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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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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租了一套房子, 比之前的位置偏開公司一些,位於舊城區,正好在和睦家與三甲醫院之間, 離高中後面的教育新村也近。

鑒於產檢舒適的環境以私立為優,而醫生經驗技術以三甲為優, 他在租房時,舍居住環境, 優先考慮了醫療設置。

這是他這兩個月才有的意識。之前對做父親這件事模模糊糊,更讓他心醉神迷的是秦甦,真正作為一個社會角色去運籌整一件事, 有很多需要周全和難以周全的地方。

秦甦說過她是少數民族, 高考加分, 這是教育問題, 那麽孩子的學區房也是一個問題。

政策每年都在變, 眾說紛紜,風向不一,他對買房這事持觀望態度。主要是, 他不知道孩子有多少東西需要塞進磚頭房子, 也不知道家裏要多大,才夠孩子東奔西跑。

住別墅的朋友說,有了孩子, 家裏就不夠住了。這在石墨腦門上畫了個問號。

石墨去過他家,三層, 房前空地是玩具車軌道,一層做成泡沫玩具世界,再往上他沒有參觀,聽說還有鋼琴和舞蹈室, 這麽一想,確實擁擠。

而他......將會有兩個......

思及此處,人都清醒了。

盛夏日頭這一到十點,室外滾燙得無法站人。空氣發燥,呼吸道被熱氣熏得發疼,劃根火柴好像就能點著似的。

莫蔓菁正在收拾石墨的東西,正逢公婆“碰巧路過”,二十八樓,這麽不容易偶遇的地方,也是很巧。

倆人四手搓來搓去,渾濁眼睛冒出渴望,皺巴巴的手上還拎著沈重的水果。

莫蔓菁不舍老人受這大熱天來回跑的糟心罪,給石墨去到電話,告訴他:“把你養大的爺爺奶奶要去你新家!跟你說一聲,不是我帶來的!是我作為母親,告訴你的父親,而你的父親作為兒子,轉達給他的父親母親。”

她頓了頓,強調道,“我們都是懂得孝道的子女輩,幹不出先斬後奏的不孝事情,所以爺爺奶奶來,這也怨不得我!”

她陰陽怪氣完,悶聲等石墨開尊口同意。

石墨沒聽清莫蔓菁在說什麽,惺忪著睡眼看手機。

微信一條條的消息橫幅彈動,他低笑出聲來。

那邊莫蔓菁當他答應,還被她的幽默逗樂,松了口氣,“算你有良心。”

石墨:“......”

遠樹接天。

秦甦那邊辦好出院,說準備出發了,這邊陰雲朵兒都飄了來。

好看的人總是會被厚待,連天氣都格外照顧。

這句話是石峰說的,不過是對另一個女人。莫蔓菁望著車尾氣顏色的天空,內心把這句話搬給了兒媳婦。

在老人的幫忙下,莫蔓菁把石墨的衣服鞋子以及電子產品整理好,仨人去樓下社區超市買了三根鹽水冰棒,一人一根,邊解暑邊聊天。

她婆婆說,周圍有超市、菜市場,位置挺好,對馬路還有個公園,就是小區有點舊,千禧年初的小區,不知道那個女孩子介意不介意啊?

老人家心裏是顛簸的,這懷了孩子還不結婚,影響不好。石墨這些操作像個包小三的渣男,租套房子在外面給女人生孩子,就是不娶人家。

莫蔓菁知道婆婆這是在打聽秦甦,“待會她來了你就知道了。”

老頭說:“我看了照片,嬌滴滴的。估計不喜歡這種地方。”

石峰他妹石娟就愛搜羅這些情報,添油加醋的。

莫蔓菁說,姑娘挺好的,應該不在意這些,而且這房子就是為她考慮選的。離醫院近的幾處小區,就這裏有大戶型的房子。市區有公館可以租,清凈是清凈,但交通不便,秦甦不能開車,她媽對豪華商圈的生活習慣不了解。這裏是上選。

老人當然沒意見,只要那姑娘滿意就好。

秦甦一行人終於抵達,陣仗像頒獎典禮的紅毯現場,連社區器材旁鍛煉的老頭老太都湊起熱鬧,抻脖子、踮腳,都想知道這車裏裝的什麽大人物。

秦甦肚子沒那麽大,但一看這麽多雙眼睛對著自己,手下意識就搭在了肚子上,趕緊母憑子貴,“爺爺奶奶好!”

路上,石墨給秦甦打了記強心針,告訴她,他的爺爺奶奶很愛他,所以,也會非常“愛她”。著重詞那叫個意味深長。

秦甦了然,玩笑回應他的緊張,“哦,知道了。我會很尊敬他們的,有問必答,比如你搞大我的肚子但不負責這件事,我會如實地倒打一耙!”

秦甦對於關系的想當然,又破了一層功。

中國是典型關系社會,“真空養娃”真是理想化了。

秦甦像尊不能活動的雕像,被安置在沙發。陸女士今天教會有活動,參觀完新居,看秦甦被爺爺奶奶圍著,滿足地撤退。她收下莫女士嘻嘻哈哈的保證,一點也沒擔心,只是走到樓道口,還是覆雜地濕了眼眶。

似乎是很不錯的一家人......

不知道是真對秦甦好,還是把她當做一個生養載體,沒有那張證,到底是外人......

石墨香港那邊結束,飛回B城已經是夜深人靜的零點。

天氣預報說臺風要來,他怕誤機,撇了明早的會議提前回來。

他打車到新家,沿著小區走了一圈,確認爺爺給他發的超市和市場的位置。老人家手抖,拍張照不容易,他也回了張照片回去,【爺爺看到了。】

腳下溫熱的風夾著砂礫,劃過靜謐的小區。

發完消息一回頭,石墨的笑便僵在了唇邊——臺風過境前的蕭瑟夜空下,無人小徑盡頭,一披頭散發的寬袍女子幽怨地盯往這處,一動不動,像個女鬼似的。

“怎麽這麽晚在外面?”他也沒告訴她這個點到啊。

陣陣熱風呼呼地鼓起襯衫,倒是吹出股落拓不羈來。

他兩手抄兜走近秦甦,反被她退了一步。

她沒有好氣地瞪住他,“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什麽?”他主動拉她的手。

秦甦這廂左右避開,終於還是被寬厚捉在了手心。

夜風吹得她手背微涼,他暖上她的手,親親額角,沒聽見回應又問了一聲,“嗯?”

在他掌心與嘴唇的雙重軟化下,秦甦才稍稍緩過氣,“像半夜不想回家,在外瞎逛的狗男人。”

石墨笑得不行,攬過她的肩往回走,四兩撥千斤,“我以為你睡了。怎麽這個點下來了?”

“我晚上吃多了,你爺爺奶奶好熱情,一直給我夾菜,我為了回應這份‘愛’就只能吃,九點多我下來想消食,碰到幾只狗,我有點怕......結果熬到這個點也還是難受,又下來了。”秦甦哼哼一聲,說到這裏就來氣,“巧了,正好逮到了不回家的男人。”

“我記得你不怕狗。”還會逗狗。

高中,她家小賣部門口,她經常會跟一只大黃狗對罵,罵完人家醜還要追狗餵糧食,關系非常變/態。

“嗯,是不怕,但我們美女很吸引舔狗的,我怕它們憑著物種嗅覺來蹭我,萬一我摔了就不好了。”胡說八道得毫無編纂痕跡。

真是個嘴硬的丫頭。怕傷到孩子還要兜圈。

石墨握緊她的手,“我下次陪你散步消食。”

“寧可深夜在菜場門口徘徊都不願回家的男人,哼,你有功夫嗎?”話說出口,秦甦察覺到自己的幽怨,心頭恨恨咬牙,孕期的男女關系到底是比較被動的,她竟墮落成這樣。

石墨解釋:“我在看菜場位置,家裏應該沒什麽東西,明天早上我來買菜。”

秦甦想了想,確實,今天第一天入戶,又逢出院,幾人初次碰面慌裏慌忙,今兒連晚飯都是下的菜館。

秦甦:“你怎麽這麽居家?”

石墨:“不好嗎?”

“唔......居家男蠻好的,但沒有猛男有魅力。”

果不其然,話音未落,掌心的手飛快抽走,秦甦眼疾手快,牢攥在手心,哈哈大笑,“哼!還說沒有生氣!”

昨晚她在微信上可勁兒逗他,問他為什麽突然離開,是在cosplay霸總吃醋嗎?

石墨說沒有,單純忙。直到淩晨這廝發來定位,她才知道石墨又連夜飛回了香港,心裏酸溜溜地泛出不舍,此刻嘛,也就是嘴硬逗他。

石墨反問,“生氣又能怎麽辦,還能不夢了?”

秦甦翻白眼甩鍋說,“那就管好你女兒!”

石墨當今天醫生告訴她性別了,不由驚喜,“是女兒嗎?”

“不知道,但我得有個女兒,萬一都是臭小子,我豈不是比你媽媽還要慘。”那是雙倍的痛!

雙胞胎好是好,但如果是兩個兒子,簡直是當場被人生渣。

看莫蔓菁這麽樂觀個中年女性,一說起生兒子都要唉聲嘆氣,秦甦後怕得很,生怕自己也生了個兒子,後半輩子也要跟著愁眉苦臉。

“我們去看性別吧,香港可以看。”

秦甦早就打聽過了,國內也有一些“野生”機構可以抽血送去香港,不用人親自跑一趟。

潘羽織倒是做了回人,告訴秦甦,孩子是禮物,男的女的坦然接受就好。

秦甦把這句話覆述給石墨,說完仔細思忖,一想不對,她好像鉆進潘羽織敷衍的套兒了,“什麽禮物,要是她生個兒子,應該跳腳得比我還厲害。”

性別話題一直持續到進屋也沒有答案。

秦甦主動開燈,就像他第一次帶她去loft一樣,介紹了一遍戶型。

石墨笑,說他來這裏看過一次房,不用這麽認真。

之前在loft,從門口到廚房就兩步路,現在得十來步,秦甦在廚房清零哐啷,問他,“怎麽租了這裏?”

石墨說,離她媽近,離醫院近,然後離他媽遠,一舉三得。

秦甦噗嗤一笑,“你這麽煩你媽?我好喜歡她!”

石墨把手機往茶幾一扔,疲憊地半歪在了沙發,雙手醒臉,沙啞地說:“是嗎?好像大家都很容易喜歡她,可能她常活在混雜的劇組,又是上下打壓的原創工作,性格必須討喜才能混得好吧。”

“那你不喜歡?”

“不喜歡,因為她不管我。”

莫蔓菁女士算是活成了劇本裏的八卦婆婆模樣。帶孩子的戲份沒有,管孩子婚事處處在行。每次說起兒媳問題,她都是頂精神、頂負責。

“可是阿姨說都是你不理她。”

“那是她小時候不理我。”

秦甦舀起瓷盅裏的燕窩,一邊吹熱氣一邊好奇,“你記得小時候的事?”

“記得。”

“多小?”

“很小都記得。”

秦甦想起了萊萊,想知道小孩記事兒到什麽時候,“誰幫你換尿布你應該不記得吧。”

“這個不記得,但是我媽不管我,我記得很清楚。”

秦甦覺得莫蔓菁對石墨很負責啊,不由好奇,“她怎麽不管你?”

石墨冷漠道,“我從小只有錢,沒有媽媽。”

他腦海裏有個片段——石峰離家前若是犯了直男梗氣,莫蔓菁便會賭氣關自己禁閉寫劇本,他想要媽媽陪他玩,每次提出這樣的要求,手心就被莫蔓菁塞進鈔/票。

“那時候五毛是紫色的,兩塊是綠色的,這是別的同學能有的最大金額的零花錢了,但我抽屜裏,全是五十、一百的大額。”

秦甦一臉嫌棄,第一次看人這麽不知足。她小時候家裏這麽富裕,也沒有一抽屜的百元大鈔。她也只有一兩張。

石墨瞥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理解自己。“不說這個了,”他笑著問她,“燕子的口水好喝嗎?不是說肚子漲嗎?喝得下嗎?”

“口水是液體,正好順順氣兒。”她也不避諱自己在交智商稅這件事,“你別不信,我在病房裏,二胎媽媽都說喝燕窩效果驚奇,寶寶皮膚巨好,我查過的,喝燕窩沒有危害,所以這個稅我們得交。”

“我沒有不信。”他擡手,給她揩去濕潤的粘稠,“你喝得開心就好了。”

秦甦被這細膩的動作攪得不知所措,舔舔唇周,白瓷碗送到他手邊,“還有幾口,要不要嘗嘗?”

晶瑩剔透的半碗“口水”,還絲絲綹綹......

石墨看著她舔嘴唇的小動作,搖搖頭,“不用了。”

秦甦“嗯”了一聲,一口飲盡,繼續閑聊,“你爸媽好恩愛啊,我聽她叫你爸老公。”

老公......確實很恩愛。

“嗯......”石墨盯著她濕漉漉的嘴唇,又看了一遍她舔嘴巴。

“是從來不吵架的那種恩愛嗎?”電話裏,石墨的爸爸聲音冷峻,字正腔圓,是個有禮貌的距離感男人。

秦甦想象不出他被叫老公,很反差。畫面有點值得期待。

石墨喉結上下滾動後,清清嗓子,“沒有吧,他們早年關系其實不太好。”

“多不好?”秦甦好奇地趴上他的肩頭,兩眼亮晶晶的。

長發垂在石墨敞/露的胸/口,癢兮兮的。他想撥開煩擾絲,指尖卻順著發絲兒上滑至嘴角。

拇指在肌膚游移,他啞聲問她:“燕窩是百合味兒的嗎?”

“不是。”秦甦臉蛋兒順勢往他手心枕了枕,模樣嗲兮兮的。

石墨瞇起眼睛,奇怪道,“那怎麽有股百合味?”

“嗯?有嗎?”秦甦鼻子嗅了嗅,沒聞見,腦袋一偏準備拿碗仔細聞聞。

反被石墨輕拽回臂彎,眼神玩味,“我嘗嘗?”

馥郁的男性氣息清遠撩人,秦甦腦海冒出句“想親我直說”,但眼底劃過了然的笑意,終是沒有開口。

她靜靜地跪坐在沙發的蒲團,假裝對他屈身靠近的企圖一無所知。

漂亮的鼻子在過招前先友好的蹭蹭,摩擦生欲。

吻貼上來時,她沒有回應,像個情竇初開的傻姑娘,等他輾轉地挑開唇瓣,秦甦輕輕地笑了。她喜歡斯文小生做出這種帶腥氣兒的情/澀動作。

笑意呼上交纏。

石墨的鼻音像大提琴的低音,“嗯”地一聲,帶著迷惑,搔過耳穴。

她暧昧地問他,“有百合香嗎?”

他垂眸,唇還流連在嘴角,裝傻地回視,“還沒嘗出來,得再嘗嘗。”

“你這樣是嘗不出的。”

秦甦肩膀一擰,掙開他的單扣,雙手主動環上脖頸,調整到舒適的戰鬥姿勢。

呼吸吞盡前,她攆著他的唇囫圇磨出一句殺男人不見血的挑逗,“得深一點,我都咽進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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