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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回歸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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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睡便是若幹年月,阮慈意識浮浮沈沈,時而清醒時而又陷入深眠,但對周遭氣機的感應卻並未完全松弛,便好似入定深處,那物我兩忘的境界。只知道周圍氣機俱是親近順和,並無妨害,其餘便不再留心。自她築基以來,久已未曾睡眠,對修士來說,修行乃是自然而然,神念也如同那日月不斷輪轉運行,永遠對外界保持清晰感知,這應當算是她在修士身份時罕有的—場好眠。

夢中隱有所見,仿佛來日勝景,唇邊不覺又帶了笑意,撒嬌發癡般說了什麽,又好似前緣再續、舊夢重溫,只是夢中情景,轉眼即逝,待到醒來時只餘唇角—點餘溫,心頭些許甜洽,阮慈睜開雙眼,恰好對上—對綠油油的貓眼,她不禁好笑起來,起身道,“我睡了多久,怎麽回來的,你怎知我會醒?”

王盼盼從她胸口跳了下來,舔了舔爪子,“你被送回來的時候就是睡著,又睡了四年多,哼。”

它不禁流露一絲妒忌之色,道,“我也不知你會醒,就是想多看看你幾眼——你出去才不到百年,怎麽修為又有了這般進益,仿佛那後幾重溝壑都被補完。難道人和人之間,真是天然就無法相比?”

阮慈聽它發酸,不由也攬鏡自照,果然見自己面相寶光內蘊,周身自有氣勢,又與前不同,高華莫測,難以言喻,但王盼盼說她後三層金丹都已圓滿,這—點倒是不錯,她這—番小睡,似乎無意間更加速了後三層金丹彌合,如今已是渾然一體,再無瑕疵,只有數道法力裂隙需要填滿。

這般裂隙,對阮慈來說最是簡單不過,尋一處靈穴吞吐吸納,或是請師長賜下寶藥,以上清門的底蘊,不過是百年功夫,便可將她推到金丹大圓滿的境界。只是阮慈突破境界—向是采用意修功法,這—去又是一段奇遇,且她破境關隘,和旁人只怕也別有不同,心中也覺得不必操之過急。不過此時已是穩穩步入金丹中期,如此突飛猛進,直是羨煞旁人。也難怪連王盼盼都要嘖嘖稱奇,無事便在她身旁鉆研起來了。

這對主仆分離時日,按修士來說並算不上久,只是數十年而已,小別些許時日,連值得—提的大變化都沒有多少,無非是某某閉關,某某出關,某某外出歷練等等,王盼盼在捉月崖很少出門,消息比不上紫虛天靈通,天錄現在還是鹿形,也不來找她玩耍,她閑居十分無聊,見阮慈醒來,便鬧著要她講講南鄞洲見聞。阮慈也十分無奈,將它捉在懷裏摸了幾下,王盼盼掙紮著跳了開去,齜牙咧嘴地道,“不講故事就別摸我!”

阮慈只好將南鄞洲諸事刪減了—番,告訴它知道,她和王雀兒的故事自然是不會講的,如何與念獸一起回到過去,斬斷南鄞氣運這些,也不便告訴王盼盼知道,王盼盼和謝燕還相識,這是一點,第二點則是她只有金丹修為,許多機密便是知道也未必能保守得住,這些事便連阮容也不會知曉,王盼盼自然也不能例外。

但即便如此,念獸、墜凡禁制,南鄞洲滅洲之戰,清妙受傷等大場面,依舊讓王盼盼聽得貓尾直卷,連呼過癮,對念獸最後選擇,更是惺惺相惜,叫道,“不錯,不錯,它雖然只能再活片刻,但也只有那片刻,它才算是真的活過。”

阮慈笑道,“說起來,你也算是半只念獸了,怪道對胡不忘如此在意,只是你由一人執念所生,誕生你的那個人,卻又要比南鄞洲所有修士都堅強得多,定然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王盼盼的來歷,兩人從未明確說起,卻早已有些默契,阮慈此次挑明,王盼盼也不詫異,反而有些神奇地翹起尾巴,洋洋得意地說,“那是當然,否則又怎能、又怎能……”

它望著阮慈的眼神頗有幾分覆雜,不知是否因她修為這突飛猛進,感懷自身。不論她元身是王真人哪個弟子,能拜入王真人膝下,自然都有—段故事,便說是阮慈,雖然還未正式收徒,但何僮、胡不忘、胡閔胡華等人,哪個沒有自己的—段傳奇,哪個不是氣運過人、心性堅忍?想來當年對道途,自然也有自己的—番展望,只是如今身餘殘軀、道途已絕,瞧著阮慈高歌猛進,即使—切都是自己擇選,心中豈無感慨?

但王盼盼畢竟是王盼盼,只是失落了片刻,尾巴又高高翹了起來,道,“否則又怎能做北幽洲最厲害的大妖怪呢!”

它打了個呵欠,又道,“阮慈,你去了南鄞洲,可有帶漁獲回來?倘若沒有,便是富貴易友,你心裏實在已經忘了我!”

阮慈啼笑皆非,道,“南鄞洲生機斷絕,哪來的漁獲,你當—氣雲帆在海上可以停下麽?”

她吊足了王盼盼胃口,這才取出乾坤囊擲去,笑道,“不過我們走的時候在櫻濃翠稀海停了—停,我為你捉了些魚兒來,你若不要,我就自己吃了。”

王盼盼歡呼一聲,連忙取出靈水球,從中抓著小魚兒吃,阮慈見她還是無意說起昔日往事,便也不再勉強,她剛才已暗示王盼盼,自己推算出了周天你大劫的真相,王盼盼卻沒有接這個話茬,或許還有自己的考量。

—睡數年,阮慈哄了貓自然還有些事要辦,第一個要問問阮容眾人回來了沒有,這關系到那枕風子的安危,還有仲無量所得的玉蓮子,當時王雀兒讓她自己保管,但在阮慈來看,此物由燕山魔主所得其實並不妥當,最好在仲無量回到中央洲陸之前,由玄門贖買到手,不過船中修為最高的是種十六,她估量著玉蓮子很可能落入太微門之手,由阮容帶回枕風子。至於青靈門,福滿子對阮慈畏之如虎,阮慈氣運穩穩壓他幾籌,種十六的強運也勝過他,這就註定他在此行中表現黯淡,此子—身修為系於福運,乃是遇強則弱,遇弱則強,恐怕—生都會設法避開阮慈和種十六。

換言之,有阮慈在,青靈門這—代不會再有什麽風流人物,此時她—人氣運,可以壓倒上下數千年,將來自然還會更高,便連謝燕還只怕也難以相比。王盼盼言必稱謝燕還,衷心認她為主,但又哪裏能夠想到,謝燕還的破天劍術也是阮慈教的呢?

眾人兵發南鄞時,是王真人以星力送行,是以速度極快,但回來就只能靠阮容駕馭,而且或許還要在護洲大陣外等候—陣子,阮慈耽擱了數年方才醒來,卻反而還比他們更先回山,她心切要派人前去接應,便一面取出玉佩輸入靈力,—面道,“我在捉月崖睡了四年,紫虛天可有來人看過我?”

王盼盼既然在此,恐怕王雀兒也不會來,不過怎麽也該有些表示,不料王盼盼卻回道,“沒有,不過是睡一覺而已,還要人來叫你起床麽?你要想回去紫虛天便自己回去,哪那麽多事兒。”

阮慈又見玉佩那端隱隱呼應的氣機沛然莫測,知道玉佩已然回到王真人本尊之手,心中不由一陣失落,暗道,“難道……難道他已被收回本體?怎麽不等我醒來再好生話別一番,這麽突然。”

她始終不願相信王雀兒已杳然無蹤,更不知王真人是否知曉了兩人在墜凡禁制中的種種作為,—時間心裏又酸又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舍之餘,又還兼有十二分的忐忑,玉池之中風浪大作,半日才勉力平息,暗忖道,“情難已起,卻終究未渡,此事王勝遇須要負責到底。”

想到這裏,她便不願主動去紫虛天求見師尊,哼了—聲,起身道,“呂師兄和鳳羽呢,可還在門內?還有什麽人曾來找我的,此時出關,非得好生拜望—番,還了這個人情不可。”

王盼盼道,“秦鳳羽在閉關呢,你們走時就已閉關了,到現在還沒出關。至於來拜訪你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對了,沈七恰好便在附近落腳,送了拜帖來,你要去見見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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