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36章弟弟--報應一定會來。(1)

關燈
第136章 弟弟--報應一定會來。 (1)

家裏一下子多了兩個孕婦,人人都樂得合不攏嘴。

聶母帶著家裏人準備過年的事宜都格外有勁,還把窗花又臨時加了胖娃娃。

因為聶青禾也有身孕,賀馭連之前天不亮就早起打拳練劍的習慣都放下了,他要進宮去跟皇帝求秘方,就是能讓孕婦不會太難熬的那種。

他聽聶母說懷孕可能會吐得吃不下飯,還可能會有別的不舒服之處,他不想讓聶青禾受罪。

一早賀馭去廚房自己吃了早餐,然後打算去宮裏求秘方。

他牽著馬出了縣主府門口,卻看到賀釗站在寒風裏陰沈地瞪他。

臘月二十八,賀釗卻穿了一件不甚合身的舊衣,也沒有穿大氅,整個人在寒風裏微微發抖,看起來有些可憐。

賀馭急著走不想搭理他,他卻開始跺腳,看樣子很生氣,想和大哥說話又不肯服軟的樣子。

因為妻子懷孕即將做爹的賀馭,一下子就想起小時候的事兒,那是此生最痛,難以釋懷的過去。

因為胎位不正母親難產,生下弟弟她就撒手人寰。當時所有人都在哭,他震驚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這個事情,他看到包在繈褓裏的弟弟,那麽小、那麽孱弱,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恨他還是該可憐他。

可當他看著那個孱弱的嬰孩用微弱的聲音啼哭,蹬著並不算健壯的小腳丫,可憐巴巴的樣子,他的心就軟的一塌糊塗。

他沒有恨,只有心軟和難過。

那是他的弟弟,血脈相連的弟弟,他們沒有親娘了。

他要好好地守護弟弟長大,不讓人欺負他,不讓他受苦受委屈。

那一刻,他自己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頑劣的孩子。

可他卻還是把弟弟弄丟了,不,應該說被父親和董綠眉搶走了。而這個弟弟忘記了他們血脈相連的事實,忘記了他失去母親而啼哭的孱弱樣子。

也許不是賀釗的錯,畢竟當初他那麽小,什麽都不知道,自然也身不由己。

沒有孩子不渴望父母的愛,他想要父母雙全的疼愛,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

自己不是也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嗎?

哪怕有舅舅有表姐也不夠,他想要聶青禾,想要和她組成新的家,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兒女,他會好好愛他們。

現在青禾已經有了身孕,他有了完整的家,也要放下過去和怨恨往前看。

他已經不再怨恨了,如今心底平和一片,只想把溫柔和愛留給妻子和孩子。

他朝著賀釗走過去。

賀釗看他過來,立刻上了兩階臺階,他不想比賀馭矮太多。雖然這三年多他長高了不少,可賀馭也比以前更高了。他盯著走過來的賀馭,想從賀馭俊美的臉上找到什麽端倪,大家都說賀馭的容貌更像先夫人,而他比較像侯爺,只是尖下巴像先夫人和賀馭。

他下意識把下巴擡了擡,想睥睨賀馭,發現這個高度做不到便哼了一聲,“你成親也不給親爹磕頭的嗎?新婦都不敬茶的嗎?”

賀馭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他不配。”

從他知道賀瑾和董綠眉早有首尾那一天起,他就不認賀瑾是自己的爹了,他甚至懷疑母親難產,是不是因為知道這事兒被氣的。

讓聶青禾給賀瑾敬茶?他配麽?他不配,董綠眉更不配!

賀釗臉色一變,下意識覺得他罵的是後娘,“……她、是個好人,她對我很好,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對她尊重一些嗎?”

賀馭不想說董綠眉,這個罪臣之女,改頭換面躲在賀家又當了賀瑾的外室,再堂而皇之地成了續弦。

賀瑾有十分錯,她也起碼得有八分。

他冷冷道:“你找我就說這些?”

賀釗看他對自己那麽冷淡,對那個聶青禾、聶小力以及賀重卻語笑晏晏,溫柔得像親哥哥,頓時堵得慌。

他沒好氣地譏諷道:“你覺得爹和繼母不是好人,那聶青禾就是好人嗎?滿城的風言風語你聽不見嗎?她和沈知北未必是真的,可她和宋清遠的事情卻假不了。”

賀馭的俊顏越發清冷,眼神也鋒利起來,他警告道:“我夫人的事情不用你來置喙,不要再讓我聽見你非議她。”

之前賀釗跟聶小力的沖突他早就知道,賀馭既不滿賀釗非議聶青禾,又不屑賀釗對一個小孩子出手,半點男人樣都沒有。

都說外甥隨舅,賀釗是一點都不像洛將軍的,從相貌到秉性,一點都沒。

賀釗被他的態度傷到了,氣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大哥,你盡到一個大哥的責任了嗎?別人欺負我,你不但不幫我,還威脅我,有你這樣做大哥的嗎?”

賀馭挑眉,譏誚道:“那你盡到為人子的本分了嗎?”

賀釗臉色瞬間慘白,怨恨地瞪著賀馭,他咬牙切齒道:“你想讓我如何?我生下來就沒有了娘,是誰把我養大的?是誰哄我入睡,是誰教我說話走路?是誰對我噓寒問暖?我要怎麽盡本分,是不是我把命還給她,你就滿意了?”

賀馭握緊了拳頭,緩緩地退了一步,盡量心平氣和道:“賀釗,你知道嘛,如果不是看在他們照顧你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你以為他們能活嗎?”

他眼神涼薄而冷酷,沒有半點在聶青禾跟前的溫順良善,看得賀釗渾身發麻如墜冰窟。

這是個瘋子!

賀馭眉眼冰冷,“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的處境,知道你對她的作用,所以才對你視若己出。”

“你錯了,你太狹隘了!你自私你就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自私嗎?在你還沒當將軍的時候,她就對我好的很!她對我好,從來不求回報。”賀釗雖然害怕賀馭駭人的氣勢,卻依然挺著胸膛跟他對峙。

他不能輸給賀馭,這個家由他來守護!

賀馭懶得再和他說話,今兒說了這麽多已經是例外,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呢。

賀釗看他居然丟下自己走了,跺跺腳,氣道:“你們就會說好聽的罷了,都不是真心待我!你和舅舅一次都沒來看我!”

賀馭大步離去,再也不回應他,舅舅去看他?他可曾主動給舅舅請過安?關心過舅舅這些年怎麽在邊境苦熬過來的?

還是那句話,舅舅沒有對付安國侯府,沒有弄死賀瑾和董綠眉,就已經是給他最大的疼愛了。

他直接上馬進宮去了,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可以不再怨恨,但是不會原諒和接納。

日頭高高的時候,聶青禾才懶洋洋地從錦被裏爬起來,懷裏還抱著賀馭的寢衣呢,似乎是她扯著不許他起床他就把寢衣脫給她了。

她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做鹹魚的日子真好呀。

她瞅瞅自己的肚子,沒有一點異樣,除了脈象沒有什麽能證明她肚子裏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真是神奇!

這時候聶紅花跑過來,先轉圈看看她,見她和從前沒有兩樣又笑,“我要當小姨啦。真好!”

姊妹倆說笑幾句,聶青禾問洛姐姐。

聶紅花這才告訴她賀釗那小崽子來了,“他說來給舅舅磕頭的,又知道表姐有喜就特意恭賀,還帶了好些東西……不是啥值錢的。”

估計他們平時沒少躲在外面聽縣主府的墻角,洛姐姐好不容易有孕,家裏高興就去施粥估計被他們知道了。

聶青禾納悶,“他突然這麽好心?別是有什麽陰謀吧。”

聶紅花猛點頭:“姐,你說對了,保管是有算計的。”

今兒一大早她瞧見賀釗和姐夫說話,怕姐夫吃虧還偷聽了一會兒呢,現在都告訴聶青禾。

聶青禾蹙眉,心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刺痛,賀釗居然這樣對賀馭,這分明就是拿刀捅他大哥。

她知道賀馭對賀釗的感情,雖然他不說,可他當初為什麽對她和聶小力那麽好,很大程度就是他喜歡聶小力這樣的弟弟。有時候他看著聶小力,仿佛在看著另外的什麽人,她就知道他其實很愛自己的弟弟。

她和紅花去洛娘子院子,一進門就聽見賀釗誇張的、虛偽的、故意熱絡的聲音,而洛娘子和洛將軍則不冷不熱的,唐風更是一言不發。

喲,這是想曲線救國啊。

看到她進來,賀釗臉色一僵,原本還堆滿笑容的臉立刻冷淡下來,他起身給洛將軍和洛娘子拱手,“舅舅,表姐,我先回了,明兒再來請安。”

洛將軍擺擺手,“不用了,你有這份心就行,回去好好過日子吧。”

他知道賀釗的意思,怕是董綠眉或者賀瑾讓他來的,想讓自己這個舅舅主持公道,把安國侯府的爵位讓給賀釗繼承。

洛將軍在聶家住久了,這一家子是典型的小富即安、知足常樂的人,不貪慕富貴權勢,有錢有大宅子也還想自己勞作。而賀馭也是不眷戀權勢的人,只想圍著媳婦兒轉,從來就沒提過安國侯府爵位的事兒。在表姐懷孕以後,他還跟洛將軍說以後洛陽侯的爵位,讓姐姐的兒子繼承也是一樣的。

這都讓洛將軍有些忘記了殘酷的現實,真實的世界是大家都重利益輕情意。

夫妻互相算計,男人看到年輕貌美的女人就想拉上床,女人只想把家裏的錢財都攢在手裏,眼裏容不下非己出的孩子。

兄弟表面和氣,卻背後互相插刀,都為著搶奪利益而絞盡腦汁。

就連父子也不可靠,皇帝既想太子有出息成為一代明君,又提防他想篡位,太子既敬重父皇,又想早日取而代之,生怕父皇改弦更張立了其他弟弟。

一個爵位就讓賀釗那個小白眼狼登門獻媚了。

真是可悲,半點賀馭的影子都沒有。

如果是賀馭,別說只是一個爵位,天大的好處他也不會登門的,讓他低頭彎腰的,只有他愛的人。

聶青禾便跟著賀釗出去。

賀釗幾次要停下,卻都被送行的家丁禮貌地催促著前行。

到了門口,賀釗終於忍不住,他猛地頓住腳步,回頭冷冷地盯著聶青禾,“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聶青禾:“你放心,一直得意一直爽。這世上最好的男人做了我的夫君,我怎麽能不得意呢?”

賀釗:“不要臉!”

聶青禾微微一笑,“呀,惱羞成怒了。不好意思,忘記了,那個最好的男人曾經是你大哥。”

賀釗被她氣得白皙的臉通紅,看著聶青禾就跟看這世上最惡毒最囂張的女人一樣,“你走著瞧,我大哥不會不管我的。”

聶青禾挑眉,譏諷道:“他管你做什麽?你這麽蠢,把鳩占鵲巢的後娘當親娘。”

“你閉嘴!”賀釗氣得都哆嗦了,如果不是在聶家門口,他真的要上去打她。

聶青禾卻偏不閉嘴,就要氣死他。

她冷冷道:“你後娘騙你,利用你,她自己不能生養,就把你當依仗。既能讓你大哥不敢動她,還能讓你給她當兒子鞏固地位。”

她看賀釗氣得臉色都青了,嘖嘖兩聲,不等他開口反擊繼續道:“你看你這德性,哪裏有你大哥半點風采?為了討好你,她事事順從你,從來不違逆你的要求,有親娘是這樣教兒子的嗎?慣子如殺子啊,她這分明是為了養廢你,好拿捏你罷了。”

賀釗目眥欲裂:“你胡說!她才不是你這樣惡毒的人。”

聶青禾嗤笑一聲,“你這種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公子哥,哪裏像侯府嫡子?說私生子還差不多呢。”

你敢欺負我丈夫,我就敢罵得你狗血淋頭!氣不死你!

她對賀釗本來就沒好印象,他又跟賀馭說她壞話,還指責賀馭,那她還能對賀釗客氣?

“你、你……”賀釗被她氣得不知道要如何回擊才好。

董綠眉原本就一直等在府門處,打賀釗去縣主府她就提心吊膽,只是不敢上門,便躲在這裏等著。現在聽見聶青禾跟賀釗發生了沖突,她聽了幾句,見賀釗落了下風立刻就疾步出來。

她急切地朝他走來,心疼道:“釗兒,大冷天的在這裏吹風作甚?快回家了。”

賀釗想到洛娘子和聶青禾說的,心裏不痛快,悶聲不吭地疾步往家走。

董綠眉跟在後面柔聲勸他,“釗兒,咱別生氣,娘給你做了最愛吃的栗子糕,還有之前做的禿黃油,咱配著甜甜的果子酒,咱們……”

“你就會用好吃的哄我,你也不是真心對我,你只是拿我當盾牌保護你自己罷了。”他說完推開董綠眉就跑了。

董綠眉愕然地看著他跑開的背影,臉上浮現痛苦的表情,她一來氣忍不住回到縣主府前,叫住了正要離開的聶青禾。

她想質問聶青禾為何要挑唆賀釗,又想先擺擺架子,“不管你多瞧不起我,我都是賀馭的繼母,看在賀馭的份上,你也該給幾分薄面。你們成親這麽久,你都不去府上敬茶,也實在是沒有禮數。”

聶青禾冷冷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鳩占鵲巢的還能講禮數呢。”

董綠眉瞬間瞪大了眼睛,她沒料到看著那麽和善嬌俏的聶青禾居然這般毒舌,這無異於一巴掌甩在她臉上,讓她渾身被扒光了一樣難堪。

簡直奇恥大辱。

過來找姐姐的聶紅花還小聲附和了一句,“就是,你若守禮數,就不會給人當外室,真是不知羞恥。”

知道別人有妻室,還上趕著給人當外室,這得什麽人什麽臉皮啊?

那一次洛娘子跟姐姐講,她也聽見了。

董綠眉捂著心口搖搖欲墜,淚珠滾滾而下,她顫巍巍地道:“你、你們、並不知道,當年卻是……”

當年明明是她先和表哥好的,明明她是表哥真愛,是洛靈兒橫刀奪愛的。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洛靈兒死了,她倒是成了鳩占鵲巢的罪人。

京城那些勳貴之家,為了巴結洛將軍和賀馭,哪個不是對她退避三舍指指點點?

如今這個名義上的兒媳婦都敢站在眼前指著鼻子罵她,她……

董綠眉說不出話,捂著心口一步步地往家走。

聶紅花立刻道:“哎,你可別在我家門口裝暈倒啊。”

原本正想“昏倒”的董綠眉身體晃了晃,楞是把自己嘴唇都咬破了也沒覺得疼,侯府門子忙喊婆子們過來扶。

兩個婆子蹬蹬跑出來,“夫人!”

董綠眉哎呀一聲痛呼,整個人委頓在地。

倆婆子忙上前扶著她,急忙掐人中的,揉胸口的,門子又喊著讓去請禦醫。

聶紅花對聶青禾道:“姐姐,你看她裝的,這邊上就有醫館,還去叫禦醫,若是真有病等禦醫來都涼了。”

聶青禾笑了笑,彈了她一下,“你就仗著你姐夫好性子,以後不許這麽跟人說話。”

聶紅花:“姐,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我就看不慣他們那一家子,欺負我姐夫,我姐夫是好性子,一點都不像他外面看起來那麽冷,否則也不會吃這些委屈了。”她挽著聶青禾的手臂,“姐,你可得對我姐夫好點,你看他多可憐啊,親爹親弟弟不和他一心,你若是再對他不好,他也太可憐了。”

聶青禾:“哎喲,我還要怎麽對他好?不給他吃還是不給他穿還是讓他睡地板了?”

聶紅花:“反正我瞧著我姐夫可怕你了,說什麽還得看看你臉色,要幹什麽還得跟你請示。現在你有寶寶了,我姐夫以後怕是更沒地位了。”

聶青禾驚訝道:“有嗎?你小丫頭懂得倒是不少。”

聶紅花:“那可不麽,我這叫善於觀察。”

聶青禾:“我看你是天生的居委會大媽。”

聶紅花追著姐姐問什麽是居委會大媽,她直覺不是好詞,畢竟她才多大怎麽能用大媽這個稱呼?

這時候聶小力和賀重抱著一摞書跑來找聶青禾,“姐,我給外甥準備了書,你念給他聽啊。”

聶青禾頓時頭大,現在他才是顆受精卵,能聽什麽啊?她道:“不行,我現在看書頭暈。”

聶小力自告奮勇:“沒事,我來念。以後我早中晚都給他讀。”

賀重也笑:“我也幫忙念!”

聶紅花在弟弟腦袋上敲了一下,“念書有姐夫呀,你倆獻什麽殷勤啊?快去忙自己的事兒吧。”

且說董綠眉被人擡回家,她面色蒼白牙關緊閉,一副不成了的樣子。

賀釗原本還在發脾氣呢,聽說她被氣暈了立刻就跑去她床前,“娘,娘,你怎麽了?”

那婆子就說是被聶青禾給氣暈的。

賀釗抓起一個花瓶砸在了地上,“賤人!若是我母親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她拼了!”

董綠眉這才幽幽轉醒,微弱道:“釗兒、不要……別這樣。不要為我大動幹戈。”

賀釗握著她的手,心疼得渾身打顫,“我爹呢?”他扭頭喊,“侯爺呢?快去叫他回來。咱家要被人毀了,他怎麽還不回家?”

董綠眉一把抱住他,哭得肝腸寸斷,“釗兒,我的釗兒,娘縱有千般錯萬般錯,對你卻是真心的,便是為了你去死,娘也心甘情願。”

賀釗原本因為聶青禾那番諷刺的話產生的那點浮想,立刻就煙消雲散了,抱著董綠眉也哭得很是真切。

他不懂大哥為什麽不肯放下過去,親娘已經去世那麽久,他為什麽要把親情塵封在七歲那年不肯往前走?

難道他這個弟弟就不值得他在意嗎?不值得他退讓嗎?

繼母都能待他如親生,大哥為什麽就不能為自己改變?

他恨聶青禾,如果不是聶青禾,大哥也不會這樣。

以前大哥也會來侯府,雖然大家不算愉快,卻也不至於發脾氣。三年前大哥回來,看到牌位就發火,怕不是被人挑唆的?那時候他就認識了聶青禾,原本是想讓爹去幫他提親的吧?

他居然為了一個聶青禾和家裏人撕破臉,哪裏還有半點親情?

他想洛將軍是自己的舅舅,賀馭是自己親大哥,自己要想拉攏他們肯定容易,畢竟血濃於水,她聶青禾算什麽!

結果等他第二天想去縣主府獻殷勤的時候,人家家丁卻說賀將軍帶著兩家子去洛陽侯府過年了。

賀釗頓時臉色很難看,有一種被人嫌棄的感覺,他們一定是故意躲著他的。興許就是聶青禾挑唆的。

去洛陽侯府過年卻是洛將軍提議的,因為侯府離著太醫院近,家裏有兩個孕婦,如果有什麽需要看大夫的也方便。

他原本還怕聶父聶母不同意呢,誰知道夫妻倆樂意得很。對他們來說在哪裏過年都一樣,關鍵是一家人在一起。

不只是聶大力這些親兄弟姊妹跟著,賀重、珍珠和三姐妹都一起去呢,大家熱熱鬧鬧的才是過年。

賀釗煩悶至極,就不想回家,轉身往能解悶的地方去。

臨近年關,酒樓茶樓以及勾欄瓦肆卻是生意紅火的。

他不去那種地方,卻喜歡去茶樓聽說書的。因為聶氏美容中心的影響,現在茶樓說書的內容都跟著更新換代,越發勾人好聽。

最近他們在說一個新的《侯爺金屋藏嬌,外室鳩占鵲巢》,聽者雲集,都紛紛痛罵那不知道羞恥的外室。

他們向來是不罵男人的,因為如果自己的話也想藏著外室,可不耽誤他們罵別的男人渣啊。

賀釗一聽,臉直接綠了,當場就想發脾氣。

可開在繁華地段的酒樓茶樓也不是普通人家的生意,哪裏是他一個小小侯府二公子能招惹的?

這京城地界和外地可不同,這裏滿地都是王公大臣。

賀釗卻不管,他直接就給說書的把案桌掀了,還將人摁著一通揍,“說這麽爛的書,還想要錢,你怕不是個傻子?”

“哎,你怎麽打人呀,你誰啊!”

聽眾們不樂意了。

這裏面自然也有自恃身份的,還有各家的紈絝浪蕩哥,他們不認識賀釗,就跟他打起來。

賀釗雖然人高馬大,可是被董綠眉養得俊美陰柔,半點其兄的氣概也沒,哪裏是對手?

他被人打了,人家還要他找家人來,否則不放他回去。

他吐了一口唾沫,“我說出來,嚇不死你!你只管去洛陽侯府,我舅舅是洛將軍,我大哥是賀馭!你去叫啊!”

有人琢磨出來,“哎呀,這不是安國侯家的小公子嗎?”還有人譏誚道:“怎麽舍得丟下後娘自己出來溜跶了?”

賀釗氣得目眥欲裂,恨不得把他們通通殺了。

“行了,去將軍府送信吧。”有人扯著調子讓跑堂兒的去送信。

他們並不怕賀馭來給賀釗撐腰,因為滿京城都知道賀馭三年前劈了安國侯府的祠堂,還火燒了大堂,安國侯還去告禦狀來著。

大家又不是傻子,誰不記得呢?

接到消息的時候賀馭正在給聶青禾和洛娘子捏核桃吃。

他們一大幫子人圍著木炭爐子,裏面燒著芋頭、栗子,還烤著核桃、瓜子、紅棗。

聶小力、賀重負責給大家讀書聽,珍珠和三姐妹幾個卻在勾小孩子鞋襪帽子和衣服。

聶大力在跟人對賬目,洛將軍和唐風下棋,時不時地喊賀馭過去支支招,聶父聶母圍觀喝彩,阿大阿二則在那裏準備木料,想做兩個小搖籃。

聽人匯報賀釗在茶樓鬧事被人扣了,要賀將軍去出面講情兒的時候大家還懵了一下。

賀釗是哪裏來的臉覺得賀馭會去給他出頭?

聶青禾拿眼瞅賀馭,那眼神寫著你要是去我就生氣。

賀馭親了一下她唇角,柔聲道:“放心,我哪裏都不去。”

洛娘子搓搓自己的手背,“哎,你們註意點兒啊,我還在這裏呢。”

不過這事兒也不能真不管,否則賀釗還得折騰,看起來他是突然轉性意識到賀馭的重要性,想賴上了。

以前避之不及,這會兒倒是想好事了。

聶青禾對阿大道:“阿大哥哥,你帶著賀重去,告訴他將軍沒空搭理他。如果他想讓我們管也行,就從安國侯府搬到將軍府來,否則以後再有這事兒誰也不管。”

洛娘子朝著聶青禾豎起大拇指,高!

賀馭把一個西域來的大紅棗燒熱乎了,將棗皮剝掉,把裏面的棗核捏出來,然後餵到聶青禾嘴裏。

他道:“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阿大就帶著賀重過去,聶小力見狀也跟上去。

賀釗敢罵姐夫,聶小力要去罵死他!

聶小力作為讀書人,自然不會像鄉野村夫那樣粗鄙地罵人,可是他罵人不帶臟字。直接就把賀釗不懂事,罔顧大哥的心意,忘記生他的親娘只記得後娘等事兒,給說得清清楚楚。

要是不說清楚,賀釗還造謠賀馭不管他呢。

我姐夫都已經搬出府自立門戶,把安國侯府留給你和你後娘,你們還不放過他。

他已經和我姐姐成家過自己的小日子,你們還想搞破壞。

你們咋那麽壞呢?

小白眼狼!

不配做姐夫的弟弟!

阿大都沒說話,聶小力就把一切都說了。

最後聶小力站在椅子上淚汪汪地道:“我姐夫和姐姐說了,他們不想你一直不懂事,你若是還認這個哥哥和舅舅,你就搬到將軍府去。以後你的前途自然有他們關照,學文你和我去國子監,學武自然有二十四衛教練場等著你。你若是不肯,你還有什麽理由整天讓他們給你出頭?”

別不要臉了!

說完他就瞪著賀釗,讓賀釗自己選。

不管賀釗選什麽,對將軍府都沒害處。

賀釗選將軍府那是最好不過的,說明他心裏還有賀馭這個大哥,他選安國侯府那就拜拜了您內。

聶小力看賀釗還在那裏猶豫,哼了一聲,一拉阿大和賀重的手,“咱們走吧。”

賀釗突然伸手指向賀重,“他是誰?”

他早就註意到賀重了,這人看身量和個頭跟他差不多,聽他和聶小力說話相處的樣子也不是個大人,整天戴著個面罩神秘兮兮的,他就覺得有什麽陰謀在裏面。

聶小力:“這是我二哥!”

賀重就垂眼朝他笑,握緊了他的手。

等聶小力三人走後,周圍的人說什麽的都有,不過最多的就是笑話賀釗的。

“這不是個傻子麽?好好的榮華富貴拱手讓給小舅子了。”

“對啊,我若是有賀將軍那樣的大哥,我祖宗都能不要,還管什麽後娘?”

“指不定有什麽貓膩兒呢,想必那後娘手段高的很!”

“別是給他餵了什麽聽話藥吧。我聽說有那種上癮的藥,讓人離不開。”

賀釗聽得臉都黑了,他氣呼呼地跑了。

賀馭已經派人來過,茶樓自然要給他面子,也不再阻攔賀釗。

可顯然事情不像賀釗想的那麽簡單,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只要出門他就覺得別人對他指指點點,不是罵他白眼狼就是罵他有眼無珠,再不就是罵他傻子。

別人看他一眼,他就以為是在譏笑他,別人說笑他就以為人家再譏諷他。

甚至家裏的下人說悄悄話,他都以為是再笑話他。

尤其縣主府的那些下人,讓賀釗感覺如芒在背。

聶家都去將軍府、洛陽侯府了,管家那些人卻還留在府裏過年,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毛病,每天都會在府門口溜跶、賺錢,還揮手踹腳的。你要是活動筋骨,偌大的縣主府不夠你活動的,非要在大街上活動?

一邊活動還一邊說閑話,故意讓他聽見,不是故意的誰信?

賀釗可以確定他們對自己指指點點,還說他一點都不像賀將軍,不像一個爹娘生的。

賀釗一下子就怒了!

可他想去打人的時候,人家卻火速回府了,根本不理睬他,一副他發瘋找茬的樣子。

在這種疑神疑鬼的環境裏,賀釗戾氣纏身,年都沒過好。

大年初一初二拜年,原本賀馭應該回侯府的,可他面都沒露,往年會來府上拜年的人家今年也沒來,只送了薄禮,甚至有些人家帖子和薄禮都沒送。

賀瑾因為生氣喝得酩酊大醉,索性也不去走親戚了,受不了這個冷落屈辱。

安國侯府從開府那天起都是被人追捧者、恭維著,門庭若市的,何曾有過眼下的冷遇?

如今的先鋒將軍府倒是有當年侯府的意思,拜訪者不斷,可偏偏賀馭沒那個招待的心思,整日躲在妻子的房間裏不串門。

賀瑾能不氣?

原本新年給皇帝上賀年折子,可以一起請封家眷的,賀瑾今年也沒請封,因為他聽說賀馭上折子給媳婦兒請封了。

若是賀馭的準了,他的沒準,那得多打臉?

如今聶青禾頭上可兩套行頭呢,重得很,也不怕壓折了脖子!

就這麽著,賀瑾醉醺醺地醉到了元宵節,賀釗則一身陰郁戾氣,家裏大小事務都由董綠眉撐著。

可她一屆女流,又不像聶青禾那樣能四處跑,街面的事兒她一直沒管過。

她把府裏安頓好了,可對外的事務卻疏忽得不行。

元宵節各勳貴之家是要紮花燈拿出去掛的,這也是身份地位和財力的展示。不是你做不做,是你必須要做,否則這個侯府就沒存在感,別人就會忽略你。

董綠眉讓人紮了,也只是照著往年的舊例,放在府裏欣賞,外面的事情自有外面的管家弄。

可今年……亂套了。

街上人山人海,都是看花燈、祈福的。

縣主府的花燈是美妝樓旗艦店紮出來的,有繁覆的宮燈,有璀璨的玻璃燈,還有彩色琉璃燈,不怕風不怕雪,各式各樣美輪美奐,引得周圍的百姓們都來看。

“美妝樓還給長安街都裝了玻璃燈呢,說是可以一直掛在那裏當路燈,只要定時添油換燈芯就行。”

“聽一位出宮的公公講,皇上和皇後的宮裏都用玻璃燈啦。”

“將軍府和洛陽侯府也好看呢!”

“一道之隔,安國侯家也太寒酸摳門了,就不舍的紮幾個燈籠給大家夥兒看看?”

“就是!”

各種風言風語刺得董綠眉心口劇痛無比,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哎,安國侯真的沒落了啊,想當年那可是長安城一景啊。”

“是啊,先夫人在的時候,多好啊,夫人也美,燈也美,多少人為了看夫人和燈,大老遠趕過來呢,那心善的夫人呀,還會請大家夥兒吃團圓兒呢。”

“縣主也好啊,美得跟仙女兒一樣,和先鋒將軍天造地設!”

“對對對,咱去看將軍和夫人,問問給不給團圓兒吃。”

就在這時候,縣主府的管家出來說讓大家排隊吃湯圓兒了,大家都說著吉祥話,祝福的話不要錢地送。

董綠眉委屈又難熬,心裏還有一種郁結之氣,她回身去找賀瑾,卻找不到他。

她問了幾個下人,讓人去找,有個婆子支支吾吾的,說侯爺拉了翡翠去外書房。

董綠眉的臉一下子白了,手指掐進肉裏。

貼身丫頭忙扶著她坐下。

董綠眉卻擡手扇了那丫頭一巴掌,咬牙切齒道:“素日裏我怎麽待你們的?你們可好,就這樣……”

她心口絞痛,說不出的屈辱和難堪,她向來卯著勁憋著氣,要清高要尊嚴要賀瑾的尊重和寵愛。

不管外面怎麽編排非議自己,她都咬牙忍著,只當不見,用自己不在乎不相幹的人的眼光來安慰自己,用自己只在乎賀瑾和賀釗的感情來說服自己。

平日裏她也會似真似假地試探賀瑾,找個漂亮的丫頭放在他房裏,可他似乎對美色並不熱衷,還是只陪著她,她就有一種隱秘的得意。

或許是洛靈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