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耀聽從明月的建議, 招了一個攝影師助理和一個化妝師。

這還是明月在朋友圈給他發招聘廣告, 拜托朋友推薦人才, 要求就只有看似標準低實際高要求的四個點：有才華、有耐心、審美好、情商高。

為此，她又給推薦成功者送出兩節免費手工課活動。

他得了便宜賣乖，得意洋洋：“我發現你真的非常愛我哦。”

明月本想說他自戀,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輕軟的調子：“所以呀, 你好好幹，加油。”

何耀作發誓狀：“遵命。”

她笑著捏他臉。

七夕節前兩日, 何耀為時尚雜志拍攝一個當紅流量新生的組合, 去了外地。

明月白天正常上班, 晚上加班加點完成一場戶外婚禮的定制花藝, 熬夜到天微明，躺在車後座上快速入眠, 僅僅睡兩個小時, 吃了薄荷含片醒神，就去公司繼續工作。

中午匆忙回家洗澡換衣服，自己簡單做了份水果沙拉填肚子，給兩只貓餵食後出門。剛換上鞋，電話響起來, 她反鎖了門才接通, 一邊朝著電梯走去, 一邊叫人：“媽。”

盛愉不繞彎子，直接問：“你和小耀是怎麽回事？”

明月一驚，腳步停下來, 心跳兀自加速：“什麽？”

“我在微博上看到一個視頻和一些照片，你是不是在跟小耀談戀愛？”盛愉聲音中透露著濃濃地擔憂。

手機另一頭，這個優雅的貴婦人，提著一顆心，想聽到女兒出言否認。

明月被問得措不及防，連日高強度工作令她腦容量嚴重不足，一時無法正常思考。她幹笑了兩聲，企圖逃避：“我現在挺忙的，空了回您電話。”

盛愉心裏有數了，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別拿忙當借口，先給我一個答案。”

明月沒說話，內心掙紮不已。

一方面她還不知道盛愉看見的視頻和照片親密到什麽程度，撒謊說‘不是’能蒙混過關嗎？

另一方面，這事遲早總要告訴家裏，橫豎都要面對，既然暴露端倪，不如就此承認算了，免得談個普通戀愛還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

她猶豫半晌，一個深呼吸後開口：“是。”

這下輪到盛愉沈默了，半分鐘後，問：“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講出來之後，明月反而不忐忑了，她坦然道：“今年元旦節。”

盛愉吸了口氣：“你……”

明月說：“媽，我是真心喜歡何耀。”

盛愉又吸了口氣。

明月擡步往電梯走：“媽我現在趕著去公司，真沒時間和您詳說了，咱們晚上再聊好嗎？”

盛愉能說什麽，她只能說好。

掛了電話，明月登錄微博去瞧究竟是什麽視頻和照片，消息列表裏‘@我的’那一欄數字驚人。

她點開一看，那晚在天橋上她和他演唱《我喜歡上你時的內心活動》被圍觀的人錄下來了，還有自稱是何耀校友的人將美院貼吧裏那個戀情曝光的帖子截圖發了出來。

微博下面留言無數：

“眼神交流也太太太太甜了叭，什麽小兄弟哦，如果這都不是男朋友我直播啪啪打臉@明月”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呀。”

“啊啊啊啊我以為我在看偶像劇，這CP我站了，這糖我先嗑為敬。”

“鬼知道這個視頻我反覆看了多少遍，你們看了都想談戀愛，只有我是抱著純粹欣賞音樂的心態，歌很好聽，可以出道了。”

“所以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都是別人的……”

“這是姐弟戀嗎？果然現在都流行姐弟戀了嗎？我的男朋友還在高考嗎？”

“內容引起強烈不適，建議趕快刪了，不然舉報虐狗。”

……

明月坐在車裏津津有味瀏覽十分鐘，發現這一屆的網友特逗。本來她心情有些沈重的，看了這些評論後，松快多了。

她戴上藍牙耳機給何耀打電話，同時發動車子駛出小區。

這會兒何耀正在忙，手機關了靜音，沒有及時接到電話。兩個小時後他回電，明月又在直播制作幹花精油皂的教程。

直播結束後，兩人終於通話。

明月問他：“你看微博了嗎？”

何耀吊兒郎當：“忙啊，沒這功夫。”

明月提醒道：“你先做一下心理準備，我跟你說件事。”

他仍是不正經：“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怎麽突然有點慌張。”

明月想了想，似乎無法定義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她說：“嚴肅點兒。”

何耀笑：“好，你說吧。”

明月說：“你盛阿姨知道我倆的事了。”

他很快消化：“你說真的？”

聽上去，他不驚反喜。

明月懶得回答。

“這跟微博有什麽關系？”

“還記得三月我們在天橋上唱歌那事嗎？”

“記得啊，你借用歌詞向我表白，印象十分深刻。”

“……當時有人錄了視頻上傳到微博，還有你們學校貼吧那個帖子裏的照片，都被我媽看見了。”

“厲害了，我們這是被扒了嗎？看來我真的火了。”

“……”

何耀收起玩笑，問：“盛阿姨說什麽了？”

“沒，我還聽她發表意見。”明月擰了下眉，苦惱，“不過我感覺她有點生氣。”

“怕了嗎？”

“那倒沒有，我就是想跟你說，咱們要做好一級戰鬥防禦準備了。”

“我時刻準備著。”

“也不知道你媽媽爸爸……”

何耀打斷她：“你別擔心，他們那兒我能解決。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你身前的。”

明月聽得笑起來：“好。”

何耀那邊有人叫他，他對明月說：“我大概淩晨到家，等我回來再說，反正一切有我呢。”

明月“嗯”了一聲，“知道了，快去忙你的吧。”

這天明月下班後回家，剛走出電梯，就看見過道盡頭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楞住了：“媽你怎麽來了？”

盛愉轉過身，反問：“我不能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明月趕緊過去開門，“您什麽時候到的？等多久了？”

盛愉進了屋，換上明月的拖鞋：“剛到。”

“您應該先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機場接你啊。也幸好我今天沒加班，不然您有得等了。”

盛愉不理她這話，放下手提包，坐在沙發上：“小耀呢？”

明月給她倒了杯水：“他去海城拍雜志圖片了，還沒回來。”

盛愉看了她一眼：“你別站著，坐下來說話。”

明月：“……”

她拖了把椅子坐在盛愉對面，等著她訓話。

盛愉瞧著女兒，她從小到大都很乖巧，沒做過出格的事。她倒相信她不是因為沖動才跟何耀談戀愛的，可正因為不是沖動，才教人頭疼。

怎麽能是何耀呢？

盛愉嘆口氣：“難怪你反對我們給你介紹對象。”

明月默認了。

“你就不能克制一下自己的喜歡嗎？跟小耀在一起像什麽話？你王阿姨之所以讓他住在這裏，就是充分相信你和小耀不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現在出現這種狀況，我都不知道怎麽跟她交待。”

明月脫口而出：“您就告訴她，你女兒會對何耀負責的。”

盛愉目光略帶譴責。

明月改口：“我很努力地克制了，但是沒辦法，我克制不住。”

一時間，盛愉仿佛被堵了口。

明月趁機說：“媽，您就放心吧，我和何耀對待這份感情都很認真。”

“他比你小了五歲，我怎麽放心？”

“您之前喜歡看《太陽的後裔》，裏面的男女主角在現實生活中也是姐弟戀，他們結婚了。”

盛愉一針見血：“你也別給我舉這種例子，那個男明星今年多少歲？小耀今年多少歲？有可比性嗎？”

“您這是要棒打鴛鴦？十幾年前的電視劇套路，俗不俗啊。”明月忍不住吐槽。

“大師說過，你得找一個比你年紀大的對象，小耀得找一個比他年紀小的對象。”盛愉分析，“男人年紀大些，才懂得疼你寵你。”

“我覺得這和年紀完全沒有關系，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當軟弱的一方。他愛我，自然事事以我為先，會疼我寵我。”明月反駁，她本來不想提那狗屁大師的，但話都到這兒了，她不得不說兩句，“你們也不要迷信，不然可以拿我和何耀的生辰八字去合一下婚，看他現在又怎麽說。”

都言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就不信此人敢信口胡謅，也不怕遭報應？

盛愉沒想到她這麽能說，又嘆了口氣：“你想一輩子都照顧小耀嗎？”

在她眼中，明月與何耀的相處模式就和姐姐對待弟弟無異。

“雖然可以。”明月說，“但現在他長大了，以後他會照顧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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