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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鮫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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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阮容是情種入命,又該如何是好?她此身為劍使替身,和阮慈之間有數不盡的因果,倘若將來阮慈成功合道,能有緣曾做道祖替身,至少也要有洞天位份,只是也容易成為各方勢力針對阮慈的一處軟肋。情祖率先伏筆,似乎也並不稀奇,畢竟她對阮慈合道似乎有所指望,卻又不像是太一君主那樣多方照拂,頗有些敵友難分的感覺。

想到阮容對柳寄子的情愫,阮慈心中實則已做足了準備,但一眼看去,卻是微微一怔,阮容識海中自然情念紛雜,心思似乎要比尋常修士還重些,不過這倒也是尋常,但卻並未看見那幾條特殊隱匿的因果線,情種通常會連向主人,還有一條連向情祖,在瑯嬛周天中,有資格跨越洲陸大陣,在南鄞洲賦予阮容情種的,大約也只有素陰白水真人了,這兩條因果線阮慈都曾見過,也可以辨別,但阮容周身那萬千因果之中,卻並無這兩條線。

再一細想,是否沒有情種,便不會生出感情了?這自然並非如此,情意萌發,各因性格,或濃或淡、或緩或急,情種只是能讓那人心中或是不由自主地對情種主人生出好感,又或是較原本稟賦而言,更加縱情、癡情而已。阮容雖然對柳寄子有情,但並未因此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至於種十六和周晏清等,那是他們先對阮容有了念想,倒是與她無幹,只能說是她天生牽連他人情劫,倒不能說她自己是情種入命。

思及此,也只能暫釋猜疑,因又和阮容說起阮謙,將表禮取出,托阮容若是有緣相見,便將其轉交。阮容頷首道,“倘若謙哥沒有什麽意外,此時怕也要準備結丹了。他隨受過重傷,但在大能眼中,不過是小節而已。如今你在上清門越發得勢,忘憂寺哪怕是看在你我姐妹的份上,也會對他多加栽培。”

這便是各方聯絡有親,互為呼應的好處了,便是平日音信稀少,只要血脈聯系還在,宗門便自然會順勢扶助,萬無打壓的道理。不過阮謙也是天生傲骨,倘若換了旁人,還不是殷勤來上清門走動,倒是阮謙,只有道左相逢那麽一面的緣分,平日裏不說求助,便連問好傳書也是欠奉,其不知修煉了什麽功法,自身因果氣機越發隱晦,有時竟連阮慈都會下意識將他忘記。兩姐妹嗟嘆了一番,阮容道,“你且不說了,我亦暫無意流傳血脈,謙哥還在忘憂寺裏做沙彌,看來阮氏血脈,合該是和中央洲陸無緣了。”

其實阮慈這法體血脈自有傳承,和阮氏只能說是親緣。不過阮容並不計較此節,阮慈聽了她這話,心中卻是一動,暗道,“謙哥將來的因緣,或許還在南株洲上,也不知我和容姐是否會牽連其中了。”

她感應到這一點,便可推出阮謙將來回南株洲時,應當至少也有了金丹、元嬰修為,歸去自然是為了給阮氏覆仇,要屠戮三宗,再一想當時家變之後,三兄妹各自的計較和志向,便知道此事怕少不得柳寄子收下的周嶴,不由也是暗嘆道,“柳寄子當日收下周嶴,還真是為了我們三人準備的,只要我們中有一個人的金丹關隘和家仇有關,那麽周嶴活著總比死了強,他活著,設法殺了他便是,倘若他死了,還要穿渡時空回到過去了卻因果,這種機緣哪裏是謙哥可以隨意遇到的。”

雖說王真人也講過,從凡人到洞天,性靈本質如一,但這已是凡人和洞天的唯一相同之處,甚至連恩怨人情,凡人和修士之間都有截然相反的時候,阮慈不至於感激柳寄子,但卻也知道姐姐和他的糾纏遠遠沒有結束。暗道,“柳寄子定然不只是三宗弟子這麽簡單,他……會不會是哪位道祖的私淑弟子,便猶如僧秀一般,如今僧秀入了時間瘴癘,但明面上卻還是無垢宗弟子,他若是奉太一君主之意行事,那也定然是相當隱秘,不會有很多人查知端的。”

她已起心要探查柳寄子底細,但好在此事並不著急,可以等自己元嬰之後再擇時機,這些思量並不便說給阮容知道,但阮容提到阮謙,又如何能不想起南鄞洲往事,不想起柳寄子,兩姐妹默默相對,誰都沒有說破,半晌後阮慈才道,“一切盡有時機,容姐毋需著急,山重水覆,都會有個結果的。”

阮容輕輕長出一口氣,垂下頭去不再說話,阮慈強忍著再窺探識海,尋找情種的沖動,起身告辭。回了紫虛天,又送了不少有趣的小法器給阮容在路途中解悶。接下來一段時日,一面糾纏王真人,一面到各處洞府走動一番,她修為進境極速,各方看在眼裏,自然都更為殷勤,如今阮慈勢力已然初成,她本人不缺什麽,捉月崖眾門人卻因此得了好處,王月仙來紫虛天走動問好時,便特意提起,道,“奴婢已是約束門人,令其不可在外生事,以免亂了主君大勢。”

雖說阮慈本人幾乎都並未見過門人眷屬,也只去過望月城一次,但這麽許多隨從眷屬因阮慈而得以在九國,在上清門立足,都受阮慈氣運蔭蔽,他們無形中也在不斷為阮慈壯大氣勢,在氣勢場中,有很大一部分氣勢是來自於其轄下生靈,如掌門只有一座洞天,其中還並無眷屬,在氣勢場中便少了這麽一塊奧援,須得在別處補上。不過有得有失,這些門人會襄助阮慈氣勢,但也會為她招惹因果,倘若在門中橫行霸道,在外顛倒黑白、屢造殺孽,招來的因果反噬也會牽連到阮慈。在上境修士的爭鬥之中,也多有布局小人物,從一絲破綻不斷牽連,最終形成因果風暴,因此凡是大勢名門,規矩越嚴,反倒是小門小派不會有這許多講究。

阮慈取中王月仙,便是因為她穩重妥帖,聽她如此一說,默查一番,感應中門人也都循規蹈矩,不免滿意頷首,笑道,“捉月崖有你坐鎮,虎仆便可在紫虛天和望月城中往返,你們二人齊心協力,休要爭權,虎仆壽元綿長,你若想閉關修行,還少不得他的照拂呢。”

王月仙笑道,“主君盡管寬心,我二人從無齟齬,一心為主君挑選俊秀門人,其中頗有些好苗子,資質氣運比我兒荀洋不差,若主君無意收徒,奴婢想著或可薦到鳳羽娘子門下,也讓他們好歹得個正經門人出身。”

紫虛天門人稀少,呂黃寧似乎也沒有大量收徒的意思,自然只能在秦鳳羽身上打主意,阮慈笑道,“此事只能等她出關再商量了,她還未出關,我又要閉關了。”

又示意天錄捧來一盒靈玉,交給王月仙道,“你們一家都和我有緣,你也要在修為上多用心,如今你夫在去往燕山的路上,兩地相距遙遠,倘若你們都能破境金丹,才有再會之時,到那時如有血脈誕育,便由你精心撫育,我或會將其收為記名弟子,將來門人中如有出眾之輩,便由他來收徒培養,也是便宜。”

王月仙母子已知荀令遭遇,自然歡喜無盡,雖說暫無法重逢,但修道人也不在一朝一夕,荀洋修行益發刻苦,如今已在開脈後期,因阮慈氣勢如虹,吳真人自然對荀洋也十分器重,道途一片光明。兩母子對阮慈感激涕零,如今又得阮慈下賜,曉得自己只要用心辦事,金丹只怕也只在百餘年間,更是滿懷期冀,自嘆道,“月仙雖有些稟賦,但也絕非奇才,今日境遇,全仗機緣氣運,能與主君相逢,冥冥中似有天意,令人敬畏。唯有為主君赴湯蹈火,方能償還這無盡恩情。”

阮慈就喜她有自知之明,至於赴湯蹈火,倒也不曾指望這個,點頭道,“機緣氣運,也是稟賦的一種,日後修為到了深處,你便曉得了,你們一家人氣運都厚,若有那修氣運的功法,倒是可以下賜於你們修行,只是如今暫無看得上眼的,也不急於一時。”

王月仙忙肅容謝過阮慈,又和她說些洞府人情往來的瑣事,因又道,“此前均平府座下美姬曾來捉月崖走動,言道她要暫離山門,回北部尋親,當時主君還在山外游歷,奴婢便送了表禮過去。卻不巧之前又有這美姬的親戚來了,還說是主君舊識,想請主君撮合,求見均平府陳真人,因其本為異類,身份卑微,無法在紫精山容身,奴婢和虎仆商議之後,便將其暫時安置在望月城內。上回主君回山時匆匆離去,尚未來得及稟明此事。”

阮慈一聽,便知是琳姬和她弟弟滑郎,不料二人居然錯過,之前滑郎說其父萬年內將要去世,請琳姬數千年內回去探親,如今堪堪過去數百年,琳姬便已動身,倒也不算是手腳慢的,怎麽滑郎卻又尋來了,也是出奇,不過上清門門高難進,滑郎想要見到陳均的確沒那麽簡單,因便笑道,“那你……”

九霄同心佩突然一暖,卻是王真人傳音過來,阮慈聆聽片刻,便改了主意,對王月仙道,“你好生招待,等我此次閉關出來,再行見他。他若著急,你便多寬慰些,琳姬此行或許有些兇險,但性命卻是無妨。”

王月仙領命而去,阮慈心中亦浮起感應,知道閉關時機已至,便不再去糾纏王真人,和他細問琳姬一事,而是回到洞府,將小陣立起調理靈炁,逐漸增厚時間法則的濃度,隨後便盤膝而坐,在心中推演盤算,重溫《陰君意還丹歌註》。

她之前每每穿渡,都是由時間靈物任意擇選某個時點,還有劍種真靈為指引,此次卻是要自身擇選,以謝燕還氣機為憑,找到那個精確的時點,便是阮慈也不敢說能夠一次成功,倘若此次失敗,便只能厚顏去徐真人處討那枚葫蘆,有了這個人情在,想來徐少微和太史宜的婚事,或許便又要生變了。

雖說對徐少微,阮慈也並未恨而欲其死,但能將謝燕還的人脈打發出紫精山,她自然也是樂見。因此這番推演,十分慎重,倘若不是修有《太上感應篇》,可以預知兇吉,感知功法氣機變化,那麽幾乎無法在諸多繁雜推演之中擇選方向,饒是如此,也是用了數十年光景,方才是有所進益,在那已然十分濃郁的時間法則之中,恍惚間看見了滿天紛雜星海,無盡臺階,竟是重回昔日結丹時所到的太一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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