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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8-8 22:52:13 字數: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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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萱娘怒極反笑,“小姑穿得上這衣服?大改小容易,小改大難,娘不如另給小姑置辦,這也不值幾個錢。”

茍春花撅著嘴說,“那潑婦才舍不得出錢給我做衣服,她就知道給大牛二牛做新衣服!”

茍婆子瞪了茍春花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不值幾個錢也是錢,你小姑的嫁妝如今還沒著落呢,這兩天你抽空給小姑改一改,這家裏只有你的針線活拿得出手。”

杜萱娘蔫蔫地回了聲“是”,讓茍婆子很滿意。

突然,懷裏抱著還在吃奶的大妞的張氏從門外竄了進來,“二弟媳從王家得回什麽好東西,藏著不讓你嫂子開開眼界,怕嫂子要了你的不成?”

哈,又來一個打劫的,杜萱娘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茍婆子,只見茍婆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看來這二人是真鬥得不輕,而且仍是張氏占了上風。

茍春花隨了她娘,當然對張氏也不待見,搶白道:“你想要也要不成,二嫂什麽也沒帶回來,就只這一身衣服。”

張氏也像掃射燈一般將柴房裏搜索一番,的確沒見到什麽眼生的東西,便打量起杜萱娘的衣服來。

杜萱娘全身上下就只剩下這身衣服了,還有一撥一撥的人來算計,杜萱娘忍得很辛苦,到底還是木然地站在那裏一聲不吭。

“這是上好的細棉布,要一兩銀子一匹,我長這麽大只在秀才娘子身上看到過一回,可惜二弟媳到底還是沒有那姨太太的命!咦,這半臂是什麽料子,我竟從來沒見過。我說二弟媳,這麽好的料子可別讓你給糟蹋了,趕快脫下來,趕明兒我上鎮上去給你當點錢花花!”

茍婆子重重地咳了一聲,張氏從進門來就沒看她一眼,更別說尊敬二字,“這衣服老二媳婦的已經借給她小姑穿了,便宜都讓你占盡了,連人家這點子衣服都不放過!”

張氏仿佛這時候才看到茍婆子,“喲,娘,瞧你說的,我這也不是為弟媳好來著?我們這些人又不像人家有錢人家,家裏人每月還有個月例零花什麽的,弟媳將這衣服當了還能換幾個體己花花。再說了,小姑不是從公中拿了做衣服的錢嗎?怎麽還要借衣服穿?娘,你可不能太偏心了,把什麽壓箱底的好東西都留給小姑做了陪嫁,將來你老人家還要靠老大和兩個孫子給你養老送終呢!”

茍婆子氣得臉色鐵青,“我要給你小姑多少陪嫁,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說話了?還有老大是我生的,他不養我養誰去?就算他再怎麽娶了老婆忘了娘,他也犯不過一個孝字去!”

張氏正待還要說話,門外傳來茍大的聲音,“臭婆娘,在嚼啥蛆呢,還不趕緊洗洗睡覺,娘,你也早點睡吧,二弟媳剛回來,也該歇了!”

張氏只得悻悻地走了,臨出門時扔下話來,“弟媳既然回來了,明日起做飯,打理菜地,還有劈柴這些活都歸你了,我生大妞的時候沒將養好,落下了病根,現下時常腰疼,大夫讓我好好養一養!”

杜蕓娘唯唯諾諾地答應著,這讓茍婆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你那麽愛幹活,從明日起,餵豬,打掃豬圈也歸你了。”

“還有洗衣服的活也歸你了!”茍春花也在一旁興奮地說道。

農家除了這些活還有些什麽活?簡直是把她當不要工錢的長工了嘛。

好在這群牛鬼蛇神終於走了,杜萱娘也松了一口氣,想了解的她也已經了解了個大概,謀定而後動是杜萱娘多年官場經歷積累下來的經驗,且看她接下來怎麽教訓這一屋子極品。

從豬圈門上找來一把艾葉,又從廚房摸來火石與油燈點燃,還火石回去時又提了一桶水到柴房。

點燃艾葉後,刺鼻的濃煙便充滿了整個柴房,很快蚊子們就跑得差不多了。那堆破爛想來就算還有好一點的東西,也讓人挑得一樣不剩了,杜萱娘便將那些破爛隨便整理了一下,堆到屋角,然後在稻草上面鋪上破被子,一個簡單的床就成了。

又用那桶水簡單地清洗了一番,杜萱娘便和衣躺在那帶著黴味的被單上強迫自己睡了過去,明天將是新的一天,同時也是杜萱娘讓茍家雞飛狗跳,不得不請她走的開始,她必須要養足了精神。

第二日,卯時初,張氏便在柴房外叫開了,“今天大牛二牛要早起上學堂,早點將早飯煮出來,給大妞燉一個雞蛋,還有今天菜地也要澆水了!”

說完,“哐當”一聲關上房門,張氏繼續回房睡覺去了。

杜萱娘在心裏合計了一下,飯是不能不煮的,否則還沒等到姜媽媽的消息,她有可能會被茍家先餓死。

迅速起床,稍整理了一下,便進到廚房裏,揭開鍋蓋一看,杜萱娘倒吸一口涼氣,那大鐵鍋裏是滿滿一鍋沒洗的碗筷,發出一股刺鼻的餿味,這得幾頓沒洗碗?虧得茍家有這許多多餘的碗筷。

不得已,挽起袖子幹吧,就當早起鍛煉身體了。

洗好碗筷,順便又將竈頭與案桌清洗了一番,打開櫃子,沒有找到白米,只有一些小米和苞米面,倒是有一袋子白面及酒釀餅,當即將小米和苞米面混在一起煮粥,迅速將白面與酒釀和上,放在竈頭上發。

待到小米粥煮得差不多了,面也發得差不多,再和上面粉揉一揉,在粥鍋上架上蒸屜一蒸,一會兒功夫熱氣騰騰的大饅頭便出籠了。

杜萱娘探頭看看,院子仍然沒動靜,便找到一塊幹凈帕子,包了幾只大饅頭藏回柴房裏,這叫有備無患,防止這起黑了心的茍家人連吃飯都不讓她上桌。

看看還剩下十多個饅頭,防止他們分不勻,杜萱娘又趁熱將屬於自己的兩個饅頭下肚,然後將粥和饅頭端上桌子。

剛想歇口氣,卻見茍春花倚在二樓木窗邊,揉著眼角的眼屎喊道:“二嫂,娘問你為啥還不端洗臉水上來?”

杜萱娘想了一下,茍婆子是也算是這家的長輩,作為媳婦給她送盆水也不為過,便從竈頭上的瓦罐裏舀了點熱水,兌上冷水給茍婆子送上樓去。

茍婆子與茍春花住了二樓兩間房,裏面的陳設雖舊,但也看得出不是普通農家的東西,看來茍婆子娘家還是有點來頭的。

杜萱娘心裏想的卻是看這茍婆子也是有點底子的,怎會就到了動用大兒媳的嫁妝來安葬小兒子的地步?而且還將杜萱娘典給王家來還帳?這不科學啊。

茍婆子板著臉,對杜萱娘的東張西望很不滿,喝斥道:“看什麽看?我還沒死呢,就知道和那黑心娼婦一樣惦記著我這點子東西!還不將床下的夜壺提下去倒了,洗涮幹凈些!”

杜萱娘一楞,心想這茍家還真不把本尊杜萱娘當媳婦,不但頂了長工的缺,還要客串粗使丫頭。

杜萱娘擡頭憨憨一笑,“娘,我這馬上要下去盛飯了,等一下你要是吃著飯又想到我這雙倒過夜壺的手,豈不讓娘倒胃口?小姑反正也起來了,讓她去倒吧!”說罷頭也不回地下樓。

茍婆子楞在那裏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們家那個逆來順受,從來不敢對她說半個不字的二兒媳竟敢不聽她吩咐了。

這還得了,大兒媳與她成天對著幹就罷了,這二兒媳若也是這樣,那還要不要人活了?茍婆子只得得惡血沖腦,黴幹菜一樣的驢臉一下子脹得通紅,“噌”地站起來就往樓下沖,嚇得茍春花在一旁夾著雙腿又想撒尿。

剛下到一半樓梯,卻聽到張氏在尖聲叫罵,茍婆子猛地住了腳,相較於教訓二兒媳,她更願意讓大兒媳不好過,有人為她出出惡氣也是好的。

只聽張氏高聲罵道:“叫你提桶洗臉水到東屋而已,那裏來那麽多廢話?光吃不下蛋的寡雞也敢在我面前推三阻四?”

“大嫂是說我死了相公不能生兒子就是寡雞?那大嫂那麽會生豈不是比後院的母豬還厲害?”杜萱娘穩穩當當地站在正屋門口,對著東屋門口蓬頭垢面的張氏不慍不惱,不緊不慢地說著。

茍婆子聽得差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看到在整個茍家莊都是橫著走的張氏居然被指人著鼻子罵母豬,心裏如六月吃冰一般爽透了。

“好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去賣了幾天春,就讓你膽兒肥得找不著誰是這家的老大了是吧?敢罵我是母豬,我今天不拔掉你那幾根騷狐貍毛就不姓張!”張氏勃然大怒,抄了屋角一根掃帚就向杜萱娘沖過來。

杜萱娘臉色一緊,將早就看好的一根木凳猛地踹到院子中間,那凳子上還有一只破瓷碗,“啪”地一聲掉到張氏腳前摔得粉碎。

這一聲巨響在寂靜的早晨還是顯得有點讓人心驚,連正睡懶覺的茍大都提著褲子到房門口來看究竟。

張氏被杜萱娘的氣勢一阻,提著掃帚楞在了院子中央,杜萱娘撣撣衣角,跨下臺階,笑咪咪地說道:“大嫂,你今日最好是將我打死了,然後立刻毀屍滅跡,否則,王老爺來看我時,發現我少了半根頭發,恐怕王家人都不會答應。還有,大嫂說我是小娼婦也罷了,不該說我去賣春,那王老爺清清白白的讀書人豈不是成了買笑的恩客?大嫂也成了收銀子的老鴇?嗯,這話來日我見了王老爺須得和他說說,不能由得大嫂壞了老爺的名聲。”

七雞飛狗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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