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夢境格外清晰。

秦北回能感覺到,夢裏的自己已經閉關很久了，但是他的心魔日漸深種，已經到了連用靈力都費勁的地步。

殿門外傳來熟悉的男聲：“師父！我已經將妖女徹底誅殺,請您出關吧！”

夢裏的自己手一抖。

他猛地打開了大門,顫聲問單膝跪地的少年：“你說什麽？”

秦北回看著地上的少年，他的面容清晰,頭上隱隱有金光環繞。

秦北回從夢裏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了少年的身份，是自己的大弟子。

少年說：“師父,您之前的那一劍將她打落懸崖，但她僥幸脫身,藏匿到了魔族的外山上。我找到她時，她正要強行飛升，被我斬殺了。”

夢裏的自己臉色慘白,緊緊扶住了門框，才沒脫力滑跪下去。

少年沒有註意到他的異狀,還以為他是太過於憤怒,沒想到自己的徒弟中居然有一個魔族的奸細，還從他的劍下逃脫了。於是少年從介子空間中掏出一塊留影石，將錄下了斬殺過程的石頭遞給秦北回。

“師父，這裏面是我斬殺初眠……那個妖女的留影。”少年目光灼灼,“她殘害同門,幫助魔族，落得這般下場也是活該！”

秦北回在聽到初眠名字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倒流,眼前一片昏黑。

在萬箭穿心也不為過的痛苦中，他遲鈍地想，果然。

是她。

他的腦海裏閃過許多片段,那是第一次拿到劍的初眠，歡呼著“師父最好了”；是穿著他寬大衣袍的初眠，抱怨著“我還是好冷”；是捧著糕點的初眠，小聲說“我喜歡師父，師父能不能也喜歡我”；是坐在屍山上的初眠，揚聲問他“師父是來殺我的嗎”……

夢裏的自己強行咽下湧進喉間的血，慢慢說：“留影石……我先存著。為師要繼續閉關，你走吧。”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他關上門，跌坐在殿內，呆呆地握著留影石，直到它承受不住強大的力量，碎裂為粉末後，夢裏的自己才緩過神來。

又過了許久，他站起身，一字一頓地說：“去找她。”

去飛升，去成神，去踏碎虛空找她。

他其實聽到過初眠無意間的自言自語，關於什麽“任務”，“男主”之類的話，在知道她的魔教身份之後，他以為她是來完成臥底任務的，但在一次又一次的觀察中，他發現，初眠或許來自另一個世界。

她會在許多世界中不斷穿梭，去完成所謂的“反派任務”。

“她一定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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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北回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容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出去了，秦北回穿好外套，也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初眠看見他過來，對他說：“你怎麽了？是修煉出岔子了嗎？”

秦北回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太好，搖搖頭說：“沒事。”

他用眼神仔細描摹著初眠的臉，像是在看一件失而覆得的寶物，看得初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問他：“我臉上有東西嗎？”

“有一點灰。”秦北回眼也不眨地撒了個謊，伸出手在初眠的臉側揉了揉，“好了。”

初眠楞了楞：“哦。”

系統飛了一圈，總覺得這倆人之間的氛圍不對勁。

秦北回突然開口：“你之前……上班，在其他世界完成工作的時候，會遇到……”

他突然頓住。

初眠奇怪地問：“遇見什麽？”

秦北回再次開口，聲音幹澀：“會遇見殺你的人，你恨的人，或者喜歡的人嗎？”

“殺我的人是挺多的。”初眠說，“那是因為我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我倒是沒有恨的人，也沒有喜歡的人，公事公辦而已。”

秦北回在心裏重覆了一遍“公事公辦”四個字，握緊了自己顫抖的手。

沒關系。

從頭來過而已。

外面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基地的人已經開始重建昨晚被損毀的建築，另一些人在為被黃金牙所殺的人打造墓碑。

米軍盛情邀請秦北回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向他請教如何制定一個完善的基地守則，能夠讓基地欣欣向榮的那種。

等新的基地守則出爐，米軍立即讓小弟們手寫下來，在基地內的各個角落都貼上，還特意用廣播播報了好幾遍。

這邊，初眠教了容易新的劍招，讓他在一邊練習。

米樂樂經歷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還是決定支持自己的老大和老師在一起，於是自覺擔起了不讓容易有可趁之機的責任，在一邊監視著容易的行動。

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於是悄悄走到初眠身邊，盡量讓自己不那麽刻意地問：“老師，你覺得容易是一個是什麽樣的人啊？”

初眠隨口回答：“容易嗎？是可愛的類型吧。”

秦北回正巧從米軍的辦公室裏出來，走到初眠的身邊，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米樂樂瞟了一眼秦北回幾乎結冰的臉色，正想挽救一下，秦北回就開口了：“你現在……喜歡這種男生嗎？”

初眠搖搖頭，說：“我不喜歡可愛的。而且他裝的有點太過了，顯得有些假。”

她以前可是反派專業戶，這種人她見過不少。她能看出容易沒什麽壞心，就是調皮，喜歡折騰別人獲取成就感。

秦北回的臉色立馬回暖，嗯了一聲，站到了她的身邊。

米樂樂在內心鼓起掌：不愧是老師，一句話就哄好了老大。

“那個兄弟！”

雇傭兵小隊長跑過來，對著秦北回喊道：“你要打聽的變異豬，我們找到了！”

他氣喘籲籲地停在秦北回面前，笑道：“我們昨天出了趟任務，去了基地外面一趟，沒想到今天回來基地就變天了，連新的基地準則都發出來了。”

“那個變異豬最近一次出現，是在基地南邊的沼澤地。”雇傭小隊長朝秦北回揮揮手，又跑走了，“祝你順利找到它們！”

秦北回朝他道謝，就在雇傭兵隊長剛剛走遠，不遠處又跑來了一個黑衣小弟，對著初眠說道：“我們已經審訊了黃金牙，但他一聲不吭，什麽情報也不肯說。”

他有點感嘆：“沒想到黃金牙還是個硬骨頭。”

初眠：……

不是黃金牙硬骨頭，是她忘記把那個“不要說話”的命令撤掉了，所以黃金牙才不說話。

初眠連忙撤掉命令，然後警告黃金牙不許說自己昨晚找他幹的事情。

幹完這些，初眠對著黑衣人說：“沒關系，他的情報不是必要的，該怎麽處理他就怎麽處理他吧。”

黑衣人答應了一聲，又跑遠了。

初眠轉頭，對著秦北回和米樂樂認真道：“我們要盡快找到變異豬，拿到芯片，然後北上去Ｑ城了。”

容易聽到初眠的話，立馬收起劍，湊上來問：“姐姐，帶上我好不好？”

“我很乖的，”容易眨眨眼，“我保證不添亂。”

系統大聲說：“不行！”

別以為它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就是想來搗亂！

初眠也搖搖頭：“不用了，人多反而麻煩。”

米樂樂聞言立馬道：“那我也不用去了吧？”

她再也不想當電燈泡了！救救孩子吧！

初眠點點頭：“行。”

連米樂樂都不去了，容易這下更加沒有理由要求同行，他的內心不滿，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容。

初眠對容易說：“走之前我會教完你所有的劍招的。”

容易正想答應，秦北回就接著說道：“讓我教他吧。”

“我的劍招已經很熟練了，”秦北回朝初眠笑笑，“教他完全沒問題。”

“那也行。”初眠想了想說，“你們還可以切磋切磋。”

秦北回的笑容更深：“好，我一定和他好好切磋。”

容易從秦北回的話語中察覺到了幾分危險，正想拒絕，就被秦北回似笑非笑的眼神堵了回去。

容易汗毛直立，出於殺手面對危險的本能感覺，他立馬就想跑。

這個男人是真的能殺了他！

秦北回不動聲色地堵住容易的去路，容易邁出去的腳步硬生生扭轉回來，連忙說道：“好，好的，我也很期待秦哥的教導。”

米樂樂來回看了他們幾眼，沒能明白為什麽容易突然就改變了態度。

初眠倒是察覺了秦北回剛才充滿攻擊性的眼神，但她並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一定是因為容易什麽時候得罪了秦北回，秦北回才會這樣的。

帶著對秦北回的好人濾鏡，初眠放心地點點頭，對著米樂樂說：“那我們去找變異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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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傭兵隊長說的南邊，是一個常年陰雨連綿的地方。

抗風屏障阻擋了襲來的雨滴，初眠禦劍飛過層層疊疊的烏雲，然後朝著下面的泥沼地飛去。

下面的泥土全都是濕潤的，浸泡在水裏，形成了一堆又一堆的爛泥，根本無處下腳。

米樂樂趴在幺雞背上，左顧右盼：“這怎麽找啊？”

初眠指著前面的小樹林說：“去前面看看。”

離得越近，屬於豬的哼哼聲也就越清晰。

系統激動起來：“我的豬豬！我要看豬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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