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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握個小手 一劍,一人,一壺酒, 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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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少爺的小腿依舊保留著昨日花朵兒給他包紮的模樣,身體微微傾斜,慢悠悠有點吃力地走到樹下的石椅邊,望著花朵兒,咧嘴一笑,“早啊,無痕兄。”

花朵兒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眼睛一直黏在龍少爺的身上。花朵兒簡直窘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的臉給埋了。從小到大,她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一時間花朵兒有點手腳不知放哪的緊張,嘴巴張開又閉上,半天才說:“你的腳傷,我竟忘了,你稍坐一會,我來給你換藥。”花朵兒轉身一溜煙跑進隔壁的庫房裏,砰地一聲關上門,靠在門背上,跺了跺腳,“花朵兒你瘋了嗎,這樣看著一個大男人,要是被爹娘還有蘭蕙看到,這,這,這就跳進河裏也洗不清了。”

龍少爺望著花朵兒迅如疾兔的背影,笑得越發燦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跳如小鹿亂撞,臉熱若煎粿烤餅,步伐仿佛飄在雲端,動心了,小爺就知道,我這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明神武,有哪個小姑娘看了不動心。”龍少爺在心裏把誇人的成語過了個遍,越發志得意滿。

花朵兒儼然已經收拾了情緒,一臉正經淡定地走了過來。

也不多言語,花朵兒蹲了下去,手法嫻熟地把之前簡陋的包紮拆了下來。望著龍少爺那小麥色的肌膚,妝下的臉再度發熱,朵兒不敢用手塗抹,而是用布塊沾了從房間裏拿到的藥膏輕輕塗上,仔細地用夾板夾好,最後用米色的布條系緊了。

只是最後這個結哪,龍少爺瞇了瞇眼,是個非常漂亮的蝴蝶結。

筆直有力,健壯修長的腿上,系上了一個規整的蝴蝶結,花朵兒用力閉了閉眼,心中哀嘆一聲,你說有哪個大男人包紮傷口還系個蝴蝶結,自己平日裏照顧他人也甚是隨意,怎的,怎的一遇上這廝就想錯做錯,“有些不妥,我再。”

話還沒說完,她的手突然被龍少爺抓住,下意識用力一抽,竟然抽不出來。

“只顧著我的傷,你的手呢?”龍少爺的聲音幽幽,“你昨天為了救我,受傷不輕。”龍少爺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說我要是女的,倒可以立馬以身相許,可惜了。”龍少爺略帶羞澀地瞄了花朵兒兩眼,“要不這樣,禮尚往來,你幫我包紮腿傷,我自當幫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花朵兒打斷了:“不用,不用,我的傷口並無大礙。”如果自己以原來的膚色示人,那她現在全身上下定然猶如一條煮熟的蝦,紅得透光。

龍少爺的手,沒有一般武者的手那樣布滿老繭,反而異常光滑細膩,但那雙大手,幾乎把她的手都包裹在裏頭,手指修長有力,手掌溫熱柔軟。

“你快放開我的手,”花朵兒壓低了聲音,聲音裏有些急切,“你這,你這成何體統?”

龍少爺的手穩穩當當地握著花朵兒的手,掌心溫軟如玉,龍少爺整顆心飄來蕩去,好滑,好嫩,好美妙的感覺,口中卻慢條斯理地道:“你我兄弟之間,怎需如此扭捏作態?無痕兄義薄雲天,能結交無痕兄這樣的朋友,我是三生有幸,福星高照,洪福齊天,上輩子肯定扶危濟困,救人於水火之中,背過老婦人過河,送過小娃兒回家,總之是做盡了好事,”

花朵兒瞠目結舌地聽著龍少爺絮絮叨叨,沒曾想,他將她擰緊的拳頭一根根掰開。

以靈虛鳳體的強悍的自愈能力,再加上昨夜那滴龍神精血通過玉玉與朵兒體內冰鳳靈晶的聯系所產生的作用,花朵兒的手此刻早已經沒有昨日那種血肉猙獰的模樣,剩下一道割傷等待愈合的痕跡,從手腕一直蔓延到無名指的指尖。

花朵兒楞楞地看著龍少爺一手抓著她的手,另一手的食指輕輕癢癢地劃過她手心的傷痕,聲音沈若醇酒,:“我會記得你為我挨的這道傷,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花朵兒一顆心仿若要跳出胸腔,整個人已經完全喪失了反應的能力,只能呆呆地跟龍少爺並排地坐在石椅上,任由他牽著她的手,腦袋瓜子一片空白,嘴裏蹦出一句讓龍少爺啼笑皆非的話:“不用這麽客氣的。”

可花朵兒不知,同樣緊張的人不只她,龍少爺此刻可謂是強裝鎮定,其實一顆心雷騰雲奔,一身獸血翻江倒海,差點沖出七竅。

昨夜肌膚相擦而過,龍少爺回味了一個晚上,他雖然皮糙肉厚,可卻是一個非常非常純潔的男子。今日如願將花朵兒的手握住,順道還能講出一輩子不會忘記這樣令人拍案叫絕的句子,龍少爺覺得自己真的沒有白讀收藏的那些個卿卿我我的話本。

朝陽,晨霧,樹影,石桌,還有一對坐得並不十分親近卻異常和諧的人兒。

可憐的曼珠大人也不知道,龍少爺腳上的那個蝴蝶結,自他腳傷好了之後就原封不動地系在了她可愛的豬腦袋上。

龍少爺說,這叫睹物思人。

“臭小子。”主屋裏的花儒從窗口看到這一幕,一個箭步就要沖出門去,不防手臂卻被李蓉錦抓住。

花儒錯愕地望向李蓉錦,“阿錦,你看著臭小子,太過分了,簡直,簡直不把自己當外人,他知不知道朵兒是,是,女孩子!”

“你以前更過分。”李蓉錦的眼裏泛著柔光。

一瞬間,看著這對人兒,李蓉錦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和花儒。那個時候她也奮不顧身,護犢子一般護著被欺壓排擠的花儒,那個時候的花儒,滿臉汙血,一身青紫地看著她,告訴她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為母的私心,她不希望花朵兒走向硝煙鐵血的戰場,她希望女兒能夠一輩子順遂開心,有一個愛她護她把她捧在手心裏的人。墨非龍的來歷她不清楚,但他眼裏清清澈澈的寵溺和呵護卻那麽熟悉。跟當年的花儒一般無二,卻又多了幾分自信與張狂。

“阿錦,你?”花儒欲言又止,輕嘆一聲,垂下頭來,“朵兒這個傻丫頭。哎,我明白,她不願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她。”無奈地搖搖頭,花儒擡頭看著院子裏的人,兩人的手已經分開,安靜地坐在那裏,沒有半分局促陌生,反倒有種靜謐的默契,“孩子大了,我們也老了。就是,”花儒鼓著腮幫子恨恨地說了一聲,“這小子的臉皮也太厚了。”

“果然是皮糙肉厚的禽獸”另外一個房間裏,蘭軟軟咧著嘴笑著道,“倒有幾分本舅舅追求美人的風範。””

就這樣住了四天,蘭軟軟和墨非龍與花家人相處甚為融洽,雙方都繞有默契地回避自己不願談及的話題。花儒和李蓉錦業默許了墨非龍二人要跟著花朵兒到城裏參軍的想法。

倒是得知消息的何蘭蕙生氣得直跳腳,只是難聽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莫名其妙地再度遭到玉玉的攻擊,灰頭灰臉,不,應該是冰頭冰臉全身冷得哆嗦地逃出去。接連幾次抗議都是如此下場,嚇得何蘭蕙現在敢怒不敢言,圓圓肉肉的臉蛋因為橫眉豎眼變得十分滑稽。每次龍少爺看到她狼狽氣憤的模樣都笑得一臉燦爛如春,一個勁地誇她豐頜重頤,旺夫興家。

第五天是朵兒他們出發的日子。

離別自然有愁緒,就算是暫別,依舊有淡淡的惆悵和不舍。

一家三口坐在房間裏,花儒看著女兒,眼裏滿是疼惜和不舍,“朵兒,我跟你娘得到消息,這幾天不少世家子弟都集中在百鳳城,跑去十莽山裏獵殺元獸,你幾天前碰見的,應該是花家的某位小姐。”

花儒小姐二字一出口,就聽到李蓉錦冷哼了一聲。

花儒訕訕有點難為情,算起來朵兒也是花家的嫡系。

“是有何特別的緣故嗎?”花朵兒很是坦然,對於花家,說到底她的感情並沒有多深厚。一個不能給自己的後人提供庇護甚至一點點支持的家族,能讓她有多少親近之感?一家人心系的,唯有他們花五一系的尊嚴,僅此而已。

“據說是某位大能者將會在今年的兵諫大典上出現,到時候也會在眾多世家子弟中選一位親傳弟子。”花儒徐徐道:“所以十莽山就熱鬧起來了,平時沒有什麽特別成就的子弟們,都想在十莽山裏找一份機緣或出一場風頭。”

頓了頓,花儒繼續言:“你到了百鳳城後,按你的天賦,應該會隨軍出發到京城,我和你娘,”花儒轉頭看了下李蓉錦,“也決定趕到京城見一見故人。”聲音一擡,“今年是老太君一百五十歲大壽,我們說什麽都要去給她老人家拜拜壽!”

沈吟了一會,花朵兒方沈聲道:“爹,娘,你們放心,那一日實在是避無可避我才出手,等到了百鳳城,我會謹言慎行,不去招惹是非。”

李蓉錦聽著這話,一時間心裏頭憋著的委屈往上湧,砰的一下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我實在是忍夠了,朵兒,花家人要是敢是非不分,你,你就走,去李家,你外公和舅舅們會給你做主。這些年花家打壓我李家也是用盡了手段,哼。”李蓉錦沒有絲毫的避諱,“現如今的形勢,可由不得他們囂張。”

“你看你急的。”花儒笑了笑,安撫地輕輕拍了拍李蓉錦的手臂,“軍令如山,回去看看而已。至於以後的事情,花家若選中了朵兒,也得看看朵兒願不願意為花家效力。”

花朵兒眼睛一亮,盯著花儒看。而李蓉錦更是瞪圓了眼,“花儒,你?”

在她們的心裏,花儒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回到花家嫡系,重現花家榮耀光環。可現在他所說的,卻似乎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花儒站起身來,負手走了幾步,“一直以來是我太傻太執拗,以為我是花家的一份子,一輩子就該為花家,為祖上爭得無限榮光。我錯了。”

花儒的聲音裏多了幾分輕松之意,“我所思,非汝之意,從什麽時候開始,花家已經不再是我夢裏心裏的花家。我何必,何苦糾結於此?”

話音一轉,花儒的的聲音多了幾分哽咽,“無痕臨走前,在我房間裏留下了一張紙條。”

看著母女兩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花儒的聲音帶著一點微啞,緩緩吟,“

一劍,一人,一壺酒,

一走,一留,報恩仇。

淩雲志,沖霄漢,

挽狂瀾,轉乾坤,

彎弓射月月早落,

踏雪無痕花滿天。

花五一脈,

有我無痕一人,

足矣!”

花儒的雙眸微微濕潤,“無痕比他爹出色豁達太多了。花家先祖能夠創下當年的花家,他,同樣可以!”自嘲一笑:“花家既負我,我為何不能棄之。”花儒轉頭看向花朵兒,“朵兒,記住,你跟你哥哥在,花家就在,花家,是我們四個人的花家,與旁人無關!”

花朵兒緩緩站起身來,嘴角噙著笑意,“爹,娘,你放心,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我心裏有數。”緩緩站直了身體,一絲淡藍色的光芒在花朵兒的眼中一閃而過,。

藍芒閃過,一股凜冽的寒氣從花朵兒的身上迸發出來,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下降。

李蓉錦的眼睛一亮,語氣難掩驚喜:“朵兒,你突破了!幾日前我與你過過招,你還是人元境中階的修為,怎的,怎的才幾天過去,你就突破了?”

花朵兒心中苦笑一聲,她自己也感覺莫名其妙,可嘴上卻道:“機緣巧合,昨夜突然心有所感。”

李蓉錦和花儒自是喜不自勝,多一分實力,自然多一分保命的機會。在這片弱肉強食的風雲大陸上,唯有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倚仗!

另一個房間裏,龍少爺翹著二郎腿坐在那,瞇著眼,耳根兒顫了顫。

“臭小子,又在偷聽,你這一身的本事,就只用來雞鳴狗盜,哪天你要敢去偷看人家閨女洗澡,我非代你爹行次家法不可!”蘭軟軟坐在旁邊,一邊嗑著瓜子恨聲道,一邊朝龍少爺翻著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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