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幫我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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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沈的天氣下，是簡予陽蒼白的面龐。
他沒有穿外套，單薄的襯衫上面還有些不明物體的水漬，胸腔微微起伏，幹凈筆直的褲腿上帶著點一路狂奔之後才會有的塵土，精致漂亮的臉上一片覆雜。
他就那樣，修長筆直的雙腿踩著石板路，一點一點的靠近沒什麽反應的喬安。
“喬安，為什麽不接電話，你這樣……我會很擔心。”
依舊如常的話，好像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
“……”
喬安沒有反應，依舊楞楞的半坐在原地，面色有些灰。
簡予陽走近她，然後半蹲下身子，沖著她伸手，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喬安有些冰涼的臉頰。呼吸沈重的開口，“喬安……”
這一次，他沒有說再其他的話，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喬安。
“……”
喬安任由簡予陽摸著她的臉頰，溫柔的疼惜的撫摸著，卻是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甚至……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簡予陽，幸好，她看不見，不會讓簡予陽看到她眼睛裏面的掙紮和哀怨，也不會讓自己看到簡予陽臉上的淒愴和覆雜。
“嘶——”
簡予陽的胃部突然痙攣了下，讓他沒忍住悶哼了一聲，面色更加蒼白起來，只是觸碰著喬安臉頰的手指，卻是連動都沒動一下。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簡哥……”
陸湛站在一旁，面色上是說不出的感覺，他抿緊了唇，半天卻只是吐出了兩個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幫簡予陽還是想要趁機帶走喬安。
過度的掙紮和糾結，讓他終究還是閉緊了嘴巴，不發一言。
他不想連爭取都不爭取一下，就失去喬安。
“喬安，這一次，相信我好麽？不管其他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不要信。”
簡予陽往前湊了湊，伸手牢牢地環住了喬安柔軟的身子，呼吸低沈，聲音沙啞的響了起來，“我就在這裏。有什麽事情都交給我，好不好？”
任性又麻木的要求。
簡予陽知道這樣的相信很無力，很蒼白，可是，除了說這樣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做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
喬安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半晌，她面向簡予陽所在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了，喬安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是公司有事麽？怎麽……突然來這裏了？”
“我想見你，想聽你的聲音，想知道早上的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念我，可是你不接我的電話，所以，我就來了。”
簡予陽握住喬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地一下又一下的吻著，呼吸溫柔，聲音裏面卻帶著十足的委屈和驚慌。
“……”喬安微微怔住。
仿佛有那麽一瞬間，簡予陽又變回了那個喜歡抱著她委屈的抱怨的男人，他們還和以前一樣，什麽都沒變，什麽都沒有。
可是，明明什麽都是錯的，他們的開始，就是錯的。
“喬安，我害怕了，早上的時候，你不接電話，陳阿姨也不接，家裏沒人，我害怕了，我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喬安，我胃疼了，很疼很疼……”
簡予陽一邊委屈的抱怨，一邊抓著喬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胃部。
喬安的手，冰涼沒有溫度，放在急需要溫熱的胃部，並不能紓解簡予陽胃部陣陣襲來的絞痛感，可是，卻是唯一能夠暫時留住喬安的法子。
簡予陽承認，他是卑鄙，他是無恥。他是不惜用自虐這樣的方式，也要讓喬安因為心疼而留下來，可是，有誰規定不可以呢？
“……”
喬安的心像是被爪子鋒利的貓給狠狠地撓了一下似的，當冰涼的手指觸碰到簡予陽溫熱的身體時，喬安的眼眶幾乎是一瞬間就紅了，眼睛裏面的霧氣彌漫，空洞的眸子微微眨了眨。好半天，才十分艱難的開口。
“我，我知道……十五年前我……”
喬安記起了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嗎？是這樣的嗎？
“轟隆隆——轟隆隆——”
天邊再一次響起了雷鳴，讓人心驚的雷鳴。
喬安的手被簡予陽握得很緊，手部的肌膚緊緊的貼在一起，好久之後，簡予陽才冷靜的打斷了喬安所有未說完的話。
他說，“喬安。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頓了頓，仿佛是為了解答喬安的困惑，簡予陽抿緊了唇，低啞開口。
“我查了你最後一通電話，已經找過李秘書了。”
“……”
喬安微微斂下眉眼，手上緊繃的力道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她從以前就逃脫不開簡予陽，現在，更是他一個電話就能知道她的一切。
“喬安，我答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說給你聽，你想去做的我都陪你去做。”
簡予陽狠狠皺著眉頭，右手死死地抓著喬安的手，越握越緊，左手則狠狠地抵在了胃部，聲音隱忍又難耐的開口。
“但是，喬安，現在先跟我回家，好麽？”
喬安聽著簡予陽低啞又帶著點忍耐的聲音，垂在身側的另外一只手不自覺的握了起來，修剪得整齊的指甲陷到了手心裏面，也不覺得疼。
一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情緒彌漫在她的心頭，使得原本就泛酸的鼻子，此時更加的酸澀，半晌。她抽回了簡予陽緊緊抓著的手，低聲道。
“予陽，十五年前，你的爸爸撞死了我的爸爸，我失去了眼睛，我的媽媽也因此瘋了，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
簡予陽的瞳孔驟然緊縮，半晌，他抿唇，抵不過喬安執拗的面容，閉了閉眼睛，輕聲的回答，“是。”
“什麽時候？”
喬安的話問的簡單又直白，其實。她需要的只是簡予陽的一句否認。
只要他說不是，只要他說他不知道，喬安是會跟他走的。
可，簡予陽沒有選擇隱瞞。
“新年的前一天。”
簡予陽的唇上已經全然沒有了血色，捂著胃部的手指骨節泛白，他按得很用力，可是疼痛卻絲毫未減，甚至還越來越攪動著疼得他咬牙。
“……”
喬安的眉眼一動。新年的前一天……？
——喬安，怎麽辦，奶奶要是不原諒我，不原諒爸爸，我該怎麽辦？我們又該怎麽辦？
——喬安，我不會放開你的，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
那一夜，簡予陽抱著她，在耳邊低喃的聲音終於清晰地被喬安記了起來。
怪不得，那天的簡予陽一身酒氣，說話顛三倒四，原來……
定了定神，喬安側了側身子，無名指上的戒指碰到了她的衣服，她斂眉，輕聲道：“予陽，你有想過，要把實情告訴我麽？”
哪怕，只有一次。
“……”
簡予陽擰眉，削薄的唇瓣抿了又抿，卻沒有說話，像是?認了喬安的問題。
“嘀嗒——嘀嗒——嘀嗒——”
烏雲徹底的壓了過來，陰下來的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一點一點的打濕了喬安背上的衣服，也打濕了簡予陽原本就單薄的襯衣。
“簡哥，你還是……”
陸湛看著簡予陽捂著胃，難受的臉色蒼白的樣子，上前扶了他一把，壓低聲音道：“你胃病是不是又犯了？你這樣……”
簡予陽沖著陸湛搖了搖頭，低聲回覆道：“沒事。”
說完，簡予陽又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了喬安的身上。
他沖著喬安伸出手。像那年馬拉松比賽的最後一段路，簡予陽堅決的沖著大汗淋漓的喬安伸手一樣，他輕聲說，“喬安，你乖，下雨了，會感冒，來，我帶你回家。”
那是一種連簡予陽自己都沒想到的心驚膽戰，仿佛伸出去的手就是一場盛世豪賭。
贏了，喬安歸他，輸了，世界全無。
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了簡予陽伸出去的手心裏面，然後順著指縫落到了地面上，氤氳成一個小小的水圈，最後再融合起來，消失不見。
那天直到最後，直到簡予陽伸出去的手都麻木了，喬安依舊沒有握住他的手，喬安只是十分冷靜的說了一句，“簡予陽，我想回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自己的家難道不是他們的家嗎？
這樣愚蠢的問題，簡予陽終究是沒問出口。
他依舊保持著伸出去手的動作，精致漂亮的眉眼緊緊的鎖定著喬安的臉。半晌，他突然裝作不在意的笑了下。
“好，那我送你回去，不過，就一天，一天之後，我再來接你回家。”
這一次，簡予陽沒再問好不好。而是直接說他回去接喬安。
“我自己回去。”喬安拒絕了。
“喬安，下雨了，而且你現在看不見，你自己不能回去。”
簡予陽捂著痙攣的胃，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些發?，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努力的集中精力對著喬安開口，“喬安。你乖，我送你……”
“不用——”
喬安扶著旁邊的墓碑站起身，有些發麻的腿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趔趄，而簡予陽眼疾手快的伸過去的手，卻被她一把揮開，毫不留情。
“……”
雨水打濕了簡予陽的精簡的短發，雨水濕漉漉的順著他的頭發絲往下淌，模糊了簡予陽眼前的世界，他突然看不清了，看不清喬安的臉，喬安的眼，喬安的一切。
“你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轟隆隆——轟隆隆——”
伴隨著逐漸加大的雨勢，天邊的雷鳴閃電不斷，整個墓園亮如白晝。
“……”
簡予陽沒說話，只是面色淒哀的看著喬安，攥在一起的拳頭遲遲不敢伸出去。
喬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然後抿緊了唇，往墓園的外面走，步子走的又急又快，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著她一般。
“喬安——”
陸湛看著喬安搖搖晃晃的樣子，也顧不上簡予陽慘白著一張臉捂著胃的樣子，只能先沖上去攔住喬安，“你現在……”
“陸湛。”喬安伸手一把抓住了陸湛的袖子。果斷的打斷了他還沒說完的話，聲音很輕的響了起來，“送我回去，送我回喬家大院，我想回家……”
陸湛微微蹙眉，扭過臉看向簡予陽捂著胃有些站不穩的樣子，沈聲道：“可是……”
“你不願意，那我就自己回去。”
喬安沒聽陸湛後面的話。她脫下來自己身上披著的西裝，丟到了陸湛身上，然後抱著自己的胳膊，繼續低著頭往前走。
陸湛擰眉，抓緊了已經濕透了的西裝，終究還是順著喬安的步子追了上去，他沒辦法，就這樣放任喬安自己離開。
“喬安……”
簡予陽也想追上去。只是突然的情緒起伏，讓他的身子踉蹌了兩下，然後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胃部的痙攣和疼痛已經讓他無法忍耐。
簡予陽咬緊了自己的唇，側躺在石板路上，眼睜睜的看著喬安越走越遠，這是他——
第一次，對喬安的離開感覺到無能為力。
“嗡嗡嗡——”
褲兜裏面的手機響了起來，簡予陽疼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發?，他抿緊了唇，將手機屏幕劃開，嘩嘩的雨水打在手機屏幕上，讓他連來電顯示是誰都看不清。
手機剛剛舉到耳邊，就聽見了謝子昂急切的聲音。
“哎，予陽，林慕安是不是去你家了？我給她打電話不接，你把這個手機給她，我有話要跟她說，我……”
“呃，謝子昂……”
簡予陽用力的按壓著自己的胃，臉色慘白的對著手機那邊，粗喘著氣開口。
“幫我叫救護車，西郊墓園。”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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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為什麽不接電話，你這樣……我會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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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沒有說再其他的話，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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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甚至……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簡予陽，幸好，她看不見，不會讓簡予陽看到她眼睛裏面的掙紮和哀怨，也不會讓自己看到簡予陽臉上的淒愴和覆雜。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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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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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的掙紮和糾結，讓他終究還是閉緊了嘴巴，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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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這一次，相信我好麽？不管其他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不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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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予陽知道這樣的相信很無力，很蒼白，可是，除了說這樣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做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
喬安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半晌，她面向簡予陽所在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了，喬安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是公司有事麽？怎麽……突然來這裏了？”
“我想見你，想聽你的聲音，想知道早上的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念我，可是你不接我的電話，所以，我就來了。”
簡予陽握住喬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地一下又一下的吻著，呼吸溫柔，聲音裏面卻帶著十足的委屈和驚慌。
“……”喬安微微怔住。
仿佛有那麽一瞬間，簡予陽又變回了那個喜歡抱著她委屈的抱怨的男人，他們還和以前一樣，什麽都沒變，什麽都沒有。
可是，明明什麽都是錯的，他們的開始，就是錯的。
“喬安，我害怕了，早上的時候，你不接電話，陳阿姨也不接，家裏沒人，我害怕了，我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喬安，我胃疼了，很疼很疼……”
簡予陽一邊委屈的抱怨，一邊抓著喬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胃部。
喬安的手，冰涼沒有溫度，放在急需要溫熱的胃部，並不能紓解簡予陽胃部陣陣襲來的絞痛感，可是，卻是唯一能夠暫時留住喬安的法子。
簡予陽承認，他是卑鄙，他是無恥。他是不惜用自虐這樣的方式，也要讓喬安因為心疼而留下來，可是，有誰規定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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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十五年前我……”
喬安記起了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嗎？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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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的手被簡予陽握得很緊，手部的肌膚緊緊的貼在一起，好久之後，簡予陽才冷靜的打斷了喬安所有未說完的話。
他說，“喬安。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頓了頓，仿佛是為了解答喬安的困惑，簡予陽抿緊了唇，低啞開口。
“我查了你最後一通電話，已經找過李秘書了。”
“……”
喬安微微斂下眉眼，手上緊繃的力道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她從以前就逃脫不開簡予陽，現在，更是他一個電話就能知道她的一切。
“喬安，我答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說給你聽，你想去做的我都陪你去做。”
簡予陽狠狠皺著眉頭，右手死死地抓著喬安的手，越握越緊，左手則狠狠地抵在了胃部，聲音隱忍又難耐的開口。
“但是，喬安，現在先跟我回家，好麽？”
喬安聽著簡予陽低啞又帶著點忍耐的聲音，垂在身側的另外一只手不自覺的握了起來，修剪得整齊的指甲陷到了手心裏面，也不覺得疼。
一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情緒彌漫在她的心頭，使得原本就泛酸的鼻子，此時更加的酸澀，半晌。她抽回了簡予陽緊緊抓著的手，低聲道。
“予陽，十五年前，你的爸爸撞死了我的爸爸，我失去了眼睛，我的媽媽也因此瘋了，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
簡予陽的瞳孔驟然緊縮，半晌，他抿唇，抵不過喬安執拗的面容，閉了閉眼睛，輕聲的回答，“是。”
“什麽時候？”
喬安的話問的簡單又直白，其實。她需要的只是簡予陽的一句否認。
只要他說不是，只要他說他不知道，喬安是會跟他走的。
可，簡予陽沒有選擇隱瞞。
“新年的前一天。”
簡予陽的唇上已經全然沒有了血色，捂著胃部的手指骨節泛白，他按得很用力，可是疼痛卻絲毫未減，甚至還越來越攪動著疼得他咬牙。
“……”
喬安的眉眼一動。新年的前一天……？
——喬安，怎麽辦，奶奶要是不原諒我，不原諒爸爸，我該怎麽辦？我們又該怎麽辦？
——喬安，我不會放開你的，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
那一夜，簡予陽抱著她，在耳邊低喃的聲音終於清晰地被喬安記了起來。
怪不得，那天的簡予陽一身酒氣，說話顛三倒四，原來……
定了定神，喬安側了側身子，無名指上的戒指碰到了她的衣服，她斂眉，輕聲道：“予陽，你有想過，要把實情告訴我麽？”
哪怕，只有一次。
“……”
簡予陽擰眉，削薄的唇瓣抿了又抿，卻沒有說話，像是?認了喬安的問題。
“嘀嗒——嘀嗒——嘀嗒——”
烏雲徹底的壓了過來，陰下來的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一點一點的打濕了喬安背上的衣服，也打濕了簡予陽原本就單薄的襯衣。
“簡哥，你還是……”
陸湛看著簡予陽捂著胃，難受的臉色蒼白的樣子，上前扶了他一把，壓低聲音道：“你胃病是不是又犯了？你這樣……”
簡予陽沖著陸湛搖了搖頭，低聲回覆道：“沒事。”
說完，簡予陽又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了喬安的身上。
他沖著喬安伸出手。像那年馬拉松比賽的最後一段路，簡予陽堅決的沖著大汗淋漓的喬安伸手一樣，他輕聲說，“喬安，你乖，下雨了，會感冒，來，我帶你回家。”
那是一種連簡予陽自己都沒想到的心驚膽戰，仿佛伸出去的手就是一場盛世豪賭。
贏了，喬安歸他，輸了，世界全無。
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了簡予陽伸出去的手心裏面，然後順著指縫落到了地面上，氤氳成一個小小的水圈，最後再融合起來，消失不見。
那天直到最後，直到簡予陽伸出去的手都麻木了，喬安依舊沒有握住他的手，喬安只是十分冷靜的說了一句，“簡予陽，我想回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自己的家難道不是他們的家嗎？
這樣愚蠢的問題，簡予陽終究是沒問出口。
他依舊保持著伸出去手的動作，精致漂亮的眉眼緊緊的鎖定著喬安的臉。半晌，他突然裝作不在意的笑了下。
“好，那我送你回去，不過，就一天，一天之後，我再來接你回家。”
這一次，簡予陽沒再問好不好。而是直接說他回去接喬安。
“我自己回去。”喬安拒絕了。
“喬安，下雨了，而且你現在看不見，你自己不能回去。”
簡予陽捂著痙攣的胃，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些發?，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努力的集中精力對著喬安開口，“喬安。你乖，我送你……”
“不用——”
喬安扶著旁邊的墓碑站起身，有些發麻的腿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趔趄，而簡予陽眼疾手快的伸過去的手，卻被她一把揮開，毫不留情。
“……”
雨水打濕了簡予陽的精簡的短發，雨水濕漉漉的順著他的頭發絲往下淌，模糊了簡予陽眼前的世界，他突然看不清了，看不清喬安的臉，喬安的眼，喬安的一切。
“你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轟隆隆——轟隆隆——”
伴隨著逐漸加大的雨勢，天邊的雷鳴閃電不斷，整個墓園亮如白晝。
“……”
簡予陽沒說話，只是面色淒哀的看著喬安，攥在一起的拳頭遲遲不敢伸出去。
喬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然後抿緊了唇，往墓園的外面走，步子走的又急又快，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著她一般。
“喬安——”
陸湛看著喬安搖搖晃晃的樣子，也顧不上簡予陽慘白著一張臉捂著胃的樣子，只能先沖上去攔住喬安，“你現在……”
“陸湛。”喬安伸手一把抓住了陸湛的袖子。果斷的打斷了他還沒說完的話，聲音很輕的響了起來，“送我回去，送我回喬家大院，我想回家……”
陸湛微微蹙眉，扭過臉看向簡予陽捂著胃有些站不穩的樣子，沈聲道：“可是……”
“你不願意，那我就自己回去。”
喬安沒聽陸湛後面的話。她脫下來自己身上披著的西裝，丟到了陸湛身上，然後抱著自己的胳膊，繼續低著頭往前走。
陸湛擰眉，抓緊了已經濕透了的西裝，終究還是順著喬安的步子追了上去，他沒辦法，就這樣放任喬安自己離開。
“喬安……”
簡予陽也想追上去。只是突然的情緒起伏，讓他的身子踉蹌了兩下，然後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胃部的痙攣和疼痛已經讓他無法忍耐。
簡予陽咬緊了自己的唇，側躺在石板路上，眼睜睜的看著喬安越走越遠，這是他——
第一次，對喬安的離開感覺到無能為力。
“嗡嗡嗡——”
褲兜裏面的手機響了起來，簡予陽疼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發?，他抿緊了唇，將手機屏幕劃開，嘩嘩的雨水打在手機屏幕上，讓他連來電顯示是誰都看不清。
手機剛剛舉到耳邊，就聽見了謝子昂急切的聲音。
“哎，予陽，林慕安是不是去你家了？我給她打電話不接，你把這個手機給她，我有話要跟她說，我……”
“呃，謝子昂……”
簡予陽用力的按壓著自己的胃，臉色慘白的對著手機那邊，粗喘著氣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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