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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萌娃沒接到,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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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一燦在聽見面前男人說他就是Felix的時候,大腦是死機的狀態,有兩秒鐘沒明白Felix是誰,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要接的弟弟就叫Felix時,眼角不禁抽搐了下。

她想象中是一手就能摟著跑的弟弟,可能滿臉膠原蛋白,藍的眼睛,粉嫩的唇,說話帶著稚氣。

然而面前的卻是她跳起來都摟不到的男人,澄澈的茶色瞳孔,騷包的打扮,不笑的時候是那副傲睨自若的神態。

反差著實…有點大,主要是這擎天柱般的身高,盡管如此,男人緊致的皮膚和年輕的打扮,無一不透出一種少年氣,蘇一燦估摸著如果三年一個小代溝,面前這弟弟最起碼和自己相差兩三個代溝。

蘇一燦也有175了,在女人中不算矮,偏偏得硬生生擡起頭來看他,嘀咕了一句:“個挺高啊。”

順便不經意間打量了他一番,男人腳上是超限量款的Trophy Room x Air Jordan 5,腕上Garmin太陽能運動智能表,行李推車上是一個大號RIMOWA的箱子,還有兩個Tumi的,就連那個背得隨意的運動包也是個大牌,講究得很。

蘇一燦簡單估了下,光那三個箱子的價值已經上了六位數,還不知道裏面到底裝了多少值錢玩意,到底是怎樣一位小夥,出個門要帶這麽多東西?旅行還是搬家?

綜上評估,萌娃沒接到,接到一位祖宗,應該屬於溫室裏的花朵,嬌養出來的二世祖類型。

男人眼神瞥向她手上拎著的巨大電控賽車,蘇一燦低頭看了眼,這不看還好,一看正好瞟見包裝上巨大的“6~14歲”字樣,她尷尬地將盒子往身後一背:“幫朋友弟弟買的。”

然後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對他說:“走吧,車子停在車庫。”

蘇一燦說完便轉身往停車場走去,米色運動褲下是一雙勻稱修長的腿,嚴格意義上來講,她皮膚並不白,渾身上下透出一種健康的顏色,讓普通的運動裝也能穿出一股火辣味。

岑蒔盯著她的背影靜默地註視了幾秒,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蘇一燦一路走得大步流星,還特地繞了個近道,快下臺階時,她停住腳步,想著回過身來幫忙提一個箱子,結果也不知道行李箱裏裝了什麽,死沈死沈的,她試了兩下都沒能提起來,剛準備把另一只手的玩具套裝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被人拎了起來。

混血弟弟面帶淡笑地對她說:“謝謝,我來吧。”

然後面不改色地將行李提下樓梯,沒讓蘇一燦動手。

他左手推了一個箱子,把另外兩個大箱子背靠背扶著,蘇一燦這時才發現這弟弟手很大,掌寬指長,抓著兩個箱子的扶手,倒是一點都不費勁的樣子。

雖然只是一件細枝末節的小事,但蘇一燦感覺這弟弟盡管穿著過於美國非主流,性格應該還不錯,對他的印象立馬提升了些許。

兩人將東西放上車,剛開出車庫,發現外面下了暴雨,雨點砸在車玻璃上模糊了視線,蘇一燦皺了皺眉硬著頭皮打開雨刮器,又打開雙閃把車子駛入暴雨中。

岑蒔坐在副駕駛,一路上都很安靜,單手撐在窗邊,上身微斜,眼神似有若無地落在蘇一燦的臉上。

雖然蘇一燦目視前方但依然能感覺到她身旁人的眼神,為了緩和氣氛她打趣了一句:“你平時接觸陌生女孩都這麽直勾勾地盯著人看嗎?”

右邊傳來淡淡的三個字:“我臉盲。”

“……”

“所以想盡快記住你的長相,免得走丟。”

“……”蘇一燦很想講一句少鬼扯,但岑蒔的語調並沒有調侃的意味,反而很認真,蘇一燦轉念一想,自己狹隘了,比她小這麽多的弟弟對她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剛想完,身邊這位弟弟發出一句:“你頭發上有根羽毛。”

“羽毛?”

蘇一燦隨即用右手將頭發往腦後順了順,便是這麽個不經意的動作,岑蒔準確無誤地看見了發際線邊上的那道疤,沒想到當年那件事到底給她留下了一些不可磨滅的印記,好在並不明顯,岑蒔眼神暗了暗。

蘇一燦瞄了眼後視鏡,微微蹙眉道:“還有嗎?”

岑蒔撐著臉,下巴微擡,陷入短暫的沈思,蘇一燦顯然沒有認出他,考慮到當年那件事並沒有多少愉快的回憶,他一笑了之,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過,淡淡回道:“飛了。”

狹小的車廂內,外面大雨傾盆,阻隔了視線,無疑讓空間變得更加逼仄,氣氛有些不太自在。

蘇一燦想著她到底是主,對方是客,她又要大他一些,便主動開口找了幾句客套話。

“你從北京轉機過來的嗎?”

“嗯。”

“飛了多長時間?”

“14個小時。”

“累吧?”

“嗯。”

“聽說你媽是中國人?之前和她回來過嗎?”

年輕男人沈默了一瞬,濃密的睫毛微微動了下,雨水順著玻璃漸漸滑落形成模糊不清的雨簾,這回岑蒔徹底沒搭她話,而是撇了她一下,直接閉了眼。

蘇一燦想這孩子可能真的累了,便沒再說話給他休息,只不過讓她糟心的是,虧她還花了幾百M下載了翻譯軟件,結果面前的混血弟弟中文說得字正腔圓,普通話比她還要標準,白瞎了她一路上擔心來擔心去,還臨時準備了一段全英文自我介紹。

高速上車子並不多,車輪碾過地面,雨水飛濺,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蘇一燦一路偷偷觀察著身旁的混血弟弟,她不跟他沒話找話後,他反而睜開了眼,一雙如霧的眸子沈寂地盯著窗外,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麽感覺,似乎整個人都縈繞著一種異樣的沈悶。

車裏逐漸安靜下來,一路往市區狂奔,身旁的年輕男人安靜得仿佛不存在般,蘇一燦也開始想著自己的事情,例如爸媽回來後,怎麽讓他們接受自己和杜敬霆分手的事,例如不出所料大概身邊人都會勸她不要折騰,都不是小孩了,每一個決定在她現在這個年齡看來都不是小事,人活在世上就無法忽略世俗之見,盡管絕大多數人她都不在乎,可父母那裏她卻無法忽視。

盛米悅一直沒有等來蘇一燦的信息,幹脆直接回了個電話過來,蘇一燦接通,手機還在聯通藍牙的狀態,盛米悅上來就問:“怎麽樣?接到混血弟弟沒?”

盛米悅的聲音充斥在車內,蘇一燦特地幹咳了一聲提醒她不要亂說話,然後回了句:“接到了。”

盛米悅突然激動起來:“可不可愛,有沒有rua一口 ,你玩具送給他後他什麽反應啊?拉著你的手奶聲奶氣喊姐姐了沒?”

“再見。”

多年的默契呢?全無。

蘇一燦黑著臉當即立斷掛了電話,然後極其不自然地瞟了眼身旁的男人。

岑蒔並沒有轉過頭看她,貼心得好似根本沒有在聽她們的對話內容,可蘇一燦依然看見他的唇角不經意牽動了一下。

就是那一下讓她的表情就跟這窗外的天氣一樣,憋屈。

剛下機場高速便是一個紅燈,等綠燈放行的時候,車子突然就無法發動了,檔位好像鎖死般,任由她怎麽撥弄都沒用。

岑蒔終於收回放空的目光,蘇一燦拿起車上的傘對他說:“車子沒反應了,我下去看看。”

說完她打開車門,大雨如柱地打在雨傘上,她走到車前掀開引擎蓋,雙腿瞬間被雨水打濕,周圍霧茫茫的街道,空曠得沒有一個人,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淪落到了這副境地,就像她此時的處境,落雨殘葉,四面楚歌。

也許是這一天突發狀況太多,也許是人已經疲累到了極致,也許是眼下的情況讓她煩躁不堪,有那麽一瞬,蘇一燦的情緒突然游走在崩潰邊緣,差點把雨傘砸在車上,發洩這破天氣和一堆破事。

可就在她擡起頭的剎那,對上副駕駛那雙幽寂的眸子,隔著大雨傾註的玻璃,茶褐色的瞳孔發出淡淡的光落在她的臉上,眸色像蒂卡波湖一般平靜,沒有任何波瀾,讓蘇一燦狂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覆了下來。

岑蒔看著她從焦躁到潰敗,再到此時,明明澄亮的眼裏卻充盈著快要坍塌的力量,岑蒔熟悉這樣的眼神,那是一種瀕臨絕望前的掙紮,他的心不禁發沈。

就在這時,蘇一燦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掛斷幾次,那頭依然執著地打著。

她煩躁地回過身接通了電話,來電的正是糾纏了她多日的“人魚小姐”。

說了幾句等她再轉過身的時候,看見混血弟弟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車,彼時半個身子探入引擎蓋下,磅礴的大雨早已將他淋濕,那件騷包的熒光綠T恤貼在身上,他似乎並不在意,從容不迫地處理著故障,然後繞到駕駛室,重新發動了車子,靜靜地盯著她。

蘇一燦心頭突然躥出一股熱浪,她掛了電話,上車前,岑蒔已經跨回副駕駛,用他的幹襯衫仔細將駕駛座位殘留的水漬擦幹。

蘇一燦收了傘坐了進來,對這個做事周整的弟弟有些刮目相看。

她沒有立馬上路,兩人相對沈默著,幾秒後,她突然轉過頭問了句:“你會修車?”

岑蒔用襯衫擦著胳膊上的雨水,出乎意料地回了兩個字:“不會。”

蘇一燦看著重新亮起的儀表盤,忽然笑了,仿佛剛才那些堵在心裏的陰霾忽然就通了個口子:“其實車子最近開起來一直不大對勁。”

岑蒔轉過頭對她露出個恰到好處的笑容:“那就早點送去檢修,免得我們一失兩命。”

這個混血弟弟和她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蘇一燦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要對他的命負責了,她轉過頭對上他的目光時,他的眼神幹凈澄澈,沒有絲毫雜質,不過太具穿透力,好像一下子穿過她的軀殼窺探著她的心臟,蘇一燦斂了笑意,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好像她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在拖,懶得去解決,得過且過,車子也是,人也是。

她躲開他的眼神望向車窗外,重新打開雨刮器,隨著眼前規律地晃動,她心頭積壓已久的煩躁越來越按捺不住。

她不知道這場大雨要下到什麽時候結束,可她突然迫不及待想在天晴前結束眼前的一切。

她慢慢正色道:“可以陪我先去一個地方嗎?”

岑蒔收回視線“哦”了一聲,並沒有問去哪裏,對於他來說,這個城市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這裏的人,去哪都一樣,倒是給蘇一燦一種十分順從的感覺。

她突然感覺在今天這個對她來說有些點背的日子裏,身邊多個人不見得是壞事。

蘇一燦將暖氣打開,好在夏天的衣服幹得比較快,等她車子開到市區,岑蒔的T恤已經半幹了。

車子停在市中心一家挺有名的清吧門口,蘇一燦帶著岑蒔走進去,她沒有急著找人,而是觀察了一圈,看過人魚小姐的自拍照,她一眼認出了那個姑娘,她旁邊還坐著個男人,兩人正在說話,沒註意到她進來。

蘇一燦繞到那兩個人的隔壁,將岑蒔安頓在卡座裏,對他說:“我去你旁邊那桌見個人,你自己點些吃的等我一會。”

岑蒔點了下頭沒說什麽,窩在沙發裏拿起手邊的菜單翻看著。

蘇一燦便起身走到後面的那桌,一男一女見一個陌生女人在他們這桌站定,不約而同擡起頭,當看見蘇一燦鋒利的眼神和火辣的身材時,同時怔了一下,倒是蘇一燦面無表情地往他們對面一坐,開門見山問道:“找我到底什麽事?”

兩人對視一眼,圓頭男人的領口露出一截紋身,氣質一看就像混社會的,見到蘇一燦時眼睛亮了下,露出不太正經的眼神:“我小妹約了你半個月了,找你見面無非是想坐下來當面把話說清楚。”

蘇一燦靠在沙發靠背上,目光移向那個姑娘,直到這時她才細細打量起杜敬霆在外面招惹的小花朵,女孩叫白芯凡,一看歲數就不大,臉上還能分辨出一些稚氣未脫的驕縱,紮著個馬尾,白白嫩嫩的,青春洋溢。

蘇一燦淡淡地朝她吐出一個字:“說。”

白芯凡抱著胸上來就對蘇一燦道:“我在杜總身邊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你的存在。”

蘇一燦沈默了一會,評價道:“那還真夠渣的。”

她的回答出乎對面兩人的預料,白芯凡咬了下唇,繼而說道:“我大半年前就認識杜總了,你既然快和他結婚了,我想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蘇一燦單手搭在桌子上拿起一只骰子慢慢轉動著,眼睫下垂:“你們的事,我為什麽要了解?杜敬霆外面的女人跟走馬觀花一樣,個個都去了解我又不是幹紅娘這行的。”

白芯凡楞了下,心有不甘地回道:“你認為杜總真的因為愛你才娶你嗎?”

蘇一燦聽到這笑了下,反問她:“哦,那他有對你說過愛你咯?”

小姑娘憋著一臉怒氣,瞪著雙眼。

蘇一燦擡起視線直逼她的目光:“還是說過會甩了我娶你?”

白芯凡抿著唇,臉色發緊。

蘇一燦一步一逼繼續問道:“他有承認過你們的關系嗎?”

三句話,句句像利劍刺向白芯凡,她有些氣急敗壞地反問蘇一燦:“我不管其他女人,他不愛我會跟我處半年?”

蘇一燦將手中的骰子朝玻璃杯裏一扔,眼裏閃過一絲輕蔑:“既然你甘願當杜敬霆炮.友,就不要跑到我面前跟我談情談愛的,俗不俗?有事說事。”

一邊的圓頭表哥當即兇道:“你他媽說誰是炮.友?”

蘇一燦撇了撇嘴,沒有去看那個圓頭男人,視線再次落向白芯凡:“你自認為在杜敬霆眼裏那麽特別,那麽我和杜敬霆分手的事情他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告訴你?”

後者詫異道:“你,你和杜總分手了?什麽時候的事?”

蘇一燦的耐心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她疲憊地敲打了兩下桌面:“今天我過來,只想撂給你們一句話,以後有事去找杜敬霆,不要再來煩我。”

說完蘇一燦站起身,卻在這時餘光瞥見白芯凡身旁包中的專業裝備,她身形頓了下,開口問道:“你是搞游泳的?”

白芯凡還沒回話,她表哥倒是嘚瑟地說:“我小妹是市隊的。”

蘇一燦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深看了眼白芯凡,輕飄飄地落下句:“厲害。”

白芯凡卻突然站起身,對著她就說道:“明年省運動會,我會代表市隊爭奪金牌,而你只是個郊區的體育老師,我比你年輕,也比你有前途,我有的是時間讓杜總眼裏只有我。”

蘇一燦略微皺了下眉,語氣調侃地說:“怎麽?下這麽大的雨,你們找我來是開凡爾賽大會的?”

說罷又忽然正色道:“運動員選拔的時候,基本依據裏有著嚴格自律、道德品質優良、純潔健康、弘揚正氣,既然你想代表市隊出成績,不如把心思放在訓練上,還有你剛才對我職業的蔑視,我替你老師感到悲哀。”

蘇一燦說完便轉身,圓頭表哥突然起身對著她就罵道:“杜敬霆要不是看你有病早踹了你。”

音樂迷亂,燈影搖晃,蘇一燦的腳步戛然而止,一種不安夾雜著陰霾的情緒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她緩緩回過身,沈著聲音:“你說誰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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