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小鮫人寶寶的肚子咕咕叫，在屋裏摸索著能夠吃的東西。

“不！快放下，凳子腿不能吃！”

雲崢看著正抱著凳子腿啃得正香的小鮫人，頓時覺得頭疼不已。

好在皎朔眼疾手快，將木頭凳子腿從小鮫人的口中拯救出來。

“不許吃！乖乖站好，我帶你們去近海捕魚。”

小鮫人們一聽要回海裏，頓時興奮地拍手。

“魚，要吃魚。”

皎朔領著一群鮫人寶寶出了屋子，囑咐雲崢好好看家不要亂跑。

可奈何雲崢坐不住，想要跟著他們一起下海。

“待在陸上久了，我覺著整個人都像被風幹了。”

皎朔望了一眼雲崢的肚子，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

想必未出世的鮫人寶寶，也是打心底裏喜歡大海的吧。

已經化作人形的小鮫人一碰到海水，兩只圓乎乎的小腳丫頓時變回了魚尾。他們生來就活在海水中，對著大海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感。

捕魚的隊伍很歡騰，皎朔的紅色魚尾在他們之中最為醒目，他身手敏捷，輕而易舉就捕捉到了魚。

其餘的魚群看見鮫人的身影，嚇得四處逃竄躲藏。

小鮫人們沒這麽幸運，眼巴巴看著皎朔捕獵滿載而歸，氣的腮幫子鼓起。他們聚成一團，奔著魚群一擁而上，靈巧的身軀在水中翻湧穿梭，一時間笑聲不斷。

“哎，沒抓到。”

“瞧，這裏有小蝦和螃蟹，快來呀。”

小鮫人們抓不住魚，便把目標轉向行動稍微遲緩的蝦蟹。

咋咋呼呼的一擁而上，小鮫人們各自都捕到了充饑的食物。

可小肚子還是咕咕叫。

雲崢從岸上帶了些野果和米飯給他們充饑，可小鮫人們瞧著皎朔捕到的魚出神。看來還是魚的誘惑更大。

等到小鮫人們填飽了肚子，便懶洋洋地癱在沙灘上曬太陽，好不悠閑愜意。

然而皎朔的捕獵還未結束，想要填飽這麽多張嘴，肯定是要多捕些魚囤著做餘糧。

雲崢見皎朔辛苦，頓覺心中有愧。她這時候像個閑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被肚子的孩子折磨地寢食難安。餵養這一群小鮫人，費心費神費力。

等了好久才等到皎朔上岸，她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想法傾倒而出。

“皎朔，我們只生一個好不好。生太多了管不過來，太鬧騰了。再說，我不想你這麽累。”

皎朔聽見這話稍加思索，便點頭答應了。然而在鮫人一族中，繁衍生息乃是大事。鮫人們孜孜不倦，奮力耕耘，為的就是讓鮫人一族壯大。皎朔作為所剩無幾的皇族之一，肩上的擔子更是繁重。

可既然雲崢說了，他便不再多言。其實無論生多少孩子，他都能夠養活的。但想到雲崢懷孕的艱苦，以及分娩時將要遇到的險阻，能保住眼下這一胎已經算是萬幸了。

“好，聽你的，我們就生一個。等再過一夜，小鮫人的父母就會來接他們回家。”

雲崢疑惑：“嬌嬌這麽快就生完孩子了？”

皎朔：“嗯，應該是吧。”

雲崢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也會像雌鮫分娩一樣順利嗎？

一切都是未知數，她能夠把握的只有當下。

翌日小鮫人們的父親來到島上接孩子，而雌鮫的身影卻未曾出現。

雲崢再三追問，卻被對方以產後虛弱的緣由搪塞過去了。

皎朔察覺出了雲崢的焦躁不安，但也不知該如何安慰。畢竟這些日子，水下的動靜不太平。

正常的雌鮫在產卵之後，都要經歷一段時間的休息調整。但眼下，雄性鮫人的舉措太過異常了。

雲崢既然答應了幫對方照顧孩子，肯定是會盡力做好。可小鮫人的父親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只想著早點帶著孩子們回到深海。

或許對於鮫人一族來說，只有大海深處才是最安全的。陸上太多潛在的威脅防不勝防，他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險。

小鮫人們戀戀不舍的揮手道別，對於他們來說，上岸是一件好玩的事，但最後還是得回家的。

“再見，我們以後再來找你玩。”

小鮫人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自己的父親急匆匆的拉走了。

雲崢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大海中，心裏頭有股隱隱的不安。總覺著要發生什麽事情似的。

這些日子，她的肚子迅速膨脹，才一月有餘，看上去竟然像是懷孕六個月的婦人似的。

沒有人知道孩子會什麽時候出生，但皎朔還是做好了一切應急準備，確保孩子平安出世。

可漸漸地，雲崢不僅肚子鼓起來，就連雙腳也腫脹的不像話，走幾步路就酸痛不已。

皎朔看在眼裏心疼不已，但卻也無可奈何。唯一能做的，惟有每日事無巨細的照料和陪伴。

這天，雲崢側躺在床上，皎朔正給她按摩酸痛腫脹的雙足。

床上的毯子松軟，雲崢側臥著覺著脖子有些兒難受，剛想要轉個身。可突然肚子裏就傳來了一陣絞痛。

“他在踢我，好疼。”

雲崢突如其來的喊出了聲，著實把皎朔嚇了一大跳。

皎朔：“雲崢怎麽了？”

他貼切地靠過身去，護住雲崢的身子雙手瑟瑟發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嚇得他的心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雲崢握緊皎朔的腕子，焦急地聲音都變了調。“他在動！”

接著她抓住皎朔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隔著一層肚皮，皎朔仿佛能夠感應到內裏孕育的生命。

他安撫著：“孩子真是太不乖了，別怕，有我在呢。”

說著，他撫摸著雲崢的肚皮，眉眼之中盡是溫柔。

曾經他手染鮮血，暴戾殘酷令人聞風喪膽。而今，作為一個父親，皎朔顯現出少有的耐心。為了自己的愛人平安，他願意一人獨自抗下所有的罪孽和報應，只求別傷害他的妻子兒女。

然而這也僅僅是祈禱，在物競天擇的殘酷鬥爭之中，想要活下去，誰的手裏不沾著鮮血。皎朔之前做的事情，為他招致了無數的仇敵災禍。想要徹底與過去做決斷，唯一的法子就是遠離大海，去往內陸的深處。

可他是鮫人，離開了海太久，壽命便會大打折扣。

沒有雲崢在的日子，度日如年。為了能夠與愛人長相廝守，他情願將三百年的壽命縮短至一百年。

若是沒有來世，今生能夠相守，也是無悔。

皎朔與雲崢的手十指緊扣，恰似纏繞的藤蔓，在島上開出了花。

然而小島上風平浪靜，海底卻是翻了天。

在某個清晨，太陽剛剛從海平面升起的時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近海的浪潮之中。

皎爍拖著一身的傷痛，舉步維艱地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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