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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故事 是不是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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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寧汐第一次感覺到喜歡的真實存在。

她以前一個人待著的時候, 杜麟生會給她準備很多排遣無聊的電影碟片,一臺電視,一張碟片, 中國電影,外國電影, 其實什麽類型的電影她都有看過。

說實話,她很討厭孤獨, 卻又那麽享受孤獨。

好像就是矛盾一樣的存在。

但這一剎那,耳骨描摹著他的唇形,她的腦海倏然閃過的是《卡薩布蘭卡》這部電影裏的一句經典臺詞:

世上有那麽多的城鎮, 城鎮有那麽多的酒館。

她卻走進了我的。

帝都這麽多人, 偏偏她碰上了他。

“江季珩。”電影已經開場, 寧汐盡可能地放低了聲線, 眼睫沿著他氣息的縈繞而微顫, 輕輕喊他的話音卻還是在電影譎麗的背景音樂中抵達他心房。

“嗯?”江季珩靠她靠得近,借用熒幕的光,看清她漂亮的五官。

“你喜歡看電影麽?”寧汐輕聲問。

江季珩似乎想了一瞬, “一般。”

黑暗給的勇氣, 寧汐沒有剛才的那般羞赧,而是吃吃笑了下,“那這部電影你喜歡麽?”

其中包含恐怖的元素, 按理來說是增進感情的好時機,但寧汐已經看過類似的系列片, 看這個,並不害怕。

江季珩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想看?”

寧汐沒點頭,也沒搖頭, 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江季珩像是找到了完美逗她的方式,也沒說話。

好一會兒的沈默,寧汐無奈自己遮藏不住搖曳出的情緒,踩著他給的臺階,慢慢點頭,潦草找了個理由:“這裏太黑了,我不適應。”

這話剛說完,江季珩便牽著她起身了,好在坐在離過道近的位置,連說兩聲“抱歉”便走出影廳。

影廳在商場最高的七層。

這個時間段,正好一批次電影散場,等在電梯門口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親密相擁的,大概散的是情侶場。

寧汐和江季珩站在其中。

不知怎的,盯著電梯數字一級一級上升,她越發的無所適從,莫名的緊張像把那顆火熱的心攥在了手心,燙得她生疼。

寧汐也是在電梯門開之後,被江季珩牽進電梯,才慢一拍從飄散的思緒中發覺他們到現在為止,手都沒松開過。

心房燒得滾燙,她輕輕地把手往後縮了下,沒成功。

又因為又有好幾個人在電梯門快關的時候擠進,而直接導致江季珩的站位靠近,整個人居高地護在她身前。

寧汐沒敢擡頭,只是屏著呼吸熬到了樓下。

這會兒的夜幕已然淺薄雲層,繁星點綴月影,涼意浸得人清爽。興許是商場人太多,環境悶熱,寧汐現在吹著冷風,完全不覺得冷。

她想松手,江季珩便松開了她的。

兩個人平排走在通往市中心觀景區的長道上。

誰都沒說話。

卻一點都不尷尬。

剛才電影院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寧汐第一次碰上,根本沒有處理這種情況的經驗。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暴露喜歡,但剛才那個輕吻的漣漪遲遲不消,她就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掩藏不下去了。

是第一次見面就有的感覺麽,還是後面的日積月累......寧汐突然有點摸不清自己。

但能確定的是,這種感情的彌漫像極了無底洞。

沈浸在這種和自己拉扯的情緒中,再溫柔的脾氣都隱隱冒了棱角。

望著熟悉的這個背影,寧汐深吸了口氣,還是選擇加快走到他身邊,輕輕扯了下他的外套衣袖。

“嗯?”江季珩垂眸看她。

寧汐鼓起勇氣說:“我們,聊會天吧。”

難得這麽正經的語氣,江季珩慢慢停下腳步,兩個人正好站在茂密龐大的銀杏樹下,風聲過耳,枝葉細碎聲起。

寧汐擡頭看著他,眼神少有的柔軟乖順。

江季珩被看得一瞬心旌搖曳。

“想聊什麽?”他壓下再度湧上的心緒,淡淡問她。

寧汐想了想,問:“你今天不忙麽?”

明知故問的答案,江季珩輕笑了一下,“忙了我會在這?”

那寧汐疑惑了,歪過腦袋看他,“你創業也周末休息的?”

江季珩一楞,“什麽?”

“就字面意思啊。”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問得直白,寧汐話還在說,音量卻越發小了,很懷疑地說,“平時看你挺忙的,一到周末就休息,這真的是在創業麽?”

“......”江季珩原先聽到這種話還會反駁的。

不知為何,現在寧汐說了,他忍了忍,還是被氣笑了。

“怎麽,創業就不能休息了?”江季珩盯著寧汐的眼神,有意多了一絲寒意,“我是機器人?”

“誒......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知道怎麽繞到吵架的腔調上了,寧汐有點頭疼,“就是,你怎麽不上學......?”

這話像是一下戳中敏感點,江季珩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

寧汐不知道,江季珩之前是請假,他不是完全不去學校,也不是因為公司而不去,只是江家臨時出了麻煩事很麻煩,他抽不開身。

寧汐也有感覺自己這話問得不是時候。

她那句道歉剛剛走到唇邊,就聽到江季珩低聲說:“寧汐,聽過江凈汐這麽名字麽?”

江凈汐......她該說自己聽過麽。

寧汐從頭到尾只是看著他,沒說話。

這個場景讓她想起來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晚籃球場的對話,江季珩說的那句——“連名字都無二差別,真像”。

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這句話,配上江季珩居高臨下的淡嗤,是什麽意思。

是排斥麽。

這是寧汐的第一感覺。

“給你講個故事?”江季珩的語氣聽似輕松,往前走兩步,就坐在長街邊的椅子上。

寧汐沒出聲,只是沈默地聽他說:“以前海裏有兩條魚,大魚活在海底,而小魚活在沿岸。大魚生性冷漠暴躁,小魚生性溫軟活潑,不同的環境,卻碰到了一起。他們性格不合,很多事上都有分歧,會鬧矛盾。”

不知想到什麽,江季珩話尾沒經得住的那抹輕笑,明明漫不經意,卻有難言的悵惘,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寧汐異乎尋常地難受了。

她說不出自己難受在哪,明明風停了,明明衣服穿得厚也不冷。

江季珩依舊悠悠在說:“有次吵了一天一夜,大魚那點耐心終於被磨盡,沒了哄的心思,轉身回了深海,好久都沒再回來,小魚找不到它,依賴感讓它不得已第一次嘗試著往深海的方向游,卻因為不適應那邊的環境,而鱗片脫落,渾身受傷。”

寧汐縮在衣邊的指尖一點點地在蜷縮。

她第一次聽江季珩說這麽多話,在沒醉的情況下。她有驚喜,但更多的是心慌,現在的江季珩,狀態好像不太對勁。

但她沒打斷他。

只是開口後,輕輕問:“受傷了,之後呢?”

江季珩偏頭看她,淡淡勾唇:“如果是一般情況,小魚會精疲力竭到沒有回到沿岸的力氣,葬身深海。”

寧汐皺眉。

卻還是在幾秒後,聽到了想聽到的轉折。

“但這是故事,美好的兒童故事。”

江季珩自己都不信的故事,現在居然哄著小姑娘在說,難以置信卻又沒法克制,他笑了:“所以結果自然會是大魚不能阻礙自己動心,在危急情況出現,不顧險阻將小魚帶回了沿岸,帶回了小魚熟悉的環境,陪它養傷。”

寧汐若有所思地“啊”了聲:“然後它們幸福在一起了?”

江季珩看似涵帶笑意地看她,漆黯的眸底卻有說不清的難忍,屈指輕彈她額頭後,無奈的語氣:“物理白學了?”

“什麽?”寧汐懵。

江季珩嘆氣:“深海和淺海區的壓強怎麽會一樣?”

“......”

寧汐溫吞揉著被他敲的腦袋,有點不滿地嘟囔:“不是你說這是兒童故事嘛,兒童想什麽壓強?”

她的話音太輕,江季珩佯裝自己沒聽清,微皺眉湊近,深笑著明知故問:“說什麽?”

“沒說什麽。”寧汐硬著頭皮。

這故事一聽就沒結束,既然壓強不一樣,那結局不就是......

她忐忑著結局,卻半天沒等到江季珩接下去的話,又好奇又煎熬,最後還是伸手戳了戳他,討要道:“故事,你還沒說完呢。”

江季珩晦澀看她,沒想到她好奇欲這麽重。

拗不過小姑娘的執著,他只能在措辭後,說:“小魚很好哄,約定了一周見兩次,大魚也守約,但它們終究沒法生活在一起,大魚必須要回到深海。”

寧汐眼睛睜得大大的,澄澈而明亮。

正因為對視,江季珩停頓的那幾秒,突然覺得自己以這個故事開場,有點殘忍了。

想知道的結局,寧汐腦中浮現出一組蠟筆畫,五彩繽紛的,最後卻是以兩條魚的遙遙相望結尾。

明明沒有明確是誰畫的,卻異常的清晰。

“所以如果大魚不走,它會像小魚曾經經歷過的鱗片脫落而受傷,亦或是它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對麽?”

少女明媚的容顏,映在明亮不刺眼的路燈下,替這個故事平添了額外的暖調。

江季珩盯著她,沒說話。

可寧汐好像知道了,靜靜望著他時,呼吸趨於平緩,唇角卻一點點地翹起,清澈漂亮的眼眸裏頭,浸沒都是獨屬於他的模樣。

她笑了,從未有過的天真:“江季珩,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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