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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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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鳶尾很清楚那人既然會對她下毒,那這毒不會是什麽簡單的毒,這個世上怕是沒有什麽解藥。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或許不過是他們三人最終的結果而已,罷了罷了。

她整整一天都呆在這個房子裏,不動也不想說話,就那樣靜靜的躺著。

到了晚上,夙璃端了碗水餃走了進來,她閉上眼。

“女君今日一點也不像本公子認識的女君了。”夙璃說。

鳶尾睜開眼,漂亮的桃花眼有幾分無神:“本君不過是累了。”

“女君只是累嗎?今日你可還沒吃一點東西,這是我親手包的餃子,要不要賞本公子一個臉。”夙璃把這碗餃子放在床頭的竹杌上,用勺子舀了一只餃子遞了過去。

鳶尾淡淡瞧了一眼她,有些不太想動。

“張嘴啊女君。”

“沒有力氣,也不餓。”鳶尾躺了起來,用枕頭靠在床上:“憶公子,如今本君自身難保,你還是走吧!這裏和你想的不一樣,我和你想的也不一樣,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謝謝憶公子的魚和餃子,只不過本君暫時沒有心情。”

“雖然女君暫時有病在身,可本公子既然認定女君,就絕不輕言放棄,女君也不要放棄。”

說著夙璃再次把餃子遞至她的唇邊,鳶尾無奈嘆出一口氣,隨後張嘴咬了一小口,很鮮,可能是味道好,一碗水餃很快就被吃完了。

“女君不是說不餓嗎?”夙璃似是有些揶揄。

鳶尾才吃下去就覺得有一股惡心之感往上湧,她趴在床邊就開始惡吐,剛吃進去的餃子,大半都被吐進了痰盂內。

夙璃遞過去一杯清水,鳶尾漱了漱口,渾身無力的重新躺回了床上。

夙璃在床沿坐了下來,說:“女君相信我嗎?”

鳶尾望了過去:“本君是一將死之人,相不相信你有什麽區別嗎?”

“女君別這樣說,女君要是有一點點相信我的話,那麽女君可以隨我去一個地方嗎?我認識一位大夫,他的醫術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的,尤其是他喜歡鉆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我覺得他能治好你體內的蠱毒。”夙璃的眼裏滿滿都是期待。

鳶尾沈思了片刻後說:“在哪裏?”

“就在桑椹那邊,離這裏大概有十天左右的路程。”

鳶尾半晌後點了點頭。

夙璃又說:“不過那大夫性子奇特,不喜歡過多的人前去打擾他,所以只能我陪著女君走這一趟。”

五日後,客棧裏的一間房內,鳶尾用了晚膳,便躺在窗下的躺椅上,自從那日發現蠱毒後,身子情況愈下,一日比一日沒有力氣,甚至是四肢發麻,有時大半夜會醒來好幾次,幾乎睡不上一個好覺。

所以白日裏趕路時,鳶尾基本是無力的躺在那閉目養神,風塵仆仆趕了五天的路,恰好在天黑之前趕到了一家鎮上,他們找了家客棧,準備歇息一晚,待明日繼續趕路。

夙璃出去吩咐小二,讓小二打水來,鳶尾想沐浴,因每日都會發一股子汗出來,她總覺得身上有一股酸臭味,只不過苦於自己無力,不然早就要清洗一番。

夙璃從外走了進來,穿外的涼風徐徐吹來,從客棧的窗口望去,是一條熱鬧的街道,時不時傳來幾聲吆喝,他走過去將房裏的窗門關好,才說:“水打好了,女君一個人能做到嗎?要不要我去請個人來幫忙。”

鳶尾搖了搖頭,在皇宮之時,她都習慣一個人沐浴,這習慣真不是一時半會可改的,她想自己慢慢弄便好了,故搖了搖頭。

夙璃直接把她從躺椅上抱了起來,走到了外面的那間房,把她放在雕花木椅上,便走了出去。

鳶尾看著他把門關上,她知道他會守在門口,此時心中竟莫名覺得心安。

這所客棧房間設計的有些奇怪,最前面是廳房,中間是浴房,裏面是寢房。

鳶尾就在中間的浴房沐浴,她站起來,衣裳一件一件落地,只留下褻褲和裹胸,忽然一陣暈眩襲來,她下意識扶住了浴桶的邊緣,這才沒有倒下去。

可是整個人卻完全沒有力氣移動,鳶尾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真的有一種力不從心之感。

大概幾個瞬間,鳶尾試著跨入浴桶內,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接連試了幾次,還是無法跨進去,她悠悠嘆出一口氣來,難道自己以後就會是這般模樣至死了嗎?她堂堂一國之君,在病痛面前原來也軟弱如雛鳥一般不能自理了。

她閉了閉眼,很討厭這種感覺,這時,夙璃的聲音在外響起:“女君可還好?”

鳶尾其實很少有脆弱的時候,她什麽事情都習慣扛著,自己解決,可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被這麽點小事難倒,她吐出倆字:“不好。”

聲音雖平平,夙璃還是從這倆字聽出了鳶尾的心聲,他推開門便走了進來。

只見她扶著浴桶邊緣一動不動,顯然他出去以後她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

夙璃二話沒說將她抱入了浴桶裏,然後又往裏灑了些玫瑰精油,發上抹了些順滑發絲的發油,芙安收拾的包袱,裏面裝滿了鳶尾慣用的一些東西。

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馨香,伊人在側,不免讓人心猿意馬,可是夙璃此時的心情充斥著心疼。

鳶尾躺在浴桶內,溫熱的水將她包圍,她感受著他的指尖游走在她發間,她整個人放松下來,這些天好像所有的事都是他親力親為。

他會抱著她坐到桌旁用膳,也會抱著她去床上,會抱著她去躺椅上,會抱著她去馬車上,會問她哪裏難不難受,會問她餓不餓,困不困,會逗她開心,還會給她洗發,他好像就這樣進入了自己的生命裏,沒有一點預兆的闖入了她的世界,沒臉沒皮的趕也趕不走。

如今自己這副模樣,他到底還能意欲何為?

或許他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他,從前對他總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但此時,她對他有一種全新的看法,有他在,她居然覺得安心。

她的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夙璃似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低低說:“女君要是治好了蠱毒,要怎麽感謝我呢?”

鳶尾動了動唇:“本君救了你倆次,不正好扯平。”

夙璃笑笑不語,不多時,鳶尾重新躺回了窗下的躺椅上,一頭長長的烏絲垂直而下,微風徐徐吹來,混合著她身上的玫瑰花,鳶尾此時方才覺得一股子清爽。

夙璃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怕她無聊,便給她讀著話本子。

而她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她最近都是這樣。夙璃輕手輕腳將她抱回了床上,他重新把窗子關上,便打了個地鋪,側身望了鳶尾半晌,這才閉上眼沈睡過去。

半夜的時候,夙璃聽到一陣響聲,他睜開雙眼。

鳶尾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額上滿是冷汗,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

夙璃知道她這是蠱毒發作了,他一個翻身已走了過去,將她抱在了懷裏,可也僅僅只是把她抱在懷裏,幫不上她分毫。

她的身子在他的懷裏抽搐,他聽到她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他將她整個人翻身過來面對著他,然後把一只手放入她的嘴裏,怕她太痛苦而去咬自己的舌頭,而他的另一只手則緩緩給她輸入內力。

大半個時辰之後,鳶尾才停止了抽搐,夙璃緩緩輸出一口氣,算一下接下來的日程,緊趕慢趕的也還是要最少五天的路程才能到桑椹,他低低嘆出一口氣。

翌日,鳶尾醒來就感覺到嘴裏一股很濃的血腥味,接著就看到了他,其實昨夜,她整個人非常清醒的在承受著那種痛苦,只不過只能幹忍受著,沒有絲毫辦法去奈何它。而她也知道他把自己抱入了懷裏,將手指放入了她嘴裏。

她伸出手拿起他的食指,果然上面的傷口不忍直視。

夙璃也醒了過來,他把手抽了回去,問:“女君餓了沒。”

鳶尾不答反問:“你的手疼嗎?”

夙璃望著她問:“女君疼嗎?”

當然疼,鳶尾默不作聲。

夙璃又說:“可惜不能為女君分擔些許,我這疼哪有女君萬分之一疼,女君要是心疼我,那我該怎麽心疼女君才好。”

鳶尾輕笑出聲:“憶公子這性子可隨了誰?”

夙璃想了想:“可能曾經有人不喜歡本公子的性子,女君可覺得我這性子煩人。”

鳶尾維持著笑容:“憶公子有時確實挺啰嗦。”

夙璃笑笑:“女君有所不知,本公子其實只對女君這樣。”

倆人用了早膳,夙璃先將馬車從客棧的後院趕到了客棧門口,這才抱著鳶尾從房間走了出來。

客棧的大廳裏吃早點的人甚多,這時看著一身赤色袍子的夙璃抱著一身白色紗衣的鳶尾,不禁被他們吸引了目光。

男的雖帶著面具,卻身形俊朗且氣度不凡,女的嬌巧纖弱,一眼就瞧出來是個極嬌美的女子。

這時,廳裏議論紛紛起來。

“雖然見不著這男子是何模樣,不過一看那女子便也知道這男子的相貌定是不差,再看男子那矯健的身姿,嘖嘖,這女君當真是好福氣呢?”

聲音在背後遠去,夙璃卻勾起嘴角,忍不住問:“女君可聽到了?”

“嗯,聽到了,不就是誇本君長的好。”鳶尾聲音平平。

“明明誇的是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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