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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心境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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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知道寒雨澤身處瑯嬛周天,實際上依舊沒有離開眾洞天真人的手掌心,但入澤之後,所見處處都和平常不同,阮慈多少也有些來到異世的錯覺,直到這老者出面,方才如夢初醒,也知道自己是第一次見識到了貨真價實的金丹相爭——築基弟子,死便死了,不論是多看好前景,洞天真人也不會把太多厚望寄予其身,但如同徐少微、種十六和福滿子這樣的金丹巔峰修士,根底深厚,想要殺死卻沒有這麽容易,便是必死之局,也有可能被洞天真人付出一定代價化解。譬如福滿子之師,除卻插手低輩弟子要付出的因果代價之外,還承擔了阮容此來應得的一份氣運,阮容雖去,但這一行卻可說是十分成功。

阮慈卻並不多麽開心,在水中站了一會兒,念及瞿曇越、崇公子都在此地,方才收拾心情,勉力露出笑臉,對二人行禮稱謝,瞿曇越道,“該謝的是你自己的氣運,我們在遠處遙遙綴著上清法舟,可從凍絕風暴爆發開始,便失了方向,無奈之下,只能隨意擇選一處漫游,卻不料和你走了一個方向,距離還十分接近,可以及時趕到,這便是你的氣運了。”

氣運一詞,似乎虛無縹緲,但又切切實實是可以博弈的一個要素,阮慈想到福滿子的神通,也是百感交集,將眾人遇到凍絕風暴之後的故事,隱去一二隱私,都說給瞿曇越知道,瞿曇越對種十六所說秘辛,完全沒有任何評價,倒是崇公子聽得十分入神。

阮慈對過往恩怨興趣也並不大,至少不是此時當務之急,又問瞿曇越可知道那凍絕風暴是何人在幕後主使,瞿曇越沈思著道,“凍絕之力,乃是水行法則在毀滅大道中的表現,修煉水行大道的宗門都有一定神通,可以略加操縱,要說以一己之力,掀起這般風暴,那卻是不能,這裏頭的文章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在遠方曾感應到滄浪宗的法力波動,若是有人利用凍絕風暴來對付你們,或許便是滄浪宗的人,此宗一向在東海活動,也不知什麽時候把手伸到了寒雨澤。”

又道,“若是滄浪神子也來了,你們上清徐仙子要在此地將他拿下也有些艱難,此地乃是水行之地,是滄浪宗天生主場,徐仙子又要壓抑法力,免得毀壞寒雨花田,滄浪宗要擒住她不太可能,可她要擺脫滄浪宗也沒有那麽簡單。”

若不是擔憂毀壞寒雨花田,只怕種十六早就把阮容以外的幾人都殺了,福滿子也早就辣手擒下阮慈,此花對於阮慈實際上有保護作用,但她聽到這四個字還是油然生出一絲煩躁,搖頭道,“不說這些了,如今只能設法先尋回圖伯、月娘,否則連采摘花王都做不到,花王要有特殊法器裝盛才能保全,那法器還需時時祭煉,藏在月娘那裏。”

崇公子道,“你族姐已是下落不明,她是辦差人,你為護道。若是尋不到她,那花王便是由你所得,怕也是無用。”

這話頗有道理,還是要先尋到阮容為好,但阮容被卷入巨浪之中,不論是沈入黑水域,還是落入道韻屏障之外,又或是闖入空間裂隙之中,都非是阮慈可以尋覓,阮慈又能做些什麽呢?她唇線緊抿,倔強地道,“我和容姐都拜楚真人為師祖,多少也算是一門,又是族親,因果聯系極是緊密,那寒雨花王的氣運,說不定可以被我接回去呢,便是接不回去,我摘下花王,也就意味著旁人摘不到了,不是嗎?”

瞿曇越嗔了崇公子一眼,不令他再說下去,攙住阮慈胳膊,柔聲道,“你只管任意而為,我們自然助你——娘子,你要是想哭,便哭出來也沒什麽要緊。”

阮慈搖頭道,“我不想哭,都是想好的事,並沒有什麽意外。”其實她是有些傷感的,只是在這兩人面前不願露出來,王盼盼又藏身靈獸袋中,也沒有個談心的場所。

她的情緒,瞿曇越如何沒有感覺,只是阮慈不願說,她也不好相強,只能微微搖頭,輕嘆一聲,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姐姐和種十六在一處,種十六天生強運,你姐姐能得如此機緣,氣運也是異於常人,他們定能平安歸來。”

阮慈道,“現在也只能等了,只是我出去之後,若再遇到謙哥,該怎麽和他說呢。”

她長嘆一聲,當著崇公子的面,終究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問道,“那老道便是青靈門掌道麽?他說的天地大劫又是什麽,聽起來已是迫在眉睫,可我怎麽從未聽人提起,還有太微門那一統天下的計劃,聽起來也未免太過瘋狂,是否也和所謂的天地大劫有關。”

其實她倒也不是第一次聽人提起‘時間緊迫’這般的話語,王盼盼此前就說過一次,似乎有什麽大事正在瑯嬛周天之中醞釀,但築基修士對此一無所知,便是金丹修士如秦鳳羽、齊月嬰,也似乎沒有什麽線索。倒是種十六、徐少微這般弟子,對此心知肚明。

瞿曇越微微一怔,旋即若無其事地說道,“那老道確是青靈門掌道真人,青靈門分在家、出家兩派,出家一派都有道號,素來占據上風,出家弟子不可締結道侶,也不會生兒育女,以此澄清因果、純凈氣運,福滿子便是掌道真人最疼愛的小弟子,若無意外,將來成就洞天的氣運,有他一份。”

他說了這許多青靈門的秘辛,唯獨對那天地大劫避而不談,阮慈如何沒有感覺,只是瞿曇越不說,她也不願催逼。料來王盼盼是深知底裏的,只等著時機到了再問也是不遲,因又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去哪裏尋覓花王?”

她本來還想問些清善真人的事,又思及這是上清隱私,便不問王盼盼,也該問王真人,便也不提。從方才到現在,欲言又止已有數次,瞿曇越焉有不知,面上不由有些感傷,嘆道,“你我怎麽倒生分了?”

這話說得崇公子倒是不自在起來——二女生分,不就是因他而起麽?

瞿曇越這話實在不該說出口,只說得三人都沒有意思,崇公子再是豪俠蓋世,此時也自然有幾分委屈,而阮慈卻一點都沒有爭風吃醋的心情,只覺得這些因情而起的紛爭著實沒有意思,瞿曇越無非只是把情愫作為自己修煉的道途而已,這般因道而起的情念實在廉價無比,甚至令人反感,也不知他誘人生情時都在想些什麽——自拜入上清門之後,瞿曇越一再幫她,阮慈卻暗中盼著他被情種反噬,有時想來也覺得自己沒有良心,可今日因阮容一事遷怒,阮慈又覺得他若是被情種反噬,也是報應活該。

三人也都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瞿曇越一句話說得不好,也不再描補,俱都若無其事地掩蓋過去,一起試著感應圖伯、齊月嬰等人的下落,不過瞿曇越可不敢放阮慈落單,且不說別的,那群滄浪宗的人現在還不知下落呢。

阮慈心中也知她是好意,但更覺煩躁,阮容為她敲響風波起,那鐘聲不但亂了靈氣空間,還仿佛敲亂了阮慈心境,內景天地中神念始終難平,空中陰霾一片,不能倒映玉池,久而久之,心頭更是煩惡,甚至有些想要嘔吐的感覺。

這是心境已亂,連帶著功法不穩,若是煉氣期,可能就要因此受些輕傷,築基期倒不至於如此不濟,但修士年歲越長,城府越深,自然也就越能消化種種挫折,不會隨意亂了神念,一旦神念生亂,那麽也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平覆的。甚至有些修士要為此耽擱許久的修行,不但功行不能精進,興許還會倒退,這便是修道人常說的心境瓶頸。

阮慈從來都是聽人說起,自己少有這般的經歷,對她而言,修行無非就是水磨工夫,只要時間足夠,甚麽關隘瓶頸,都仿佛小小水溝,一躍而過。這還是她第一次嘗到瓶頸滋味,心頭猶如困了一團陰火,冷冰冰地燒著,想要發作,卻又不知向誰,也不能向誰。便是瞿曇越,也對她關懷備至,絕無發作的道理,更何況他這一身是崇公子道侶,阮慈如非必要,也不願和她過於親近。

如此過了數日功夫,瞿曇越感應到黑水域附近有靈力波動,阮慈總算多了些事情轉移註意力,當下也不鉆牛角尖了,和瞿曇越一道匆匆趕去,走了一半,也逐漸感應到那股氣機,微怔道,“不是月娘、圖伯,但這氣機也有些熟悉。”

瞿曇越道,“既是熟悉,那先到那裏瞧瞧再說。”

三人化身水珠,借由水遁趕往當地,那氣機倒是越來越弱,逐漸消失不見,三人趕到時,水域中已是空空蕩蕩,崇公子皺眉道,“那氣機浮現時就有些衰弱,難道是靈力枯竭,重新跌回黑水域中去了?”

黑水域中,靈壓極強,水溫極冷,不但有凍絕法則時時流竄,而且還隱隱有股粘稠吸力,將人往下吸去,若是修為不足,落入黑水域中是很難掙脫的,偶然爬出一會兒,但受傷嚴重,又力竭落下,也在情理之中。瞿曇越妙目四顧,口中道,“應該是如此……”

她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只見一名少女從無到有,在水中化現,向她飛了過來,瞿曇越笑道,“也或許不是如此。”

崇公子點了點瞿曇越,和她相視一笑,卻是默契十足,仿佛旁人無法插足其中,阮慈卻是無暇理會他們,將那少女定睛一看,奇道,“居然是你——你沒有被浪頭卷走麽?”

——這氣息奄奄,神色萎靡的小姑娘,赫然竟是太微門那性格跳脫的鬼臉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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