鐘滴滴答答, 每秒如度年一般。
腦海裏的那個少年一身藍白色校服，騎在單車上，路過自己身邊一定會伸出一只手捏一下紮起來的小丸子。
一定會在路過時, 剎住閘，單腿撐在路邊的，回頭時從樹葉縫隙灑下的陽光剛好打在他睫毛上，長翹的睫毛映在眼角, 每眨一下都好看極了。
“上車月牙糖, 要遲到了。”
坐在他後座上, 雙手抓著他的衣擺, 陽光斑駁滑在臉上。
那最美的年華, 逝去了。
如今的少年早已變成翩翩公子, 會穿著筆挺的西裝, 偶爾會穿著灰色的家居服，突然闖進她的世界。
可是在她的記憶裏, 這個男人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她研究生畢業那一年，太陽特別烈，她和七七還有周咪來回穿梭在校園裏，用了一個月拍下校園每個角落。
而其中一張在憶錦亭的合照裏，清晰的可以在稀松竹林縫隙看到背對坐著的人。
沒有人發現那個背影是誰，只有唐糖一眼就看出。
他回來過，沒有敢面對她。
七七淩晨三點接到唐糖的電話, 朦朧著眼睛，“誰？”
唐糖呃了半天，“七七，我問一個問題。”
七七翻個身不耐煩的睜睜眼看了下時間，“你大半夜不睡，你是不是有病？”
唐糖沈默。
七七：“你趕緊的，明天我還要去外地出差。”
唐糖：“我和百弋覆合怎麽樣？”
七七那邊輕哼的呼嚕聲突然靜默，三秒鐘後，就聽到水杯掉落破碎的聲音。
七七：“你說什麽？”
唐糖深呼吸一口氣，“覆合。”
七七直挺挺坐起，揉揉淩亂長發，“這麽多年，老娘終於把你嫁出去了。”
唐糖結結巴巴，“可是...我又覺得...”
七七打斷唐糖的話，“不要再覺得了，不睡了，聽我說。”
在唐糖和百弋分手後，七七和周咪成為兩人連接的橋梁。
在兩人分手的第一月，唐糖像是一只僵屍一樣，每日都死氣沈沈，沒有課時就蒙頭睡。
往往這種過於平靜的鬧，好像才是最能讓人直觀到痛楚的。
百弋曾打過幾個電話，可是唐糖沒日沒夜的睡，錯過所有他的來電。
一次，七七提前下班，剛好接到電話。
電話那邊的百弋，嗓音沙啞，像是宿醉一夜後，每句話都猶如撕破紙張。
七七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下備註，老公。
七七冷笑，“怎麽，大博士是來看我們糖糖有沒有死麽？拜你所賜，活的還可以。”
百弋突然嗚咽，泣不成聲，撞擊聲連續不斷。
那一刻的七七心臟突然被猛揪一下。
百弋：“她還好對麽？”
七七看著被子下暗暗抽搐的人，捂住鼻子克制住眼淚，“她？她好不好你不知道麽？你真的很混蛋。”
百弋偷偷跑到寧大好多次，有時躲在樹後，有時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看到唐糖突然笑一下，他心裏才會愈合一點。
他多愛她，他自己都不知道。
愛是潛移默化，慢慢紮根進心臟。
七七嘆一口氣，“你還記得，你畢業時那篇論文麽？”
唐糖腦中回憶，那篇論文簡直像要壓垮她一樣，那時她的情緒時常不穩定，有一晚她從床上摔下。
她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邊將課本撕掉邊哭，嘴上罵的是自己無能，心裏想的卻是如果百弋在就好了，他總能做到最好。
唐糖：“那篇論文是你和周咪幫我寫的。”
七七輕笑一聲，“其實不是，那是百弋給你寫的，我真佩服他，邊參加世界數學大賽邊給你寫論文。”
當時唐糖驚訝的很，七七電腦裏有很多加拿大建築，七七怕她會多想，搪塞說是劉嘉在加拿大出差給她拍的。
唐糖指尖摳了摳被子上的毛球，“他...”
七七有時會羨慕唐糖，沒來由的羨慕，分手的唐糖本該她去心疼，可是每次百弋無微不至的問她近日的情況時，她都覺得唐糖還是很幸福的。
他們之間有的只是誤會，沒有消失的從來都是對彼此的愛。
她看著唐糖會晃神逛進男裝店，在快要付款時想起，她身邊沒有百弋了。
七七試探過唐糖，她的神情告訴自己，唐糖此生除了百弋就是孤獨終老。
上天好像在和兩人開玩笑一般，那根紅線明明從來沒有斷，卻始終沒有牽住兩人的手。
七七：“糖糖，這麽多年呢，我都看在眼裏，你對百弋從來就沒斷過感情，而你們分手的著兩年，百弋也從沒有忘過你。”
他的內疚多過深情，他沒有勇氣去看唐糖冷漠的模樣。
七七：“百弋其實可以進入世界數學領域的，就像他說的，數學概率論算不出他對你的感情，只知道他身邊再沒有你，他就會瘋狂。”
唐糖沈默，她是知道的，以百弋的成績，寧大並不是他最佳的選擇，他甘願屈於寧大這一片天空，無非是因為這裏有她。
七七在掛斷電話時，說：“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你們逆天行了這麽久，是不是也該順應天意在一起？”
逆天而行，明明都互相多次去對方的城市找過對方，可就是沒能舍下那份尊嚴。
那麽驕傲的百弋，如果不是愛她，又怎麽會放棄那麽多。
百弋在早上七點時接到唐糖的電話，看著窗外雖然還沒有升起朝陽，心裏卻是暖的。
室內一片溫馨，聽著她說話，心裏都是安穩的。
唐糖支支吾吾許久，問：“你為了我放棄多少東西？”
百弋撓撓頭，倚著床頭坐起，說話還帶著剛醒來的沙啞，“不多，也就放棄了加拿大那所學校的院士職位吧。”
唐糖捂臉，這都可以做寧大數學學院的院長了，“後悔麽？”
百弋：“後悔和你分手。”
唐糖抿抿嘴唇，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那我們覆合吧，我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彌補那個院士職位。”
那邊許久沒有聲音，幾秒後便聽到百弋穿衣服的摩擦聲，“你等會我，等我兩三個小時。”
唐糖還想再問什麽，百弋那邊便掛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什麽錯別字和病句，我周末再修。
好了，我要看書了。
明天領證，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Chapter37
初春清晨, 還略帶著微微寒意。
樹梢上嘰嘰喳喳跳來跳去幾只喜鵲, 亮藍色的尾巴在初發嫩芽的枝頭顯得尤為好看。
百弋匆匆趕回瑤市再回寧市, 唐糖一開門就見喘著粗氣的百弋。
他額頭發尖微濕，手裏攥著一個暗紅色的小本，笑意根本藏不住, 一排白牙露出。
看到唐糖開門，百弋還未進入屋子，先將人拉入自己懷裏。
唐糖發尖的香氣飄入百弋鼻腔內，那香味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
百弋閉著眼睛, 心臟逐漸從急促跳動歸於平穩。
室內的那株迎春默默綻出一朵明黃色花蕊。
百弋:“月牙糖, 結婚吧。”
唐糖一楞。
百弋抱著她的手臂收的更緊, 像是要將唐糖揉入心裏, “咱們說好的, 畢業就結婚。”
唐糖鼻尖微酸, 將頭枕在百弋肩上, “我要問問我媽。”
百弋松開唐糖，將手裏的暗紅色小本在她眼前晃動兩下, “你的戶口本，我已經和阿姨保證好了。”
大早上百弋突然的到訪著實驚到了唐媽。
百弋彎著腰撐著膝蓋喘氣，半天才緩過，邊喘邊和唐媽說:“唐姨，您同意我娶糖糖麽？我會用餘生去疼愛她，絕不再讓她受委屈。”
唐媽完全神游在外，在百弋格外期待的目光裏點了點頭, 然後將戶口本給他。
直到百弋拿著戶口本離開，唐媽才意識到她把閨女嫁了出去。
唐糖接過戶口本，呆呆看著百弋，“....這麽快？”
百弋眼睛內盡是寵溺，閃著亮光，雙手捧著唐糖的臉頰，直視著她的眼睛說:“當然要快，萬一我的月牙糖突然後悔了呢！”
唐糖低著頭，臉頰略燙，她沒想到會這麽快。
百弋看著遲疑的唐糖，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月牙糖，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難過，我的工資卡還像上學的時候都給你，我的不動產和動產都給你，就連我這個人都是你的。”
唐糖看著一臉認真的百弋，她笑著笑著突然就哭了，一把撲進他懷裏，臉貼在他胸口。
“我沒有後悔。”
百弋輕拍她後背，“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去領證吧。”
唐糖眨眨眼，還是有些忐忑，“真的要這麽快？”
百弋:“現在只有得到國家認可，我才能睡著，不然我真的會夜夜難眠。”
他等唐糖同意這一刻，等了太久，以至於再也等不及。
百弋:“唐糖，嫁給我可以麽？”
唐糖還沒有緩過神，百弋便單膝跪下。
“我還沒有來得及買鉆戒，所以，可能要等等再給你戴上戒指。”
從少女時代，她最想的事情就是嫁給這個少年，就算分手以後，她想的也是自己在此後的生命裏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她從前看書，書裏說，人生若只如初見。
如果一切都如最初...
唐糖將百弋拉起來，“我答應你。”
聽到那句話，百弋沒出息的流出淚。
一個男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有四個。
第一是出生，第二是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第三便是此刻，娶到最愛的人，第四就是和此刻的那個女人終老。
鱷魚很執著，就算獵人將匕首插在必經之路，它們也會毅然絕然的穿過。
她何嘗不是一只鱷魚，假裝強大，但只要那把匕首出現在她的必經之路，她還是會再次走過。
百弋聽到懷裏的人糯著聲音說：“我有點怕。”
百弋聲音溫柔，輕輕撫摸唐糖長發，“我愛你月牙糖。”
比起害怕，他更怕，這一刻他有點後悔。
心裏不住的責怪自己為什麽不肯再給唐糖一點時間，他的等不及很有可能嚇跑她。
百弋軟著聲音，“我愛你，同樣也不會強迫你，如果你...”
唐糖：“領證吧。”
百弋正要說的話噎在喉嚨裏，抱著她的手臂都有些顫抖。
唐糖繼續說：“我這一輩子除了你，怕是對誰也不會再動心了，所以，結婚吧。”
百弋下頜抵在她頭頂，“好，在你沒有完全走出心結時，我們可以像情侶一樣相處，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你任何不喜歡的事。”
唐糖：“謝謝你。”
百弋半晌弱弱的問：“那婚房可以先提前裝修麽？我在大學城看中的一棟小別墅。”
唐糖看著像個小媳婦一樣委屈的百弋，點點頭，“等有時間去看看房子。”
聽到這句話，百弋像是得到糖的小孩子一樣，虎牙隨著笑容一同露出。
去民政局的路上，只要是等紅燈時百弋一定會看著唐糖，以至於將唐糖看的心裏有些毛。
唐糖：“你幹嘛一直看我。”
百弋指腹在方向盤上來回摩挲，“一想到你馬上成為我老婆，就想多看看你。”
唐糖噗的一聲笑出來，“你邏輯有問題。”
遇到她之後，對於百弋，哪裏還有什麽邏輯。
他只知道，每天醒來能看到她，她會抱著自己的腰撒嬌叫老公，他就很滿足。
生活就算平淡，也因為她而出現彩虹。
到了民政局，兩人才知道今天是個適合結婚的黃道吉日，在他們前面排了十幾對準夫婦。
排在他們前面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性格很是活潑，而她身邊的男人更為成熟一點，始終低著頭微笑看著她。
無論小姑娘說什麽他都點頭答應。
小姑娘：“一會可以吃麻辣燙麽？”
男人皺皺眉，“吃其他不可以麽？今天可是我們領證的日子。”
小姑娘搖著男人的手臂撒嬌，“不嘛不嘛，你平時管我那麽嚴，都不許吃，今天就特殊一點嘛。”
男人無奈笑出來，點點她鼻子，“真是拿你沒辦法。”
百弋壓低聲音問唐糖，“一會你想吃什麽？”
唐糖看著他們前面那對小兩口正看得入神。
遲鈍好久才說：“吃什麽都好。”
百弋忍不住摸了摸唐糖的頭發。
以前他總嫌她戲多，聒噪，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現在反而想讓她如以前依賴自己。
百弋：“其實，你可以依賴一點我。”
唐糖疑惑看他，“什麽？”
百弋指指那個小姑娘，“你以前也特別愛撒嬌，你撒嬌起來，她不是你對手。”
唐糖一巴掌拍在百弋後背，“你是在嘲笑我麽？”
百弋很無辜，“我愛你還來不及，哪舍得嘲笑你？”
領了表之後，兩人坐在長椅上等待，旁邊剛好就是排隊在他們前面的那對準夫婦。
小姑娘舉著手機拍了半天，轉頭剛好看到唐糖正看著他們兩人。
秦婭不好意思的笑笑，主動打招呼，“你好，今天結婚的人真多。”
唐糖沒想到她會主動回應，看著她臉上甜蜜的笑，一看就是對愛情和婚姻都有最美好的向往。
唐糖：“是呀，我們也沒想到會這麽多人。”
秦婭嘻嘻笑著，“我一個月前就搬著黃歷查好日子，你也是吧。”
唐糖：“...”上天作證，別說黃歷了，她連結婚都沒想到。
百弋握住唐糖的手，回應秦婭，“我們恰好今天沒有工作，所以就...”
秦婭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天呀！你們一定是天註定的姻緣，隨意一天領證都是黃道吉日。”
唐糖幹笑，“.....”
秦婭身邊的唐承彧將一小只姑娘攬入懷裏，“我老婆心智還沒有發育完成，見笑了。”
百弋：“你太太很可愛。”
剛說完那句話，就看到唐糖倚著長椅看著自己，又補上一句，“我太太好像更可愛。”
秦婭捂著肚子笑，“你求生欲真強。”又問唐糖，“姐姐你是怎麽和你老公相處的，他這麽怕你，我老公哦，連麻辣燙都不許我吃，過分死了。”
唐糖撓撓頭，“其實，我是被騙婚的。”
看著秦婭瞪大眼睛的模樣，唐糖真覺得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
唐糖：“逗你的，其實他也管我很多，比如晚上睡覺不許玩手機，吃飯不許說話，摸過小動物必須洗手，還有就是必須寫完作業才可以睡覺。”
秦婭皺著好看的眉，“姐姐，這麽一說，你比我慘多了，我老公起碼還許我抱著小動物睡覺。”
話音剛落，唐承彧再也忍受不了，直接將人扛在肩上帶走。
唐糖攏著風衣笑，百弋看著她此刻猶如一朵明麗的山茶花。
唐糖：“她真可愛對吧。”
百弋單手盛著下頜，視線始終在唐糖臉上。
“比起可愛的話，她不及你萬分之一。”
唐糖：“.....”比起嘴炮，她老公也不及你萬分之一。
兩人準備去照相的時候，秦婭和唐承彧拿著打印好的照片走出來。
唐糖看著秦婭脖子隱隱被蓋住的紅印，不露聲色的笑了笑。
如果她和百弋沒有分開過，也許她也會像那個小女孩一樣調皮。
秦婭晃著手裏的照片，“姐姐，你們要幸福哦，我們馬上就可以拿到結婚證了。”
與那對夫婦告別，唐糖挽住百弋手臂。
從此刻開始，她做好一切交付餘生的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大喜。
☆、Chapter38
“開心一點, 妻子將頭靠向丈夫一點。”
“看鏡頭。”
閃光燈一明一滅, “哢嚓”一聲。
拿到照片, 百弋放在手心反覆看了好久。
一套手續結束，一共用了一個多小時，而這一個多小時, 她成了百太太。
百弋的妻子。
拿到結婚證後，兩人站在大廳準備離開。
百弋將結婚證舉起，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一分鐘後，百弋的朋友圈便開啟祝福模式。
寧大的數學系班級群內, 班長傳進一張照片, 正是百弋的結婚證。
【張寧寧：雖然知道百教授已經結婚了, 可是看到結婚證還是好傷心。】
【雲巖：@百弋教授, 早生貴子】
【百弋：[恭喜發財, 大吉大利]】
【陳嬌：教授太少了吧, 才十塊。】
【百弋：剛剛把工資卡上繳。】
唐糖在不知名的情況下背了鍋, 明明就是他自己非要將卡上繳。
回家的路上，唐糖將結婚證拍下發給唐媽。
糖糖糖：媽媽, 我結婚了。
唐太：哦，早點生。
唐先生：要幸福，早點生。
唐糖：....？
相對於將結婚證發給唐爸唐媽，發給七七和周咪反應就比較熱烈一點。
劉七七：恭喜恭喜，讓你老公請吃飯。
周小喵： 1，@百弋 請吃飯！
百弋側著臉看唐糖低著頭含笑玩手機，湊過去看了一眼, “老婆，點開語音，我說句話。”
唐糖將語音點開遞到百弋嘴邊，“婚禮會邀請你們的。”
接下來的時間是他們培養感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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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中午的陽光還帶著寒氣，暖意不足卻格外刺眼，唐糖幾乎失眠一夜，此時倚著靠背昏昏入睡。
百弋伸手將遮光板拉下，不忘揉揉她柔軟發絲。
唐糖半瞇著眼睛，手裏還攥著結婚證。
心裏想著，原來自己這麽沒出息，本來只是糾結要不要和百弋覆合而失眠，現在激動於嫁給他失眠。
百弋從後視鏡內看著半瞇半睜眼的唐糖，“老婆想吃什麽？”
對於老婆這個稱呼，唐糖顯得並沒有過大反應，只是偏著頭說：“有點瞌睡，要不隨便買點東西回家吃。”
百弋轉動著方向盤，話語內盡是寵溺，“好，月牙糖說什麽就是什麽。”
一路暢通，將車停在超市停車場。
兩人進入超市後百弋順手便將唐糖的包接過，然後推著小車跟在她身側。
這些小默契，唐糖看在眼裏，心裏是暖的。
從前兩人逛超市，她一定會嫌書包太重撒嬌將包推給百弋，時間將他們都改變了，可好像又保留了很多最初的模樣。
唐糖愛吃海鮮，直接逛到生鮮區。
全程唐糖如同百弋的掛件一樣，然後看著他將各種海鮮放進推車內。
“魷魚今天想吃麽？”百弋拿著一盒回頭問。
唐糖正在神游，呆呆點了點頭。
百弋將魷魚放進推車，皺皺眉摸摸唐糖頭發，“怎麽這麽愛發呆呢現在。”
唐糖淺笑，自從再次見到他，一切如夢一般。
從再次相逢到領證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卻好像經歷了半生一般。
唐糖將羊肉卷放進推車內兩盒，挽住百弋手臂，“我只是覺得好像是在做夢，我以為，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
百弋噓一聲，低沈著聲音，甚是寵溺，“傻丫頭，我不娶你的話，這輩子就真的抱著數學公式入土了。”
這輩子，對於百弋來說，如果唐糖在他生命裏排行第二的話，那麽就沒有什麽可以稱為第一的了。
從超市離開，就在快到小區時，百弋一拍大腿，“我們婚後是同居還是分居？”
唐糖如噎在喉。
她是真的很想和百弋說，就連領證都是臨時決定的，更別說這些事了。
唐糖：“沒想好。”
百弋咂咂嘴，“那就先吃飽飯再決定好了。”
唐糖點頭。
下車後，地下停車場的小風灌進，直接將剛下車還未關上車門的唐糖的頭發糊滿臉。
百弋邊笑邊給她悉心整理頭發，“哎呦，我老婆一定是太漂亮了，連風都想抱抱。”
唐糖瞥了眼百弋，這都什麽鬼理論。
上了電梯，百弋開口，“去我家吃飯吧，婚後第一頓一定要去老公家。”
唐糖累的不想和他爭辯什麽，點點頭。
“你家能睡覺麽？”
百弋側目，“我家還可以生孩子。”
唐糖：“.....”當我沒問這個蠢問題。
出了電梯，唐糖直接被百弋拉到他家。
進了百弋家，白刷刷的墻壁映入眼簾，電視墻直接是石灰色，出於職業習慣，唐糖先轉了一圈，簡答硬朗透著不拘一格的風格。
“你住進來就是這樣麽？”
百弋從廚房出來，抱胸跟在唐糖身後，“你沒有發現這是你大學畫的第一張作業設計稿？”
唐糖腦中如同過膠片一樣，好像是有些熟悉。
那個時候她忙著吃喝玩樂談戀愛，對於作業壓根就是敷衍式態度，而第一份立體成圖，也是隨意設計一番。
還很是振振有詞的稱，這是特別適合直男的裝修風格。
唐糖耳根略燙，推著他進了廚房，“你趕緊的做飯，我...我睡覺。”
百弋微彎著腰，在她耳邊輕語，“老婆安。”
唐糖是被百弋落在額頭上的吻給折騰醒的，睜開眼就看到一張幹凈帥氣的臉。
她足足楞了好久，腦子才慢慢反應。
這個帥男人是我老公。
一頓飯，百弋全程給唐糖夾菜。
“其實，其實你不要這樣對我。”
百弋頓了下手裏的動作，繼續將魷魚卷夾到她碗裏，嘆一口氣，“小月牙，我看著你對我生疏的模樣，我心裏特別難過，但我又沒有其他辦法，只有對你更好。”
唐糖筷子在碗裏戳了戳，抿抿嘴對著百弋笑，“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吧，畢竟都結婚了，而且我房租也到期了。”
百弋可謂是喜形於色，丟下筷子握住唐糖的手，“好，吃完飯就去給你收拾東西。”
微暖光芒從窗戶折射進餐桌上，一切都是歲月安好的模樣。
時間對於相愛的人來說，或許就是感情的試金石。
縱使誤會，縱使分離，但是對於彼此的心，好像從來都有過半點的放棄。
對於他們，此後的每一天都會更相愛。
唐糖開門剛踏進一只腳，水聲便從腳下響起，約兩厘米的水深直接將整個房間浸泡。
顧不上換鞋子，匆匆跑到房內，只見客廳的暖氣直接斷裂，水還在不斷外溢。
唐糖扶額，這是上天在斷她的後路麽。
百弋被唐糖的叫聲喚到對面，看著房間每個角落都無一幸免。
揉揉甚是沮喪的人，“你沒受傷就好了，剛好直接搬過去。”
唐糖看著百弋很久，突然從凳子上彈起，驚叫的跑到書房。
百弋跟過去時，就見唐糖從桌下拿出一個木制箱子。
紅棕色箱子古香古色，還滴著水。
唐糖欲哭無淚，這些畫雖然都不是什麽名貴的畫，確實她大學時的設計作品。
而最底層的文件夾內是她的夢。
百弋將底層的畫展開，絢麗的顏色不輸電腦制圖。
每張設計圖紙都可以看出是唐糖傾註心血畫的。
落款的名字很是夢幻吸引人，“見過愛情。”
這是一套以愛情為主題的室內手繪圖，是唐糖研究生畢業作品。
小到地板的紋路，都可以看出唐糖每一筆的專註。
那時他們分手已久，她設計這幅作品，心裏承受的痛苦多餘專註的辛苦。
百弋看著唐糖的淚花湧在眼眶內，那是她曾經唯一緬懷愛情的信物。
畢業作品被導師推到各大平臺，曾有富翁甚至出價百萬想購買設計圖都被唐糖拒絕了。
雖然個別地方被浸濕，好在大部分還完好。
百弋將濕掉的手稿拿到自己房內晾在陽臺。
從臥室到廚房，“見過愛情”一共有幾十張詳細的施工圖，細致到材質。
臥室的墻壁為手繪，千萬的孔明燈鋪滿天幕，城樓上兩人並肩站著，她被百弋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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