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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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肅一個旋身，順利的躲過了偷襲的長箭。然而其他的鮫人就不像他這般好運，有的被刺穿了臂膀，有的被刺破了尾鰭。
“快散開，有偷襲！”
隨著皎肅一聲令下，其餘沒有受傷的鮫人立即散開。
遠處，皎朔一人沖在隊伍的前方，他瞪著小島上久久不散的火焰，世界天崩地裂轟塌。
“皎肅，你拿命來！”
皎肅輕蔑地嗤笑，“你哥都鬥不過我，就憑你，能打贏我手下的強兵猛將嗎？”
皎肅那只被挑斷手筋的手還隱隱作痛，但並不妨礙他放狠話。
他只是略施計謀，便使得皎朔眾叛親離，妻離子散。
皎朔氣得咬牙，“你找死！”
憑計謀，他或許沒有皎肅卑鄙無恥，但好在他年輕力壯，皎肅的手下的鮫人拿他沒辦法。
分散的鮫人被皎朔逐一突破，頓時血染紅了一片海域，遍地都是狼藉。
皎肅見皎朔殺紅了眼，知道再繼續耗下去也得不到好處，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看著皎朔撕心累肺地疼痛，他內心開心不已。
“撤……”
餘下的士兵跟著皎肅離開。
可小島上的火焰遲遲沒有熄滅的痕跡，皎朔只能幹瞪眼著急。他試圖從火焰中突破，但剛靠近就炙烤得全身發燙，腦袋發暈。
其他的鮫人看見皎朔不顧死活往前沖，紛紛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上去。
“皎朔，你冷靜一點，不要上去送死。”
可惜皎朔聽不進勸，他嘶喊著雲崢的名字，可回應他的只有越燒越旺的大火。
他在悲憤之中眼睜睜看著小島燃燒殆盡，變成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等火焰熄滅，他不顧滾燙的餘燼上去查看，只在小木屋的廢墟裏頭找到了一具女性的屍骸。
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辨不清身份，但皎朔只看了一眼就在心中默默斷定，這不是雲崢。
身高體格對不上，況且雲崢懷著孩子，而這具女性屍骸，盆骨處沒有任何其他東西。說明，雲崢沒死！
而且，連皎爍也不知去向……
現在皎朔可以斷定雲崢沒死，連帶著皎爍都死遁逃出了皎肅的魔爪。
但裝樣子還是要裝的，畢竟皎朔的身邊也被皎肅部下了眼線耳目。
他捧著屍骨哭得傷心，實際上卻是勉強從眼眶裏擠出幾滴眼淚，暗暗在心中竊喜雲崢逃出去了。
跟著他上岸的鮫人看著皎朔悲傷的神情，都默認他的配偶死在了大火之中。
而真正的雲崢，此刻已經帶著孩子上了岸。
老龜將他們送到岸邊就離開了，雲崢趁著天灰蒙蒙亮，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拖著病殃殃的皎爍，一步步往鎮子裏趕。
她包袱裏頭裝了不少的東西，但唯獨沒有銀兩。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用包袱裏頭值錢的玩意兒換點盤纏，雇一輛車往內陸深處去。
皎爍的傷勢很重，長途的跋涉令他提不起精神。
雲崢領著他們走到了大路邊上，思慮一番把孩子放到了皎爍手裏。
“你帶著他別亂走，我去換點盤纏雇一輛車。”
皎爍上岸之後便沒了頭緒，岸上的事情他不懂全都聽從雲崢的安排。
他接過孩子，順手也接過了值錢的包袱。
“我在這等著，你快回來。”
雲崢答道：“好，不過你要小心，不能讓寶寶的尾巴露出來了。”
雲崢第一眼看見孩子紅色魚尾時有些驚訝，但他是鮫人的寶寶，有一條魚尾也不足為奇。但上了岸，寶寶的魚尾還是沒能變成腿，被其他有心人看見了，免不了招來災禍。索性她就把寶寶用厚實的繈褓裹住，不讓別人有機會看到孩子的魚尾，這樣才能保護他。
皎爍雖然受傷了疲倦不已，但為了保護孩子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雲崢從包袱裏頭拿了一些珍珠，便去到了平日裏換錢的集市。
成叔是集市上靠得住的收珠人，他隔了好幾個月都沒見過雲崢，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差點嚇了一跳。
“你怎麽來了？好久都沒見你了。”
雲崢笑著搪塞過去，也沒提自己近期的遭遇。
成叔看著她手裏拿來的價值不菲的珍珠也沒懷疑，只當她是出海采珠了。
可集市上的其他人看見雲崢，面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竊竊的私語在雲崢的身後響起，每一句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臟。
“哎，你聽說了沒。雲崢她那個村子前不久遭了瘟病，死了大半的人。”
“不對呀，我怎麽聽人說是失火燒了整座村子。”
“才不是呢，說不定有鬼，他們村子就剩下些小娃娃，大人們一夜之間死光了。”
有人指著雲崢，聲音不由得提高一些。“大人們都死光了她怎麽還活著，難不成來成叔這兒換錢的不是人是鬼？”
旁人打趣著成叔，“你得好好瞧瞧收上來的珠子，不要被人用魚眼睛混了過去。”
成叔聽了這話有些惱怒，啐了一口罵道：“切，你們這些人就是看不慣人家采珠換的錢比你們多，閉嘴吧！”
看熱鬧的人得了冷遇，眼看著面色塌了下來，鐵青鐵青的。
“小心點，七月半遇鬼咯！”
雲崢在眾人的冷嘲熱諷之下默默離開，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她懷裏揣著換來的銀錢，去集市的另一端直接買了一匹馬和一輛馬車。
眼下這種情形，雲崢是雇不到馬車的，只能她自己駕車離開。
皎爍在大路邊等了許久，懷中的孩子已經餓的哭起來了，他身上沒有食物，只能抱著孩子幹著急。
好在過了一會兒，雲崢終於回來了，還帶回來一架馬車。
“寶寶哭了很久了，快，餵餵他。”
雲崢聽著寶寶的哭聲，焦躁不已，她急忙接過孩子，一溜煙的掀開馬車簾子坐到裏間給孩子餵奶。
皎爍守在馬車外面，塗了一把黑泥將臉抹黑，披上馬車前披著的舊蓑衣和笠帽。喬裝打扮一番，為的是能夠成功逃脫。
然而岸上對他來說也不是一個完全安全的地方。外頭有煉藥師追捕鮫人，一旦被捉住，也難逃一死。
所以他的行蹤必須要非常小心，覺得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雲崢正在馬車內給孩子餵奶，忽然感覺到馬車輕微的晃動，慢慢移動。
她整理好衣襟，掀開簾子，這才發現，皎爍已經駕著馬車開始行動了。
雲崢問道：“你知道我們該去哪嗎？”
皎爍駕著馬車目視前方，“背對著大海的道路走，總會有去處的。”
雲崢閉嘴不再言語，忙碌奔波一夜她早已是筋疲力竭，好在孩子喝完奶之後就乖乖入睡，也就不哭不鬧了。
她抽出點空來清點了帶出來的奇珍異寶，將這些東西通通藏進了馬車內部的暗格裏頭。
剛才從集市上換來的銀錢，除去買馬車之外，她還買了好些食物和布料。
逃亡之路漫漫無盡頭，雲崢啃著幹硬的饅頭，又想起了皎朔。
［若是他在，自己的處境會不會好一些？］
答案未可知，她只能顧好眼下。
吞了兩個幹硬的饅頭，她又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等到出了小鎮到達下一個驛站的時候，就能吃上一口熱飯菜了。
她疲憊的眼皮即將閉上，可外頭傳來的熙熙攘攘的聲響又把她驚醒了。
雲崢自言自語道：“這是又回到了城中？”
皎爍在馬車外馭馬，看著不遠處城墻邊盤踞的人，頓時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放輕聲音對著馬車內的雲崢說道：“把孩子包好，千萬不要露出他的尾巴。”
雲崢聽到這個警告有些不知所措，掀開側邊的布簾探出頭去，只看到不遠的城門邊設立了重重關卡，想要出城門沒那麽容易！
她問道：“怎麽回事？”
皎爍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守城的士兵旁邊的人。
那些人穿著防水的織物，全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裏上來。他們身上唯一醒目的標識，就是腰間別著的細長柄刀。
雲崢繼續問道：“他們是誰呀！”
皎爍只看林他們一眼便頭皮發麻，他清楚的知道對方腰間的柄刀是多麽鋒利，只要輕輕一砍，就能把鮫人的尾巴斬斷。
“他們是煉藥師的走狗，專門游蕩在外捕捉鮫人。若是讓他們發現寶寶的魚尾，會把他抓去練長生不老藥的。”
雲崢下意識的裹緊寶寶的繈褓，他那紅色的魚尾，必然會引起眾人的懷疑。不僅是寶寶，連皎爍也逃不了。
“我們該怎麽辦？”
皎爍：“安靜點，不要出聲，我看能不能混過去。”
長長的列隊排著的都是等待出城的人們。皎爍的馬車混跡在其中，暫時沒有發生異樣。
守城的士兵極為嚴苛，仔仔細細搜查著往來行人的包袱。一旦從中搜出異樣的東西，就派一旁捕鮫的獵手門上去探查。
這會兒，他們正逮著一個老漁翁不放。
“說，你包袱裏頭的粉珍珠哪裏來的？”
老翁唯唯諾諾的答道：“海灘上撿的，我瞧著應該挺值錢的，就帶回來了。”
“你撒謊，這分明就是鮫人的眼淚。普通的珍珠哪有這般圓潤光滑。”
另一個捕鮫的獵手圍過身來，斷了老翁離開的後路。
“老人家，跟我們走一趟吧，看看哪裏能撿到你說的珍珠，也讓咱們兄弟發發財。”
戲謔的笑聲此起彼伏，老翁被這些扣下不讓離開。
後一個排隊的人接上去，等著他的依舊是嚴苛的搜查。
待到隊伍終於輪到了皎爍的馬車，他佯裝腿瘸的老車夫，故意壓低聲音回覆。
守城的士兵繞著馬車走了一圈回到原地，問道：“你們去哪兒？幹什麽去？”
皎爍裝作一跛一跛地跳下馬車，發出低沈沙啞的聲音回覆道：“我家小主人病了，夫人帶他就醫問藥。”
這話滴水不漏，叫人抓不住破綻。
幸虧之前皎爍觀察著其他人說話的口氣和動作，這會兒才能夠僥幸蒙混過關。
但守城的士兵不依不饒，非要馬車裏頭的人下來瞧瞧。
雲崢趁著他們說話的空隙，用一塊頭巾保住了自己，抱著繈褓中的孩子慢慢掀開了布簾。
“這位大哥，勞煩您放我們過去，孩子病了，得趕緊看病，救命要緊呀。”
守城的的士兵看著雲崢掀開了布簾，草草地看了一眼馬車內部，確定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這才瞥了眼旁邊的皎爍。
“老車夫，看你家主子也不像是小氣的，怎麽你就就穿的全身破爛，一腿的泥點子。”
這話其實是質問，皎爍頓時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雲崢怕再拖下去，不遠處的捕鮫獵手就要上去盤查了。她趕忙從袖子裏掏出一小錠銀子，悄悄塞進了守城的士兵手裏。
“大家夥今天辛苦了，這點錢請大家喝茶，還請您行個方便，孩子看病要緊呀。”
守城的士兵惦了惦手裏的銀子，不耐煩地對著雲崢的馬車晃了晃手。
“走吧……”
正在雲崢以為能成功出城的時候，不遠處站著的捕鮫獵手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硬生生阻斷了馬車的去路。
“慢著，這輛車查過了嗎？”
“查過了，沒什麽奇怪的東西。”
捕鮫獵手朝著空氣中嗅了嗅，好像聞見了某種刺激的氣體。“等等，這味道很怪，像是鮫人身上的鹹腥氣。”
雲崢被嚇得不敢動彈，抱著孩子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心想著：“難道是他們察覺到了皎爍身上的氣息？”
可捕鮫獵手只在皎爍面前掃視一通，看著他身上骯臟的泥點子皺起眉頭，轉身朝著雲崢走來。
“你過來，把孩子抱過來瞧瞧……”
雲崢猶豫著不敢妄動，因為孩子的繈褓中包裹著的，正是一條濕漉漉的魚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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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散開，有偷襲！”
隨著皎肅一聲令下，其餘沒有受傷的鮫人立即散開。
遠處，皎朔一人沖在隊伍的前方，他瞪著小島上久久不散的火焰，世界天崩地裂轟塌。
“皎肅，你拿命來！”
皎肅輕蔑地嗤笑，“你哥都鬥不過我，就憑你，能打贏我手下的強兵猛將嗎？”
皎肅那只被挑斷手筋的手還隱隱作痛，但並不妨礙他放狠話。
他只是略施計謀，便使得皎朔眾叛親離，妻離子散。
皎朔氣得咬牙，“你找死！”
憑計謀，他或許沒有皎肅卑鄙無恥，但好在他年輕力壯，皎肅的手下的鮫人拿他沒辦法。
分散的鮫人被皎朔逐一突破，頓時血染紅了一片海域，遍地都是狼藉。
皎肅見皎朔殺紅了眼，知道再繼續耗下去也得不到好處，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看著皎朔撕心累肺地疼痛，他內心開心不已。
“撤……”
餘下的士兵跟著皎肅離開。
可小島上的火焰遲遲沒有熄滅的痕跡，皎朔只能幹瞪眼著急。他試圖從火焰中突破，但剛靠近就炙烤得全身發燙，腦袋發暈。
其他的鮫人看見皎朔不顧死活往前沖，紛紛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上去。
“皎朔，你冷靜一點，不要上去送死。”
可惜皎朔聽不進勸，他嘶喊著雲崢的名字，可回應他的只有越燒越旺的大火。
他在悲憤之中眼睜睜看著小島燃燒殆盡，變成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等火焰熄滅，他不顧滾燙的餘燼上去查看，只在小木屋的廢墟裏頭找到了一具女性的屍骸。
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辨不清身份，但皎朔只看了一眼就在心中默默斷定，這不是雲崢。
身高體格對不上，況且雲崢懷著孩子，而這具女性屍骸，盆骨處沒有任何其他東西。說明，雲崢沒死！
而且，連皎爍也不知去向……
現在皎朔可以斷定雲崢沒死，連帶著皎爍都死遁逃出了皎肅的魔爪。
但裝樣子還是要裝的，畢竟皎朔的身邊也被皎肅部下了眼線耳目。
他捧著屍骨哭得傷心，實際上卻是勉強從眼眶裏擠出幾滴眼淚，暗暗在心中竊喜雲崢逃出去了。
跟著他上岸的鮫人看著皎朔悲傷的神情，都默認他的配偶死在了大火之中。
而真正的雲崢，此刻已經帶著孩子上了岸。
老龜將他們送到岸邊就離開了，雲崢趁著天灰蒙蒙亮，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拖著病殃殃的皎爍，一步步往鎮子裏趕。
她包袱裏頭裝了不少的東西，但唯獨沒有銀兩。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用包袱裏頭值錢的玩意兒換點盤纏，雇一輛車往內陸深處去。
皎爍的傷勢很重，長途的跋涉令他提不起精神。
雲崢領著他們走到了大路邊上，思慮一番把孩子放到了皎爍手裏。
“你帶著他別亂走，我去換點盤纏雇一輛車。”
皎爍上岸之後便沒了頭緒，岸上的事情他不懂全都聽從雲崢的安排。
他接過孩子，順手也接過了值錢的包袱。
“我在這等著，你快回來。”
雲崢答道：“好，不過你要小心，不能讓寶寶的尾巴露出來了。”
雲崢第一眼看見孩子紅色魚尾時有些驚訝，但他是鮫人的寶寶，有一條魚尾也不足為奇。但上了岸，寶寶的魚尾還是沒能變成腿，被其他有心人看見了，免不了招來災禍。索性她就把寶寶用厚實的繈褓裹住，不讓別人有機會看到孩子的魚尾，這樣才能保護他。
皎爍雖然受傷了疲倦不已，但為了保護孩子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雲崢從包袱裏頭拿了一些珍珠，便去到了平日裏換錢的集市。
成叔是集市上靠得住的收珠人，他隔了好幾個月都沒見過雲崢，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差點嚇了一跳。
“你怎麽來了？好久都沒見你了。”
雲崢笑著搪塞過去，也沒提自己近期的遭遇。
成叔看著她手裏拿來的價值不菲的珍珠也沒懷疑，只當她是出海采珠了。
可集市上的其他人看見雲崢，面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竊竊的私語在雲崢的身後響起，每一句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臟。
“哎，你聽說了沒。雲崢她那個村子前不久遭了瘟病，死了大半的人。”
“不對呀，我怎麽聽人說是失火燒了整座村子。”
“才不是呢，說不定有鬼，他們村子就剩下些小娃娃，大人們一夜之間死光了。”
有人指著雲崢，聲音不由得提高一些。“大人們都死光了她怎麽還活著，難不成來成叔這兒換錢的不是人是鬼？”
旁人打趣著成叔，“你得好好瞧瞧收上來的珠子，不要被人用魚眼睛混了過去。”
成叔聽了這話有些惱怒，啐了一口罵道：“切，你們這些人就是看不慣人家采珠換的錢比你們多，閉嘴吧！”
看熱鬧的人得了冷遇，眼看著面色塌了下來，鐵青鐵青的。
“小心點，七月半遇鬼咯！”
雲崢在眾人的冷嘲熱諷之下默默離開，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她懷裏揣著換來的銀錢，去集市的另一端直接買了一匹馬和一輛馬車。
眼下這種情形，雲崢是雇不到馬車的，只能她自己駕車離開。
皎爍在大路邊等了許久，懷中的孩子已經餓的哭起來了，他身上沒有食物，只能抱著孩子幹著急。
好在過了一會兒，雲崢終於回來了，還帶回來一架馬車。
“寶寶哭了很久了，快，餵餵他。”
雲崢聽著寶寶的哭聲，焦躁不已，她急忙接過孩子，一溜煙的掀開馬車簾子坐到裏間給孩子餵奶。
皎爍守在馬車外面，塗了一把黑泥將臉抹黑，披上馬車前披著的舊蓑衣和笠帽。喬裝打扮一番，為的是能夠成功逃脫。
然而岸上對他來說也不是一個完全安全的地方。外頭有煉藥師追捕鮫人，一旦被捉住，也難逃一死。
所以他的行蹤必須要非常小心，覺得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雲崢正在馬車內給孩子餵奶，忽然感覺到馬車輕微的晃動，慢慢移動。
她整理好衣襟，掀開簾子，這才發現，皎爍已經駕著馬車開始行動了。
雲崢問道：“你知道我們該去哪嗎？”
皎爍駕著馬車目視前方，“背對著大海的道路走，總會有去處的。”
雲崢閉嘴不再言語，忙碌奔波一夜她早已是筋疲力竭，好在孩子喝完奶之後就乖乖入睡，也就不哭不鬧了。
她抽出點空來清點了帶出來的奇珍異寶，將這些東西通通藏進了馬車內部的暗格裏頭。
剛才從集市上換來的銀錢，除去買馬車之外，她還買了好些食物和布料。
逃亡之路漫漫無盡頭，雲崢啃著幹硬的饅頭，又想起了皎朔。
［若是他在，自己的處境會不會好一些？］
答案未可知，她只能顧好眼下。
吞了兩個幹硬的饅頭，她又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等到出了小鎮到達下一個驛站的時候，就能吃上一口熱飯菜了。
她疲憊的眼皮即將閉上，可外頭傳來的熙熙攘攘的聲響又把她驚醒了。
雲崢自言自語道：“這是又回到了城中？”
皎爍在馬車外馭馬，看著不遠處城墻邊盤踞的人，頓時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放輕聲音對著馬車內的雲崢說道：“把孩子包好，千萬不要露出他的尾巴。”
雲崢聽到這個警告有些不知所措，掀開側邊的布簾探出頭去，只看到不遠的城門邊設立了重重關卡，想要出城門沒那麽容易！
她問道：“怎麽回事？”
皎爍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守城的士兵旁邊的人。
那些人穿著防水的織物，全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裏上來。他們身上唯一醒目的標識，就是腰間別著的細長柄刀。
雲崢繼續問道：“他們是誰呀！”
皎爍只看林他們一眼便頭皮發麻，他清楚的知道對方腰間的柄刀是多麽鋒利，只要輕輕一砍，就能把鮫人的尾巴斬斷。
“他們是煉藥師的走狗，專門游蕩在外捕捉鮫人。若是讓他們發現寶寶的魚尾，會把他抓去練長生不老藥的。”
雲崢下意識的裹緊寶寶的繈褓，他那紅色的魚尾，必然會引起眾人的懷疑。不僅是寶寶，連皎爍也逃不了。
“我們該怎麽辦？”
皎爍：“安靜點，不要出聲，我看能不能混過去。”
長長的列隊排著的都是等待出城的人們。皎爍的馬車混跡在其中，暫時沒有發生異樣。
守城的士兵極為嚴苛，仔仔細細搜查著往來行人的包袱。一旦從中搜出異樣的東西，就派一旁捕鮫的獵手門上去探查。
這會兒，他們正逮著一個老漁翁不放。
“說，你包袱裏頭的粉珍珠哪裏來的？”
老翁唯唯諾諾的答道：“海灘上撿的，我瞧著應該挺值錢的，就帶回來了。”
“你撒謊，這分明就是鮫人的眼淚。普通的珍珠哪有這般圓潤光滑。”
另一個捕鮫的獵手圍過身來，斷了老翁離開的後路。
“老人家，跟我們走一趟吧，看看哪裏能撿到你說的珍珠，也讓咱們兄弟發發財。”
戲謔的笑聲此起彼伏，老翁被這些扣下不讓離開。
後一個排隊的人接上去，等著他的依舊是嚴苛的搜查。
待到隊伍終於輪到了皎爍的馬車，他佯裝腿瘸的老車夫，故意壓低聲音回覆。
守城的士兵繞著馬車走了一圈回到原地，問道：“你們去哪兒？幹什麽去？”
皎爍裝作一跛一跛地跳下馬車，發出低沈沙啞的聲音回覆道：“我家小主人病了，夫人帶他就醫問藥。”
這話滴水不漏，叫人抓不住破綻。
幸虧之前皎爍觀察著其他人說話的口氣和動作，這會兒才能夠僥幸蒙混過關。
但守城的士兵不依不饒，非要馬車裏頭的人下來瞧瞧。
雲崢趁著他們說話的空隙，用一塊頭巾保住了自己，抱著繈褓中的孩子慢慢掀開了布簾。
“這位大哥，勞煩您放我們過去，孩子病了，得趕緊看病，救命要緊呀。”
守城的的士兵看著雲崢掀開了布簾，草草地看了一眼馬車內部，確定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這才瞥了眼旁邊的皎爍。
“老車夫，看你家主子也不像是小氣的，怎麽你就就穿的全身破爛，一腿的泥點子。”
這話其實是質問，皎爍頓時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雲崢怕再拖下去，不遠處的捕鮫獵手就要上去盤查了。她趕忙從袖子裏掏出一小錠銀子，悄悄塞進了守城的士兵手裏。
“大家夥今天辛苦了，這點錢請大家喝茶，還請您行個方便，孩子看病要緊呀。”
守城的士兵惦了惦手裏的銀子，不耐煩地對著雲崢的馬車晃了晃手。
“走吧……”
正在雲崢以為能成功出城的時候，不遠處站著的捕鮫獵手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硬生生阻斷了馬車的去路。
“慢著，這輛車查過了嗎？”
“查過了，沒什麽奇怪的東西。”
捕鮫獵手朝著空氣中嗅了嗅，好像聞見了某種刺激的氣體。“等等，這味道很怪，像是鮫人身上的鹹腥氣。”
雲崢被嚇得不敢動彈，抱著孩子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心想著：“難道是他們察覺到了皎爍身上的氣息？”
可捕鮫獵手只在皎爍面前掃視一通，看著他身上骯臟的泥點子皺起眉頭，轉身朝著雲崢走來。
“你過來，把孩子抱過來瞧瞧……”
雲崢猶豫著不敢妄動，因為孩子的繈褓中包裹著的，正是一條濕漉漉的魚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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