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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宇宙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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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局中,自有無限感應,阮慈微微一笑,並不躲閃,反而展開懷抱迎了上去,口中笑道,“這是你的麽?這是我的呀!”

隨她話聲響起,那大星上的毀滅氣息逐漸緩和,王真人特有的氣機緩緩浮現,落入阮慈懷中,無有一絲傷害,反而隱隱更增阮慈氣勢。楚真人咦了一聲,對那大星投以異樣一瞥,笑罵道,“沒良心的臭小子,你可想清楚了?”

那大星上流光溢彩,閃過陣陣霞光,落入棋盤之中,為阮慈定鼎一方,似是對楚真人的回應,楚真人搖頭嘆道,“劣徒護短,徒增人笑耳。”

他伸手一抓,大星左近的虛空之中,又有幾枚原本隱於虛空的小星子被吸引出來,投入他那一方。隨手又是一指,又是數尊法相落入棋盤之中,剎那間將阮慈的氣勢敵住,他止住勢頭,向阮慈望來,示意她再落幾子。

這都是為謝燕還破天一事出力的洞天真人,法相許多都是模糊不清,只有氣機實實在在,天星棋盤上做不得假,倒也不必擔心楚真人耍詐。阮慈伸手一指,一只蜘蛛從天而降,落入己方棋盤,份量十足,甫一落地,便吐出滿天蛛絲,自己沿著一條往上爬去,消失在迷霧之中,棋盤上頓時蔓延出詭譎氣氛,楚真人方的法相棋子都露出忌憚之色,楚真人嘆道,“因果相連,你這一方人雖不多,但卻都很有本事。難怪奪過了謝燕還的機緣。”

在許多條時間線裏,謝燕還縱橫天下,不論是小竹島獨戰眾真,還是南鄞洲拔劍斬去氣根,都無有阮慈的身影。但天下間氣數有盡,隨著阮慈崛起,這些因緣不可避免地匯聚往阮慈之上,謝燕還的光芒難免黯淡失色不少!宇宙中凡是能成就道祖的修士,無不是從入道時起便極為特異,一路登臨,氣運滔天,總是能做到尋常修士難以想象的大事。越級殺人不過是最基本的威能而已,若是拋去謝燕還對這些大事的影響,再看其道途,便只覺出眾而已,要說驚世駭俗,比阮慈又差得遠了。

楚真人一脈的謀算,多數都寄托在謝燕還成道之機上,這盤棋遲早要來,阮慈道,“師祖,天星棋盤不論未來,只看現在過去,倘若你把未來也展望在內,我這裏人又哪裏少了呢?”

她伸手又落了一子,只見仙畫展卷,一道法相悠悠浮現,只是尚且十分模糊,仿佛是未來投影,還有一盒寶匣,珠光寶氣,映射的或是長耀寶光天秋真人,實則阮慈也不知自己招引來的究竟是何方友朋,氣機牽引,她召喚的不過是未來所有可能疊加之中,幾率最大的洞天法相。

雙方接二連三地在此落子,阮慈對己方法相仔細端詳,但在沒有牽出道祖的情況下,林掌門和清妙真人的份量仍是十足,楚真人忽又布下一子,法相玄奧難言,似是無數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被強行雜糅進一人身軀之中,戰局頓時從難分高下,變為向楚真人一方傾斜,楚真人卻並無喜色,只是含笑望著阮慈。阮慈心有所感,點頭道,“我知道啦。”

她自成就元嬰以來,並未展露過法相,所謂的法相,其實便是己身所修大道的濃縮,如王真人所修大道,雖然未曾名言,但只看法相,便可知道是和天星有關,其實在瑯嬛周天,他居然敢修持天星類大道,已是對洞陽道祖的挑釁。法相也會反映出本主如今的狀態,因此修士鬥戰之中,也不會輕易展露法相,譬如魔主,其此時便正處於嚴重的天魔反噬狀態,這一點從法相便可看出一二。

除此之外,法相還可施展許多法體難能辦到的大神通,尤其是對虛數法相來說,更是如此。不過法相的威能,完全視乎修士對大道的感悟而定,因此許多元嬰真人成就之後,並無法凝結法相,只有參悟道韻,擇定己身修持大道,並有了一定成就,方才能展露少許法相。如楚真人這般威武巍峨,又或是如清善真人一般填充山海的法相,那都是站在瑯嬛周天頂端的修士才有的威能。

阮慈雖然成嬰未久,倒是並無這般顧慮,沈吟片刻,便知該如何展露法相,她將周身靈炁微微一震,大道感悟投入氣勢場中,只覺身後從無到有,迅速凝聚了一尊化身,發如雲霧,鬢染星塵,袍帶如游龍,面覆薄紗,並無任何非人異相,但雙眸星光栩栩,仿佛蘊含三千大道,頂天立地,奪盡天地間所有靈機,甫一現身,便幾乎令天星棋盤搖晃傾倒,這正是未來道祖法相,即便楚真人乃是積年洞天,依舊無法和她相較!

阮慈法相一出,勝負頓時極為分明,楚真人並不驚慌,一聲輕喝,身後奇妙道韻流轉,棋盤周圍無窮星海再生變化,仿佛又晉升一層,來到一處奧妙無窮,幽暗晦明的世界之中。此處無有星光,只有無數道韻流轉博弈,三千大道似乎都在此有所展露,更有許多道韻之中,仿佛環繞一處核心,因此運轉得更有章法,在此處占據有利形勢。

阮慈甫一現身,便受到幾乎所有大道共同排擠,幾乎無立足之地。但大多數道韻排擠阮慈,都只是基於本能,唯有幾條大道惡意十分明顯,其中一種大道更是霸道,其幾乎無處不在,甫一發現阮慈,便將其圍困,仿佛要斷絕她和其餘大道的融通,把她困死在這層面之中。

這不正是洞陽道祖對付瑯嬛周天的手段麽?阮慈望了楚真人一眼,見他望向自己,仿佛隱含稱量之意,不由冷冷一笑,並指如劍,引動東華劍意,狠狠一指劃下——

劍光一閃,四周天地崩塌,轉眼間,二人又回到壇城之內,四周市聲盎然,仿若根本沒有查知方才還有一場亙古絕今的棋局,正在壇城對弈。棋攤老丈胸口起伏,似乎有些激動,喃喃道,“竟能得見青君真意……”

楚真人不知阮慈滅殺了‘青君之我’,更不知阮慈已將東華劍煉化為太初道韻的容器,他畢竟只是一尊化身,只知東華劍承載的道韻,威能已達到貨真價實的道祖級別,連天星棋盤都無法承載,主動破滅棋局。竟誤會東華劍意是生之道韻,阮慈已得青君真意降臨,阮慈搖頭道,“那不是青君真意,那是我的真意。”

楚真人本已伸手入懷,此時動作忽然一頓,望向阮慈,“此言當真?”

阮慈知道他本來已經打算取出陣盤,但依舊毫不猶豫地點頭道,“自是不容絲毫虛假。”

楚真人面上竟現出一絲懇求,“這……你我之外,別無他人,便讓我誤會下去又如何?”

此時四周氛圍,逐漸詭譎,仿佛只要她拒絕楚真人,所圖謀的一切都會功敗垂成,阮慈心中更是警兆頻現,知曉這是時間線中的關鍵時分,倘若楚真人不肯給她陣盤,自己的時間線將有一段永遠無法分明,會成為道敵針對自己的把柄。但她不為所動,依舊淡然道,“君子慎獨,更何況此時還有兩人?大道之途,戒慎恐懼,哪能留下一絲破綻?”

時間線無法分明,將來或可設法彌補,但倘若她親口承認自己得了青君真意,那這個破綻將會永遠存在!

楚真人凝視阮慈良久,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到一絲後悔、驚慌,卻終究一無所獲,他眼中掠過驚異,最終化為歡喜,暢笑連聲,嘆道,“老楚,原來這就是你的末路!”

交出陣盤的這一刻,便註定了楚真人的未來,在這一刻,他決定的正是自己應劫而死的結局。倘若阮慈無有展露令他心服的底蘊氣魄,楚真人又何甘將自己道途,葬給一個不知底蘊,無有勝算的機會?

道途之爭,就是如此殘酷,楚真人一旦看到阮慈的潛力,又見她氣魄開闊,執著道途,不為外物所移,便立刻放棄謝燕還,擇定自己立場,選擇了阮慈這條時間線,只是這樣一來,他的未來也已註定,阮慈輕輕點頭,低聲問道,“甘心嗎?”

楚真人灑然一笑,身化流光,投入棋攤上那棋盤之中,天星棋盤綻放萬丈毫光,逐漸化為一枚古樸陣盤,唯留餘音裊裊,“固所願爾,只有歡喜!”

這樣的大陣,瑯嬛周天有能力布置的真人也不會超過十指之數,原來乃是天星棋盤幻化,方有這般威能!

阮慈拾起陣盤,心中百感交集,只覺過去似乎又澄清了些許,更有豐厚反饋,不斷撲入法體之中,又被其當即煉化,但卻並無喜悅之情,只覺人間滄桑,天道無情,不容絲毫僥幸。

在此處徘徊良久,遁光再起,一聲清嘯,繞著寧山塘徘徊數周,終是往宋國返回,再不回頭。

陣盤得手,妙用無窮,淩霄門眾真俱都如獲至寶,一面參悟陣文,一面撤離三國境內所有修士宗門,又將符師派往各處村落,待得一切收拾停當,已是數年之後。這一日在宋京之外,阮慈將那矮漢從內景天地中放出,對他說道,“你在那處秘境中修行了三年多,已是無師自通,修得了一身本事,如今天下大亂將起,你將有一番作為,會遇到什麽人,該當如何做,你心中其實也已盡知,只是一時還想不起,待到事發之時,無需心慌,會知道怎麽辦的。”

那矮漢已知自己遇到的正是神仙人物,忙問道,“未知仙師姓名?將來若有成就,也好讓家下供奉牌位,時時祭祀。”

四周淅淅瀝瀝,已下起雨來,矮漢已修得一身氣機,入雨不侵,但阮慈的秀發卻被雨水逐漸打濕,貼在面上,激起微微螢光,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矮漢又道,“小的自幼家貧,只得小名,無有傳姓,請問仙師貴姓,小的願隨仙師姓氏,永遠銘記此恩。”

細雨之中,那修士看了矮漢一眼,面上似有一絲訝色,許久方才緩緩說道,“我姓阮。”

他轉過身去,身形似乎有些變化,但矮漢卻看不分明,只覺仙師忽然矮了一些,身形也纖瘦起來,比起此前的男子模樣,更多了一絲嫵媚風韻,他仰首向天,伸手掬著雨絲,話聲輕輕,帶著回響,“這是宋國八百年間最後一場雨。”

話音落下,身形化為雨絲,緩緩消融,透明屏障由雨絲而起,逐漸往外擴大,散發金光,將三國漸漸籠罩其中,立成大陣。阮宏呆立許久,忽地一拍腦袋,轉頭向宋京走去,他確實還有許多事要做,果如仙師之言,這些事待到時機,便會自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之中。

只是……

“對貓好些?”他撓著頭喃喃自語。“這是什麽意思,對所有貓都好些,還是要找到一只貓,對它特別地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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