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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景秀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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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十日千機發作的時間越來越近,衛雙行不敢耽擱,摟著安錦陽棄車騎馬,奔波了幾日,等路過炎熱幹燥的冀州,衛雙行便知道離南疆不遠了。

衛雙行微微勒了勒馬,低頭朝一臉疲態的安錦陽柔聲道,“大哥,再堅持一會兒,聽說冀州林間的溫泉天下第一,最是能為人解除病痛疲乏,等我們拿了解藥回來,我便帶大哥來泡一泡……”

衛雙行說到此處下頜在安錦陽頸側蹭了蹭,低低一笑,“大哥你從小便恪守禮儀,是個人人稱道的好孩子,恐怕還未享受過林間泡澡的樂趣,等著過幾天,介時小弟定會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安錦陽聽得衛雙行勒馬跟他說笑,知道衛雙行是擔心他正說話鼓勵安撫他,心裏頓時一暖,強自提了提精神點頭道,“當真如四弟說的這般好,介時大哥定要學四弟來此享受一番。”

安錦陽精神不太好,雖然這幾日兩人都會抽時間停下來修煉武功,但畢竟比不得在馬車裏的時候,奔波起來精元也消耗得也快,安錦陽一天下來便有些精神不濟,尤其現在是靠在衛雙行懷裏,被烈日曬上一天,一臨近傍晚他便昏昏欲睡的提不起精神。

衛雙行緊了緊手臂,覆又打馬前行了。

南疆地處河海南岸,現在用來泛指河海以南的地段,衛雙行他們要去的南疆,其實指的是幾百年前的南疆城,也就是前朝的國都,這裏幾百年前也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後來劉家揭竿而起得了天下,一時間南疆城浮屍遍野。皇城將士,朝廷官員,該殺的殺,該斬的斬,等劉家清理了前朝餘孽以後,這裏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連著氣候也變得惡劣幹旱起來,土地漸漸貧瘠龜裂,連南河周圍都成了寸草不生的死地,百姓生活不易,紛紛舉家遷徙,原來的皇朝富庶名城,沒幾年就成了地廣人稀的荒蠻之地。

幾百年過去,這裏連斷壁殘垣都不見了蹤影,衛雙行和安錦陽到的時候,也只餘滿目的枯木柴枝,還有一地黃沙了。

南疆這裏雖然時刻都刮著風,但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涼爽,反倒是一撲來臉上就有種火焰灼燒的痛感,再加上裏面夾雜著風沙,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衛雙行把安錦陽轉了個方向,拿披風裹著安錦陽,把安錦陽整個人都收來自己懷裏,才又循著指南上的提示往流沙深處行,饒是這般,也走了一天一夜,才在那河海懸瀑下面尋到了些蹤跡。

這處皇陵掩藏的極其隱蔽,幾百年以後荒蕪至此,從外觀上更是看不出痕跡了,若不是衛雙行前世便對陵墓安葬多有研究,便是現在手裏拿著這個指南,也不一定能找到這‘頭枕山峰,足蹬海河’的曠世皇陵。

衛雙行瞧著眼前完全被黃沙掩去的陵冢,摟著安錦陽飛身掠進了水簾,待看見裏面別有洞天,才確定這裏便是他們要找的地方了。

陵墓裏斑駁的白石雕刻雖然看著殘舊,但依然能看出這個帝王陵墓曾經高大雄偉的刻痕,南有丘陵綿延數百裏,北有河海流江滔滔不絕,這皇陵就如同一條沈睡的巨龍,橫臥在這天地之間,虎踞龍盤。

衛雙行摟著安錦陽飛掠了幾十米,縱過一條百餘米長的叱咤狂龍,立於龍頭之上穩身站定,才摟著安錦陽停了下來,衛雙行拿出手裏的冊子仔細對照了一番,目光從神道兩旁的十二對生石像上掠過,定在高大威猛的石麒麟上,心道果然和這圖冊上說的一模一樣,南疆陵寢的開關便在這石麒麟寶石鑲嵌的兩只眼睛裏,衛雙行又看了看過後他們要走的線路,確認無疑了才低頭朝安錦陽笑道,“大哥,這裏便是皇陵的入口了。”

安錦陽及冠以後便一直隨衡道子在外游歷山水,走了大江南北,也見過一些瑰麗奇景,但如這般刻滿百年歲月卻依然能震懾人心的皇陵,他也是頭一次見,安錦陽目光落在這些莊嚴巍峨渾厚端莊的陵寢上,一時間心裏震撼,等看見神道上得枯骨殘骸,心裏又是一寒,緊緊握住衛雙行的手,喉結動了動,想讓衛雙行別去涉險的話還是咽了回去,最終只啞聲道,“四弟,這地方機關重重……小心些。”

安錦陽說這話的時候連身體都繃直了,衛雙行緊了緊手臂,這一路安錦陽明明想開口叫他回去,卻硬生生忍住了,只讓他小心自保,便是現在見了這皇陵千難萬難,也從未說過半途而廢的喪氣話,話雖如此,但安錦陽心裏必定是天人交戰,難以抉擇。

衛雙行想到此心裏的愛意便一陣陣湧上心來,他出門前便打定了主意,如若安錦陽不肯好好聽話,他便是把人打昏了,抗也要把人抗進皇陵去,安錦陽能懂他,他只覺歡喜,原來和人心意相通,也是件美妙之極的事。

衛雙行瞧了眼這石雕巨龍身下的萬丈深淵,朝安錦陽低笑道,“大哥不知道以前小弟是幹什麽的,一會兒就讓大哥見見小弟的厲害本事,好讓大哥心生愛……佩服。”

衛雙行話語未落,攬著安錦陽飛檐走壁一路奔出好幾丈,他腳下步伐紛亂迂回,看似散漫卻是避開了那些機關的觸發點,繞過神道落在了皇陵的入口處。

衛雙行自意識裏抽了魂弓魄箭,一箭幻化成兩只小箭,箭頭變鈍飛射而出,力道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白玉麒麟寶藍色的眼睛,又把魄箭收回了意識裏,只聽哢哢幾聲,整個陵寢微微震動起來,發出沈悶的晃動聲,陵頂的碎石沙土和墻面上風化的玄武巖撲簌簌剝落了一地,露出裏面白玉雕刻的五爪金龍石門來。

這白玉門足足有十來米高寬,待石門開了一條縫,衛雙行聽得裏面赫赫的風聲,細密的氣流,摟著安錦陽飛身立起兩丈餘高,這才堪堪避開了從裏面飛射出來的紅纓槍,這紅纓槍密得跟箭矢一般,快如疾風,要人當真還立在神道裏,指不定要給來個對穿釘死在墻上,衛雙行輕拍了兩下安錦陽的背,低聲安撫道,“嚇壞大哥了,大哥別怕。”

安錦陽給衛雙行哄孩子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他只是身體無力失了武功成了累贅,又不是連腦子膽子都變成稚童了,這點陣仗也要年歲比他小的弟弟來安撫,安錦陽不說話,只緊緊抱著衛雙行,盡量不要加重這人的負擔。

衛雙行照著冊子很順利的入了皇陵內堂,照冊子上的說法,他們入的這陵寢是整個皇陵的九洞之一,只是主陵的一部分,專門用來安葬皇帝的聖體用的,建的都是些和房屋一樣體量的宮廷建築,裏面雕檐畫棟暗紅朱漆,黃色的琉璃瓦與朱紅色的門墻交相輝映,拳頭大的夜明珠逐排逐次的鑲嵌在月牙形的穹頂上,照著地上象征皇權的浮雕蟠龍流雲紋,再加上立於兩旁的龍首龜跌石碑,看起來竟是如皇宮議政殿一般深沈肅穆,讓人一見之,便能生出一種誠惶誠恐的感覺。

“楊氏果然奢華度日。”安錦陽看著殿前上承白雲,下立河川的九根琉璃玉柱,心下震驚,好半響才開口道,“難怪盜寶之人寧願冒著性命之憂,也要入得此間。”

安錦陽說的楊氏便是指前朝皇室,衛雙行聽得安錦陽的話,怕他陷入昏睡,成心想勾著他聊天,遂也開口道,“大哥不必介懷,從古至今的皇帝,無論賢明與否,對修建陵寢向來都舍得花錢,想來這靖國的皇陵,只會比這裏奢華名貴百倍了。”

這裏只不過是皇陵的第一進而已,百年前靖國便有這樣一個傳說:誰得了皇陵寶藏,便能一舉光覆前朝。可見裏面藏著的寶物何止千千萬。

衛雙行說著話,腳下也不停,摟著安錦陽不斷往深處走,他手裏的冊子上不但寫明了萬古蛇的習性癖好,還極為細致的標明了這蛇什麽時間會匍匐在什麽位置,因此這皇陵裏雖然墓穴繁覆紛雜,但照著冊子上的路標走,倒也不是很費勁。

“四弟!小心!”安錦陽雖然失了武功,但清明的五感還在,見那迎面刺出的長劍劍鋒淩厲,咄咄逼人,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衛雙行面色微凝,魂弓魄箭收進意識裏,反手抽出安錦陽的清水劍,掌間用力震飛了那一柄長劍,沈聲道,“是哪位英雄,還請現身一見。”

安錦陽神色肅穆,朝衛雙行低低道,“幾年前我曾聽江湖人說起,帝陵大多有守陵人,我原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安錦陽話音未落,從前路漆黑的過道裏飛出了五個白衣人,臉上皆帶著漆金面具,只露出眼耳口鼻,看不出是什麽人。

當前一人聲音蒼老沙啞,驚飛了山石上匍匐著的黑蝙蝠,盤旋在這穹頂的上空,撲棱棱怪叫著,那男子的聲音像是幾百年沒開過口一般生澀難聽,“爾等宵小,速速原路返回,否則別怪我等心狠手辣!”

衛雙行今日勢必要拿了解藥,斷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

衛雙行也不多話,劍出鞘一言不發攻了上去,那五人多半是見多了這些不見棺材不掉淚不知死活的人,當下也不客氣,五人一齊攻了上來,招招下的都是狠手,衛雙行因那扶靈丹平白得了二十年的功力,再加上這十幾日和安錦陽頻頻雙修,安錦陽又悉心指點他武功劍法,功力和劍法都相應提高不少,比得上這世上普通一些的一流高手,一時間這五人劍陣也拿他沒奈何。

衛雙行卻是心下不耐,不願跟他們纏鬥,挑了個劍花提氣落在洞壁旁邊的石碑上,退出了包圍圈,站定後自系統裏抽出魂弓魄箭,滿月的弓玄上搭了尖銳冰寒的一箭,朝那首身形消瘦的領人朗聲斥道,“你若再執迷不悟橫加阻攔,我必定要取你性命。”

首領那人雖帶著面具,但不知為何,衛雙行總覺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頗為眼熟,可他來這個世界時間尚短,也不曾結交這般年長又武功高強的長輩,一時間也就想不起來這雙眼睛在哪裏見過。

衛雙行想不出,便也丟開不管,只目光暗沈地盯著首領人,希望他知難而退。

那首領人未有動作,跟在背後的其餘四人倒是被衛雙行的話激得上前一步,提劍就要攻上來。

電光火石之間,衛雙行魂弓上搭著的一箭眨眼間就成了五箭,衛雙行也不多言,心裏默念一聲中,那魄箭便如有意識一般,幹脆利落勢如破竹地劃破長空,疾速朝那五人飛去了!

那五分人連忙飛身躲閃,或是用手裏的長劍應急抵擋,不過衛雙行這是從靈魂裏帶出來的法寶,射出去便如同有意識一般,削金斷鐵,遇到那五人手裏的長劍,兩兩相撞發出尖銳的撞擊聲,一時間銀光鐵屑四射,那魄箭竟是隨著衛雙行的意識直接擊穿了長劍,直直朝那五人的心臟射去,衛雙行神經隨之一痛,心裏戰意被激得大增,渾身內息浮動,衣袍獵獵,見那魄箭已到對方面前,忍不住暴喝一聲,“中!”

那首領人被手裏斷裂的長劍震得虎口發麻,卻反映極快,腳下步伐變換,自腰間抽出一款如靈蛇般的軟劍,竟是毫不避讓當頭迎了上來,薄削的軟劍時而柔韌軟如靈蛇,時而硬如長棍,和衛雙行的魄箭兩兩相撞,竟是把尖銳剛硬的魄箭磕飛了出去,激得那軟劍發出嗡嗡的劍鳴聲。

那魄箭連翻攻勢下來,已經脫離了衛雙行的控制,被那首領人的軟劍磕飛以後,黝黑的箭矢從白衣人胸前斜刺上去,‘砰’地一聲猛然撞在那人的金色面具上,一時間銀光乍洩,那人臉上金色的面具炸開來,魄箭直直沖上眉心,卻因為連破幾番,早已失了氣勢,只在那人的眉心留下一個淺淺的菱形傷口,便完全爆裂成碎末了。

衛雙行瞧著那人精致娟秀,清粼粼淡漠似羊脂玉雕的俊秀面容,脫口道,“怎麽是你?”

君西玄伸手摸了下臉,察覺到自己的面具已經碎成了兩半,一言不發,只一雙漆黑的眼睛裏狂風肆掠,直直盯著衛雙行,渾身內息鼓動,顯然是動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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