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能為你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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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能為你做的事
漫漫夜路，二人默默無語，只見地上兩個欣長的倒影。
曾幾何時，也有把酒言歡之時，只不過，立場不同。
“九殿下，過的可好？”慕容汐有感而發，發自肺腑一問。
那走在前面如玉的身影一聽，微微楞住，隨即，便恢覆那溫潤如玉的笑容，開口：“承蒙慕容賢弟掛念，為兄，還好。”
聽到這個兄弟稱呼，慕容汐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若二人身處平凡之家，想必也是一對知己，如今，不是陌路，便是仇人。
一路無言，便到了九皇子府。
如今上官瑾玉的府邸，自然不必皇城時候風光，不過倒也古色古香，優雅別致。
放佛知道慕容汐要來一般，大廳裏早已擺滿了佳肴。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廳內端坐之人，正是多日未見的元紫萱。
今日的她，已為人婦，一頭烏黑秀麗的頭發盤成了好看的蜻蜓綰，一身淡紫色紗裙，更顯得主人優雅尊貴的氣質，只是眉間那一抹憂傷，透著她不為人知的心事。一見慕容汐，那雙已經暗淡的雙眼，又閃現出一絲光亮。
千言萬語湧入心頭，動了動嘴，終究沒有開口。
“夫人，看了故人，是不是特別高興啊、”上官瑾玉溫柔走上去，自然的摟住元紫萱問道。
元紫萱臉色一變，有些臉紅，在他面前，終究不希望讓他看見自己和別人太親熱。
“九皇妃，多日不見，我看著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要多調養才是。”慕容汐柔聲道。
“有勞慕容賢弟操心，愛妃的身體，本王自會愛護。”上官瑾玉邊笑邊給元紫萱夾菜，一副賢惠模樣。
卻見身旁紅紅那不屑的表情，想必眼下的恩愛，也不過是上官瑾玉做給自己看的罷了。
“慕容賢弟，本王有一疑問，想請假請教。”上官瑾玉笑道，飄逸的聲線裏透著絲絲戲謔。
“九殿下請講。”慕容汐心裏嘀咕著這老九究竟要問自己什麽，面色依舊。
“聽說賢弟因為龍陽癖，所以被弟妹休了，不知道此事是否屬實？”聲音雖淡，一雙風眸卻充滿笑意。
“咳咳。”慕容汐被嗆得直接咳嗽，趕緊到了杯酒喝下去，小臉紅彤彤的，煞是好看。
“慕容賢弟這個表情，為兄是否理解為默認呢？”上官瑾玉繼續追問。
“其實，坊間傳聞，多不可信，我與芯兒，夫妻不合，所以合離了。”慕容汐尷尬說道，在元紫萱面前，她還真沒勇氣說自己不舉。
“不過，本王最近接到一個密報，說慕容賢弟你不舉。”上官瑾玉雲淡風輕的說著，卻叫元紫萱和慕容汐同時變臉。
“夠了，臣妾今日身體不適，不能陪王爺與貴客，先行告退。”元紫萱說完就預離開。
身子一轉，卻被上官瑾玉重新摟在了懷裏，奈何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得任由他抱著，眼角卻濕潤了。
“男人之間的事情，何必難為女人。”慕容汐慷慨激昂說道。
一聽這話，上官瑾玉巧笑嫣然，整個人顯得更為邪魅，嘴角一揚，說道：“好一個男人之間的事情，不難為女人，夠爺兒門啊。”說完這話，手卻松開了元紫萱，一個箭步沖到慕容汐面前，輕輕頭上一抹，那玉冠下的黑發，便如瀑布一般流下。
月光下，那絕美的容顏搭配臉上的一抹驚慌，一時間，天地無色，只覺得那人便是風華絕代，美麗不可方物。
果然，她是女子，上官瑾玉嘴角一揚，眉眼帶笑，這慕容汐，總是給她驚喜啊。而且，美人當前，不用豈非暴殄天物？
幹凈利落的點了慕容汐的穴道，不顧在場之人的詫異，便抱著佳人進了內堂。
“你要幹什麽？”元紫萱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想要追出去，卻被侍衛攔截下來。
臥室裏，燭光忽明忽暗，一種暧昧的氣息若有似無。
“你若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慕容汐正色道。不過顯然上官瑾玉並沒有把佳人的呵斥當一回事，自顧自的抱上了床，便伸手去解她的外衣。
“九哥，你當真不念一點兄弟之情？”慕容汐輕開朱唇，做著最後的勸解。
“慕容汐，你既然是女子，我們又何來兄弟之情？不如痛痛快快，和本王做一對露水鴛鴦。”上官瑾玉笑著，眼裏卻透著絲絲恨意，這個女人，倒真是讓他又愛又恨，殺之可惜，放之不舍。
既然這樣，不如要了她，若能為自己所用，固然好。若不能，至少，心裏總有自己，哪怕是恨。想到這裏，上官瑾玉手上的動作越發麻利起來，三下五除二，就脫下了慕容汐的外衣，胸口的小山，透過裘衣，若隱若現，看的上官瑾玉心神蕩漾。
就在這個時刻，原本被點穴的慕容汐，陡然做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身上之人的穴道。
“怎麽可能，你明明被我點穴，還吃了酒菜。”上官瑾玉一臉不可思議。
“親，我被人點了那麽多次，若還沒有一點防備，怎麽出來混？”慕容汐巧笑嫣然，從懷裏掏出莫小魚給自己的金絲甲，毫不遲疑的從袖口摸出一粒藥丸，給上官瑾玉餵了進去。
老娘不發威，還真當我吃素啊？幸虧吃周老九的晚宴之前，就找小江子拿了百毒丸，可治百毒，而眼下餵給九殿下的，則是化功散。
“成王敗寇，要殺要刮，請君隨意。”上官瑾玉恢覆了平日俊逸模樣，笑道。
慕容汐搖了搖頭，重新穿好自己的外衣，這才不慌不忙的拔出青蛇挨在上官瑾玉的脖子上。
“不動手？”上官瑾玉問道。
“九殿下，我們做個交易，你寫下休書，放元紫萱自由，我放你一條生路。”
聽了這話，上官瑾玉嘴角一揚，說道：“這麽成人之美的事情，向來不是我上官瑾玉的風格，要殺便殺，何須多言？”
慕容汐一聽，不怒反笑，湊近上官瑾玉的耳邊，柔聲道：“我剛剛給你吃的，是化功散，想來你已經覺察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你若不肯，我不逼你，只是，明日，天下，也會知道，九殿下，不舉。”說完，便把青蛇抵上了某人的胯下。
“幾日不見，本王倒是小看你了。”上官瑾玉讚美道，三分真情七分失落，若當初，把慕容汐收為己用，今天，未必是這番局面。
“承蒙殿下擡舉，這都是跟九殿下耳聞目染的，不知道九殿下對在下的交易，現在還有沒有興趣？”慕容汐邪邪說道，樣子卻越發嬌媚。
“技不如人，罷了，輸了便輸了。”這聲說的雲淡風輕，臉上卻難掩失落。
一子錯，全盤皆輸。
比起生命，名譽顯然更重要的多，若男子沒有命根子，那活在世上，有何意義？慕容汐這招太狠，賭準自己放不開名譽。
慕容汐解開穴道，任他獨自走向書桌，瀟灑幾筆，一封休書，便出現在她面前。
“多謝。”慕容汐笑道，轉身便離開。
“等等。”身後傳來那溫潤如玉的聲音。
慕容汐停了停身子，卻沒有回頭。
“當初若是我一早得知你是女子，事情便不會變到今天這步。我很是後悔，對你耐心不夠。”
或許吧，可惜世界上沒有所有事物都回不了當初。
慕容汐心裏輕嘆，終究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前廳眾人，但見黑暗裏走出的人影，身形如玉，眉若星辰，嘴角，還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徑直走到元紫萱身邊，把休書遞了上去，淡然道：“這是，我能為你所做的事情。”
一聽這話，元紫萱剛才還如死灰一般的臉上，陡然出現了笑意，只是這笑，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為我做的事情？慕容汐，你可真是高尚情操。”元紫萱說道，一雙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汐，三分柔情七分恨意。隨即撕掉了那張休書。
“元紫萱！你若恨我，大可朝我發洩，何必與自己幸福過不去。”慕容汐呵斥道。該死，等會兒不是又要去找那人重寫一份兒。
“發洩？我是打你罵你，還是在你身上哭泣？慕容汐，我愛了你八年，從年幼無知到懵懂青春，你賠得起嗎？到頭來，你居然是女子？這比讓我知道你死了還難受。”元紫萱聲音不大，字字珠璣，說的慕容汐臉色慘白。
見她不說話，元紫萱從早已傻眼的侍衛中搶來佩刀，一把架在了慕容汐的脖子上。
慕容汐可以躲，但是她沒有。
四目相對，良久無言。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說的是她和他。
可惜，他亦是她。
那些青蔥歲月，錯付的感情，誰來承擔？
依稀記得彼時相遇，她還是胖嘟嘟的小丫頭，他是打抱不平的少年郎。
一眨眼，她已經為人婦，他也曾為人夫。
她以為他們今生是個遺憾故事，最後發現，特麽的就是個事故。
愛了小半輩子的人，先是起死回生，然後告訴你居然是女子，這叫元紫萱一時怎麽接受的了。
慕容汐在賭，賭元紫萱下不了手。
然而那人最終還是未讓慕容汐失望，手起刀落，不過是一股黑發飄下，伴隨著自己錯付的青春。
元紫萱頹然的坐在地上，一旁的紅紅不停呼喚，卻只看到空洞的眼神。
慕容汐明白，這輩子，這個朋友，她是真心的失去了，蹲在地上，柔聲道：“你好好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依舊是一片寂靜。
慕容汐緩緩起身，掃視四周侍衛，開口道：“今日之事，若能受秘密，活，若我聽到一點流言蜚語，定諸你全家。保證讓你連骨頭都找不到。”
眾人趕緊點頭，這女人，氣勢太強，逼的你不答應都難。
慕容汐滿意的看著大家的表現，回頭看了眼元紫萱，始終沒有再說一句，便準備離開。
“等等。”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慕容汐想回頭，卻不敢回頭。
“今生無緣，但求來生不相見，慕容汐，我要你答應護我元家周全。”
“只要有我慕容汐一天，元家必定一世安穩。”
這個，是她能給她的最好。
大步走出九王府，卻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黑暗中，閃現出兩個身影。
“爺，接下來怎麽辦？”
“除了九殿下夫婦，其他人，殺無赦。”慵懶的聲線緩緩響起，不帶一絲溫度，這世界，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慕容汐婦人之仁，他卻不介意成為她的儈子手。
一時間，刀光血影，元紫萱冷冷看著，嘴角帶笑。
——我是元紫萱派來求愛撫的分割線，愛我愛我——
等小江子把她背上床的時候，慕容汐早已爛醉如泥。
“這女人真是事多兒，不能喝還偏偏喝了那麽多，喝醉了還到處吐，害的小爺我又要換衣服。”小江子朝莫小魚抱怨道。
莫小魚目光掃過門邊，再看看小江子，表情淡然。
“你說爺看上了她什麽？身材扁平，又不溫柔。整天就知道騙人，你說該不會是爺被下了蠱吧？”小江子振振有詞的分析，完全忽視了身後的冷氣。
“幾日不見，小江子倒是喜歡多嘴了。”風華琉璃的聲線從門外響起，一抹紅色印入二人眼簾。
“爺，您怎麽來了。”小江子哭喪著臉說道，見莫小魚嘴角微抽，該死，這丫頭一早發現都不提醒自己，果然不愛他啊。
“不來，怎麽會發現小江子舌頭伶俐？”戲謔的聲線裏，透著淡淡殺氣。
一聽這話，小江子二話不說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爺說自己舌頭伶俐表面是好，但是爺以前這麽說過的人，貌似舌頭都被割下來了。
“好了，出去跪吧，她要休息。”落無淚慵懶的聲線再度響起，眼睛卻直直看著睡夢中人。
某小男小女一臉黑線的走了出去，這爺，什麽時候那麽溫柔過，該不是幻覺吧，看來快點洗洗睡吧。
“紫萱，我給你買糖葫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某女喃喃自語，手在空中亂抓，某男很自覺的把手遞上。
慕容汐抓住了某男的手，如獲至寶，滿意的放在胸前，這才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觸摸到哪微微隆起的小山，某男表示很內傷很內傷。
憋著，好像對身體不好。某男心中小惡魔出現。
不行啊，人家汐汐現在正傷心，怎麽可以乘虛而入。小天使出現。
反正就是你的人，吃吃更健康。
不行，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就在某男心裏天人交戰的時候，某女嘴裏喚出兩字：“瑾辰。”
落無淚嘴角一揚。
不能吃，抱抱總可以吧。某男心安理得的拖脫鞋上床，把慕容汐摟在懷裏。
第二天一早，慕容汐醒來，便看見桌上熱氣騰騰的醒酒湯。
算那兩個白眼狼還有些覺悟，慕容汐下床喝湯，竟然感覺喉嚨異常清爽，想來是加了潤滑的東西，而且喝了之後神清氣爽，以後得讓她們交出秘方才是。
下樓，兩白眼狼已經開始自顧自的吃飯。
看在他們給自己熬湯的份兒上，慕容汐決定饒恕他們不等自己的無禮行為，直接坐在二人之中，拿起包子變吃了起來。
某小男小女眼神略帶猥瑣的打量了一下容光煥發的慕容汐，莫非，昨夜得到爺的滋潤了？二人相視一眼，低頭喝粥。
多次教訓告訴他們，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保不齊爺就在某個角落，看著他們。
用過早膳，三人梳妝打扮一番，又打著慕容佑的名號去了周老九的府衙。
老爹，誰叫你英勇不凡，聲名在外，孩兒不用，才是浪費。慕容汐心裏抽搐，一臉得瑟。
一見慕容汐三人，周老九那張臉上變笑開了花。偏偏一口黑牙，看的三人一陣惡寒。
“慕容將軍啊，不知道昨夜在九王府可盡興？”周老九一臉獻媚。
“不錯，和九殿下相談甚歡，這不，才醒酒，便來看周縣官了。”慕容汐說著還扶了扶太陽穴，本來自己也是宿醉才醒。
周老九見狀，趕緊命人好茶伺候，還特地為三人準備了淮北特色糕點。
“不知道慕容大人今日來，又有何事，難道沈船一事，還不疑問？”周老九說道，一雙小眼睛，打量著慕容汐。
“沒有，只是本官難得來次淮北，想著昨夜的熊掌實在美味，你也知道皇上嚴禁官吏奢華，所以，這又拉著老臉，想來回味回味。”慕容汐一副猥瑣樣，看的小江子心裏發怵，若是她家老頭知道她在外面如此醜化自己的形象，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原來如此，慕容將軍千萬別客氣，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慕容將軍大駕光臨，實在是漓江之福，熊掌之福啊。”說完朝邊上的師爺看了看，那人便出了內堂，想必是去叫人烹調那火燒熊掌了。
接著，慕容汐與周老九互相吹捧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惹得小江子和莫小魚黑雲漫天。
還好縣令家的廚子速度夠快，不一會兒，滿桌佳肴便端了上來，擺在慕容汐面前的，自然是令他垂涎欲滴的熊掌。
“周縣令果然豪爽，慕容佑敬你一杯。”說完便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周老九見狀，趕緊舉起杯子喝了下去。
一杯，又一杯，慕容將軍今天似乎興致頗高，和周老九一口氣，便喝光了三壇成年桂花釀。
只見慕容汐歪歪扭扭的拿起杯子，說道：“小九九，我們真是相見恨晚啊，為兄再敬你一杯。”話一落，杯子便兩人，隨即醉倒在桌上。
“你看你，雖然是將軍，酒量還不如我一個讀書人呢。”周老九笑嘻嘻的說著，也眼睛一閉，打起了呼嚕。
慕容汐聽到那沈重的呼吸聲，這才悠悠然的睜開了眼睛。
“你們兩個白眼狼太損了吧，有這等好藥，幹嘛不早點給我。”某女張牙舞爪罵道。
小江子和莫小魚相視一看，欲哭無淚，他們能給她說這是爺昨夜特地給她帶來的千杯不醉嗎？不能，所以他們必須光榮的背負起白眼狼的稱號。
“為了你們能夠將功補過，爺讓你們再去仔細查看昨日的屍體，記住，必須發現線索，不然就別回來了。”慕容汐一臉義憤填膺。
某小男小女幹凈利落轉身，不帶走一片雲彩。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出現在慕容汐的面前。
果然是天下第一飛燕，這速度，確實快，不過見小江子也神色自若，想必武功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怎麽樣？”慕容汐悠悠開口。
“屍體手腕腳腕有瘀痕，應該是被人綁著手腳，拋到海裏。”小江子正色道。
“但是一般的沈船遇溺者，死前肯定會掙紮，手指甲多少會有磨損，然而那些屍體，指甲幹凈，沒有雜物，所以應該是死了之後，才被人丟進海裏。若想查明真相，可能要解刨屍體。”莫小魚淡然開口，語氣平靜的就好像討論的是不屍體，而是天氣一般。
解刨屍體，慕容汐一陣惡寒。“問題是，找誰去解刨？”這裏的仵作，斷然不能用。
“公子放心，我會。”小江子一臉自信說道。
“你？”某女挑挑眉，一臉不信寫在臉上。
小江子見狀，急忙說道：“我自小跟著輕語姐姐學醫，醫術不知道多好，解刨屍體，自然不在話下。”
“輕語是誰？”慕容汐找到重點，這個人，貌似被他說得很厲害，不過江湖上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要你管。”某小男對慕容汐的不信任非常不滿。
“好吧，那今晚就辛苦江大俠費神了，本少爺親自給你點燈。”慕容汐笑道，這白眼狼，還得慢慢養。
入夜，三更，微風漸涼。
漓江義莊，飄入三個黑影。為首最高之人，緩緩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亮了隨身帶來的燈籠，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朝前一攤，說道：“有勞江爺費神了。”
小江子大步流星走到最近的屍體前，一道銀光，便劃破了死者的肚子。
慕容汐把頭轉向一邊，肚裏翻騰。倒是一旁的莫小魚見她不舒服，主動接過了燈籠。
“公子你看，這人肚子裏除了食物殘渣之外，並無水草一類物質，說明並非溺水而亡，而是死之後被人拋進水裏，故而肺部有水，肚腔卻無水。”小江子深情並茂的演講著。
“你再看看其他屍體，是否也和這具一樣。”慕容汐的聲音遠遠飄來。
某小男鄙視的看了眼站在門邊的慕容汐，繼續走向下具屍體。
就在小江子聚精會神解刨時分，門外傳來細微葉子破碎的聲音。
三人趕緊滅掉燈籠，躲在暗處。
兩把銀劍刺向門邊的慕容汐，慕容汐趕緊靈巧拔出腰間青蛇，與之抗衡，勝負須臾已分，那兩人見行刺失敗，索性自刎身亡。
去你大爺的，做殺手要不要這麽敬業，好死不如賴活著，何必看不開。慕容汐心裏大罵。
“搜搜他們身上有什麽物品。”慕容汐吩咐道，經過小江子方才的演講，她現在實在不想碰屍體。
莫小魚走上前去，仔細摸索片刻，說道：“公子，有發現。”隨即拿起黑衣人腰間玉牌遞給了慕容汐。
玉牌上一朵梅花，赫然出現在慕容汐面前。
“我家王爺喜歡五瓣梅，你這個是四瓣的。”二姐的話依稀在耳。
眼前這朵，剛剛好五瓣。
是別人栽贓陷害？還是姐夫你出手了？
慕容汐不動聲色的把玉牌收入懷裏。
“今夜到此為止，除了好這些屍體，我乏了，先回客棧。”慕容汐說著，人卻早已跳出了義莊。
“為什麽，每次善後的都是我們？”某小男抗議，卻乖乖的把兩具屍體疊放在一起，一旁的莫小魚面無表情的掏出懷裏的紫色藥瓶，灑了下去，一瞬間，屍骨無存。
做殺手，似乎也有風險。莫小魚心裏想著，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化成一個好看的幅度，看的小江子心裏蕩漾。
慕容汐回到客棧，心裏卻不是滋味，算算日子，二姐現在就快臨門，若此事牽扯到姐夫，二姐和小寶寶怎麽辦。
良久，慕容汐做了一個決定，趁夜，出了客棧。
漓江縣衙，周老九的睡房。
慕容汐站在門外，有些遲疑，然而想到二姐，心一橫，便走了進去。
床上之人，似乎睡得正香，連有人推門而入，都好不知情。
慕容汐慢慢走到床邊，拔出青蛇。
今日前來，是準備讓周老九寫下認罪書，承擔全部責任，至於官銀，讓南宮雲先借點，回去交差再說。
然而，似乎有人比自己先來一步。因為，她沒有感覺到有人呼吸。
慕容汐點燃蠟燭，床上的周老九已無半點生命跡象，書桌上還擺放著一封書信。
看來，有人和不謀而合。
更重要的是，信中除了認罪之外，還記錄著官銀就在漓江縣衙的地窖之中。
這是天助我也，還是說有人出手真快呢？
慕容汐巧笑嫣然，收起了那封信。
這夜，註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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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夜路，二人默默無語，只見地上兩個欣長的倒影。
曾幾何時，也有把酒言歡之時，只不過，立場不同。
“九殿下，過的可好？”慕容汐有感而發，發自肺腑一問。
那走在前面如玉的身影一聽，微微楞住，隨即，便恢覆那溫潤如玉的笑容，開口：“承蒙慕容賢弟掛念，為兄，還好。”
聽到這個兄弟稱呼，慕容汐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若二人身處平凡之家，想必也是一對知己，如今，不是陌路，便是仇人。
一路無言，便到了九皇子府。
如今上官瑾玉的府邸，自然不必皇城時候風光，不過倒也古色古香，優雅別致。
放佛知道慕容汐要來一般，大廳裏早已擺滿了佳肴。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廳內端坐之人，正是多日未見的元紫萱。
今日的她，已為人婦，一頭烏黑秀麗的頭發盤成了好看的蜻蜓綰，一身淡紫色紗裙，更顯得主人優雅尊貴的氣質，只是眉間那一抹憂傷，透著她不為人知的心事。一見慕容汐，那雙已經暗淡的雙眼，又閃現出一絲光亮。
千言萬語湧入心頭，動了動嘴，終究沒有開口。
“夫人，看了故人，是不是特別高興啊、”上官瑾玉溫柔走上去，自然的摟住元紫萱問道。
元紫萱臉色一變，有些臉紅，在他面前，終究不希望讓他看見自己和別人太親熱。
“九皇妃，多日不見，我看著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要多調養才是。”慕容汐柔聲道。
“有勞慕容賢弟操心，愛妃的身體，本王自會愛護。”上官瑾玉邊笑邊給元紫萱夾菜，一副賢惠模樣。
卻見身旁紅紅那不屑的表情，想必眼下的恩愛，也不過是上官瑾玉做給自己看的罷了。
“慕容賢弟，本王有一疑問，想請假請教。”上官瑾玉笑道，飄逸的聲線裏透著絲絲戲謔。
“九殿下請講。”慕容汐心裏嘀咕著這老九究竟要問自己什麽，面色依舊。
“聽說賢弟因為龍陽癖，所以被弟妹休了，不知道此事是否屬實？”聲音雖淡，一雙風眸卻充滿笑意。
“咳咳。”慕容汐被嗆得直接咳嗽，趕緊到了杯酒喝下去，小臉紅彤彤的，煞是好看。
“慕容賢弟這個表情，為兄是否理解為默認呢？”上官瑾玉繼續追問。
“其實，坊間傳聞，多不可信，我與芯兒，夫妻不合，所以合離了。”慕容汐尷尬說道，在元紫萱面前，她還真沒勇氣說自己不舉。
“不過，本王最近接到一個密報，說慕容賢弟你不舉。”上官瑾玉雲淡風輕的說著，卻叫元紫萱和慕容汐同時變臉。
“夠了，臣妾今日身體不適，不能陪王爺與貴客，先行告退。”元紫萱說完就預離開。
身子一轉，卻被上官瑾玉重新摟在了懷裏，奈何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得任由他抱著，眼角卻濕潤了。
“男人之間的事情，何必難為女人。”慕容汐慷慨激昂說道。
一聽這話，上官瑾玉巧笑嫣然，整個人顯得更為邪魅，嘴角一揚，說道：“好一個男人之間的事情，不難為女人，夠爺兒門啊。”說完這話，手卻松開了元紫萱，一個箭步沖到慕容汐面前，輕輕頭上一抹，那玉冠下的黑發，便如瀑布一般流下。
月光下，那絕美的容顏搭配臉上的一抹驚慌，一時間，天地無色，只覺得那人便是風華絕代，美麗不可方物。
果然，她是女子，上官瑾玉嘴角一揚，眉眼帶笑，這慕容汐，總是給她驚喜啊。而且，美人當前，不用豈非暴殄天物？
幹凈利落的點了慕容汐的穴道，不顧在場之人的詫異，便抱著佳人進了內堂。
“你要幹什麽？”元紫萱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想要追出去，卻被侍衛攔截下來。
臥室裏，燭光忽明忽暗，一種暧昧的氣息若有似無。
“你若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慕容汐正色道。不過顯然上官瑾玉並沒有把佳人的呵斥當一回事，自顧自的抱上了床，便伸手去解她的外衣。
“九哥，你當真不念一點兄弟之情？”慕容汐輕開朱唇，做著最後的勸解。
“慕容汐，你既然是女子，我們又何來兄弟之情？不如痛痛快快，和本王做一對露水鴛鴦。”上官瑾玉笑著，眼裏卻透著絲絲恨意，這個女人，倒真是讓他又愛又恨，殺之可惜，放之不舍。
既然這樣，不如要了她，若能為自己所用，固然好。若不能，至少，心裏總有自己，哪怕是恨。想到這裏，上官瑾玉手上的動作越發麻利起來，三下五除二，就脫下了慕容汐的外衣，胸口的小山，透過裘衣，若隱若現，看的上官瑾玉心神蕩漾。
就在這個時刻，原本被點穴的慕容汐，陡然做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身上之人的穴道。
“怎麽可能，你明明被我點穴，還吃了酒菜。”上官瑾玉一臉不可思議。
“親，我被人點了那麽多次，若還沒有一點防備，怎麽出來混？”慕容汐巧笑嫣然，從懷裏掏出莫小魚給自己的金絲甲，毫不遲疑的從袖口摸出一粒藥丸，給上官瑾玉餵了進去。
老娘不發威，還真當我吃素啊？幸虧吃周老九的晚宴之前，就找小江子拿了百毒丸，可治百毒，而眼下餵給九殿下的，則是化功散。
“成王敗寇，要殺要刮，請君隨意。”上官瑾玉恢覆了平日俊逸模樣，笑道。
慕容汐搖了搖頭，重新穿好自己的外衣，這才不慌不忙的拔出青蛇挨在上官瑾玉的脖子上。
“不動手？”上官瑾玉問道。
“九殿下，我們做個交易，你寫下休書，放元紫萱自由，我放你一條生路。”
聽了這話，上官瑾玉嘴角一揚，說道：“這麽成人之美的事情，向來不是我上官瑾玉的風格，要殺便殺，何須多言？”
慕容汐一聽，不怒反笑，湊近上官瑾玉的耳邊，柔聲道：“我剛剛給你吃的，是化功散，想來你已經覺察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你若不肯，我不逼你，只是，明日，天下，也會知道，九殿下，不舉。”說完，便把青蛇抵上了某人的胯下。
“幾日不見，本王倒是小看你了。”上官瑾玉讚美道，三分真情七分失落，若當初，把慕容汐收為己用，今天，未必是這番局面。
“承蒙殿下擡舉，這都是跟九殿下耳聞目染的，不知道九殿下對在下的交易，現在還有沒有興趣？”慕容汐邪邪說道，樣子卻越發嬌媚。
“技不如人，罷了，輸了便輸了。”這聲說的雲淡風輕，臉上卻難掩失落。
一子錯，全盤皆輸。
比起生命，名譽顯然更重要的多，若男子沒有命根子，那活在世上，有何意義？慕容汐這招太狠，賭準自己放不開名譽。
慕容汐解開穴道，任他獨自走向書桌，瀟灑幾筆，一封休書，便出現在她面前。
“多謝。”慕容汐笑道，轉身便離開。
“等等。”身後傳來那溫潤如玉的聲音。
慕容汐停了停身子，卻沒有回頭。
“當初若是我一早得知你是女子，事情便不會變到今天這步。我很是後悔，對你耐心不夠。”
或許吧，可惜世界上沒有所有事物都回不了當初。
慕容汐心裏輕嘆，終究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前廳眾人，但見黑暗裏走出的人影，身形如玉，眉若星辰，嘴角，還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徑直走到元紫萱身邊，把休書遞了上去，淡然道：“這是，我能為你所做的事情。”
一聽這話，元紫萱剛才還如死灰一般的臉上，陡然出現了笑意，只是這笑，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為我做的事情？慕容汐，你可真是高尚情操。”元紫萱說道，一雙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汐，三分柔情七分恨意。隨即撕掉了那張休書。
“元紫萱！你若恨我，大可朝我發洩，何必與自己幸福過不去。”慕容汐呵斥道。該死，等會兒不是又要去找那人重寫一份兒。
“發洩？我是打你罵你，還是在你身上哭泣？慕容汐，我愛了你八年，從年幼無知到懵懂青春，你賠得起嗎？到頭來，你居然是女子？這比讓我知道你死了還難受。”元紫萱聲音不大，字字珠璣，說的慕容汐臉色慘白。
見她不說話，元紫萱從早已傻眼的侍衛中搶來佩刀，一把架在了慕容汐的脖子上。
慕容汐可以躲，但是她沒有。
四目相對，良久無言。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說的是她和他。
可惜，他亦是她。
那些青蔥歲月，錯付的感情，誰來承擔？
依稀記得彼時相遇，她還是胖嘟嘟的小丫頭，他是打抱不平的少年郎。
一眨眼，她已經為人婦，他也曾為人夫。
她以為他們今生是個遺憾故事，最後發現，特麽的就是個事故。
愛了小半輩子的人，先是起死回生，然後告訴你居然是女子，這叫元紫萱一時怎麽接受的了。
慕容汐在賭，賭元紫萱下不了手。
然而那人最終還是未讓慕容汐失望，手起刀落，不過是一股黑發飄下，伴隨著自己錯付的青春。
元紫萱頹然的坐在地上，一旁的紅紅不停呼喚，卻只看到空洞的眼神。
慕容汐明白，這輩子，這個朋友，她是真心的失去了，蹲在地上，柔聲道：“你好好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依舊是一片寂靜。
慕容汐緩緩起身，掃視四周侍衛，開口道：“今日之事，若能受秘密，活，若我聽到一點流言蜚語，定諸你全家。保證讓你連骨頭都找不到。”
眾人趕緊點頭，這女人，氣勢太強，逼的你不答應都難。
慕容汐滿意的看著大家的表現，回頭看了眼元紫萱，始終沒有再說一句，便準備離開。
“等等。”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慕容汐想回頭，卻不敢回頭。
“今生無緣，但求來生不相見，慕容汐，我要你答應護我元家周全。”
“只要有我慕容汐一天，元家必定一世安穩。”
這個，是她能給她的最好。
大步走出九王府，卻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黑暗中，閃現出兩個身影。
“爺，接下來怎麽辦？”
“除了九殿下夫婦，其他人，殺無赦。”慵懶的聲線緩緩響起，不帶一絲溫度，這世界，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慕容汐婦人之仁，他卻不介意成為她的儈子手。
一時間，刀光血影，元紫萱冷冷看著，嘴角帶笑。
——我是元紫萱派來求愛撫的分割線，愛我愛我——
等小江子把她背上床的時候，慕容汐早已爛醉如泥。
“這女人真是事多兒，不能喝還偏偏喝了那麽多，喝醉了還到處吐，害的小爺我又要換衣服。”小江子朝莫小魚抱怨道。
莫小魚目光掃過門邊，再看看小江子，表情淡然。
“你說爺看上了她什麽？身材扁平，又不溫柔。整天就知道騙人，你說該不會是爺被下了蠱吧？”小江子振振有詞的分析，完全忽視了身後的冷氣。
“幾日不見，小江子倒是喜歡多嘴了。”風華琉璃的聲線從門外響起，一抹紅色印入二人眼簾。
“爺，您怎麽來了。”小江子哭喪著臉說道，見莫小魚嘴角微抽，該死，這丫頭一早發現都不提醒自己，果然不愛他啊。
“不來，怎麽會發現小江子舌頭伶俐？”戲謔的聲線裏，透著淡淡殺氣。
一聽這話，小江子二話不說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爺說自己舌頭伶俐表面是好，但是爺以前這麽說過的人，貌似舌頭都被割下來了。
“好了，出去跪吧，她要休息。”落無淚慵懶的聲線再度響起，眼睛卻直直看著睡夢中人。
某小男小女一臉黑線的走了出去，這爺，什麽時候那麽溫柔過，該不是幻覺吧，看來快點洗洗睡吧。
“紫萱，我給你買糖葫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某女喃喃自語，手在空中亂抓，某男很自覺的把手遞上。
慕容汐抓住了某男的手，如獲至寶，滿意的放在胸前，這才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觸摸到哪微微隆起的小山，某男表示很內傷很內傷。
憋著，好像對身體不好。某男心中小惡魔出現。
不行啊，人家汐汐現在正傷心，怎麽可以乘虛而入。小天使出現。
反正就是你的人，吃吃更健康。
不行，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就在某男心裏天人交戰的時候，某女嘴裏喚出兩字：“瑾辰。”
落無淚嘴角一揚。
不能吃，抱抱總可以吧。某男心安理得的拖脫鞋上床，把慕容汐摟在懷裏。
第二天一早，慕容汐醒來，便看見桌上熱氣騰騰的醒酒湯。
算那兩個白眼狼還有些覺悟，慕容汐下床喝湯，竟然感覺喉嚨異常清爽，想來是加了潤滑的東西，而且喝了之後神清氣爽，以後得讓她們交出秘方才是。
下樓，兩白眼狼已經開始自顧自的吃飯。
看在他們給自己熬湯的份兒上，慕容汐決定饒恕他們不等自己的無禮行為，直接坐在二人之中，拿起包子變吃了起來。
某小男小女眼神略帶猥瑣的打量了一下容光煥發的慕容汐，莫非，昨夜得到爺的滋潤了？二人相視一眼，低頭喝粥。
多次教訓告訴他們，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保不齊爺就在某個角落，看著他們。
用過早膳，三人梳妝打扮一番，又打著慕容佑的名號去了周老九的府衙。
老爹，誰叫你英勇不凡，聲名在外，孩兒不用，才是浪費。慕容汐心裏抽搐，一臉得瑟。
一見慕容汐三人，周老九那張臉上變笑開了花。偏偏一口黑牙，看的三人一陣惡寒。
“慕容將軍啊，不知道昨夜在九王府可盡興？”周老九一臉獻媚。
“不錯，和九殿下相談甚歡，這不，才醒酒，便來看周縣官了。”慕容汐說著還扶了扶太陽穴，本來自己也是宿醉才醒。
周老九見狀，趕緊命人好茶伺候，還特地為三人準備了淮北特色糕點。
“不知道慕容大人今日來，又有何事，難道沈船一事，還不疑問？”周老九說道，一雙小眼睛，打量著慕容汐。
“沒有，只是本官難得來次淮北，想著昨夜的熊掌實在美味，你也知道皇上嚴禁官吏奢華，所以，這又拉著老臉，想來回味回味。”慕容汐一副猥瑣樣，看的小江子心裏發怵，若是她家老頭知道她在外面如此醜化自己的形象，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原來如此，慕容將軍千萬別客氣，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慕容將軍大駕光臨，實在是漓江之福，熊掌之福啊。”說完朝邊上的師爺看了看，那人便出了內堂，想必是去叫人烹調那火燒熊掌了。
接著，慕容汐與周老九互相吹捧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惹得小江子和莫小魚黑雲漫天。
還好縣令家的廚子速度夠快，不一會兒，滿桌佳肴便端了上來，擺在慕容汐面前的，自然是令他垂涎欲滴的熊掌。
“周縣令果然豪爽，慕容佑敬你一杯。”說完便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周老九見狀，趕緊舉起杯子喝了下去。
一杯，又一杯，慕容將軍今天似乎興致頗高，和周老九一口氣，便喝光了三壇成年桂花釀。
只見慕容汐歪歪扭扭的拿起杯子，說道：“小九九，我們真是相見恨晚啊，為兄再敬你一杯。”話一落，杯子便兩人，隨即醉倒在桌上。
“你看你，雖然是將軍，酒量還不如我一個讀書人呢。”周老九笑嘻嘻的說著，也眼睛一閉，打起了呼嚕。
慕容汐聽到那沈重的呼吸聲，這才悠悠然的睜開了眼睛。
“你們兩個白眼狼太損了吧，有這等好藥，幹嘛不早點給我。”某女張牙舞爪罵道。
小江子和莫小魚相視一看，欲哭無淚，他們能給她說這是爺昨夜特地給她帶來的千杯不醉嗎？不能，所以他們必須光榮的背負起白眼狼的稱號。
“為了你們能夠將功補過，爺讓你們再去仔細查看昨日的屍體，記住，必須發現線索，不然就別回來了。”慕容汐一臉義憤填膺。
某小男小女幹凈利落轉身，不帶走一片雲彩。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出現在慕容汐的面前。
果然是天下第一飛燕，這速度，確實快，不過見小江子也神色自若，想必武功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怎麽樣？”慕容汐悠悠開口。
“屍體手腕腳腕有瘀痕，應該是被人綁著手腳，拋到海裏。”小江子正色道。
“但是一般的沈船遇溺者，死前肯定會掙紮，手指甲多少會有磨損，然而那些屍體，指甲幹凈，沒有雜物，所以應該是死了之後，才被人丟進海裏。若想查明真相，可能要解刨屍體。”莫小魚淡然開口，語氣平靜的就好像討論的是不屍體，而是天氣一般。
解刨屍體，慕容汐一陣惡寒。“問題是，找誰去解刨？”這裏的仵作，斷然不能用。
“公子放心，我會。”小江子一臉自信說道。
“你？”某女挑挑眉，一臉不信寫在臉上。
小江子見狀，急忙說道：“我自小跟著輕語姐姐學醫，醫術不知道多好，解刨屍體，自然不在話下。”
“輕語是誰？”慕容汐找到重點，這個人，貌似被他說得很厲害，不過江湖上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要你管。”某小男對慕容汐的不信任非常不滿。
“好吧，那今晚就辛苦江大俠費神了，本少爺親自給你點燈。”慕容汐笑道，這白眼狼，還得慢慢養。
入夜，三更，微風漸涼。
漓江義莊，飄入三個黑影。為首最高之人，緩緩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亮了隨身帶來的燈籠，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朝前一攤，說道：“有勞江爺費神了。”
小江子大步流星走到最近的屍體前，一道銀光，便劃破了死者的肚子。
慕容汐把頭轉向一邊，肚裏翻騰。倒是一旁的莫小魚見她不舒服，主動接過了燈籠。
“公子你看，這人肚子裏除了食物殘渣之外，並無水草一類物質，說明並非溺水而亡，而是死之後被人拋進水裏，故而肺部有水，肚腔卻無水。”小江子深情並茂的演講著。
“你再看看其他屍體，是否也和這具一樣。”慕容汐的聲音遠遠飄來。
某小男鄙視的看了眼站在門邊的慕容汐，繼續走向下具屍體。
就在小江子聚精會神解刨時分，門外傳來細微葉子破碎的聲音。
三人趕緊滅掉燈籠，躲在暗處。
兩把銀劍刺向門邊的慕容汐，慕容汐趕緊靈巧拔出腰間青蛇，與之抗衡，勝負須臾已分，那兩人見行刺失敗，索性自刎身亡。
去你大爺的，做殺手要不要這麽敬業，好死不如賴活著，何必看不開。慕容汐心裏大罵。
“搜搜他們身上有什麽物品。”慕容汐吩咐道，經過小江子方才的演講，她現在實在不想碰屍體。
莫小魚走上前去，仔細摸索片刻，說道：“公子，有發現。”隨即拿起黑衣人腰間玉牌遞給了慕容汐。
玉牌上一朵梅花，赫然出現在慕容汐面前。
“我家王爺喜歡五瓣梅，你這個是四瓣的。”二姐的話依稀在耳。
眼前這朵，剛剛好五瓣。
是別人栽贓陷害？還是姐夫你出手了？
慕容汐不動聲色的把玉牌收入懷裏。
“今夜到此為止，除了好這些屍體，我乏了，先回客棧。”慕容汐說著，人卻早已跳出了義莊。
“為什麽，每次善後的都是我們？”某小男抗議，卻乖乖的把兩具屍體疊放在一起，一旁的莫小魚面無表情的掏出懷裏的紫色藥瓶，灑了下去，一瞬間，屍骨無存。
做殺手，似乎也有風險。莫小魚心裏想著，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化成一個好看的幅度，看的小江子心裏蕩漾。
慕容汐回到客棧，心裏卻不是滋味，算算日子，二姐現在就快臨門，若此事牽扯到姐夫，二姐和小寶寶怎麽辦。
良久，慕容汐做了一個決定，趁夜，出了客棧。
漓江縣衙，周老九的睡房。
慕容汐站在門外，有些遲疑，然而想到二姐，心一橫，便走了進去。
床上之人，似乎睡得正香，連有人推門而入，都好不知情。
慕容汐慢慢走到床邊，拔出青蛇。
今日前來，是準備讓周老九寫下認罪書，承擔全部責任，至於官銀，讓南宮雲先借點，回去交差再說。
然而，似乎有人比自己先來一步。因為，她沒有感覺到有人呼吸。
慕容汐點燃蠟燭，床上的周老九已無半點生命跡象，書桌上還擺放著一封書信。
看來，有人和不謀而合。
更重要的是，信中除了認罪之外，還記錄著官銀就在漓江縣衙的地窖之中。
這是天助我也，還是說有人出手真快呢？
慕容汐巧笑嫣然，收起了那封信。
這夜，註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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