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不光身處秘境中的常舌發現了，坐在大殿上的靈澤也同樣意識到，這樣一個個排查過去，根本不可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將所有參試弟子都看個遍。

之前讓長青幫忙時，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跟自己保證，這是小事一樁罷了。

不就是想看看參試弟子的靈力，從中找個人嘛，只要不是想走後門安排一個人直接拿到最後名額，其它的都好說。

靈澤向後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視線向左下方長青的位置看去。

長青似有所感一般回過頭來，正好對上靈澤詢問的眼神，隨機對她挑了挑眉，仿佛在說：我辦事，你放心。

事實也確實很讓人放心。

除了常舌這個走了捷徑的人之外，很快便有其他弟子通過第一場劍試，趕往下一個靈試地點。

靈試的場地跟劍試截然不同，所有人都沒想到長白劍宗的試煉居然會如此簡單粗暴。

巨大的玉石平臺漂浮在天上，如同泛著微光的滿月。

平臺之上十分平整，可以同時容納上千人。

數百個測靈臺繞了場地一圈，每個測靈臺上方都漂浮著一塊不大的靈牌。

第一批通過劍試的弟子率先走到測靈臺跟前。

每個測靈臺之間間隔並不算遠，臨近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仿佛還不相信，這一關真的就只是通過靈力測試這麽簡單。

測靈臺幾乎是每個世家、門派都會有的東西，用法用處也簡單明了，就是測試靈力修為用的。

只要將靈力註入靈臺當中，就可以通過靈臺發出的金光強度判斷靈力的高低。

雖然都是測靈臺，但這次專門為試劍大會準備的還是稍稍有那麽些不同。

單單註入靈力進去當然不行，只有靈力達到事先設定好的靈力水準，才能拿到上方代表過關的靈牌。

能領先於眾人通過劍試的均是幾個早就被人看好的“種子選手”，除了常舌。

幾名弟子同時將目光投向同一個人，目光匯聚處，手拿折扇、紅衣墨發的青年無所謂地攤了攤手，第一個開始測靈。

他註入靈力的速度很慢，靈臺的靈光隨著靈力的註入漸漸變強，直到達到標準為止，懸浮的靈牌“啪”地掉落下來，被青年接到手心。

他向左右示意了一下，隨後瀟灑地走下了玉石平臺。

經過青年的測試，其餘幾人也算搞清楚了這測靈臺定下的通過標準大約只在入微期，隨後一個個放心地向內註入入微期的靈力。

這才剛剛第一輪初試，沒人願意提前暴露實力，所以這才暗示早就已經是入微後期的趙家大公子打頭陣。

拿到過關靈牌後眾人繼續趕往下一個地點，只是這次他們稍稍留心了一下遠遠站著的常舌，心裏思考著同一個問題：這人是誰？居然也能如此快地通過劍試，以前怎麽都沒聽說過？

常舌也任由他們打量，絲毫不帶怕的。

反正這場試煉一結束他就走人了，現在用的這張臉也是假的，即便有人還記得他，沒在通過人選中見到他，也只會以為他是沒通過初試。

第一批參與靈試的弟子很快就走了個幹凈，唯獨剩下一個身背長劍的少年。

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一身樸素玄衣硬生生為他增添了幾分鋒利，減少了些許稚嫩。

他跟其他人不一樣，站在那裏盯著常舌看了許久，那直接、單純的目光看得常舌心裏一陣發毛。

只見少年徑直向他走過來，沖他歪了下頭，“你為什麽不去測試？”

常舌腳下無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我……我過不了這一關，修為不夠。”

常舌隨便扯了個理由搪塞。

少年眨了眨眼睛，“可你比所有人都更早通過劍試。”

少年語氣過於理所當然，好像在問，你能最快通過劍試，為什麽連入微期都達不到。

常舌：“……你怎麽知道我是最快通過劍試的人？”

少年楞了一下：“我們上來的時候你就已經等在這兒了。”

那不就是說明，你比所有人都快嗎。

常舌：“……”他真傻，傻透了！

現在他該怎麽回答，說因為自己劍試的內容只是比劃幾招初級劍譜，所以通過得才快嗎。

見他沒有回答，少年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好奇地看了他許久才拿著靈牌轉身，還沒等常舌松口氣，少年又突然轉過頭來，“你叫什麽？”

常舌：“……莫，莫四。”常舌報出了假名字。

“莫四……”少年默念著這個名字，走下了玉石平臺。

直到少年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常舌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總算是走了，這個少年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能看穿他的偽裝一般，讓他心裏發慌。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有些詭異的少年正是賭局的“熱門選手”之一——關情。

方才關情與他對話的一幕，剛好被幾面盯著關情照的水鏡展現在大殿眾人視線中。

“嘶——站在關情旁邊的那個是誰家孩子？怎麽從來沒見過啊？”一群人對著水鏡研究。

“是你家的嗎？”

“不是啊，是王家的吧？”

“不是我家的，沒見過啊。”

能比一群公認的天才更快通過劍試，怎麽可能籍籍無名，難道又是個凡塵上來的散修？

靈澤一手撐在額頭上，沒眼再看。

寒止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指尖微動，水鏡中的景象瞬時從常舌身上切換出去。

長青在一旁悶笑。

這可怪不著他，各方各面都給安排好了，誰知道你帶來的這個魂靈居然跑在所有人前頭在靈試的地方等著。

以防錯過要找的人先跑去等著也不打緊，你好歹躲一躲啊！真碰上這種好奇寶寶過去問你一嘴，你不就露餡兒了嗎。

有了方才那一幕，常舌終於反應過來要偽裝一下。

他假作修為不夠的模樣盤坐在測靈臺跟前。

別人眼中他是在臨時抱佛腳，現場修煉試圖沖關，實則他是在暗中感知每一個參試弟子身上的氣息跟靈力波動。

當年他活生生被抽離靈脈，對於那件東西的氣息最為敏感，只要使用靈力，他一定能分辨出來東西是不是在那人的身上。

身邊測靈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其中不乏靈力特殊之人，只是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

參加試劍大會的均是些還未弱冠的少年，也沒見到什麽人特別可疑。

唯一看上去有些詭異的，就是那個跑過來問他名字的少年了。

可那少年目光純凈、靈力雖鋒芒極盛但跟歪門邪道卻絕不沾邊。

他在心中默記著人數，現在在臺上的這些差不多應該是最後一批了。

劍試的內容並不算難，現在已有九百多人上過靈試平臺。

巨大的玉石平臺上此時坐了不少人，盡都是靈力不足矣通過，想臨場拼一把試試的。

靈力的高低跟修為水平掛鉤，通常來講只有到達入微期才能夠擁有入微期的靈力，除非修煉的功法特殊或是臨時靈力爆發，不然要想在築基期就有入微期的靈力儲備是不可能的。

不少人都在心裏腹誹，長白仙宗也是，早說只要入微期以上的人不就得了，幹嘛非得在試煉中才安排這麽一關告訴他們。

也就只有在大殿上的各家領頭人才感嘆長白仙宗用心良苦。

之所以如此安排，不過是想給所有人一個機會罷了，修為能夠達到自然是最好，達不到入微但是具備入微的實力或者功法獨特有特殊機遇的人也不至於被修為等級嚴格卡死。

常舌暗暗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是要無功而返了。

只見他從人堆裏站起來，特意選了一個距離人群最遠的測靈臺，手掌快速地往上面一拍，懸浮的靈牌就掉了下來。

“？？？”身後一群還在掙紮的參試弟子看傻了眼。

不是，你既然能如此輕松地通過，幹嘛還跟他們一起坐了這麽半天？！

常舌揣著過關靈牌施施然地走下了平臺。

倒不是他能夠將鬼氣轉化成靈力，之所以選了最遠的一個測靈臺，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其實是將劍試通關靈牌中的靈力灌進了測靈臺。

在拿到劍試靈牌的同時，他就已經知道了第二關的靈試是什麽內容，不由感嘆放他進來的人真是妥帖，連通關靈試所需的靈力都早早給他準備好了，就在劍試的這塊靈牌裏。

其實他通不通過這場初試已經無所謂了，每個參試人的靈力他都觀察了個遍，沒有一個符合。

要麽是他跟靈澤都想錯了，那人根本就沒來試劍大會，要麽就是來了但不在參試弟子當中。

不管是哪種可能，他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

留在平臺上的數十人面面相覷。

“唉，咱們還是撤吧，就這麽會兒功夫，怎麽可能突然提升到入微期。”

一群人站起來準備放棄試煉出去。

只見一名其貌不揚的青年突然脫離隊伍，在一群人的註視下站到測靈臺前，入微期的靈力瞬間爆發出來。

眾人再次傻眼。

這年頭喜歡藏著掖著的人這麽多嗎？就說有這個必要嗎，只是一個初試而已。

只可惜已經走了的常舌沒有看到。

若是他還在場，一定能察覺出最後通關的這個人現在使用的靈力與之前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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