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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助你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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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從岳隱等人駐紮的浮空島一角往外看去,視線最多只能望見數百裏外的景色,連雙方劃分出的緩沖帶都無法看穿,但在氣勢場中,便是極遠處的動靜也會化為靈炁顫動,這一日氣勢場中,自極遠處又傳來一聲巨響,岳隱當即從洞府中掠出,來到浮空島中最大的空地之上。這浮島乃是曇華宗原本一座小洞天的殘餘,之所以得以保全,便是因為這塊土地上供奉了天星寶圖,因此別有些神異。

從天星寶圖上一一覽觀過去,原本富足平靜的洲陸已是處處瘡痍,那代表空間風暴的五彩光華在洲陸上空肆意飄舞,其下則是遮蔽了半壁江山的各色瘴癘,盤踞在洲陸四處的門派,一一化為灰白。曇華宗山門一分為三,各自有一條細細氣運連到粗壯主根上。但其餘門派之下則是露出了可怖的空洞,無數洲陸氣運正在不斷往外噴發,南鄞洲本源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衰弱下去,倘若將曇華宗山門下的這條主根斬斷,那麽氣運將會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快速往外逃逸,直到此時,洲陸破敗才真正無法挽回。中央洲陸征伐南鄞洲已有十餘年,卻仍是未盡全功,滅洲之戰,本就是這樣耗時日久,但一旦大勢成就,也不是一兩個英雄人物能夠力挽狂瀾的。

“兩儀劍宗也倒了……”

岳隱有此感應,其餘修士自然也有,遁光接二連三,趕來在星圖上查看,不知是誰細聲說了一句,“除曇華宗以外,數百茂宗,已全軍覆沒。”

“當真……當真!”

天星寶圖甚大,岳隱一時還未找到變化之處,聽得這話,連忙看去,果然那兩儀劍宗所化的一柄利劍已被劈成兩半,殘劍更被踩入山頭,原本靈光盎然的山門正在快速灰敗下去,空洞已在下方隱隱形成,很快便又要迎來一波氣運噴發、本源大洩。

“師門也……”

便是知道南鄞洲無人能夠脫劫,見到師門覆滅,岳隱心中仍不由一沈,面上難免露出濃濃失落,只是這樣的事在如今的南鄞洲已是司空見慣。在此眾人,師門還在的也並不多見,旁人不過是略略安慰幾句,令他好生修持,平覆心境,下次巡邏便不要外出雲雲。

岳隱也尋到聖丹大師,向他告假道,“在下想試著往山門處一行,尋找本門道統傳承,若是尋不到路,少不得還要回來叨擾大師。”

延續山門道統,本就是弟子職責,聖丹大師沒有攔阻,只道,“一切都是緣法,岳施主一路平安,我等將來自在虛數重逢。”

岳隱沖他打個稽首,遁光沖天而起,往山外行去,眾僧紛紛合十送行,山頭平靜如常,竟連絲毫大難降臨的畏懼恐慌都不曾有,‘岳隱’在遁光中回頭一望,亦是嘆了口氣,想道,“我還是更喜歡中央洲陸……也不知聖丹大師是否看出了什麽不妥。”

在這兵兇戰危之時,離開曇華宗山門,潛入中央洲陸的營地尋找東華劍種,這樣的決定自然是阮慈來做,岳隱真身雖然畏懼,但他性格如此綿軟,也無法和阮慈對抗,也正因他至此仍毫無心機,阮慈來到曇華宗走了一遭,也沒有遇到任何危險。要知道若是岳隱將所有真相和盤托出,曇華宗菩薩高僧多少也有辦法對付阮慈,但他連想都沒這麽想過。只是愁眉苦臉地道,“你保證我能見到師兄嗎?”

阮慈道,“他若活著,我定然不讓謝姐姐殺了他。”她有種感覺,若是百裏偃去世,岳隱感應到之後,只怕會萬念俱灰、不存生志,到那時候她或許也要被迫離開了。

時間緊迫,她閉目感應片刻,捏了個遁法,乃是《青華秘聞》所授的劍遁之法,遁光頓時快了近倍,蒙上一層瑩瑩青光,這《青華秘聞》是上清門所藏,彼此間自有因緣聯系,便是辨認不出具體來歷,應當也不會惹來大能額外警惕。

大能博弈,在彼此的對抗上本就要花費絕大多數精力,曇華宗兩名洞天似比中央洲陸所想要更堅韌許多,中央洲陸的修士在洲陸各處大肆屠戮宗門、撅斷氣運,但對曇華宗卻始終是攻之不下。雙方僵持在此已有數年,清妙夫人幾次敲響風波起鐘,都無法讓曇華宗山門進一步迸裂。如今雙方對壘,戰場上倒是荒無人煙,大約是雙方的人手都調開去做別的事了。中央洲陸要先拔除其餘門派,而曇華宗則更看重搜救門下凡人。

或是因此,阮慈在戰場中的行動並未受到絲毫阻攔,她這遁光極是堅韌,遁速又快,在空間裂縫中左沖右突、視如無物,不數日便來到天舟之下,這處果然可見浮宮飛閣、瓊樓玉宇,空間靈炁極為穩定,仿佛從未受到絲毫波及。阮慈暗道,“果然,風波平磬也帶來了,就不知是誰在執掌呢?”

她的遁光閃爍著上清氣息,並未惹來戒備,隱約可見樓閣洞府中人影憧憧、寶光閃閃,阮慈也不在意,只憑著感應尋往謝燕還所在,卻是一路直飛到了天舟正下方,感應中謝燕還方位便在此地,但仔細尋找時,這裏兩個洞府都是空無一人,主人似乎離去已久,並未有絲毫生機。

倘若不在空中,而是藏匿在下方山水之內,那就難以找尋了,阮慈正躊躇時,忽然聽得頭頂滾雷似的一聲悶鳴,擡頭望去,只見天舟垂下頭來,宛若深潭一般的大眼望向阮慈,輕輕點了點頭,傳遞出一股欣悅之意,阮慈也不禁笑了起來,說道,“這是第二回 見面啦。”

中央洲陸共有三艘天舟,太微門、青靈門那兩只阮慈並未見過,這只上清巨龜似也明白阮慈在說什麽,四肢劃動,又是輕鳴一聲,吐出一道靈波,罩向阮慈,阮慈不躲不閃,沐浴在靈光之中,往下看去時,卻見山水中朦朦朧朧,還隱藏了許多洞府,只是在幻陣遮蔽之中,她光憑自己無法看破,此時得天舟相助,方才看到了中央洲陸備下的一處後手。

目光落到一處山石之上,那處傳來陣陣熟悉波動,阮慈不再猶豫,沒入山林之中,她本想傳音遞信,請謝燕還出來相見,但沒想到身上靈光和那禁制一碰,便將她吸納了進去,眼前一花,已是來到一處洞府之中,只見此地處處奇花異草,占地也頗是廣闊,不少美姬在其中進進出出,面上都有笑意,見到阮慈現身,都嚇了一跳,紛紛喝道,“這是哪裏來的登徒子!如何就闖到了這裏!”

阮慈見她們氣息生嫩,與人族大為不同,便道,“我是來尋此間主人的,謝姐姐還在閉關麽?”

那些美姬交頭接耳,沖她指指點點,並不答話,倒是屋內一股懾人氣息從無到有,快速膨脹,阮慈不得不放出己身氣勢與其相抗,‘砰’地一聲,兩股氣息撞在一起,驚得那些美姬裙擺飛揚,紛紛化為蝴蝶,飛回花叢中藏匿起來。

兩人氣息相持,竟是難分高下,屋內傳來一聲輕咦,謝燕還道,“你穿著旁人的法體,還能擁有不遜色於我的實力,想來也是南鄞洲不世出的天才弟子了?可我怎麽從未聽說過你的名字。”

說到此處,她收回法力,在庭院中化身出來,依舊是那嫵媚窈窕、風流自賞的模樣,只是背上斜背了一柄長劍,對阮慈笑道,“竟尋到這裏來了,你想要把東華劍拿回去嗎?這卻不能答應你。”

阮慈先為岳隱完成願望,道,“不是,這法體主人想見他師兄百裏偃,我知道謝姐姐你沒有殺他,也是為了引來我們,既然我來了這裏,何不就把他交還給我,讓他們在南鄞洲陸沈以前,團聚些許時日?”

謝燕還最是風流倜儻,她對阮慈顯然極為欣賞,聞言毫不考慮地笑道,“既你來了,我如何能夠掃你的興?”

隨手抖落出一個人袋,擲給阮慈,岳隱在內景天地中已急不可耐,阮慈微嘆了一口氣,神念掃過,見百裏偃內景天地已被剜走一半,如今氣息極是衰弱,只是被謝燕還用奇異禁制維持生機,否則恐怕早已死了。便道,“謝姐姐,送佛送到西,你那東華劍此時滿溢生之道韻,便為他註入一些生機可好?我雖然有心,但在岳師兄身上,卻沒有什麽辦法。”

她這樣說無異於自曝其短,謝燕還卻並不因此輕視阮慈,隨意地說道,“看來你定然還有別的依恃,否則不會這樣簡單就說出弱點,免去了我們一番試探。”

阮慈微微一笑,道,“謝姐姐請放心,我此來也並非為了要奪取東華劍,恰恰相反,我是想請謝姐姐早日拔劍,斬斷曇華宗氣運之餘,為我再斬一劍,洞穿道韻屏障——我想去天外看上一眼,此事也唯有謝姐姐能夠成全。”

和他人交易,要故布疑陣,藏住自己真實的念頭,談判本身便是一種博弈。但阮慈自忖對謝燕還的性子頗是了解,此子最是跳脫叛逆,更有吞並天下的氣魄,洞穿道韻屏障,對旁人來說幾乎是難以想象的大事,但對謝燕還來說,卻讓其聞之則喜,只有躍躍欲試,再沒有不敢承擔的道理。

果然,她坦然直言,謝燕還反而眉眼一亮,喝道,“好!你性子豪快,勝過南鄞洲這些蠅營狗茍之輩許多,你果然不是南鄞洲能養出來的好姑娘!”

她隨手一招,蝶影翩翩,送來靈酒請兩人對飲,謝燕還和阮慈碰了一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扯袖拭去酒漬,又笑道,“倘若有緣,我也想去天外瞧瞧。只是此事卻並不易辦到,不瞞你說,我此時雖然煉化了東華劍,但卻並不能將其拔出,遑論揮劍一擊了。”

她雖然這樣說,但面上卻不見幽怨之色,而是意味深長地望向阮慈,阮慈不禁想道,“謝姐姐快人快語,雖然胸有丘壑,計量深遠,但卻無一點端倪露出,恩師縱使算無遺策,和她相比便顯得有些不夠痛快了。”

她捺下心中對王真人的思念,微微笑道,“謝姐姐,其實你不也猜到了麽?你一生氣運旺盛、遇難呈祥,總能遇到旁人難以想象的機緣。今日中央洲陸需要東華劍來斬破氣運,按說你在數百年內絕難辦到,卻還是應承下來,是否便是想著,說不定日後自有機緣上門?”

謝燕還笑道,“你對我的心思,就宛若是肚裏的食腦蟲一般明白,難道我們從前見過面麽?”

阮慈道,“你以後就知道啦——其實,你想得也不錯。”

她伸手取過東華劍,輕輕一抖,‘鏘’地一聲,輕而易舉地便拔出了半截,笑道,“我,不就是助你拔劍的機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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