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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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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節

雖強,應變卻極差。你們只要聽我的,就能逃出去。”

聽到他鎮定自若的話語,知禮和阿影心中安慰了許多,彼此握住了手,齊聲答應。無拘在她們耳邊低語幾句。三人深深互望,用力點頭。

石板翻開的一剎那,無拘一躍而上,劍花萬點向荊祁攻去。銀芒滾滾,龍吟不絕,劍光如雷電呼嘯射出。兩人鬥成一團,人影交疊,衣袂獵獵鼓舞,無數道銀光交錯縱橫。

火狐女趁亂猛地一掌打向千媚,把她打得口中吐血,然後閃電般飛竄無蹤。

阿影拉起知禮向外狂奔,輕輕轉動胸前的回魂鏡,化作幾道白光,擊滅了壁上的長明燈。

荊祁正凝神接招,不料洞裏忽然一片漆黑,一呆之下,被無拘的劍刺中了手腕。知禮等人默念咒語,在黑暗之中也能隱約看得見路,匆匆忙忙地奪路而逃。等荊祁回過神,變出幻火來時,他們已經不見了蹤影。

火光照映之下,千媚看到荊祁手腕血流不止,顧不上自己的傷,趕緊上前給荊祁包紮,笑道:“尊主,讓他們走了也好。咱們等著看好戲吧。那火狐女受了重傷,本來就活不長了。她早知不是你的對手,為了報昔日舊仇,她捏造了昭王和樊拓謀反的證據,送到昭王的死對頭康王、懷王的手上。加上昨夜那場荒唐的婚宴丟進了皇家的臉面,昭王、樊拓的末日馬上就要到了。”

荊祁低下頭,眼光閃爍,若有所思。

陰冷的洞穴之中,濕潤的霧氣飄散開來,血腥氣越來越濃郁。

五十五、烈火焚情

靖遠侯府。桂霭園。

臥房中,無拘匆匆交待阿影如何給知禮換藥之後,低聲道:“我有事出去一下。”說著起身就要離去。

知禮心知他要去找樊拓,想起樊拓那種古怪莫測的眼神,心中生出強烈的恐懼,一把拉住他的手,焦急地叫道:“你別去,太危險了!”

無拘轉頭微笑,溫柔地凝視著她的臉,淡淡道:“我和他相處了十八年,能有什麽危險?”見她惶惑而擔憂的模樣,心中一動,忍不住握住她纖柔的玉手。

兩人目光糾纏,如磁石一般無法分開。可此時卻有一道哀愁落寞的眼光向他們投來。

四手緊緊相握,仿佛有一道電流湧入,卻猛然松開了。兩人臉上莫名地一紅,不禁瞥望了阿影一眼。阿影撞上他們慌張的眼神,唇角勉強牽出一個淒婉的笑意,卻掩不住滿面愁苦之色,眼波盈盈流轉,也不知究竟是傷心、嫉妒還是憂郁。

“我走了。”無拘深深凝望知禮一眼,轉身而去。

望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知禮心中怦然一顫,湧起難以形容的感覺,說不清是甜是苦,是酸是澀。這些日子裏相知相處的溫馨時光、他那陽光般燦爛溫柔的笑容、誠摯深情的話語、那關切而迷亂的眼神……如洶湧巨浪,在她心頭狂卷,壓得她透不過氣,悲從中來。

微風拂面,木葉沙沙,滿園的梨花一瓣一瓣飄落,如紛飛的雪片。

無拘輕輕走進書房,見樊拓和往常一樣正專心致志地批閱公文,心中隱隱作痛。他靜靜地望著,突然一把奪過正在案上的公文,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我正忙著,有話晚上再說。”樊拓頭也不擡,伸手就要奪他手中的公文。

無拘冷森森地道:“你已經忙到不知自己是什麽東西了?”

察覺到他口氣異樣,樊拓停下筆,望了他一眼,道:“究竟有什麽事?”

兩父子相對而視,神色凝重,久久無言。

樊拓道:“出去說話。”說著拂袖起身,向外走去。

無拘僵立片刻,轉身跟上。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投射到了地上,潮濕的青苔間開始蒸騰起淡淡的氤氳。

花園的空曠之地,兩人面對面筆直站著,目光冷峻如冰,仿佛是正要決鬥的對手。

一陣風吹來,卷起片片落葉,在空中飄舞。

無拘終於下定決心,問道:“你……是不是狐妖?”

這時候,樊拓冷漠的臉容變了,變得猙獰起來,笑道:“你現在才發覺?”聲音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無拘顫聲道:“難道你真的是狐妖!”面色蒼白如紙,驚駭、悲傷、憤怒……諸多神情洶湧交疊。

樊拓眼中寒光大閃,冷笑道:“不錯,我早就不是你的父親了。我占據了他的軀體,占有了他的妻子,還有他的一切!你要殺了我替他報仇嗎?”言罷縱聲狂笑。那神情是如此的陌生,好像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無拘泥塑似地站著,悲憤難言,周身顫抖,牙關亂撞。多年以來,此人向自己和妹妹傳授武功的情形,平日裏冷淡卻含著關心的話語,望著自己深沈而帶著慈愛光芒的眼神,統統湧上心頭。為什麽此刻這張臉變得如此陌生?他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樊拓眼神變得淩厲森冷,獰笑道:“好!今日我就讓你嘗嘗我的刻骨鋼爪!”出掌化爪,淩空裂舞,五指如銳利的鋼錐,雷震電閃般朝著無拘發起猛攻。

無拘咬緊牙關,凝神接招。他自出生以來,始終敬愛眼前這個人,雖然此刻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父親,但他始終是他最熟悉的一個人,自己自幼由他養育成人,突然間反目成仇,心中驚怒交迸。往事紛亂,剎那間狂湧心頭。見樊拓攻勢洶洶,他只得打起精神,全力閃避,與之周旋。這真是他做夢也夢想不到的事,在一日之前,他們還是父子,如今竟然就在家中,展開了你死我活的廝殺!

“哧哧”的聲音響個不停,十道白色的真氣在指端飛揚,淩厲縱橫,有如驚雷駭電,暴雨狂風。無拘身上的白衣被他銳利的指風掃蕩,登時斷碎迸揚,皮膚亦劃出道道血痕。招式中蘊含一股陰寒之氣,每一爪劈出,都有如雪山迸裂,冰河炸舞。

清心聽到下人來報,匆匆奔來,瞧見此種情形,傷心欲涕。在她心中,父親與兄長都是至為重要的,比自己生命還要珍貴的人。可她所傾心關愛的兩個男子,偏偏性命相搏。他們任何一個受傷,她都會萬分痛苦。她想大聲叫他們住手,可她不能叫,他們出手太快,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致命,她怕驚擾了他們,反而連累他們受傷。

知禮和阿影委實擔心,早已奔到後園,見兩人出招相鬥,不知如何是好,又驚又怕,憂心如焚,見到樊拓兇險詭異的招式,心底更是森然駭懼。

無拘與樊拓越鬥越激烈,真氣怒射,爪影重重,直把在旁邊觀戰的少女們嚇得呆了。

樊拓如鬼魅穿梭,指風似電,突然高高躍起,利爪猛地朝他咽喉插去。

清心全身大震,淚眼盈盈,險些便要暈倒,驚呼道:“不要!”

電光石火間,無拘感到一陣恐懼,周身肌肉瞬間繃緊,心中掠過一個念頭:“難道我當真要死在……他的手上嗎?”驚惶、恐懼、難過……在他眼波中交疊閃過。

利甲在離他咽喉半寸處突然停住,饒是如此,淩厲的真氣也刮破了他的肌膚。

帶著尖利長甲的爪恢覆成修長潔凈的手,然後緩緩放下。

“真沒用!連這樣平庸的招數都對付不了!”樊拓臉上兇厲狂躁的神色逐漸褪去,眼神變得清亮,恢覆冷漠的表情和凜若冰雪的聲音。

“爹!”無拘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這種嚴厲訓斥的口氣,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心中一片迷茫,身子搖晃,疑真疑幻,如在夢中。

清心登時舒了一口氣,悲喜交集,幾乎癱倒。

知禮和阿影喜出望外,對視一眼,臉上含笑帶淚。

剛才那個聲音又響起,不過變得憊懶無賴而可憐兮兮:“你難過什麽?你以為還有誰像你爹那樣整天悶頭對著一堆書卷公文,簡直就是瘋狂自虐啊!別人批閱也就寫兩三個字,他洋洋灑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廢寢忘食,不分晝夜,我都快被逼瘋了,我才是天下最該傷心的……”說著竟哇哇大哭起來了。

“……原來爹的體內有兩個元神!”無拘不禁心情激蕩,狂喜難抑。他略加思索,便明白父親的用意,臉上悲喜莫辨,顫聲道:“爹,你是故意試我的嗎?”他對父親崇拜到極點,也敬愛到了極點,眼圈一紅,險些便要流下淚來。

樊拓見兒子如此關心自己,以致聲音都變得哽咽嘶啞,心一軟,顯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傷到你了嗎?”低沈的嗓音中充滿了關懷之意。

無拘從未聽父親如此溫柔關切地對自己說話,只見他眼中充滿了憐愛之情,不由得大是感動,熱淚如泉奪眶而出,不禁猛地撲入父親的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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