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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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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原本西留斯以為自己會因為殺人而有好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陰影,但事實上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等到戰爭一結束,她仿若又回到了未上戰場之前的狀態,只不過再沒有絲毫緊張的跡象——所以,殺人也不過如此嗎?根本沒有什麽可怕的。亦或者她壓根就是心理有問題,不然怎麽會對自己殺了人而完全不在意呢。

西留斯覺得無法理解,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是以也不用太過在意,順其自然便可以了。

等回到紮營的地方,西留斯最先做得並不是把身上那套猶如千斤般重的甲胄去除,而是邁著過於沈重的腳步向小樹林走去,因為聽別人說捷度去林間的小溪去打水了。

林間的小溪位於小樹林的深處,可說是深處也不過橫貫了五十米左右的長度。但由於樹木過於茂盛的緣故,越往裏走光線也越稀薄,到了最後只有稀疏的幾條光影從葉縫間射入落在布滿青苔的樹根和地面上。毛茸茸的綠色依稀覆蓋住了褐色的泥土和樹皮,原本該是滑溜溜的地面,好在她的甲胄足夠重,每走一步都要陷進泥土裏,盡管在往常看來並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情,但在此刻卻意外得有好處。

雖說因為甲胄重,西留斯走得有些慢了,但終究只有五十多米的距離,即便是再慢的速度也該有抵達的那一刻。當西留斯看到蹲在溪邊的捷度時,已將之前打好的感謝之語在心中練習了無數次了。好歹在戰場上受到了他頗多的照顧,也幾次救她於危難之中,不道謝的話總覺得說不過去吶。

大概是聽到泥土被踩陷的撲哧聲,盡管很細微,可常年身處在戰場之地的少年依然一下聽見了,甚至於在短暫的零點零一秒後立馬回頭看向立在自己身後的人。視線隨著銀色的鎧甲緩緩上移,終於將她的容貌納入了目光中,和之前的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毫無表情到給人一種呆滯的錯覺。

似乎沒給她什麽太大的壓力呢,這次的戰爭。

放下了心,他垂眸把手中的水桶放到腳邊問道:“有事?”

西留斯先是搖了搖頭,而後一屁股坐到了長滿青青草的地上。長時間靠下半身維持甲胄的重量對西留斯來說也是有些勉強,所以能坐著的話一定不站著。感覺自身不是那麽吃力了,她才聲線平穩地回道:“並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情,只是想向你道謝而已。”

“道謝?”捷度楞楞地重覆著,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麽驀地失笑起來。笑了一會兒,他跟著坐到了地上,單手撐著下巴直直地註視著西留斯,“我們是同伴吧,在同伴有危險的時候救助她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

有樹上的葉子被風吹了下來,旋轉著,緩緩落於始終流淌著的溪面上蕩起層層波浪紋的漣漪。一如剛才的話語,明明不是什麽引人發思的話語,也不是什麽能打動人心的發言,可就是這樣極為普通的同伴論,在此刻的西留斯心中激起了細微的波紋。

不是沒有被這樣保護過,也不是沒有被這樣告訴過,在自己數次的穿越旅途上,捷度也絕不是第一個把她當成同伴的人。

當然,若要說是普通人的話,他倒的確是第一個吶。

但會泛起漣漪,一定不是這個原因。

從樹縫中溜進來的風很柔和,搖曳的細長草葉左右搖擺著,偶爾灑落在溪面上的白光猶如粼粼的亮片般閃爍出異樣的光彩,把正在說著話的人襯得溫柔極了。

“若真的想向我表達感謝的話,那就變得更加厲害吧,不要總讓別人擔心啊。”他說著站了起來,順道又伸手把西留斯拉了起來,“我們先回去吧。”

“嗯。”西留斯應得有些心不在焉,顯然是還未完全消化他方才的話語。

“尤其是迪盧木多。”捷度仰頭望著灑落在頭頂的白光,微微瞇起了眼睛,“之前在戰場上總是時不時地回頭看你,你有危險他比誰都著急,只不過似乎礙於你早先給他的命令才沒有勒馬跑過來。”

被他這麽一提醒,西留斯這才想起在趕往戰場的途中自己對迪盧木多所說的話,以及回來以後貌似都沒有見過他的事?

她讓他不要在戰場上保護她,而是幹自己該幹的事情。一開始的時候迪盧木多自然是強烈反對,但被她施以命令的口氣以後竟也奇跡般的同意了。

沒有來見自己的原因,是生氣了吧。有那麽一瞬間,西留斯甚為理所當然這麽認為著,的確在戰爭過後的幾個小時裏都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但又覺得不怎麽可能。

要迪盧木多那家夥對她生氣之類的,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呢。

西留斯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在捷度的催促下決定去找迪盧木多。

“等等,”捷度突然喊住即將走遠的西留斯,等她回過頭來,他擡手指了指她說道:“不先把這身甲胄脫掉嗎?你不也覺得很重嗎。”

起初的時候的確覺得很重,可剛才和他聊著聊著分神以後竟也覺得挺輕的。西留斯想,或許她潛在的能力還是不錯,就是沒有十成十發揮出來出來罷了。

尋找迪盧木多時西留斯並沒有詢問別人,而是憑著自己的直覺走著。她覺得自己和迪盧木多之間總是有條線牽著的,不然沒可能到現在還在一起。每一次都像是被什麽牽引著,之後莫名其妙地就撞到一起了。

第一次是被召喚而去;第二次是莫名卷入神話時代,並穿梭於時間的洪流中;第三次又是回到過去,而這些穿越都有個共同的特點——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他。

一如這次,在西留斯向著西邊的陡坡走了會兒後,擡眸便看到了站在空無一物的懸崖邊上,正居高臨下地眺望遠處風景的迪盧木多。

“你果然在這裏。”西留斯小跑著來到他身邊,還未站定,耳邊就傳來迪盧木多的應答聲。

許久,除了這只有一兩個字的話語外,西留斯都未聽到他說其他的。好奇之餘仰頭望向他,不料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那含雜著若隱若現責備的目光就這麽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

西留斯有些不明所以,壓根不知道自己哪裏把他給得罪了,但轉念想到之前的事情心中一下頓悟了。

“你有話想說?”她歪著腦袋,老實巴交地等著他的批判。

“……”迪盧木多幾乎將他那精致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卻終究沒把那些話給說出來。

遲遲沒有得到回音,西留斯倒也沒失去耐性,而是繼續以四平八穩的聲音做著最為簡單地誘導:“不說嗎?你如果不說的話,我是不會知道你在想什麽的。”

西留斯沒有像好那樣的靈視,即便有時候她的直覺準得嚇人,但也不會一直這麽準,總是有那麽一些人一些事是她看不透、猜不到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若他不把隱藏在心中的不滿說出來的話,他們早晚是會產生分歧的吧。

“下次……”他突然出聲道,“下次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下那樣的命令了,在那樣混亂的戰場上,我還是希望自己能好好保護你,而不是看你陷入危險中不能出手。”

說到最後時,那雙蘊藏著溫和的眸子終於染上了絲絲的痛苦和自責——放下對她的責備轉而衍生出對無法救助她的自己的不滿。

西留斯沒想到他會那麽在意,或許是從未想過讓別人保護之類的,所以總是無意識地忽略他對自己的關心。

如此順勢一想,猛地發現確是自己的不對,這樣勉強讓他做出有違騎士道的事情,不就和肯尼斯一樣了嗎?

細長的雙眉有短暫的凝集趨勢,但還未隆成小川又立馬松開了。

算了,頂多以後不這麽幹不就行了。

她垂了腦袋,頗為誠摯地向他道歉。

見他點了點頭後不說話了,她也跟著不再出聲,只跟著他的目光將自個的視線放到遠方。蔥綠的樹海前方是一片籠罩著濃郁霧氣的遼闊土地,盡管模糊得很,可意外能隱約捕捉到一些畫面。那是僅有幾棵大得離譜的樹木的平原,撇去那永恒不變的草原外,還有閃著粼光的湖泊河流,以及邊上那些色彩繽紛的花卉。似乎是完全與世隔絕的地方,散發著純凈的氣息,一如世外桃源般令人心生向往。

在那白色的霧氣襯托下,周遭的綠樹便顯得格外青翠。風吹過,青色的海泛起層層的波浪,繼而拍打到他們腳下的巖壁。由於懸崖真的很高,高得只能望到無盡的綠意,而無法去分辨到底是由多少棵樹組成的一條波浪紋。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西留斯便想回歸大部隊去了,對迪盧木多落下話語,隨即轉身往回走去。腳下的步子還未跨出兩步,一陣猛烈的騷動頓時讓她收住了腳步。順著騷動傳來的方向望去,那低矮的灌木叢中猛地沖出一頭野豬來。

乍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正用前蹄撓著地面的野豬,西留斯幾乎下意識地回想起當初在那英國的圖書館裏看的神話傳說——有關迪盧木多和野豬的淵源的故事。

盡管眼前這頭野豬並非他的弟弟,但又有誰能保證那個野豬的禁制已經失效了呢?沒有吧,既然如此就絕不能讓他去對付這頭橫沖出來的野豬。

西留斯是這麽想的,可不等她做出什麽動作來,迪盧木多已經只身擋到了她的面前。

他這是要對付這頭野豬?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因為我沒有十一也沒有中秋,四點多爬起來把這章碼出來,然後又要匆匆忙忙去上早班,所以可能有些遲,接下來的時間盡量保持日更吧,畢竟榜單字數還壓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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