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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記憶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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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類話從她歪斜的龍嘴中吐了出來,顯得不倫不類。

“芭拉拉,你肯定又去傳播邪教了。”旁邊一個聲音開始高盛叫嚷起來。這次芭拉拉呆不住了,灰白的身體轉過去,狠狠地瞪了那只龍一眼,“你憑什麽汙蔑老娘的清白?”

“什麽清白?前幾天我可是看見你給一群小風龍講什麽狗屁黃金時代,吊著揍!”頓時一群噓笑聲傳來,聲音之大以至於外面一些過路的人類和龍紛紛停下腳步觀看熱鬧。

“那…那不叫什麽邪教!”芭拉拉顯然被激怒了,雖黯淡卻仍顯得有些聖白的翅膀高高舉起,將整個大門的隕光線基本擋住,她張開大嘴咆哮起來,裸露在外的幾顆歪牙登時嚇壞了外面幾個偷看的幼龍,“那是我們的歷史,我們龍族最為輝煌的歷史!!”之後又冒出什麽“櫌搥蚮”(你們這群逆反者)、“醘蹨溥伔”(厚今薄古之龍)一連串咒罵的龍語,惹得眾龍哈哈大笑,餐館內外充滿著快活的空氣。

“這就是你們龍族的那個精神病患者?”人類中,一名面目清秀的中年男性放下手中的酒杯,問著他那滿地打滾的夥伴。

“哈哈哈…是的,”那只雷龍顯然還沒有緩過神來,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身子又被一陣大笑給壓趴了下去,“主人…哈哈哈……她說的話特別得有意思,不僅扯淡而且變態,哇哈哈哈哈哈……說實話我都懷疑如果沒有醫院的管吃管住,她…哈哈哈哈……”

“她看起來很醜啊,一點不符合印象中冰龍妖美的形態啊。”另一桌中,一名估計也就剛剛成年的少女有些厭惡地盯著芭拉拉,對著她的小風龍咬起耳朵。

“聽說她原先挺漂亮的,就是天天在大街上擺弄歪門邪道,拿一個破樂器說是什麽龍族精髓,被巡邏管理者揍了不下百遍。不僅把整個龍臉給扭轉了90度,還成了一個瘋子——不然她違反規定說龍語早就被抓起來了。”

“唉,那麽好的一只龍,怎麽就不走正道呢?”

“誰知道呢?自己沒事閑的把自己一生毀了——反正我比她漂亮多了,對吧主人?”

此時的羅坦德吉利也有些忍不住了,轉過身去取酒的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舌頭卷起那個彈珠就一臉愉悅地往回走去。

這可以說是枯燥的餐館打工生涯中寥寥幾件有趣的事情,就連平時嚴肅不已的人類主管也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看看熱鬧,對於羅坦德吉利的笑聲自然也沒有什麽批評了。

然而,當來到食物出口去面前後,他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

“堂姐,能和我講講黃金時代的事情麽?”昏暗的照明具旁,還處於幼年時期的羅坦德吉利將小巧的龍頭埋藏在玲瓏剔透的晶綠色翅膀下,唯一露出來的眼睛有些疲憊卻討好地望著眼前高大的白色背影。底下傳出來的含糊不清的龍語連他自己聽的都有些不明不白。

“小吉利,我不是剛給你講完一個故事麽?該睡覺了。”白色背影側過龍臉,清涼如冰的眼睛溫柔地註視著那個偷偷打著哈欠的小身影,衛亮二反射的標致側臉也讓即將邁入龍族中年的她美麗動龍。

“可你講的是一個人和他的龍族夥伴冒險的故事啊。”不滿地發著牢騷,羅坦德吉利突然停頓了一下,雙眼中的中軸線警惕地往兩側的黑暗掃了掃以後,繼續著他那充滿哀怨的低語,“人人人,每天晚上你和我講的故事裏總有人,我聽得龍囊就要撐爆了……”

“小吉利,怎麽說話的?不許這麽說人類。”幹咳了一聲後,那只雌龍的聲音嚴肅了幾分,但是臉上卻浮現出一種不知該怒還是該哭的神情。

“堂姐,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沒有龍會聽見的。”悄悄地探出頭來,他伸出稚嫩的龍爪輕輕地拽了拽她耷拉在兩邊的翅膀,顯然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不止一次兩次了,“求求堂姐了,你難道也不覺得講人的故事快將膩了麽?就稍微講一講吧~就一點點嘛~~”

沈默,良久的沈默。

似乎是經過了一個時辰般的漫長,冰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靜靜地點了一個頭。

“我真的不知道,這麽做…究竟是不是在害你啊……”

望著一臉興奮的羅坦德吉利,冰龍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潔白色的翅膀如同被子一般將他溫柔地包裹起來,舔了舔羅坦德吉利臉頰的她望了望周圍被黑暗籠罩的龍廟後,用龍語低聲陳述起來,就像那時不時拂過的陣風一般悉悉索索:

“有關黃金時代,雖然現在大部分龍根本就不相信,認為只不過是杜撰的史料罷了,可是小吉利,我可以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百分之百真實的存在。但是,在我講這個故事之前,請答應我:不要讓段真實的歷史,成為真正的歷史。”

“真實的歷史…和真正的歷史…可是……”雙眼迷茫地註視這他的堂姐,尚年幼的羅坦德吉利根本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可還沒等他張口問問題,便被冰龍蓋過來的龍爪輕輕地止住了。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很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麽多。記住這句話,然後在以後的生活中慢慢品味吧。”

“真實的歷史……真正的……嗯,我一定會的!”乖乖地將這句話牢牢地珍藏在思想的最深處,羅坦德吉利碧綠的眼睛清澈地望著白龍,重重地點頭,“那麽,堂姐,現在可以開始了麽——堂姐?”

此時的冰龍,卻如同石化般一動也不動,對於她堂弟的問話,也置之不理。

“芭拉拉,答應我,不要讓這段真實的歷史…成為真正的歷史。”

幾百年前,另外一只龍,也是在這裏,伴隨著昏暗的衛亮和血紅色的大地,用嘶啞的聲音向她傾吐著被遺忘的角落中最後的一個承諾。

“爸爸,我答應你,女兒答應你!”用瘦弱的身體將父親身上最大的創傷徒勞地堵住,小冰龍芭拉拉的心早已經被撕裂成兩半,冰涼的淚水從她的龍眼中大滴大滴地掉落,和身下的血河纏綿地融合起來,連周圍人類震天響的喊殺聲都不管不顧,“可爸爸,你也答應我,不要死!不要死好嗎?!”

“不用為我悲傷了,女兒,我只不過是去見見你的媽媽而已。”劇烈地咳嗽起來,巨大白龍沙啞的聲音卻滿是對他女兒的溫情與柔和,“請務必將那句話…傳承下去,有一天會有一只龍…憑借這句話來幫助你們的…女兒,爸爸媽媽一直…愛……”

它出現了,幾乎是毫無掙紮地,就像來自天邊的一道黑色閃電,還沒等父女二龍反應過來便徑直穿透了前者已經脆弱不堪的逆鱗。伴隨著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還沒有說出最後一個字的白龍便徹底歪斜在地上,失去了生命最後的氣息……

“堂姐?堂姐!堂姐你怎麽了?!”

“哦,沒什麽,只不過是組織一下故事而已。”回過神來的芭拉拉一邊用爪子輕撫著堂弟的腦袋,一邊將頭扭了過去,卻依然阻止不了淚水的滑落,“我要講的故事,是有關一只迷幻龍的……”

故事的具體內容是什麽,羅坦德吉利已經在長期繁忙的學習中被緩緩沖刷得幹凈,可是與堂姐的那一夜卻成為了烙印,深深地焊在他的思想中,揮之不去。

是的,他的堂姐,就是剛才那只醜陋不堪的冰龍,就是那只被眾龍一起嘲諷的冰龍,就是那只差點被自己轟出去的冰龍!

剛才…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麽??

痛苦地將頭埋在兩爪間,羅坦德吉利再也不顧還沒有完成的工作,低聲抽噎起來,周圍那依舊持續的嘲笑聲,在他聽起來,卻已經由原來的悅耳,轉變到現在的刺耳……

想人類主管請了一天假後,答應第二天加班補償的羅坦德吉利匆匆從後門飛去,連前門依舊傳來的喧嘩聲都不管不聞了。

不是他覺得自己堂姐丟龍,恰恰相反,他覺得現在的自己,並沒有臉面去見她。

一段時間後,望著面前怪異的黃色物體,羅坦德吉利開始喃喃自語起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學習成績差,在班裏永遠排到最後一位,這樣的龍在他的龍族夥伴或者導師看來都是因愚笨所導致的——二十多年的時間還掌握不了基本人類語言這件事情,怎麽看怎麽是丟了龍族的臉——可真正的原因,或許現在只有他自己是最為清楚的。

他為什麽要耗時那麽久,去學習人類的文化和知識呢?為什麽不能去學習他們龍族的知識,就像堂姐對他那樣呢?

就像今天稍早的時候背誦一樣,他自從在龍廟處有記憶起,就是一直在學習人類的文化、知識、行為,包括人類對龍的幫助、龍如何與人類相處、以及需要遵守的規則等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用人類的語言去完成的,雖然說晚上龍們可以自由地說龍語,可是很多龍自從出生以後就接觸著人類的語言,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自己居然還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化。

這個怪異的黃色物體,就是堂姐在那天晚上送給他的,據說是黃金時代龍族最為流行的一種樂器,利用翅膀與四爪的配合演奏出獨屬於龍族的美妙音樂。

但是現在,這裏不要說沒有這種樂器了,就是拿出來用,也會被視為歪門邪道而一棒子打死,就像他的堂姐那樣。

“真正的歷史……真實的歷史……”自言自語著很久以前芭拉拉讓他自己品味的那句話,羅坦德吉利覺得自己抓住了一些重點,可卻無法牢牢地把握住。就像他爪中尚未開啟的珠洞一樣,每次練習形成的時候都可以完成個大概,可之後便止步不前,不得不放棄重來。

但至少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他現在學習的東西,是他根本不應該學習的。

“龍族的文化,究竟是什麽樣的呢?”用粗糙的爪子笨拙地撫摸著這個他想嘗試卻又不敢嘗試的樂器,他閉上眼睛,思想劇烈地掙紮起來。

他怕,他真的害怕。

雖然平心而論,外面的人類若真的發現,他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從容收拾掉他們甚至逃跑。可是他不敢,他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對抗人類,內心的某種一直阻止著他去做這種事情。

就像張大人一腳踩在他逆鱗上時,他的反應一樣。

“羅坦德吉利!”

門外突然傳來的一聲河東龍吼,讓他如同中了閃電般癲癇地蹦了起來,差點一屁股做壞了樂器。

“誰呀?”驚慌失措地將樂器挪到一旁的盒子裏,深呼吸一口氣的羅坦德吉利像做賊的小偷般一邊整理自己的外貌(其實也整理不了什麽,無非就是用打個滾抖落身上的臟東西罷了)一邊對外面喊道。

“泥鱉鱉的,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伴隨著外面怒氣沖沖的聲音,原本就破爛不堪的門被一把頂開,露出一個黝黑發亮的龍腦袋,比他在街上看到的一些人類打磨的鞋子還要磨亮,“昨天還不是你讓我幫你捎帶龍一大瓶逆血酒?怎麽的,不會連這個都記住不了?”

“哥們你誤會了,”連忙擺了擺爪子,剛剛回想起來的羅坦德吉利笑著迎了上去,將小黑龍請進了屋裏,“我說,你主人又給你刷了層漆呀?”

“哼,別提我主人,”氣呼呼地扭過頭去,用粗壯的龍嘴叼出一個大瓶子的小黑龍顯然對自己那個油光鋥亮的腦門很不感冒,連吐槽的人類語言都含含糊糊的,“主人非說漆黑我更漂亮,也顯得什麽有光彩還是什麽的——真不知道他什麽審美觀,比原來我的龍鱗難看多了,還有股熏死龍的味道,更不要提那……”

“那麽多牢騷你去和你主人說呀。”一臉憨笑地用嘴對接過來那瓶逆血酒,羅坦德吉利和前幾分鐘那滿臉憂郁的他判若兩龍。

“說?說什麽?說讓我晚上被吊起來睡啊?”一臉看神經病般地看著他,小黑龍眼中的中軸線無力地張弛著,“主人的命令我們是絕對不能違抗的——我的天,你不會真的糊塗了吧?”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牙齒一用勁,扭掉了瓶蓋的他一把含起那個大瓶子,將裏面鮮紅的液體全數灌入嘴中,“味道真不錯——諾,威廉,要付的彈珠全在這個袋子裏,多謝你幫忙了。”

“客氣什麽?”威廉龍頭一伸,將袋子掛在脖子上的他一臉的淡然,“你還要不要更多的逆血酒?要的話明天我可以再幫你帶過來一瓶。”

“不用了,我已經沒什麽彈珠了——話說,怎麽還有逆血酒啊?最近產量是越來越多了。”

“處決的龍族叛者多了唄——沒看新聞啊?”一臉鄙夷地看著羅坦德吉利,威廉舒展了翅膀,懶洋洋地回答道,“說又抓到了好幾個叛者呢,都是些年老成精的家夥,一個個,狡猾得不得了,楞是把什麽黃金時代吹噓的天花亂墜,還說什麽要覆古,真是腦子進泥了——哪個想回到以前龍族茹毛飲血的時代呢?”

當最終送別了威廉後,幾乎是在瞬間,大滴的眼淚便從羅坦德吉利的眼中滑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打濕了腳下的土地。

“叛者…嬸嬸,你們真的是叛者麽?”

當最終送別了威廉後,幾乎是在瞬間,大滴的眼淚便從羅坦德吉利的眼中滑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打濕了腳下的土地。

“叛者…嬸嬸,你們真的是叛者麽?”

雖然羅坦德吉利沒有親自見過場景,可親自看見過他的嬸嬸被逼瘋的他,又怎能再去相信人類的說法?要說他和藹可親的嬸嬸,人類口中的頑固派,是大肆殺戮龍族同胞的叛徒,哈,寧可殺死他,他內心也絕不會接受。

更何況,他的思想深處一直提醒著他,他忘記了,某些龍本不該忘記的東西,關於龍族自己的歷史……

為什麽所有的歷史,都是人類告訴他的呢?難道龍的歷史是人類設定好的?他們又憑什麽這麽做?龍的歷史不應該由龍自己教麽?龍難道又不應該學習龍的文化麽?為什麽要去學人類的東西呢?

雖然被壓制已久,大部分時間處於服從狀態,可是羅坦德吉利的內心,從來沒有真正忘記過,他嬸嬸曾經告訴他的話:

不要讓這段真實的歷史…成為真正的歷史。

更不要說,他的嬸嬸告訴他,有一天一只龍會憑借這句話找到他們,幫助他們……

而此時,羅坦德吉利的視線,再度轉向那個樂器。

那個呼喚著他內心深處的樂器。

“我……”一臉痛苦地望著這奇形怪狀的樂器,羅坦德吉利咬了咬牙,將頭往環中一伸,開始了樂器的穿戴。

是做一輩子的懦夫,還是幾分鐘的勇士?他沒有再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只想好好親自品味一下,龍族的文化,究竟從龍自己的爪中,是什麽樣子;人類教給自己的歷史,和從龍族傳承遺留下來的歷史,究竟哪個更加可信;而他忘記的東西,是不是還可以追尋會……

砰————

好不容易合上的門,在羅坦德吉利穿戴樂器完畢的那一刻,再度被撞開,伴隨著一個陰冷而怪異的龍族語,傳遍他翡翠綠色的全身:

“你嬸嬸芭拉拉剛剛被作為龍族叛者處決了,追殺你的人已經在路上。如果不想死,就給著你未來的主人也就是我,馬上離開。”

(無關情節略)

“本大人保證,只要你簽下這個契約認我為你的主人,那麽她不僅不會死,更會在接下來一個時辰之內恢覆如初。”

蕭炎意氣風發地腳踏在那只已經奄奄一息的蛟龍身上,手持一個翡翠色的鐲子,一臉冷漠而傲然地盯著那只伏在地上顫抖不已的小綠龍。

“可…可是……”羅坦德吉利心碎地看著自己愛慕的另一半痛苦地掙紮於血海中,什麽也做不了、似乎毫無選擇的他,卻並沒有直接聽從蕭炎的命令往那個鐲子上滴上龍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大人……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她?她究竟做了什麽,居然需要受到如此報應?”

“我和她倒也無冤無仇,只是她認了不該認的主人罷了。”一臉蔑視地看著蛟龍右爪上緊緊握住的一個被龍血澆蓋一身的昏迷少年,蕭炎擡起腳,再次重重地踩在蛟龍那龐大卻近乎支離破碎的身體上,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報覆的快感。

今天早些時候,按照系統提供的方案,他先是放出了自己的寵物因維達和已經升為三級的王八之氣,引誘李巔峰失去理智和自己大打出手,占據了一定的制高點。隨後與蛟龍蘇冰冰的生死對戰中,他領悟到了更上一階的奧妙,不僅成功由準武士進階成了下武士,還順勢將剛剛開啟珠洞沒多久、戰鬥手法依舊稚嫩的蛟龍毫不留情地擊敗。

要知道,蘇冰冰雖然還沒有成熟,還僅僅在李巔峰的幫助下剛開啟珠洞沒有多久,但她畢竟是蛟龍,就算是在龍族中蛟龍的地位也是相當之高。尚未成年的蛟龍,一般對付一個中武士以下的人類也是綽綽有餘了。

可蕭炎不是一般的人類,擁有因維達和系統的各種強化的他能力早已經超越了一般人的等級認知。加上系統時不時提供的種種策略,似乎跨越一個大等級擊敗蛟龍……倒也可以勉強接受。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打算趕盡殺絕,讓這倆個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和龍永遠地消失。

畢竟和神什麽的比,自己還是太弱了,能不被註意到還是盡可能不要。

當然,這種侮辱了他的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想到前幾天的事情,一股無名之火就在蕭炎的腦子中四處亂竄。

要不是這個可惡的李巔峰在背後搗鬼,自己怎麽可能會被太上長老如此修理?怎麽可能會因此與排名第一的學院失之交臂?又怎麽可能會因此失去後宮之一、他最為喜愛的李紫嫣?

還有那個引誘自己、侮辱自己的李雨,同樣不可原諒…下一步,就找他算賬去。

本來已經有了因維達的他也對這只突然冒出來的綠龍什麽興趣,可當系統提示他這是罕見的變異種綠龍的時候,再看他那麽拼命保護著那只蛟龍,邪惡的想法便在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再多收幾只魔寵什麽的,也無妨。

“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陪你在這耗,再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不認我就頃刻殺了她!”雙手隱秘地握住彈珠,迅速地恢覆著之前打鬥消耗的海量能量,蕭炎極力抑制著自己沈重的呼吸,擺出一副兇狠的樣子,嚇得羅坦德吉利又是一個哆嗦,全身顫抖地躲在龍翼下,就差條件反射般地喊堂姐了。

雖然他知道,再怎麽喊堂姐也沒用了:她已經死了。

最初當那個神秘人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根本不願意、也無法去相信這麽個事實。

雖然他的堂姐芭拉拉平時在龍族中名聲很壞,可是大多數時候其他龍也只是嘲笑而已,並沒有升級到動爪打龍的地步。更何況,他剛剛見過他的堂姐,怎麽會……

可當那名神秘人亮出身份,用一種特殊的語言告訴他自己是一名叫做維克多的迷幻龍時,他卻再也坐不住了。

因為他的堂姐芭拉拉告訴過他:當一只化為人的龍找到他的時候,便是他開始獨立自主的時候。

當然她並沒有告訴羅坦德吉利全部的預言:他獨立自主的時候,也就是她死亡的時候。

那來自父親的,從未失效過的預言。

雖然他不知道預言後半部分殘酷的現實,但當那名自稱維克多的人類通過一個薄薄的能量片展示著芭拉拉慘死的畫面時,腦海中在最開始是完全、徹底的空白。

“你在騙我…這不是…這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啊?!”根本不會去相信自己親愛的堂姐就這樣死去的事實,羅坦德吉利的雙爪緊緊地扣住了堅硬的地板,連稚嫩的爪子因用力過大而斷裂傳來的痛楚都不管不顧,熒綠色的眼睛再度泛起一陣晶瑩的淚花。

“信與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間,”似乎對羅坦德吉利崩潰的反應見怪不怪,沒有露出面容的人類吐出的龍語依然是那麽淡然,並單用左手將那個能量片上的顯示切換到另一個場景,“這是龍廟中心的會議,五分鐘以前,自己看看吧——如果不想死的話。”

仿佛是那串龍語有著神奇的效果,感覺頭腦一片眩暈的羅坦德吉利竟自動擡起頭來,目光呆滯地看著顯示著幾個坐在桌邊的人的畫面。雖然圖像不知為何並不清晰,但談話的內容,卻讓反應遲鈍的他也打了一個寒顫,龍眼中的中軸線完全地緊縮在一起,就像他瑟瑟發抖的身體一般孤立無助。

“還有一只迷幻龍活著?這消息千真萬確?”

“是的,這個紅色碎片裏面的龍息你可以感受一下,除了和書本上介紹的迷幻龍氣息一模一樣外,我沒有任何猜想了。”

“居然是真的,好,好啊!這個消息真的很有價值啊……說吧,作為交換,你要什麽?”

“那只叫做羅坦德吉利的綠龍,我要了。”

“為什麽是他呢?龍廟裏面優秀而聽話的龍多得多,何不用其…”

“不用了,他和早些時候被處死的那只冰龍芭拉拉是堂姐弟關系,組織對他有用——何不就此幫我找到他呢,路兄?”

“放心吧,李兄,我路明非現在就叫人。”

哢嚓————

談話到此結束,整個能量片再度恢覆成一片透明,伴隨著整個房間一起死寂了下來。

除了一些詭異的滴答滴答聲以外。

“不想死的話,跟著主人我走,否則來不及了。”收起能量片的維克多再不遲疑,沖著依然在發呆的羅坦德吉利斷裂的前爪中狠狠地踩了一腳以示警示,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身後緊接著傳來小綠龍機械般的腳步聲……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一路上羅坦德吉利除了傀儡一般跟隨著維克多走走停停,時不時拐入僻靜的小巷中,就只剩下了在腦海中一遍遍地重覆了這句話。

以前的自己,只會躲在堂姐的背後,或是在她的安慰下緬懷往事,或是膽戰心驚地註視著她獨自一龍徒勞地對抗著早已經被人類同化的同類;而當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又聽從人類的教唆,對她冷眼相對、不理不睬。

若不是自己那麽懦弱,不敢像自己的堂姐一樣站出來和她肩並肩,現在芭拉拉的下場,又何至於此?

“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打算一直哭下去麽?”

前方突然傳來的一陣冷漠到極點的聲音,讓他在回過神來的同時也深深地打了一個哆嗦,定睛一看,卻是維克多已經帶領他來到了龍廟東邊很遠的林地中,語氣充斥著無盡的鄙夷。

“你親愛的堂姐在死前將你托付給我,然後你除了哭鼻子以外什麽也不會,連逃亡也是我費心費力拖你出來的——你就打算這麽對待養育你的芭拉拉麽?”

“我……”張了張嘴,有些吃力地說著龍語的羅坦德吉利沈默了一會後,卻選擇了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尊敬的維克多大人,請讓我…變強。”

“為什麽?”似乎對這句話並不滿意,依然將全身籠罩在黑袍下的維克多背對著他,反問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

羅坦德吉利的心裏,已經不知道喊過多少個為什麽了:為什麽自己要學習人類的東西?為什麽自己一定要屈服於人類?為什麽自己明明正確的堂姐會被同類如此排斥、汙蔑?為什麽……

太多太多的為什麽從他的心裏吶喊而出,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些喊聲正撼動著人類教授他的一切內容,正努力地幫助著內心的某個束縛已經的東西沖破那重重的枷鎖,即將爆發。

“人類的東西本不該學,就是因為看客多了,才變得該學;龍族本不應屈服於人類,就是因為看客多了,才失去了自尊;堂姐的話語本來是正確的,就是因為看客多了,才變得錯誤。”

不就是因為自己不站出來嗎?不就是因為所有龍都變得崇人媚外了嗎?不就是因為——自己是看客的一員嗎??

“我……要為龍族之崛起而變強!!”

突然吼出聲來的羅坦德吉利把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卻發現維克多已經摘下了頭罩,清秀而瘦弱的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目光。

“很好,很好,這才是芭拉拉口中那個羅坦德吉利,這才是龍族未來的希——咳咳咳!!”正點著頭的維克多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口中甚至直接噴出了一大股鮮血,灑到了面前翠綠的林地上。

“主…主人,你沒事吧?”見到維克多如此情景的羅坦德吉利也慌了,連開口都變成了主人——雖然他還沒有認主。

“卑微的人類,居然敢如此褻瀆我。”半跪在地上的維克多伸出左手用力地扶住了腦袋,咬牙切齒地咒罵起來,“實不相瞞,為了潛入龍廟找到你,剛剛蘇醒的我特地奪舍了一個人類,可沒想到這個人類居然身上傳承著屠龍者的血脈!我已經擋不住多久了,要不了很長時間就會被他同化掉。”

“同…同化……不要啊,主人,我不要你死!”焦急地趴在維克多邊上,不知道該怎麽做的羅坦德吉利眼角再度變得濕潤,可終究還是沒有哭出來。

他不能再哭了。

“沒事的,沒事的。”緩過神來的維克多一臉慈祥地看著羅坦德吉利,和之前那個冷酷無比的人簡直是兩個極端,“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須抓緊了——這裏埋藏著我幾百年前藏下的一個寶貴東西,你幫忙挖出來,算是我對你的第一個考咳咳咳……驗。”

“拿到以後我必須盡快將這個東西送到我們的秘密居住地,所以我會先走一步,一天左右的時間會有龍在這裏接你,所以小家夥,記得別亂動,不然找不到你就麻煩了。”

“嗯,我…我一定會的…”

半個時辰後,當拿著一個奇怪裝置的維克多消失後,忍著四爪上傳來的劇痛,羅坦德吉利的心中卻一直回想起維克多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以後再見面我不認識你了,那麽那個屠龍者已經把我完全同化了,到時候切記切記——殺了我,因為就是屠龍者控制殺了你的堂姐!”

“主,不會有那天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戰勝那個可惡的屠龍者的……”

當然,之後的夜裏,蜷縮而睡的羅坦德吉利沒有等到那只龍,卻等到了體無完膚的蘇冰冰狼狽不堪地向這裏飛來,而身後,緊跟著一個渺小的身影。

正是暴虐似火、神擋殺神、目前立在他面前的東方影劍,或者說,蕭炎。

看著面前披頭散發,好似傳說中亂鬼的蕭炎,本能地,羅坦德吉利伸出了著滴著龍血的右爪就要按到那個鐲子上時,突然停了下來。

“趕緊的,本大爺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廢話。”看見小綠龍懸在半空中不動的爪子,蕭炎不禁皺了皺眉,感到莫名的不爽,“馬上伸過來滴上,不然這只蛟龍的生命可就難……”

砰——

一個巨大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沖向蕭炎,卻是羅坦德吉利的左爪突然揮出,以摧枯拉朽之力和蕭炎尚未反應過來的身體惡狠狠地砸在了一起!

“滴,檢測到宿主面臨巨大危險,開啟全力防禦模式,進入警戒狀態。”

“居然敢偷襲本大爺,看老子不廢了你老二——我操,這是什麽鬼玩意?”被拍飛到半空的蕭炎情不自禁地用華夏語開始咒罵起來,卻當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以後,被眼前的駭人一幕嚇了一大跳。

之前那個戰戰噤噤如同小受的小綠龍已經完全消失,不,當然不是消失不見了,只是,面前這個雙眼散發著慘烈綠光、忍著血肉模糊的左爪依舊邁步向前、嘴巴被越來越亮的綠光覆蓋的綠龍,怎麽看怎麽和十秒之前判若兩龍。

“你竟敢偷襲本大爺,覺得已經在這個空界上活夠了是麽?”面對這樣一個和常理不符的詭異情況,蕭炎不怒反笑,一邊雙手在兜裏握緊彈珠迅速地恢覆能量,一邊對著綠龍挑釁起來。

怕?怎麽可能?他蕭炎可是穿越者,怎麽可能因為那麽一點變故就怕了?

“活夠?哈哈哈”低聲地重覆這兩個詞,綠龍突然爆發出了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甚至連有著系統庇護的蕭炎都稍稍震了一下。

羅坦德吉利總共退縮了多少次,他已經記不清了。但已經失去心愛的堂姐的他明白,如果這次自己再退縮下去,恐怕又將失去自己摯愛的另一半!

再那樣下去,和失去了整個空界,又會有什麽區別?

龍族的尊嚴,終於在那一刻戰勝了強大無比的人類壓迫,盡全力從他的內心被點燃,從火柴變成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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