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和阿蠻在城裏逛逛停停，直到夜色很深，洛禾才回到小院，站在門口洛禾就感覺到院子的法陣加強了，還好她讓阿蠻住在客棧，否則以阿蠻如今的妖力恐怕才進門就得現了原形。

洛禾提了一口氣推開了門，果然裏面洛辰君和洛江豪早就坐在門口等著自己，兩人眼裏的怒氣讓洛禾心裏舒暢了許多。

洛辰君可沒兒子那般沈得住氣，見到洛禾就把手裏的茶杯摔了。

“哼！”

洛禾步履輕盈的走到洛辰君面前彎下腰笑道“我如果再見不到母親，心裏會更堵得慌的，在這裏更是待不住的。”

洛辰君眼睛睜得很大，怒氣沖沖的看著洛禾，他的寵物而已，居然想和他討價還價！

洛江豪及時拉住父親，當務之急是要讓洛禾留在他們手裏，他們想要的一直都不只是長生。於是站起來對洛禾笑道“小妹說得是，姨娘身體好些就讓你們見上面了，你也不要著急，外面時局變了，到處都是國師的人，父親和我也是擔心你被他們抓走。”

洛禾輕皺眉頭“我不著急，只是有人著急了！大哥，我這人胃口小，吃東西向來隨性，不喜歡被人餵。”

洛辰君一聽急得想站起來，他現在可等不起！

早就油盡燈枯的他現在全靠洛禾母女的血吊著，他需要洛禾快點提升妖力和權傾朝野國師抗衡。早日奪了大禹的皇位。

洛江豪按住洛辰君的手，站了起來，“小妹說得是，是大哥和父親不周，可是……你的妖力……”

洛禾沒有看他，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裏的小刀“這就無需大哥操心。”

洛江豪舒了一口氣，拉著洛辰君就走了。

夜風有些涼，對於現在的洛禾卻很舒服。

想不到曾經那麽怕冷的人如今卻是個冷血怪物。

洛禾坐在屋頂上，閉著眼感受著風的溫度，放空了大腦，感覺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那些日子，那時娘還是娘，爹還是爹，她還是大禹的相國小姐。

洛禾無聊的在院裏呆了幾日，每日不是看書就是練功，她等了12年，不急在這一時，可洛辰君見她懶散度日急得張熱鍋上的螞蟻。日日差人來問洛禾的妖力，洛禾也只回一句話，見母親。

七日後洛辰君和洛江豪的馬車就停在了小院門前，洛禾被蒙住雙眼一路顛簸送到一處幽暗的鐵門前，還沒有進去洛禾就能感受到裏面的壓抑，洛江豪給了她一對金鐲戴在手上，洛禾一瞬間就感覺身體好重，身上的妖力被困住，沒了妖力護體，三千冤魂似乎要將她撕碎，洛禾咬緊牙關還是沒忍住，一口黑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洛江豪收起興奮的目光，拿出手絹給洛禾擦了擦嘴角，“小妹，你要乖乖聽話，否則姨娘也不好受。”

洛禾勾了勾嘴角，“只要我母親好，大家都會好。”

一個下人將洛禾引到深處。

洛江豪和洛辰君並沒有跟去，待洛禾進去就關上了重重的鐵門。洛禾輕蔑的笑笑。

洛禾看著眼前這人，黑色袍子裹住他大部分臉，佝僂的身體卻很健壯，洛禾能感覺到他身體裏散發出來很弱的妖力。

到了最裏間，洛禾終於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女人，女人安詳的睡在床上，身上並沒有戴著枷鎖，房間幹凈得不像牢房，除了手腕處有包紮，並沒有什麽不同，洛禾心裏放心了許多，至少現在看來母親確實沒受多大的罪。但很快洛禾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女人察覺到有人來，睜開了眼睛，記憶中很美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恐怖至極，見到洛禾，女人笑了，招了招手“我的禾禾終於回來了。”

洛禾快步走了過去，仔細一看原本很美的臉蒼老了許多，一頭烏黑透亮的秀發也變得幹枯毛燥。一身素衣顯得她更加消瘦，沒有血色的雙手撫上洛禾的臉，吃吃笑道“我的禾禾終於回來了，娘終於如願了。”

洛禾的雙眼已經模糊趴在女人身上哭了出來，這十二年的委屈只有見到最愛自己的人才能發洩。

女人為洛禾擦了擦臉，“禾禾這麽漂亮，哭了就不好看了。”

洛禾跪在床邊拿出匕首就要往手掌劃去“娘，你喝我的血，我們一起出去。”

女人搖搖頭“禾禾，我羅衣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聽你阿嬤的話嫁給了洛辰君，可是啊直到現在我還是愛他，我真沒用。”女人哭了許久才停下來。

“我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有妖血，你阿嬤說過，我妖血不純沒有妖力，擔心我在外面受傷。便將我的妖血封印，但要我一輩子不能與人結婚生子。

可偏偏遇到了洛辰君，我愛得很卑微，即便為妾我也心甘情願。

你阿嬤勸不住我，只好教了我封印術，若生下女子便將她的妖血封印。

我們的祖上是應龍，不顧天譴與人結合，後世若生男子則為人，若生女子則為妖。

女子出生族人便會殺了，我娘是第一個出生沒有被殺死的女子，她妖血很弱，幾乎沒有，她的母親便把她當男孩養，誰也不知道她是個女子，直到她來了葵水，她的母親便把她送出了山寨，讓她逃了出去。

但要她發誓終生不得生子。很顯然她違背了誓言，我出生在勾欄，並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你阿嬤本想殺了我，卻下不了手，只好將我體內很少的妖血封印。

我以為我也會生下一個像我一樣妖血很弱的人。可是你出生時金光乍現，接生的人都被你吸幹了血，我就知道你和我不一樣，你阿嬤拼了命才把你封印。”

洛禾聽完很平靜，原來她一出生就犯了殺戮，難怪慧仁說她罪孽深重，閻王也不敢收。

羅衣拉著洛禾的手笑道“你阿嬤死前說了她真高興能看到你出生，我們誰也沒有怪你，好孩子。”

洛禾點點頭，最懂她的還是母親，一直以來愧疚是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最大的石頭。

羅衣摸了摸洛禾的小臉，就像她小的時候那樣寵溺。

“禾禾，我已經不行了，剩下的路你要好好走，阿嬤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我也想，這樣我們一家人就永遠在一起了，我身體裏的封印在生你的時候就破了，這麽多年我盡力照顧洛辰君的身體耗了許多妖血，但是我的身體請你務必拿去，也算是給娘解脫。”

洛禾無聲的流著淚，拼命的搖頭。

羅衣笑了笑“你不吃，也會被他們拿去，娘想得體面一點。”

洛禾搖著頭“娘，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羅衣把洛禾摟在懷裏，“傻孩子，娘就是不想離開你，才想這樣的。”

見洛禾仍然不點頭，羅衣緩緩說道“禾禾，娘好久沒有見太陽了，你能帶娘出去嗎？”

洛禾趕緊點點頭，背起虛弱的羅衣往門口走去。

金鐲拿不下來，妖力便不能用，鐵門也打不開，洛禾急得踹了幾腳鐵門，砸得鐵門砰砰直響。

之前領她進來的妖人遠遠的看著，口中發出詭異的笑聲，似乎下一秒就要吃掉他們。

洛禾目光一轉死死地盯著那個黑衣妖人，她的世界早就沒有對錯，她也不是什麽好人，三千冤魂，三十血肉，她的罪早就深重加一筆又如何？

洛禾將羅衣放下，一步步走向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寒氣逼人，沒有妖力的洛禾看上去才如同地獄裏走來的修羅，眼裏滿是殺氣。

黑衣人意識到什麽想跑，洛禾一把匕首扔過去穩穩的紮在他的後腦勺，一個沒有妖力的小妖與常人無異，甚至比常人還弱。

洛禾跑過去，沒看他的模樣，扯下他的袍子蓋住他的臉，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血液噴湧而出，洛禾體內的妖血如同得到召喚沸騰起來，鎖在洛禾體內的冤魂四處亂竄，頂得洛禾生疼，撕下那人的肉，胡亂嚼了幾口忍著惡心咽了下去。

微弱的妖血對此刻的洛禾來說就是打開妖力的鑰匙，金鐲裂開，洛禾的雙目變成了金色，指尖變長，撕起肉來變得得心應手，鮮血染紅了洛禾的白衣，臉上龍紋初顯，

羅衣看著噬肉的洛禾心疼得流淚，她的乖女兒真的成了食人的妖了。

恢覆清明的洛禾坐在地上擦了擦嘴，不知道怎麽面對母親，這是第一次她主動吃人，以前她可以騙自己是妖血作怪，從今以後再也不能了。

羅衣看透了女兒的心事，溫柔的唱起了她最愛的童謠。

“天上的雲，地上的水，飄呀飄，流呀流……”

洛禾站起來，走了過去“娘，我帶你出去。”

羅衣點點頭，趴在了洛禾的背上“禾禾，別怕。”

洛禾含淚點點頭。

有了妖力，眼前的鐵門如同虛設，洛禾輕輕一推，門拴就掉了，鐵門緩緩打開，滿身是血的洛禾背著羅衣出現在洛辰君父子面前。

洛辰君似乎早就知道困不住她，眼神惡毒的拍了拍手，洛禾只覺口中灼熱，似乎有火要噴出來。

洛辰君沒有放過她，口中念念有詞，洛禾全身燥熱，這種感覺洛禾太清楚了，這是對鮮血的渴望。

頭轉向羅衣，看著面色慘白的羅衣，洛禾拼著最後的清醒將羅衣扔了出去。

自己翻滾在地，想要去攻擊洛辰君卻被他手上的一串珠子擋住，轉向洛江豪也被他手上的東西燙得退了回來。

洛禾臉上的龍紋越來越明顯，原本金色的龍紋此時黑氣籠罩。

洛辰君興奮的笑道“早知道你這丫頭不會老老實實的聽話，我故意安排了一個服了金丹的妖人進去，你想出來就必須吃了他，金丹能讓妖人生不如死。”

洛禾在地上抓著自己脖子，灼熱的喉嚨讓她發不出聲音。

洛辰君突然眼神更加狠毒，“這麽好的妖力你留著真是浪費，不如給我吧。”

說完，從袖中拿出一個鈴鐺搖了搖，鈴鐺沒有響，洛禾的卻感覺到抽筋剔骨的疼痛，金色的妖力裹著黑氣被吸入鈴鐺，原本銹跡斑斑的鈴鐺變得金光閃閃。

洛辰君笑出了聲，他的早該用這招了。

前幾日有個瘋子來到相國府，說什麽妖氣沖天，當著眾人的面，他不好說什麽，只瘋子打了一頓扔出去，回頭他就將人抓了，逼問之下才知道這人是個道士，討伐阿蘭山妖人時曾遇到過洛禾，師父和眾師兄弟被殺了，一本萬妖錄還被搶去。

這道士當時膽小，躲在遠處逃過一劫，後來多方打聽才一路跟到京城找到相府，此人恨極了洛禾，見相國府有法壓制洛禾，便獻上了這個鈴鐺和金鐲，還贈上一枚金丹。得了這些東西，洛辰君高興了好久，據那道士說，這鈴鐺能收妖力為自己所用，洛禾現在有的龍血之力，他也一樣能有包括長生。

羅衣虛弱的爬向洛禾，她取了頭上的玉簪，紮在了自己心口，血噴在了洛禾的臉上，同族的血讓洛禾舒服了許多，疼痛早就迷了洛禾的眼，洛禾一口咬在羅衣的脖子上大口的吸血，隨後開始啃食。

此刻的洛禾妖力被抽走很多，支撐她的是三千人的冤魂，本該撕碎她的魂魄，此刻見她即將毀去也不敢造次，沒了洛禾，他們都會散去。

洛禾隱約看到一張蒼老的臉，她笑得很溫柔，畫面一轉是一張美艷的臉，她人身龍尾，背上一雙翅膀，傷心的看著洛禾，洛禾渾渾噩噩，只覺得妖力漸漸回來了，聽到洛辰君和洛江豪的慘叫。

等洛禾清醒過來，已經是正午，蒼蠅在自己身上嗡嗡亂叫，自己身上都是粘膩的血，吐出的氣都是腥臭無比，洛禾吐了許久。

環視四周，地上是幾顆頭顱，洛禾看到羅衣，將她抱在懷裏，仰天嘶吼幾聲，這世上還有誰能如她這般？

洛禾將羅衣的頭燒了，小心的將她的骨灰包好，從此這世上再也沒人讓她牽掛的了。

看了幾眼洛辰君和洛江豪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的頭，洛禾將他們堆在一起，一把火燒得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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