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瑤回到家，照常幫著牛氏餵雞，擇菜做飯，母女倆有說有笑的，完全看不出來之前在醫館的情緒了，古藤在院子裏聽到了母女倆鬥嘴的聲音，笑了笑，把木活拿出來做了。

牛氏聽到院子裏古藤刨木頭的聲音響起，手中的菜還沒放下，就伸出個頭來，“老古，有空做個木盆出來，餵雞的那個盆子又被牛踩壞了。”

“行嘞。”古藤停下手中的動作聽完牛氏的交代又繼續了。

古瑤也探出個頭來看院子裏的古藤，看著古藤在外忙活一天回來，但是在接觸到木活時卻依舊還是很有精力的樣子，就知道古藤也是挺喜歡這活的。

“娘，二哥又從武行逃出來，和他那群朋友去鬼混了。”古瑤毫無負擔地告著狀。

古瑤的聲音不小，帶著抱怨，連外面的古藤都聽見了，就是剛踏進家門的古武也聽到了。

“阿瑤，你又在娘面前說我壞話了。”古武邊走進來，邊淡定地說著，絲毫不怕的樣子。

相對於古瑤，牛氏還是更相信古瑤一點，畢竟古武前科累累。

“阿文，去隔壁叫一下虎子過來，就說嬸娘家今天做了好吃的，請他一起來吃。”牛氏在廚房炒著菜，油煙一陣陣從廚房飄了出來，夾帶著她的聲音一起出來。

虎子是跟著古武一起去武行的隔壁鄰居梁家的兒子，很多次古武逃學都是被虎子出賣了的。

古文瞟了古武一眼，古武十分自信地回看過去，作為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的兄弟，古文能不了解自己兄弟嗎？

他這樣子的表現只能說他有足夠的信心應付牛氏，可不代表他就沒有做過。

不過古文還是轉身出去了。

晚飯本來就快做好了，古瑤在收拾桌子，古武端著菜上桌子的時候，古文就帶著人來了。

“嬸子。”虎子長得虎背熊腰的，不止身形和梁燕夫婦不同，就是性子也和他們夫妻倆相距十萬八千裏，要不是梁燕親眼看著兒子從屋裏被產婆抱出來，他可能都會懷疑自己兒子被人抱錯了。

“虎子來了，來來來，快坐。”牛氏招呼著人坐下。

虎子今天看起來有點心虛，雖然依舊拘謹地看了看古瑤，今天卻沒有坐下吃飯，“嬸子，我就不吃了，我娘叫我早點回去吃飯，今晚做了我的份。”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虎子又道：“嬸子是想問古武今天有沒有去武行吧？”

說著，虎子還看了古武一眼，古武要被這個二楞子氣死了，好在他還是按照約定說了，“古武今天有去。”

說完，虎子像是身後被什麽追著跑一樣，說了一聲“嬸子，那我先走了。”便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牛氏傻眼地看著自己家的門板因為開得太大力還在那一晃一晃的，扭頭看向古武的時候，臉上卻已經帶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了，“小子，學聰明啦？會跟虎子串口供了？虎子有什麽把柄在你手上？”

古武第一次做這麽刺激的事情，還是沒那麽熟練，神態還不夠自如，眼神亂瞟著，撇撇嘴道：“我有去武行啊，哪裏需要做這些，您這樣對您親兒子，心不會痛嗎？”

古武一副被傷到的表情看著牛氏，牛氏冷哼了一聲，“不痛。”，然後便冷漠地去打飯了。

直到牛氏轉身，古武才深呼吸一口氣，又威脅地瞪著古瑤。

“娘，二哥瞪我，他在威脅我。”古瑤喊了起來。

古武被嚇了一跳，反應極快地捂住古瑤的嘴，笑著朝牛氏搖頭，“沒有，我這是在跟阿瑤聯絡感情呢，感謝老天爺賜給我這麽一個天真可愛，善良聰明活潑的妹妹。”

牛氏笑了一下，“那你們好好聯絡感情吧，晚飯就不用急著吃了。”

“跟我過來。”古瑤掰開古武的手，惡狠狠地看著她道。

古武被她那眼神瞪楞住了，直到古瑤快走到門口了才回過神，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你這次去賭坊哪裏來的錢？”兩人站在院子裏的大樹下，背對著雞棚，看著廚房門口以及堂屋門口。

古瑤沒有廢話，直接問出自己心裏最註重的問題，難道從這個時候開始就有人給古武設陷阱了嗎？

“你怎麽知道的？”古武不敢置信，以至於都沒有反駁一下。

“我看到的。”古瑤黑脧脧的眼睛直視著古武，眼裏似乎盈滿光亮，不然他為何能夠看得那麽清她眼裏的情緒。又似乎盛滿了黑暗，不然他為何忍不住避開她的視線。

這事被古瑤知道了，古武的心情很慌，他知道賭博是件不好的事，其實他對賭博不是很感興趣，只是有點好奇心而已。

他確定自己不會沈迷於賭博，但是他此時此刻生怕古瑤告訴了爹娘。

以往他無論跟著人逃課，還是惹了什麽麻煩，讓人找上門來，爹娘罵雖罵，卻並沒有當成什麽大事。

但是這一次不同，從小他們唯一禁止的就是不能偷，不能搶，不能賭博。

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不行，古武使勁搖了搖頭，這事不能讓爹娘知道。

古武想挽回剛剛的話，但是一對上古瑤黑幽幽，深不見底的眼睛，他便心虛了，不僅僅是心虛。裏頭還包含著一種發自靈魂的害怕。

“阿瑤，我錯了，我不應該去賭坊，這事求求你不要告訴爹娘，我以後不去，你千萬別告訴爹娘。”古武垂喪著頭，心裏既有被古藤和牛氏知曉的害怕，也有著僥幸。

古瑤看著他這副態度，心裏一陣陣發冷，更多的是失望，“我是不想管你的。”

聞言，古武猛地擡起了頭，心裏頭像是被重擊了一下，緊接著是一陣腿軟。

是了，這種被親人拋棄的感覺，他在去賭坊的時候就有預料到，只不過那時心裏只覺得刺激，背著爹娘去做他們不讓做的事情的刺激，但是沒想到真的親身體驗過了，他才發現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而且直到剛剛他還心存僥幸，這種僥幸何嘗不帶著還會再去的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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