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見你。”唐雨柔半躺在病床上，頭朝窗外，說，“每看你一眼，我想活著的念頭就減少一分。”

唐宇晴聞言一把掐住唐雨柔的下巴，將削好的蘋果塞進她嘴裏，不管她有沒有被磕到，只冷冰冰地說:“我媽的命沒那麽賤。你給她好好活下去！不想看見我？忍著！再過幾年等你大學畢業了不用你說我自然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唐雨柔忽然打掉蘋果，語氣急切:“幾年後？你要去哪兒？”

唐宇晴不說話。

唐雨柔大喊:“我爸的命也沒那麽賤！你別想浪費它！你別想……”唐雨柔的情緒失控，眼淚排山倒海而來。唐宇晴看著妹妹崩潰，心裏卻一陣輕松。不塞不流，不止不行。經過這麽大的事兒，哭出來總比悶在心裏好。

看她哭得差不多了，唐宇晴輕輕拍打妹妹的後背，試著柔聲安撫，卻不想，他的話不受控制地自己跑了出來，他聽見他的聲音這麽說:“不哭了，哥哥給你買冰淇淋吃。”

唐雨柔哭得更兇了。惹得護工連忙批評唐宇晴，說他做哥哥的幹嘛老逗妹妹哭，病人情緒波動大會影響恢覆。

做妹妹的這時候卻啞著嗓門兒把護工請出去，說有悄悄話要跟哥哥說。

唐雨柔盯著哥哥的眼睛，一本正經問道:“我是不是你的累贅？”沒等唐宇晴回答，她像是猜到了答案般肯定，“要不是因為我，你是不是早就拋棄這個世界了？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想見到你麽？每一次，每一次我想要好好活著，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只敢躲在黑暗的角落裏。咳咳……”她的淚腺又開始泛濫，“你知道你的眼睛裏裝著什麽麽？絕望！對生活沒有半點兒留戀！”

唐宇晴給她擦眼淚，她接著哭訴:“那天我在天臺上，陽光很強，但是風也很大，我在上面坐了很久，很舒服，一點兒也不覺得曬。我想了很久，決定跟生活和解。我想跟你說，哥哥，我們倆好好兒活；我想電話撥通後你對我說，妹妹，哥哥帶你去吃冰淇淋。可是手機那頭只有無盡的黑暗。”

唐雨柔緊緊抱著哥哥，聲嘶力竭。腦子裏盡

是那天她把唐宇晴的號碼刪除後縱身一跳的場面。

“哥哥，我好疼……”

“對不起……”唐宇晴當時是故意不接電話的。一是還沒下課，二是他跟唐雨柔經常一言不合就惡語相向。他決定晚上再回趟家或是回個電話。

“給小柔吹吹，不疼了，不疼了。”他像安撫妹妹小時候摔跤了大哭時那樣哄她。

離開醫院前唐宇晴跟妹妹許諾，等他做完一件事後帶她去游樂場玩兒，給她買冰淇淋，跟她一起重新擁抱往後的生涯。

陳曙去唐宇晴學校找他卻撲了個空，打了電話才知道人家去醫院了。陳曙雖然認為唐雨柔跳樓不是他的責任，可多少與他有關，到底是他先招了人家。越想心裏越沒底，唐宇晴對他忽冷忽熱，多半是因為這個。唐雨柔如一道關卡杵在他和唐宇晴之間，不通不快。陳曙想著哪天好好地去道個歉。

道歉的腹稿早打了好幾遍了，陳曙卻是一次也沒去看過病人。

唐宇晴不讓他去。

“餵！”陳曙正邊踢墻腳邊胡思亂想，身後傳來一句突兀的叫聲，轉身正要發怒，卻發現是盧晏。臉上立馬由陰轉晴，忙道:“喲，小學弟呀。是什麽善解人意的風把你吹來了呀？”

盧晏慌忙地把傘遞給他:“傘，還你傘。那個，前些日子比較忙，一直沒機會還。”

陳曙正待出言戲他，忽地看見遠處的唐宇晴，連忙接過傘，說了聲下次聊，便迎了過去。

“這麽大太陽你怎麽拿把雨傘？”問句到了唐宇晴口中像是成了引不起半點兒興趣聽對方答覆的陳述句。

語氣倒挺平靜，陳曙想，憑著哥的魅力，你至少也該時不時地吃吃味啊餵。

陳曙沈住氣，慢悠悠地說道:“嗯，就先前借傘給一人，現還傘來著。”

“哦，怎麽人人都向你借傘啊？”唐宇晴輕笑。

陳曙想起上次在醫院裏被唐宇晴挖苦的事兒，立馬拽了起來:“你別不信，哥魅力大著呢。”說著擺出了個自認為酷帥無比的pose,笑道，“個個都睜著卡姿蘭大眼睛。”

沒等他賣完瓜，發現唐宇晴黑著張臉，眼睛落到他身上，陳曙頓感遍體生寒下一秒就要化作冰雕。心想，壞了！這人變臉跟換面具似的。我只想讓他嘗嘗酸，別老跟沒事兒人似的，可不想他真的生氣。

於是陳曙立即變成一只小奶狗，朝著唐宇晴不住地搖尾巴，說自己只是過過嘴癮，早跟別人斷幹凈了。見唐宇晴稍解慍，陳曙立即加大馬力，可憐兮兮地說自從那次之後，他就沒有和別人做過運動，讓右手君幫忙時都是想著他的好晴仔。直說得唐宇晴耳根子發燙。陳曙左一個好晴仔右一個好晴仔，終於把人哄進了自個兒的公寓。

“還挺幹凈。”唐宇晴看著物品擺放得井然有序的客廳如實說。

“那可不。家政每天都來。”

“那今天來過了麽？”唐宇晴盯著陳宇晴的眼睛，舔舔唇。

陳曙的腦子轟地一聲炸了，他抱著唐宇晴就親。唐宇晴的嘴巴怎麽就那麽甜哪？陳曙含住那兩片嘴唇又吸又咬，嘖嘖作響。末了，又用舌頭輕輕撬開對方的嘴巴，觸犯對方舌尖後，便輕輕挑逗。唐宇晴一點就通，伸出舌頭，跟他你來我往。

陳曙把唐宇晴引到沙發上，手伸到對方衣服裏，摸到肚臍眼兒，再往上，又摸到精壯的腹肌，像是不服氣似的，手又回到肚臍那兒，中指連連按著眼兒，直逼得人鼻腔哼哼喘氣。唐宇晴輕輕咬著陳曙的喉結，舌頭在上面打著圈兒，氣息全噴在了陳曙脖子上。

二人血氣方剛，下腹某個部位經此撩撥馬上腫脹起來。幹柴烈火相遇，大有熊燒之勢。

But，待他們袒裎相見之後，他發現唐宇晴在自個兒的包裏翻出了潤滑油和安全套。他為唐宇晴的主動感到高興，但是總隱隱感覺不太對勁兒。

果然，他的晴仔把某油倒在手上後竟然戳進了他陳曙的洞裏。陳曙受到驚嚇，身體下意識地立馬彈開，捂著嬌嫩的小雛菊嗷嗷慘叫。他瞪大雙眼，無法相信他的玫瑰要攻他。

唐宇晴仍舊躺在沙發上，眼角泛紅，胸口上下起伏，渾身被剝得精光，下身高高立起，放蕩又野性。

“一。”唐宇晴看著陳曙數數，眼神犀利不容抗拒。

“要，要不，先洗個澡？”

“二。”唐宇晴繼續數。

“一起洗也可以。”陳曙哭喪著臉。

鴛鴦戲水間，兩只動物沈醉在愛河裏，極盡貪歡，誰都不願上岸。

陳曙一邊哼哼唧唧，一邊無法明白劇情走向。他回想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他的玫瑰竟然拿刺戳他的菊花。

“刺？讓你看看是不是刺！”唐宇晴怒道，在陳曙身後加大力度進攻。

“啊！”陳曙嗚呼哀哉，悔恨自己不該在床上分心，不該無意間刺激了“上司”。

果然兩廂配合默契，再次共盡了生命的狂歡。

話說食髓知味這話還真不是蓋的，陳曙發現自打自己被晴仔開了苞，對方瞧自己的眼神都變了，就像是獵人看準了獵物，正彎弓拉箭。

陳曙不要臉地想，其實這種火辣辣的眼神他挺受用的。為此他不是退讓很多步了麽？

唐宇晴在他面前上一秒衣冠楚楚優雅大方地彈奏吉他，下一秒就能粗魯地把彼此的衣物剝得滿地都是，對他露出赤luoluo的獸yu。

這樣挺好，但也不好。

陳曙終究是把自己當作top看待的，他的玫瑰，他可以用心地去澆灌它，呵護它，一旦位置生變，一次兩次，他可以認為是情趣，是他的花向他撒嬌。但是久了，他心裏始終是不舒服的。然而，每當他想表明自己的態度時，唐宇晴總用他那雙銳利的眸子審視他，而後傳達出強硬的否定意思。

陳曙每每敢怒不敢言，不滿卻在心裏生根發芽。

終於，在某次唐宇晴朝他撲過來時，他躲開了。唐宇晴僵著臉看著他，他踉踉蹌蹌地逃離了房間。

外面的空氣真清新。陳曙好像在水底潛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他終於鉆出了水面，重新獲得了自由。

然而過了一會兒後又覺得十分茫然，不知道該去哪裏。他剛才出來得很匆忙，手機和鑰匙都沒帶上，身上又沒有一分錢。

唐宇晴其實是個很霸道的人，從來不是什麽嬌滴滴的花。他早該知道的。

他腦中空白，步子便信馬由韁般朝前邁著。

直到身前被什麽阻擋。他擡眼，發現是盧晏。

“餵，我叫你你怎麽不應啊？”氣焰囂張，卻生出一股小家碧玉的可愛來。

陳曙勉強揚起嘴角:“怎麽啦，小學弟？請我吃飯？”

盧晏破天荒見陳曙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莫名其妙覺得發脹:“你還沒吃飯麽？”

是呢，平時他們一進門就光顧著先讓下面吃了，清理幹凈後唐宇晴才給他做飯。

這時他的五臟廟十分應景地發出了不滿，號召他去祭一祭。

“呃……”他有些尷尬。

“走吧，請你吃飯。上次多虧了你的傘，那場雨真大，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還好有傘。”盧晏雙拳緊握。

“嘿，放松點！我又不是山大王，要搶你做壓寨夫人。”陳曙調笑，他自然看出了對方的不安。

“你，你說什麽呢？什麽壓寨夫人！”對方嗔怪道。

“啊，咱們吃飯去。”陳曙混跡情場經年，方才對方的語氣及忸怩作態，他自然知道對方已被自己拿下。只是現在礙於唐宇晴，他不能由著性子惹情債。

飯後，盧晏半推半就地存了他的手機號碼並且加了他企鵝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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