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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塵歸塵、土歸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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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塵歸塵、土歸土 (5)

光彩晃著睜不開眼,四人驚嘆,這天下的金子全被挪到了這裏不成?

石壁與屋頂都塗了金漆,腳下踩著的,像是一塊塊金磚,金色的階梯頂端,是金黃的寶座,雕著一只巨大的……呃,黃金蛇吧,頭上長了個……說是角也行,說是包也行。

“那個是不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太史昭然指著黃金蛇,炎離點頭,“應該是吧,只不過這個大,那個小而已。”

四人在巨大的墳包內翻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可以藏人之處,這座巨大的墳包,像是挖空了的小山,裏面可容納上千人,真不知道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建起這麽大的墳包來。

太史昭然一口一個墳包的喚著,覺得這稱呼名副其實至極。由得三個男人搜尋暗道機關之類,太史昭然開始打起黃金的主意。

金漆之類的就算了,她看中的,是那個黃金寶座,如果全是黃金築成,那可就發大財了。

太史昭然踏著金梯,一步步向上攀著,白無歸回首望去,溫柔一笑,那裏他已檢查過了,沒有機關之類的,她喜歡作什麽,便由得她去好了。

太史昭然緩步到了黃金寶座前,摸來看去,不知怎麽,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那條黃金蛇可愛的不得了,那蛇頭上的兩只紅眼,紅的如此瀲灩,跟白無歸的紅眼有些相似。

想到白無歸,太史昭然回頭去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雙眼被那雙紅通通的蛇眼緊緊吸住一般。

‘白無歸救我!’覺得不妙,太史昭然張嘴便喊,卻是無聲,“救我救我救我……”太史昭然大急,感覺那紅眼的吸附力越來越強,強到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被慢慢的吸走。

錯覺,一定是錯覺!太史昭然眼中看到黃金蛇紅通通眼內有一個小小的影子,越來越小,終至消失不見。

“那是我的魂魄吧。”太史昭然一念轉完,僵硬的摔在地上,雙眼大睜著,眼中一片死灰。

“太史昭然!”“昭然!”“師妹!”炎離、白無歸與夏無心齊聲驚呼,風一般掠上階梯,一看太史昭然死氣沈沈的模樣,個個如遭雷擊。

一一三 羈絆

“想要她的魂魄,拿神龍來換。”一道飄渺陰森的聲音,似乎從極遠的地方飄來,讓人無法追尋。

神龍?白無歸懷中抱著毫無生氣的太史昭然,眉頭深皺與炎離、夏無心兩人面面相覷。

炎離憤怒的一拳砸在金燦燦的石壁上,碎石迸射中,三人耳畔突然響起一聲屬於女子的尖叫聲,似乎怒罵了幾句,還是方風飄渺陰森的聲音解釋道:“巫神大人說了,你們再敢破壞神殿任意一處,便滅了那姑娘的魂魄。”

炎離氣紅了眼,四處尋找聲音出處,喘著粗氣叫罵:“你們敢動她一根汗毛,老子不光砸平你這這座墳頭,連你們所有人的祖墳都給你扒開!”

四處靜謐,不光炎離這方,連另一方似乎也全部怔住。過了好一會兒,聲音再度傳來,不急不緩道:“那咱們說好了,我們不傷這姑娘魂魄,你們把神龍帶回來,咱們互換。”

“媽的!神龍長什麽模樣我們都不知道,上哪給你找去?你們要天界的神龍?”炎離氣的打轉,這群瘋子想要神龍?他們不怕折了壽!

“不是天界神龍,是我們巫族的神龍,小兒手臂粗細,三尺長,遍體金色,頭生龍角,與那神座上的雕刻一樣。”男聲慢吞吞的解釋。

“行了,滾吧!記住老子的話,敢傷她一根汗毛,老子滅你們全族,呸!別讓老子再看見你們!”炎離在聲音初起時便凝神細探,可憑他的修為,依舊追溯不到來源。

聲音如他所願的消失,白無歸深深凝視懷中的人,伸掌合上太史昭然如死不瞑目一般的雙眼。

從太史昭然倒下時,他便心頭大亂,根本無法全身心的去探查其他。至於夏無心,恐怕與他一樣,炎離性子最是沖動,更是無法靜心。

“我曾偶然間聽說過一種巫邪之術。”白無歸勉強按捺住心慌,從記憶中搜尋出一些可能,“這些人修為並不高,可是有一種術法。或者有一種機關。可以瞬間將人送於千裏之外,他們可以看見我們,就說明這座墳包裏有古怪,所以……”

“所以等老子找到他們。就砸平他們所有人的祖墳。”炎離氣吼吼的打著轉,不住揮舞著拳頭,強忍著想把這座大墳包夷平的沖動。

“先去找神龍吧。”夏無心眼神淡淡瞥在太史昭然身上,任白無歸占據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原來,他終不能護她一輩子,原來,終會有人頂替於他。

出了墳包後,三人極快的回到黑蟒山。炎離將數十個抓來的男人揍的鬼哭狼嚎。好歹算是出了點氣,大步上前,向白無歸要人,他已經抱了那麽久了,該交給自己了。

白無歸長眉一挑。淡淡道:“炎離,你現下還有心情來爭著抱人?你好好看看,所有人中,原本能與你處於伯仲之間的,只有我一人,可我又舊傷未覆,你修為最深不負責去尋那只小蛇,居然要來做些沒意義的事?”

夏無心瞥了眼白無歸,看炎離訕訕抓了抓頭,就知道那家夥又上了白無歸的當。

果然,炎離忘了先前的目的,轉而問道:“白無歸,你說那些瘋子口中的神龍,是條小蛇?”

白無歸淡淡道:“當然,不過是條頭頂生了瘡的小蛇而已!”

“噗!”“噗!”夏無心與炎離各自踉蹌一下,被白無歸獨特的幽默感所震,落荒而去。夏無心不願深思,卻也多少明白太史昭然的心意,也清楚玉青子立他為觀主之意,就是為了縛住他的身子,免得越陷越深,那是玉青子這輩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強迫於他。

呵呵~穿梭在林中的夏無心仰天長笑,老頭子啊老頭子,你用心如此良苦,我怎能負你之意呢?

三人不眠不休,仔細的將黑蟒山搜了個遍,卻尋不到所謂神龍哪怕一絲一毫的蹤跡。

夜色濃厚,重新聚首的三人,心情卻比夜色還要沈重三分。

太史昭然全無生氣,一直被白無歸抱在懷中,一連三天,不曾稍離片刻,炎離爭了幾次,白無歸只一個表情,一句話:你殺了我,就可以帶走昭然。

炎離只能憤然,“累死你才好!”

三日後,對黑蟒山已不抱希望的三人,約定分頭向四面尋找,炎離帶上十個蕩魔觀弟子向東,夏無心帶十個弟子向西,白無歸向南,其餘弟子向北。

白無歸不帶弟子,一個人向南,沒有一路細細搜尋,反倒是極快的飛往某處。

他要去找一個人,一個他不想見,卻不得不去見的人,幽展。

幽地,依舊是往昔模樣,風景如畫,處處怡人。

幽展並未重建幽羅苑,而是幽居於花屋藤墻之內,小七化身成蝶,停佇於幽展肩頭。

白無歸直接踢門而入,躺在藤椅中的幽展慢慢睜開雙眼,第一眼,不是望到破門之人,而是那人懷中,全無生氣的女子。

幽展瞬間移到白無歸身前,伸手接過太史昭然,不用細探便可知道,太史昭然只剩了一具空殼,靈魂不在了,所有的一切,皆無生氣,

白無歸雙臂維持著張開懷抱的姿勢,即便他是妖,一時半刻,也無法恢覆自如。

“她的靈魂在哪裏?”幽展依舊淡然冷靜的模樣,問出的話卻是又快又急。

白無歸苦笑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她的魂魄被一種邪法吸走,我們卻無法找到這些人的蹤跡。”

幽展皺眉,“你們?她居然在你們眼前被人吸了魂魄?”

“是!”白無歸承認,“我、炎離與昭然的師兄都在,卻因為一時大意,沒能護得了昭然。”

“呵~”幽展冷笑一聲道:“那些人想要幹什麽?”

白無歸道:“他們要神龍。”

“神龍!”幽展皺眉,“他們想要天界神龍?”

“不是。”白無歸搖頭,“他們要的,是一條小兒手臂粗細,三尺長的金蛇,不過是頭頂長了塊奇怪的東西,他們便稱其為神龍。”

“哦。”幽展半瞇雙眼,想了想,說道:“尋這金蛇之事交與我便好,你好好照顧太史姑娘的身體,莫在出任何差錯了。”

“好!”白無歸點頭,與幽展一同離了幽地,幽展化身大鵬鳥翺翔於天,一雙金眼耀目奪神,仔細的探過每一個地方,幽展尋人的本事,白無歸自認,無人可比。

白無歸果然不再去尋找,而是回到黑蟒山中,昔日馬家老倆口的舊屋外,抱著太史昭然等待消息。

面上淡淡,在白無歸心底卻備受煎熬,他怎麽會這麽大意思,怎麽可以讓太史昭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勾走了魂魄。好在對方提出了條件,若是直接滅了她的魂魄,他該如何?

白無歸的紅眸又紅了半分,直欲滴血一般緊盯著太史昭然,喃喃道:“昭然,昭然,我該怎麽做,才可護你一世安樂?”

“她怎麽了?”身後突兀的詢問,令白無歸身體緊繃,瞬間疾飛而出,在遠處回過身來,看向站在前方,一身女裝打扮的幽子墨。

幽子墨撩了下耳畔青絲,嬌笑道:“白無歸,我不記得曾做過什麽,該令你如此防備。”

白無歸神情淡淡,說道:“我並不知是你在身後。”

幽子墨笑,“你知道嗎,剛才我若是想殺你,你現在就是只死狐貍了。”

“我知道。”白無歸點頭,“那你為什麽不殺了我?”

幽子墨站立不動,揚聲大笑,“白無歸,你明知我永遠不會殺你,就算你狠心棄我而去,我也不會殺你,連恨你都不會。”

白無歸沈默,幽子墨笑了一陣,整了整面色,問道:“她怎麽了?”

白無歸道:“如你所見。”

“呵呵~”幽子墨輕笑,以他的眼力,還是很容易便看得出太史昭然魂魄離體。

“白無歸,就算你時時陪伴於她,還是無法護她周全對不對?”

白無歸冷冷一眼望來,說道:“不勞你費心。”

幽子墨不以為然,眼睛盯著白無歸懷中的太史昭然,道:“白無歸,你知道你最該做的是什麽嗎?”

白無歸不語,幽子墨自接自話道:“你最該做的,不是羈絆於她,讓她眷戀紅塵,你該用盡所有心力,助她飛上雲端,到了那時,她便會永生無恙,總好過時不時會陷入困境,而你,徒自傷悲,不如放手。”

白無歸猛的震了一下,擡眼道:“幽子墨,你錯了,我從未想過要羈絆於她,我不過是……”

“你不過是將越來越多的感情種入她的心中,好讓她愈來愈留戀於你,無心修煉……”幽子墨冷笑著打斷白無歸的話,白無歸有些無力的搖頭,“我沒有,我只是要順其自然,若她對我有情,我們在世間作一對神仙眷侶有何不好,若是情不夠深,那麽,她自會飛上雲端。”

“哼!”幽子墨冷哼一聲道:“你口中說是順其自然,其實,你自己的私心自己明白!如今她變成了如此模樣,你還不醒悟嗎?你還覺得將她留在險惡的世間,是正確的嗎?若是有一天,她死在了你面前,你又要如何?”

一一四 舍得

幽子墨如來時一般,悄然而去,留下白無歸惘然立於林中,望著懷中的佳人,思緒紛亂如麻。

不過幾日前,他與太史昭然終可心意相通,他在心底暗暗立誓,永生永世,只愛她一人,寵她一人,若他活著,便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可是,太史昭然就在他面前,被人奪去了魂魄,不是他不夠愛她,不是他不夠在意她,也不是他沒有能力保護她,只是,他們之間,總是少了那麽一點點運氣,多了一點點的無奈。

白無歸苦笑著,攬緊了太史昭然,懷中的人兒還有溫度,散發著淡淡幽香。

“昭然,你告訴我,我該將你留在身邊,繼續自以為是的以為能給你幸福呢,還是,該全心助你,飛上去端呢?”

四野只有陣陣清風拂過,懷中的人兒全無知覺,沒人回答他的疑問。

白無歸就那麽站著,從暗夜站到天明,被林間晨霜抹白了雙鬢,遠遠望去,竟像是一夜白頭。

遙遠的天際,現出一個小小的黑點,隨後慢慢放大,大到幾乎可以遮雲蔽日,白無歸慢慢的擡起頭去,看到一只金眼大鵬,爪中,抓著一條不斷扭動掙紮著的金蛇。

幽展在白無歸上方盤旋了一圈,問明了所謂墳包的方向,當先飛走,白無歸緊隨而去。

在路上,白無歸順便放出信號,告訴炎離與夏無心‘神龍’已找到,一同到墳包聚首。

在這種時刻,人多些反倒好些。誰知道那一方會不會出爾反爾,做出些無法收場之事。

白無歸前腳剛到,夏無心與炎離隨後趕到,幾人一進入墳包中,立刻便聽到了女人的狂喜的尖叫聲,聲音雖大,卻極為飄忽。像是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

幽展拎起手中的金蛇晃了晃,說道:“你們的神龍在這裏,她的魂魄呢?”

四下靜了片刻,陰冷的男聲響起,“你們將神龍放在寶座之上。我們便會將她的魂魄還來。”

“放屁!你當老子們是傻的?先放了她。否則,老子就將你們家這條生瘡的小蛇捏成蛇泥!”能出此言者,非炎離不作第二人想。

“大膽!”吼叫聲傳來。顯然對炎離將神龍喚成小蛇大感憤怒,“巫神大人有命,再侮辱神龍,便滅掉那女人魂魄!”

“你敢!”炎離怒吼,聲音在空曠的殿內蕩來蕩去,幽展回頭輕喝一聲“閉嘴!”,炎離憤怒回頭,一看喝止之人是幽展,撇了撇嘴。不再出聲。

幽展凝神向四周探查,口中淡淡道:“叫你們巫神大人出來,我們同時交換。”

彼端靜默了一陣,陰冷的聲音說道:“巫神大人說了,她不信任你們,你們能力太強。她不會接近你們。”

“哦,那你們就想躲在暗處取回你們想要的東西,然後就帶著我師妹的魂魄遠走高飛?”夏無心勉強按捺著情緒,若是被他抓到這些人,就……

彼方回道:“巫神大人說了。想要回她的魂魄也簡單,除了神龍外,那個穿白衣和紫衣的男人,有一個要留下來永遠陪著巫神大人,還有,將我們的人還回來,你們其他人對著巫神像立誓,不得傷害我巫族任意一人,永不踏入巫神山。”

白無歸與夏無心面面相覷,他們二人,便是人家口中的白衣男人與紫衣男人。

“你們的要求太多了,那你們就留著她的魂魄吧,我們這就踏平了你們巫山,滅掉你們族人,再用你們的神龍,煮上一鍋湯。”幽展淡淡一笑,不聽彼方的喧嘩,扯上了炎離,拎著金蛇轉身便走。

白無歸與夏無心微怔片刻,向炎離使了個眼色,各自輕笑一聲,跟著向外走去。

炎離怔了一瞬,張嘴大叫,“你們三個瘋了……”

幽展眸子轉為金色,狠狠的瞪了一眼炎離,無聲道:閉嘴!

炎離被那奪魂攝魄的一眼震住,跟著向外走去,很快彼方傳來呼喊聲:“諸位且慢,巫神大人說了,有話好說,咱們慢慢商量。”

炎離要停下,幽展卻扯著炎離繼續向外踱去,淡淡道:“沒什麽好說的,要麽,我們便同時交換,要麽,我就完成我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

“且慢且慢!”彼方異常急切的呼喚,“巫神大人說了,只要你們發誓不再踏入巫神山,不傷害我族人,便與你們交換。”

“哦?立誓有用?若我們出爾反爾呢?”幽展停下腳步,一腳已經踏出殿外。

“有用有用,只要對著巫神像發過誓之人,若是反悔,便會被巫神大人懲罰,打入惡鬼墳墓,生生世世受苦受難。”

“哦!”幽展挑眉,“既然你們如此自信,那好,巫神像在何處,我們發過誓之後,若你們還不交人,我便將你們巫神像一同拆了。”

彼方傳來幾句聽不懂的女子低語,隨後有男子解數:“巫神大人十分欣賞這位公子,不知這位公子可願意留在神殿,成為神夫?”

幽展眉頭微皺,淡淡道:“不必了,你們巫神大人,還配不上我。快說,神像在哪?”

彼方有些憤憤的低語了幾句,金光燦燦的殿內,在寶座後的墻壁突然一轉,將一座丈高的神像轉了過來。

神像是個的女子,身姿妖嬈,邪氣沖天,遍體金漆,一雙巨大的紅眼,不知道用什麽寶石雕飾而成,比炎離本體的眼睛還要大些。

幽展擡眼望去,白無歸悄然道:“小心,昭然便是被那寶座上的紅眼吸去了魂魄。”

“無礙。”幽展淡笑一聲,眸轉金色,直勾勾的盯著那巨大的紅眼,久到其他三人開始感覺不妙,炎離走到幽展身邊,輕輕扯了下幽展衣角,喚道:“幽展,你沒事吧?”

連喚數聲,幽展全無回應,炎離轉眼望去,驚住,回頭對白無歸與夏無心大叫:“快來!他的魂魄也被吸走了!”

“怎麽可能!”白無歸大驚,若是連幽展的魂魄都能吸走,那他們幾個想救出太史昭然來,便是不可能之事了。

三人細探之下,幽展魂魄確實不在體內,或者可以用另一種說法,叫作元神出竅。

幽展的眉心,有一朵小小的蓮花印,三人不管是妖是人是獸,都明白那代表什麽,幽展,他不是妖,他來自於天界。

而他,居然敢在這種境況下,元神出竅,就不怕有去無回,枉送一身修行,他是仙吶,他怎麽敢?

三人靜默了一陣,白無歸慢慢擡起頭,將太史昭然交到夏無心懷中,慢慢說道:“我現在,把昭然交給你照顧,你現在還做不到元神出竅,我與炎離可以,我想跟去看看,畢竟,幽展是我找來的,若他有事,我便是罪人。你與炎離,幫我們照看著身體,如果我們回來了,最好不過,如果回不來,那最好,由炎離出面,回去向東焰君求救。”

炎離原本是要跟著同去,可白無歸一番話說下來,便使其打消了這個念頭,是啊,如果幽展與白無歸都遭逢不測,那他去又有什麽用?好歹他還有個厲害的老子,實在不行,還有人去求救不是。

夏無心與炎離點頭,同聲道:“小心。”

白無歸點頭,如幽展一般,一雙瀲灩的紅眸直勾勾望向神像的雙眼,他的修為還未恢覆,不願耗費真氣去改變眸色與發色。也就是說,他若元神出竅,風險極大。

可是,有什麽關系呢,只要不欠下人情債,只要能帶回昭然,有什麽關系呢?

那又巨大的紅眼中,光茫愈來愈盛,直叫人無法睜眼,白無歸卻死死瞪著眼睛,從那紅茫中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那便是來勾魂的吧,白無歸唇角帶了微笑,任那小小的一點愈來愈近,化作一只猙獰的金鳥撲面而來。

白無歸閉上了雙眼,未作抵擋,結果,被一陣颶風吹倒,耳邊聽到一聲咒罵:“白無歸,你瘋了?明明看見我出來了,為什麽站在這裏不動?”

白無歸一躍而起,看著幽展慢慢活動著身體,將手中奄奄一息的小蛇扔給炎離。然後慢慢走到夏無心身邊,接過太史昭然,居然就那麽吻了上去。

夏無心與白無歸怔住,炎離驚奇的瞪大雙眼,叫道:“幽展,你是神仙吶!就算你動了凡心,也要找個背人點的地方吧,這大庭廣眾之下,你沒經過昭然允許就這麽做,算不算是耍流氓啊?”

幽展不理會其他人,專註於‘親吻’太史昭然。炎離轉眼看向白無歸,有些奇怪,怎麽他只知道發怔,都不去阻止?難道天天將太史昭然視為自己女人的那個不是他?

然而,白無歸只是怔著,眸中,帶著難辨的深意。

許久,幽展終於結束了這個‘吻’,慢慢起身,將太史昭然交還給白無歸,眼神淡淡道:“我在幫她合魂,她的魂魄,被那君烏合之眾弄臟了,必須由我凈化後才能還給她。”

“哦!”白無歸點了點頭,將仍處昏迷中的太史昭然又交回給幽展,淡然道:“我不管你真實身份是什麽,可我覺得,她在你身邊才能一生平順,早立雲端,我相信你可以克制私欲,對麽?”

一一五 結局

幽展眼神覆雜的望向白無歸,淡淡道:“你舍得?”

白無歸仰面長嘆一聲,伸出手掌,溫柔的撫過太史昭然臉頰,低低道:“我怎會舍得,我巴不得生生世世與她寸步不離,可是,我不敢將她縛在身邊,趁她還未曾深愛之時,讓她可以修身養性,早日去到她該去之處。”

幽展道:“你覺得,她該去哪裏?”

白無歸清淺一笑,向上一指,說道“與你去同一個地方。”

幽展靜默片刻,點頭道:“好,你既然將她交與我,便如你所願。”

夏無心靜立不語,炎離狀況外般跳出來大叫:“餵,憑什麽由你們倆個來決定昭然的去處?你們是他爹還是她親兄?”

白無歸淡笑著扭過頭去,幽展掀眸,淡淡道:“炎離,你若是打得過我,我便將昭然交給你,你看如何?”

“不如何!你明知我打不過你!”炎離怒叫,“再說,就算你將昭然交給了我,她也不會聽我的。”

“知道就好。”幽展向白無歸與夏無心各看一眼,淡然道:“各位,這裏剩下的事,就由你們處理罷,那神像之眼,便是通往異地的傳送處。保重,後會無期。”

幽展施施然離去後,夏無心對白無歸與炎離拱了拱手,輕聲道:“二位,我先帶弟子們回觀了,這裏,便由二位處理吧,告辭。”

白無歸點頭,與夏無心深深對視一眼,拱手默送。

炎離還未回過神來。白無歸沖他一拱手,說道:“炎離,這裏便交給你處理了,處理的越幹凈越好,告辭,後會無期。”

轉眼間,人去殿空。只餘炎離一人,呆呆的站了一陣,突然一掌拍碎了金蛇,怒吼著化成獸身,在金燦燦的殿內橫沖直撞。遠處傳來的尖叫聲,被轟隆巨響所掩蓋。

炎離離去後,整個巫神山變成了一座荒山,躲在不知名之處的巫神大人沒了通道,便永遠無法再回來。

夏無心帶了弟子回山,山中少了太史昭然。多了一位葉巧巧。

葉巧巧見不到太史昭然,十分悵然,每日除了練功。便與賀燕歸坐在太史昭然舊屋前,相對嘆息。

教導葉巧巧的,不是觀內弟子,而是炎亦與賀燕歸。夏無心從回來後,便將觀內事務交給了不應,閉關不出。

炎亦聽說炎離回了東焰山,便跟著回去了一趟,很快,又趕了回來,因為他那位視修煉如服毒的小主人。居然也將自己泡入了焰池,不管誰去呼喚,始終不出。

炎亦慢慢的開始長大,賀燕歸十分羨慕,他依舊是數十年前的模樣,除了想念太史昭然,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長大。

春去秋來,時光荏苒,數十寒暑逝去,這世間似乎沒什麽變化,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之事,或是不得不做之事,以圖溫飽,或為他人。

某日,晴空之上,突然響起接二連三的雷鳴,百姓們詫異的望天,望了一陣,大多笑了,這叫什麽,這就叫幹打雷不下雨。

然而有人,確被這雷聲驚醒,蕩魔觀中閉關的掌門,東焰山將自己沈在池底的少主,某深山中,獨坐於陰暗處的白衣男子皆行到外面,仰面望天,個個都有嘆息,有悵然,有祝福,笑中有淚。

是她吧,她終於飛上了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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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間小小的商鋪,招牌兩端畫著八卦,中央三個大字“昭然堂”,左側聯上寫著‘仙女下凡’,右側則是‘捉鬼降妖’。

商鋪並不在繁華的主街上,而是菜市口後幽暗的巷子盡頭,這裏是處置死刑犯之地,白日裏到是熱鬧,夜晚除了找不著門的醉鬼,誰都不會到此巷一游。

偏有一個青衣女子,孤身一人住在此處,偶爾會出來轉上一圈,身形倒是極為窈窕,長相嘛,不好說。

女子臉上遮著青紗,有人說,是因為長的太美怕人看見,還有人說,是長的太醜,怕嚇著別人。

昭然堂也不知開了多久,一個光顧之人也沒有,一來,是大夥都覺得這位下凡的仙女鬼氣森森,二來,那要小巷本就是傳說中的兇巷,一進非死即傷,再有這樣一位姑娘住在裏面,誰敢進去。

青衣女子也不著急,天好了,便搬個小凳面對巷口曬曬太陽,直到有一天,被一群醉酒的潑皮找上了門去,百姓們才相信,這姑娘是真有些本事的。

人家姑娘是怎麽收拾潑皮的,自然沒人看到,第二天有行人路過時,便見巷弄兩側的墻壁上豎了兩排長桿,每條桿上都掛著一個只穿著遮羞褲的男人,數了數,一共八個。

這些欺行霸市的潑皮,百姓自然認得,一個個拍手叫好。一傳十,十傳百的,就將青衣姑娘有神通的消息傳了出去,慢慢的,還真有人在白天大著膽子找上門來。

來的不管是什麽,姑娘都一口答應,跟隨上門,不過到了人家門前,先不進去,而是轉到左右,向鄰居們打聽這位事主的名聲,例如是否孝順父母,有無惡行之類的。

如果答案滿意,姑娘一文錢不收,輕松替事主免除麻煩,如果事主有惡行,姑娘甩頭便走,丟下一句:“什麽時候學會做人了,再來找我,否則,你就該與鬼邪為伴。”

某日,青衣姑娘的院門被人輕輕推開,臉上蓋著紗,正躺在躺椅中曬著太陽的女子,慢慢坐起身來,擡眼,微怔,淺笑,“請問二位,可是家中有了什麽麻煩?”

白衣勝雪的男子淡淡點頭,“是,我父子二人,皆被心魔纏身。”

青衣姑娘以手支頜,滿臉興趣的問道:“哦?什麽心魔?”

“吾兒燕歸,對一位女子日思夜想已有多年,心力耗損太過,以致需要時常飲其父鮮血方可保命,不知姑娘可有解決方法?”

另一位,與白衣男子有五分相像的翩翩少年,容光煥發,怎麽看也不像耗損的模樣,青衣姑娘捂嘴笑:“那是心病,不是心魔,我可不會醫病。”

“哦~”白衣男子點了點頭,說道“也是,那請問姑娘,若一位千年狐妖,日夜思念一位姑娘,心力耗損過甚,該如何處理?”

青衣姑娘繼續笑:“我剛才說過了呀,這是心病,我可不會醫病。”

翩翩少年翻了個白眼,抱臂瞪眼道:“白無歸,太史昭然,你們好了啊!你們倆個都有病啊,好好的說話不行?”白無歸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沒禮貌。”

太史昭然大笑,對著賀燕歸張開雙臂,誰想賀燕歸居然未像從來一般歡叫著撲過來,反而扭過臉去,耳根處一抹薄紅。

太史昭然怔了一下,慢慢收回手臂,恍悟,這娃長大了,開始有男女之防了。

白無歸一步步踱到太史昭然面前,慢慢蹲下,兩人目光相對,白無歸眼眸深如幽潭,輕聲問道:“你一直未曾離去,還是剛剛回來?”

太史昭然被白無歸眼神逼的垂下眼瞼,有些不自然道:“剛剛回來。”

“哦!”白無歸重重點頭,慢慢說道:“你剛回來,名聲便傳遍了大江南北!你剛回來,便有百姓為你立碑塑像!你剛回來,便是半年零三天!”

太史昭然不敢擡眼,訥訥道:“你明知道還問。”

“我明知道?”白無歸冷笑一聲:“我若是知道,在半年零三天之前,就會出現在這裏!太史昭然,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去找我們?”

“我……”太史昭然訕訕絞了絞手指,慢吞吞道:“誰叫你將我交給了別人,誰叫你私自安排我的將來,誰叫你是個膽小鬼!”

白無歸靜默片刻,將太史昭然柔荑包於掌中停在心口處,柔聲道:“昭然,我錯了,我一直都知道我是錯的,從我戀上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要永遠的錯下去。”

太史昭然始終垂著眼,輕聲道:“你不是說,會永生永世陪著我,照顧我麽,怎麽一轉眼的功夫,你就將我丟了出去?就因為我在你眼前出了事?”

白無歸點頭:“是,你不知道,我多怕還會有下一次,我多怕你就在我眼前遭遇不測,我卻連以身相代的能力都沒有!我多怕……”

“好了,別說了,我現在就在這裏,你若是怕……”太史昭然打斷了白無歸的話,緊接著又被白無歸打斷,“昭然,我只怕你不肯再讓我留在你身邊。”

太史昭然抽出柔荑,溫柔撫在白無歸俊秀的臉上,輕聲道:“你知道嗎,我曾經飛上過雲端,差一點,就變成了你所期待的樣子,可是到了那裏,我才知道,那不是我該去的地方,那裏離你太遠,遠的我心如刀割,所幸,有老觀主,有最最疼我的老頭子,還有軒轅侍天,他們幫了我,讓我從雲端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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