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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托媒--給他繡個荷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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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墜,彩霞滿天,姐弟倆踏著夕陽往家趕。

路上聶小力還一個勁地回味騎馬的感覺呢,“姐,我一定好好讀書,以後出門就讓你坐車,不讓你累著。”

聶青禾笑道:“你是自己想騎馬吧。”

聶小力嘿嘿笑起來。

他倆去接了堂姐一起回家。堂姐拿出一小卷各色錦緞布頭,遞給聶青禾,“看看有沒有可用的,這是閃金緞,新來的,我瞧著挺好看的,就要了點布頭。”

聶青禾:“謝謝姐,足夠了。”

堂姐打趣她,“我給洛娘子的已經做好了,你給人家賀公子的呢?可過去好幾天了呢。”

聶青禾有點難為情,“沒好呢,哎,早知道用那塊提花錦得了,繡啥花啊。”

堂姐輕笑,“繡花才有誠意,你若敷衍人家,人家看得出的。你自己也說得好好感謝人家,總不能反悔了吧?”

聶青禾想想也是,“晚上我抓緊時間做。”

路過大慈閣邊上的集市,還有菜農果農在叫賣。只要還沒關城門,自己的農產品還沒賣掉,他們就想挨到最後一刻鐘。

聶青禾買了一些桃子,還買了一兜子黃瓜,這時候還沒有西紅柿,略有點遺憾。

堂姐已經習慣聶青禾大手大腳了,不再勸什麽。

到了家,聶母已經做完飯,來勾發網的婦人們也早就散了,她和聶父正在說什麽。

見聶青禾幾個回來,聶母立刻道:“小力,去街上喊紅花回來吃飯。”等聶小力出去了,她對聶青禾道:“宋清遠頭會兒來過了。”

聶青禾:“來探望我爹的吧。”

聶母點點頭,“他居然拿了一百兩銀子過來。”

聶青禾:“娘,你沒要吧!”

聶母:“當然沒要!咱都不和他做親了,要他銀子幹嘛?我又不傻。不過他還是留了二兩銀子給你爹,說是長輩的人情,這個推不掉,我們就收下了。”

依著她是不要的,可宋清遠當時臉色非常難過,聲音都帶上了哀求,說雖然青禾不喜歡他了,可兩家的情誼仍在,聶父就如他親叔父,爹不在家,叔父病了難道他不該探望?

聶父根本忍不了他那難過的聲音。小時候宋母說家裏沒女孩子,她把聶青禾帶回去養,還說宋清遠沒兄弟作伴,時常把宋青遠送到聶家和聶大力作伴。聶父格外稀罕他。

聶青禾松了口氣,“你們大人的交情我當然不幹涉啊,挺好的。那過幾天娘你讓我大哥也去宋家看看宋大娘,她不是也一直病著麽。”

這錢也就還回去了。

聶母:“過陣子吧,大力現在可忙呢,他都走不開。”

聶母說這話的時候,驕傲得很。兒子閨女都有本事,對她來說還有啥比這個更值得自豪驕傲呢?

堂姐好奇道:“他哪裏來一百兩銀子?”

聶母:“八成他大姑給的吧。”

聶紅花和小力進門就聽見一百兩銀子,立刻追問道:“娘,誰給了一百兩銀子?”

聶母看她跑得滿頭是汗,沒好氣道:“你夢裏的一百兩呢,快上炕等著。”她招呼放桌子吃飯。

聶紅花:“夢裏怎麽可能只有一百兩?整點大的啊。怎麽也得金山銀山才配得起我的夢呢!”她掏出幾個新式發網給聶青禾看,“姐,你瞅瞅,能多給我幾個錢不?”

聶青禾眼前一亮,這丫頭真有兩把刷子,居然勾出了立體發網!

一個發網是玉蘭花的,一個是山茶花,還有拒霜花、菊花,玉蘭花還是彩色的呢,倒是漂亮得很。

聶母看了一眼,“你給發網勾得這麽覆雜密實,那還勾什麽發網,直接把發巾上繡花,包著不是更好看?”

聶紅花不服氣,“發巾包著,哪裏還能看得見頭發呢?我這個能看見頭發,還省了插簪子戴花鈿呢。”

聶青禾覺得如果有粗一些的羊毛線,染成五顏六色的,聶紅花真的可以勾出好看的發帶來。

她誇聶紅花會動腦子,勾得不錯,一個多給她兩個錢。

聶紅花難得的謙虛了一下,“也不是我自己勾的,我和張婆婆一起商量的。”

她這幾天早上送聶父去紮針,讓聶父呆在醫館,她自己則飛奔去找張婆婆請教勾發網。請教完她再跑回醫館,找荊思雲玩,還能一起勾發網,然後再陪著聶父回家。

說起來,她可忙呢。

聶青禾對付了兩口晚飯,趕緊就去屋裏把針線笸籮端出來,繼續繡那個荷包。

荷包好做,繡花磨人。

她盤算著天氣要涼下來了,秋冬時節賀馭也不會穿夏天的白衣,多半是一些靛藍色、墨綠色、醬紅色、黑色之類顏色穩重的衣服,那荷包的顏色自然也要統一才行。

她選擇了一塊靛藍色錦緞,一塊棗紅貢緞,要做成兩層,這樣更結實,做好的荷包正面是靛藍色,另一邊就是棗紅色。

不過現在兩塊布還都繃在繡花繃子上呢。

堂姐過來瞅瞅,“繡得真好。很用心了。”

聶母心裏有點酸溜溜的,但是知道人家幫了大忙,而且還救過閨女兩次,咋感激也不過分的。她又怕閨女喜歡上賀馭,這跟宋清遠又不是一個情況,賀馭很明顯的家世更好,自己是踩著梯子也攀不上的,若是閨女真喜歡他,那可有的苦頭吃。

她還旁敲側擊地試探呢。

她雖然自以為掩飾得好,可聶青禾一下子就明白她的心思,“娘,你可別多想,我是因為洛姐姐才和他接觸的。而且就是感激人家嘛,可沒有別的想法。”

聶母:“那就好。”只要閨女沒有多想,那就做唄,做多少都不過分,應該的。

聶青禾做得脖子都酸了,仰著頭靠在墻上休息一下,不知道怎的居然大了個盹兒,看見賀馭坐在她面前,擺弄她的繡品輕聲道:“你要感激我,也不用費工夫做這些,倒是讓人怪不忍心的。”她就笑:“那你不要,我就不做了,做得好累,我還是給你做點心吧。”賀馭漆黑的眸子凝視著她,目光前所未有地直白大膽,“好啊,我喜歡吃的。”然後他擡手在她臉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聶青禾一下子醒了,不禁打了個激靈,嚇得趕緊搓搓臉,這……這簡直沒有科學依據,她為什麽要夢見他,難不成是做針線活兒做魔怔了?

她再低頭看自己的繡品,頓時有點心虛了,這擺明就是自己做煩了,不想給人做了,自己洗腦找借口呢。

她趕緊打起精神再做一會兒,等繡完花樣再做成荷包就簡單多了。

她看聶紅花和聶小力又在那裏鬧騰,聶小力讓姐姐跟著識字讀書,聶紅花卻讓他不要打擾自己勾發網,她笑了笑,就把過兩天去洛娘子家做客的事兒告訴他們。

聶小力立刻放了聶紅花,“姐,洛姐姐和大哥哥邀請我沒?我也想去!”

聶紅花把小力扒拉到一邊,“姐,我送爹紮完針,我也能去嗎?上一次洛姐姐還說有空讓我去她家玩呢。”

堂屋勾發網的聶母聽見,就道:“你去啥?你好好陪著你爹。”

聶父:“那我早點去紮針,早點回來。”

紮針吃藥加上敷藥這將近二十天,聶父覺得自己眼睛好了很多,現在已經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東西,房子、樹這種大東西,基本都看得見,再過幾天他自己去紮針都可以了。

聶紅花:“耶!”

聶母:“小姑奶奶,你可別去,你看你那吃相,再給你姐姐丟人可了不得了。”

聶紅花不服氣,就要和聶母掰扯掰扯。

聶青禾一錘定音:“好啦,那就去吧。”她還問堂姐休息不,休息的話也可以去,小力那裏她已經跟先生告過假的。

堂姐忙擺手,“我們有事告假,沒事兒不讓休息,我就不去了,你把荷包捎過去就行。”

聶紅花見聶青禾答應,樂得抱著聶青禾的肩膀就晃,“姐,我夢裏的金山銀山,分你一半!”

聶母:“喲,夢裏真大方。我夢裏的金山銀山,都給你吧。”

大家說笑一陣子,聶小力又開始催著上課,“今天要學新的字,還得背兩句詩,誰也不能偷懶!”

聶紅花:“你還是唱歌吧,大風大雨,大江大河,大浪大山的,隨便唱。”

就是別背詩,酸溜溜的,她不愛學。

聶小力又開始和聶紅花掰扯去了。

聽著孩子們如此開懷地嬉鬧,聶父心裏暖暖的,感覺有一股暖流,汩汩地從心底流出來,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二十四這天未時末(下午三點左右),聶青禾就開始找借口,“姐,我有點事兒,接了小力去一趟醫館。”

洛娘子:“你不舒服?”

聶青禾:“沒呢,我去看看給我爹再交點錢。”

洛娘子:“那你快去吧。對了,明兒我讓人去接你們啊,你在家等著就成,米面雞蛋糖什麽的我都買好了,你什麽都不用買。”

聶青禾跟她道謝,又就跟珍珠說一聲,然後先下工了。

她要回家做荷包!

珍珠望著她的背影,對洛娘子道:“姑娘今兒有點心不在焉啊,吃飯那會兒我就看她老走神。”

洛娘子:“她是記掛聶叔的病情吧,青禾是個單純的姑娘,我看她不像有心事的樣子。”

聶青禾哪裏去什麽醫館,她直接借上聶小力就回家了。

聶小力還納悶呢,姐這是有啥事?

到了家,聶青禾跟聶母和張嬸子等人招呼一聲,就進屋去做荷包了。

聶紅花蹭得就溜進屋裏,“姐,你躲著幹嘛呢?”

聶青禾:“誰躲著呢,我把荷包收一下尾,要不明天就不能去洛姐姐家了。”

聶紅花正色道:“喲,那可重要呢,不打擾你了。”

她一溜煙跑出去了。

聶青禾:“……”這是怕耽誤你去玩兒吧。

好在昨天就把繡花部分完成了,今兒把荷包縫起來就成,也不是多難的。

等堂姐下工回來,進屋就看到聶青禾剛把荷包縫好,她笑著湊上前,“給我瞧瞧。”

聶青禾大大方方地遞給她,“可算做完了。”

她雖然手工不錯,但是對針線活不是很熱衷,太磨人了。

梳頭、化妝,那是有互動的,當場能看到效果,而且看著一張張臉龐被自己打扮得亮麗起來,那成就感是不一樣的。

刺繡要悶頭做,累得腰酸背疼頸椎不舒服。

堂姐捧著她做的如意形荷包裏裏外外看了看,誇道:“青禾你這針線活兒越發精致了,要是去繡衣樓,你一個月可以拿三兩銀子。你看這些針法,你用得恰到好處。”

刺繡的針法很多,但不是亂用的,什麽圖樣適合什麽針法都是有講究的,但是在這些固定用法之餘,也有繡者自己的發揮。聶青禾就很能自己發揮,所以她繡的竹葉就非常靈動,就感覺真的有微風拂過,那竹葉在嗦嗦作響。陽光潑灑下來,光線明明暗暗,斑斑駁駁,她都能把這種位置、光線等的變化細微處繡出來。

堂姐說起繡活兒就來了勁頭,還跟聶青禾請教這裏那裏。

聶青禾覺得自己針法沒有比堂姐多學什麽,關鍵自己從小學過繪畫,從國畫、水彩、油畫都有涉獵,對於空間、光線等的關系也有比較深刻的理解,所以繡出來的作品就很有立體感。

堂姐沒學過,繡花很多時候就在機械完成圖樣,聽了聶青禾這番空間和光線的理論,頓時有所觸動。

聶青禾略講了一點,堂姐就聽得入迷,足夠自己琢磨很久的。

聶母怕閨女熬夜繡花累眼,催著聶青禾早點休息,做不完明兒早起再做也成的。

聶母上了炕,聽著那屋孩子沒什麽動靜了,小聲和聶父他嘀咕,“明兒青禾不在鋪子裏,我陪你去紮針,順便去鋪子擺脫林掌櫃點事兒。”

聶父:“啥事?怎麽不讓青禾說?”

聶母小聲道:“我想說說雲朵的親事,青禾一個未婚丫頭,哪裏合適說這個。雲朵不小了,讓林掌櫃他們幫忙相看一下合適的青年,要是不錯的,咱就見見。”

聶父猶豫道:“不用大哥大嫂同意?”

聶母:“你看他倆像是關心孩子的?”

聶父:“也是。”

聶母之前一直沒找媒婆問,是因為自家匠戶出身低,接觸到的人有限,媒婆也不會把好青年說給他們家。倒是青禾在鋪子裏站穩了腳跟,和幾個掌櫃熟悉起來,讓他們給介紹就順理成章,小兒子的先生還是人家介紹的呢,比家附近的秀才童生可好得多。

兩位掌櫃人好,見識也多,人脈也光,能介紹的好青年自然比媒婆多。

聶母覺得要是哪位掌櫃家的兒子年齡相仿,又看對眼的話,那倒是挺好。掌櫃的一個月至少三兩銀子,四季的衣裳、冬天取暖的木炭、過年過節的肉食,東家都送,那日子自然比自己家好太多了。

聶父覺得也不錯。現在他不用幹活兒,白天不累,晚上就沒那麽困,也能躺著和聶母聊聊天。

夫妻倆心情都比以前好很多,自然的溝通也多起來,感情也更親密。

而聶青禾做繡活累了,躺下很快就睡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累,她居然又夢到賀馭,他竟然說她繡的不好!她要搶回來他又說她摳門就送他一個!

他俊顏帶笑,一副欠扁的模樣,慢條斯理道:“你……起碼也得再送我一個吧,這樣成雙成對才好。”

賀馭,你財迷!

聶青禾嘟囔了一句,然後翻了個身睡得酣沈。

此時的賀馭正騎馬和阿二往金臺城趕路,夜風獵獵,吹拂著他的衣襟呼呼作響,突然,他就打了個噴嚏。

阿二:“公子?”

賀馭:“無事。”

自己年輕體健,斷然不會吹點夜風就打噴嚏吧。

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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