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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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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目女這雙眼,經此一事也算是遠近聞名,眾人見她連周天氣韻都能看破,也自然會好奇她看著自己,能看出什麽來。便是莫神愛從未說起自己眼中所見,眾人也是各自反應不同,有些修士對莫神愛極其戒懼,似是不願被看出破綻,有些則是有意討好,想要莫神愛指點自己功法中的破綻。

至於阮慈,倒也曾對莫神愛所說阮容的心思十分好奇,但那是莫神愛自己先說出口招她的,至於說她己身隱私,莫神愛有能耐看去,她也無所謂,修行之中的缺漏,她也不覺得莫神愛能看出什麽,大多數時候和她玩鬧取笑,便如同和天錄在一處一樣,總想不到她的神目去。

或是因此,莫神愛反而主動提點。因此事關乎阮慈陰私,也不曾輕忽,從乾坤囊中取出一個小小陣盤,往上一拋,設下隔音結界,這才和阮慈傳音說道,“第一,便是你那好夫君,他修有情種,剛才那個男的內景天地之中,好大一枚情種閃閃發亮,你隨身也戴了一枚小小的情種,在你乾坤囊裏,是你掛在左腰後側的那個。”

看來瞿曇越這情種的確未能瞞過太多,短短一日之間,徐少微和莫神愛先後都對她有所提點,只是徐少微知道得畢竟也不如莫神愛這般清楚,只能含糊暗示一句而已。但兩人隱約回護之意,倒是都令人心中一暖。

長久以來的猜測終於被大能證實,阮慈心中倒不曾失落,反而欣慰之餘,隱隱也得意自己明見,誇獎莫神愛道,“旁的不說了,便連藏在哪個乾坤囊裏都看得清楚,你這神眼簡直無物不破,我是心服口服了。”

莫神愛也是不禁拍手笑道,“終於從你口中得了一句軟話!”

她細查阮慈神色,又道,“只是怎麽不見你著急呢?你先別解釋,我自己猜——嘻嘻,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那雙大眼睛轉來轉去,顯是阮慈並未解釋,她也看穿了東華劍鎮壓氣運因果的功效,不禁掩嘴葫蘆而笑,和阮慈只是交換眼神,道,“下回見面,再好好說道吧。”

瞿曇越就在身側,雖有結界隔音,但此子手段一向詭譎難測,莫神愛在結界後還要傳音說話,可見提防。二女都知對方心意,便都沒有深談,連眼神都沒有投向瞿曇越,只仿若在說些不相幹的事。阮慈又問道,“你說的第二件事,是不是和我姐姐有關?”

莫神愛道,“不錯,我知你心思,你對你自己,倒是無可無不可,因你最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旁人如何看你,你絲毫沒有所謂,因此你也不在乎我的眼光,倒是身邊親友真情令你牽掛。那我便破例對你說些旁人的事罷。”

因道,“便是連爹爹都不知道,我築基後期之後,雙眼更增威能,有時能偶然看到修士心中之色,便像是一張圖畫一般,我在渡口見到你們姐妹時,便發覺你姐姐雖然看著和順從容,但心裏有個極重的心結,濃墨重彩,五色斑斕,又籠著一股淡淡黑色郁氣,也不知是因何而起。”

阮慈第一個便想到姐妹身世,還有阮容此時的替身身份,莫神愛搖頭道,“我先也以為是和你有關,你也曉得,但其後你和她談話時,她心中便泛起一道淡淡彩光,據我所見,那彩光裏多數都是令人愉快的顏色。”

阮慈心中這才稍安,莫神愛道,“只是她心中終究是郁氣更重些,在絕境之絕她敲響風波起時,周身上下都被其籠罩,所以我想她敲鐘倒並不全是為了護持你的緣故,大抵也是因為心中有些痛苦,令她隱隱覺得這絕境之絕,也是個解脫之地罷。我其實也頗喜歡她,你要好好問清楚,她心裏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否則說不準什麽時候你就沒姐姐了。”

阮慈聞言,只是沈思不語,莫神愛想起什麽,又忙笑嘆道。“我爹爹一向叫我管住嘴,看破不說破,今日我實不該說的,說出口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實是多嘴,你姐姐那裏,也別急著說破,有些心事她自己或許都沒有想明白,貿然被外人說穿了,或許反而不是好事。還有另一件事,若是你和那人對峙,拿我來當證據,他一定報覆我,到時候你我之間可就不是好朋友,而是仇人了。”

阮慈心中對莫神愛實是十分感激,情種倒也罷了,莫神愛把阮容的事告訴她,這個人情在阮慈看來並不小。雖然兩人不曾怎麽交心,但隱然已把莫神愛當成真正朋友,因此聞言微惱道,“莫神愛,你把我看得小了,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否則——”

她本要賭咒發誓,莫神愛卻急急叫道,“不要!不要否則,便是告訴了就告訴好了,你別咒自己!”

阮慈只得停了下來,有些納悶,莫神愛望了她許久,也不解釋,只是嘆道,“爹爹說的話再對也沒有了,我剛才怎麽就一時意動,鬼迷心竅,竟和你說了這許多。也不知又要因我生出多少變化來,將來會否全報應到我身上。”

阮慈雖是不解,但仍豪氣道,“你是應我而請,才說了這許多,便有什麽後患,也由我來助你,再不會叫你獨自承受。”

莫神愛這才稍解憂慮,到底還是年少稚氣,片刻便放下心事,又和阮慈握著雙手,定下後會之約,擬訂了傳信之路,道,“此次揚名之後,看護定會更加嚴密,回山後我怕就不得出來了,只能等結丹之後,瞧瞧有沒有機會,不過金丹之後可以飛劍傳書,我們便瞧瞧是誰先發出這第一枚飛劍。”

至此,眾人已是不欲耽擱,二女撤了結界,在大陣之前依依不舍地分手道別,各自沒入大陣。

雖有令牌隨身,但大陣之力如此濃郁,眾人遁速仍是不快,徐少微伴著阮容,瞿曇越便帶著阮慈,各以法力遮護,令她們走得更輕松一些。阮慈問瞿曇越道,“如今外頭都來了誰呢?”

瞿曇越搖頭道,“大陣之力現在已是極強,我和本體感應也被阻隔,只知道來了許多人。”

他這化身話素來不多,此時凝望阮慈,若有所思,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只是終究埋藏了下來。阮慈笑道,“做什麽這樣看我,你想說什麽就說呀!”

她心中那長久猜測已被莫神愛驗證,連情種寄托之物都和她猜得一樣,便是瞿曇越在均平府插在她鬢邊的那朵梅花,此時再想起當時那一幕,心中才知不對,瞿曇越第一次見面便逼她成親,便是這從結果來說,對阮慈仍是有利,但阮慈生平最討厭被人強迫,當日在天命棋盤中,便寧可敲碎棋盤,也不願順應棋意落子。兩人第二次見面,瞿曇越雖應了她的請求,但阮慈心中因此稍釋幾分對他的惡感也就罷了,如何在兩人分別之後,還沒有立刻取下梅花,更是攬鏡自照,仿佛心思有了一絲浮動?只怕便是如王盼盼所說,念種對外露心緒有些許影響,之後過了數日,因無法侵入本體,也就逐漸淡忘了這片刻的動搖。

徐少微所送的念種是魚羹,被體內吸收之後,數日內自然流轉排出,談不上久留,但瞿曇越所送的梅花,數十年來一直留在身側,也不知他有沒有催動過,將兩人的因果之線牽到本體,是否便是情種反噬的結果。在阮慈自己來說,所有可能都已想過,對瞿曇越的看法也不會因此有絲毫變化,只是心緒更加清明,仿佛從知道真相那一刻開始,便再不可能受到情種的絲毫影響,曾因瞿曇越而起的所有心念浮動,也都全數忘卻,除此之外,一如既往,在面上就更不會有絲毫不同了——她對瞿曇越的輕嗔淺笑,本來也就有九成都是演的,因此這埋怨話語,說來依舊是自然而然,隱約帶了一絲嬌嗔。

瞿曇越唇邊微露笑意,道,“我有許多想說,只是此地非是合適場所。”

有徐少微在,確實很多話也不便談起,澤外眾大能雲集,耳目眾多,也很難找到機會。阮慈道,“我出去之後,很快也要閉關啦,出關時,或許便是金丹,或許還是築基,或許還要找你一道玩耍,你且等我的信兒,有什麽事,到時候再說罷。”

說著,拉起他的手捏了一捏,以示親近,待要縮回時,瞿曇越手掌一翻,將她小手反握在掌心,長指切入阮慈指間,和她十指交錯,纏綿相握,輕聲道,“道途路遠,光陰急促,你我總是聚少離多。待你金丹之後,時日會寬綽許多,只盼下次相聚,能比這次自在少許,便是能再有寶雲海那數日一般的相聚,也是好的。”

修士金丹之後,壽元大增,而且有些功法特殊,或是修為特別深厚的修士,便可一邊修持,一邊派出化身行走外界,也多了些浪擲時光的餘裕。瞿曇越這是在和阮慈定下後約,阮慈心道,“這人果然已對我動情了,否則不應該催促我多加修煉,早日拔劍麽。要和我在一處打發時光做什麽?我欠了他這麽多人情,便是沒有什麽官人娘子的關系,也一樣會助他道途。”

她腦子微轉,不說不好,也不說好,似笑非笑地道,“到時的事,到時再說吧,誰知道你下次派怎樣的化身來見我,若又是拖家帶口的,我可不要。”

為了這一件事,竟是到此事還不肯放過瞿曇越,氣量狹小至此,瞿曇越也是啼笑皆非,正要說話時,兩人身上一輕,已是不知不覺脫出大陣,少了寒水壓力,回到了青空之中。

眾人入澤之時,此地水天一色,天地間仿佛只有一點小小的浮雲碼頭,但此時放眼望去,四周密密麻麻,至少有百餘法舟,氣勢場中更是擁擠不堪,不知多少修士逸散靈氣威能,給人極強迫力。遠處太微門眾人已是尋到太微法舟,往一處龐大寶船飛去,早有許多宮娥衛侍前來迎接。齊月嬰和阮容也是找到同門,一個‘師父’,一個‘莊師兄’,叫了出聲。果然見到舟頭站了一位元嬰修士,面露微笑,沖她們三人招手。想來便是齊月嬰之師,阮容的師兄了。

齊月嬰見到師父,自然歡喜,一馬當先,飛到舟頭福身鄭重行禮,口稱‘恩師’,以她性格,會排眾而出,已是見到師父有所忘形,但禮數卻仍是絲毫不亂。阮慈見了,不免也是一笑,轉身正要和瞿曇越話別,與阮容、徐少微一道歸去,卻見船艙入口靈光一閃,走出一位青衫修士,長眉微揚,容色淡然,阮慈一見之下,卻是又驚又喜,剎那間心花怒放,猛然掙開瞿曇越,猶如乳燕投林一般,身形一閃,落在舟頭,直撲到那人懷裏,摟著脖子,眉花眼笑,上下直蹦,笑問道,“恩師,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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