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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觀風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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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觀風小會乃是以金波宗最高處一座小峰為名,這觀風山曾被龐真人施展過空間秘術,望著是一座小山,但其實別有天地,足以容納數千人在其上聽道、觀禮,金波宗許多大事都在觀風山上鋪排,今日這小會也不例外。龐真人並未現身,但諸位長老倒是都遣了化身過來,也足見對這所謂小會的重視。阮慈坐在外宗來客之中,手裏撚了一根王盼盼的毛,無聊地轉來轉去,聽臺上那金丹執事說著些場面話。

這還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宗門內的選舉鬥法,畢竟上清門可無需用這種方法選拔人才,得意弟子都是直接送到恒澤天這樣的地方去廝殺的。昨日李平彥少不得和她說了許多宗門鬥法的規矩,這般鬥法分為許多種,有些是宗門內部選拔人才的,譬如李平彥雖然師尊不在身邊,但卻依舊受到門內重視,便是因為他在宗門鬥法中總是長勝不敗,否則,恒澤天也輪不到他去。

這類鬥法,獎品通常都是修煉物資,以及向師門長輩討教功法、去密境歷練的機會,一般規矩是點到即止,若是有意重傷敵手,運氣不好可能會被門規處置,不過在師長眼皮底下,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自然,這種門內小比、大比,不會有外人參與的機會。

今次的觀風小會,便屬於另一種性質的鬥法盛會,若是一個宗門得到某一樣炙手可熱的珍稀靈材,自忖無力保有,或者幹脆就無意保有,那便會廣發書帖,邀請友朋與會,各自都帶些寶材靈玉,設出各類賞格,且看最後誰能取到重寶。這樣的小會有時也是劍拔弩張,甚至會成為門派大戰的誘因。因此,這種小會並無不得殺傷對手的規定,大家各憑本事、生死有命,若是在這樣的小會上擊殺了盛宗弟子,也很少有師門中人來找後帳。

阮慈既然是上宗貴客,又在金波宗做客,金波宗要開這般小會,自然要給她發來請柬,她如今身家頗豐,多數都是姜幼文贈予,自己也沒處花去,隨意傾了數萬靈玉,權充賞格,倒也不曾弱了上清威名,此外還有些從附近趕來茂宗、恩宗修士,帶來的賞物不過徒增一格,既不如阮慈給的靈玉實惠,也不如金波宗新得的滿床清夢那樣難得。

這滿床清夢是在凡人夢境中偶然誕生的奇物,以夢為生,一旦落入凡人夢境,往往便留下‘一夢黃粱’這般的傳說,對於修煉時間功法的修士來說,乃是結丹可用的一種寶藥,但此物一向在凡人國度出沒,卻是十分難以捕捉,金波宗這觀風小會開得倉促,否則若是等個一年半載,恐怕中央洲陸北部都會有修士過來求一封請柬,便是只有這半個月,宗外客人也來了一兩百個——除了上清門只有阮慈一人前來之外,其餘帶了禮物來的宗門卻不會錯過機會,橫豎築基弟子,便是平宗也有得是,不管青紅皂白,只要帶來,全都塞進了小會裏,哪怕只是開開眼界都是好的,若能僥幸得到個不錯的名次,那都是賺的。若是更進一步,竟是好運天降,拿到了滿床清夢……

這大概就真是做夢了,觀風小會這一次的選拔很是嚴密,一開始自然是捉對廝殺,這樣最是簡便,當弟子降到百人以下後,便開始打擂臺,一共十座擂臺,便有十名擂主站到最後,由擊敗最少敵人的擂主開始選人挑戰,這般循環往覆,決出位次,站到最後的人,便可摘得觀風魁首,將滿床清夢采回自己乾坤囊之中。

雖說是小會,但金波宗參選弟子依然有一千多名,觀風山上也是歡聲笑語,各立觀戰高臺,遙遙望著場內,不但元嬰真人化身前來,金丹修士,並未參賽的築基弟子,甚至連煉氣弟子都來湊熱鬧。觀風山上怕不是有數萬人匯聚,十數日內便能糾集起這般場面,也可見金波宗的茂宗底蘊。此時場中依舊是亂糟糟的,眾人未能各安其位,阮慈站在高臺上看了一會,回頭笑道,“真是新鮮,原來小宗都是這般來化解矛盾的,也對,元嬰真人終究不像是洞天真人一般長生久視,沒了師長做主,恐怕有許多良材要沈淪下去,茂宗人才又少,禁不起埋沒,是以要千方百計,讓俊秀之才脫穎而出。不像盛宗之中,天才輩出,大家各憑氣運,竟是兩樣的天地。”

她是上清門弟子,自然有一座高臺,此時靈寵、仆從都在她身後為阮慈助威,李平彥明面上卻不便過來。天錄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在屋內走來走去,小熊也跟著他跑來跑去,王盼盼卻是懶洋洋地甩著尾巴,道,“這也沒什麽值得羨慕的,便和耍猴戲一般,便是再會贏下鬥法大會又如何,真正的天地,哪有什麽修為相當的對手在對面等你過去?飛著飛著,不知哪裏突然一柄飛劍取了你的性命,那才是真正的鬥法,修為不如對面,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自從她被戳穿北幽洲最厲害的大妖怪這層身份之後——其實也不能說戳穿,王盼盼從來都不會丟了理的,‘我只說我是北幽洲最厲害的大妖怪,但我又沒說北幽洲有很多妖怪’——王盼盼這幾日都是精神懨懨,難得說出一長串話來,阮慈不由對她微微一笑,起身道,“好了,我去啦,你們可不許為我歡呼,我面子薄,聽不得這個。”

虎仆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王盼盼哼道,“你是多心了,上清高弟,贏了這裏的誰豈不都是理所應當?還要為你喝彩?你有這個面皮,我們都沒有的。”

阮慈沖她刮了刮臉,說了聲,‘知道了,大妖怪’,轉身跳下高臺,王盼盼渾身炸毛,沖她背影哈了一聲,待阮慈飛得遠了,這才轉過身若無其事地舔起毛來,過了一會,又差遣天錄道,“餵,長角的,你出去打聽打聽,這小會的盤口是怎麽來的。”

天錄懵懂問,“盤口?什麽叫盤口?”

王盼盼眼底閃過精光,正要好好教一教天錄,虎仆已是笑著起身安排人手,不多時便有人回來奉上一本冊子,“共開了數百個盤口,從排名順序到奪魁人選,甚至連最後幾人存活,幾人受傷都有盤口。冊中數字隨時變化,若是想下註,往冊中註入氣機,自然有人前來收靈玉。”

天錄聽得入神,嘴巴不由得越長越大,王盼盼看了礙眼,叫他靠近些,一腳踹了過去,道,“現在不玩玩這些博戲,以後到了元嬰、洞天,怎麽去賭氣運?聽我的,現在給李平彥下註三千靈玉,便賭他能奪魁!”

天錄嚇了一跳,叫道,“可、可這絕不可能啊,李郎君若是奪魁,豈非就是說慈小姐、慈小姐——”

王盼盼齜牙咧嘴地說,“出門歷練,便是死在外頭又有什麽奇怪?”

此時連熊仔都瞧出不對,抱著天錄連聲低鳴,似在安撫天錄,這意思修士或許不懂,但臺上一群妖物卻是再明白不過,都笑了起來,王盼盼叫道,“好哇,說我騙人,我可有一句話是假的?”

這般貓喊鹿鳴,鬥了半日悶子,虎仆取出一個乾坤囊,交給童子,道,“便依著盼盼小姐所言,為李公子下個三千靈玉,以壯聲色。”

三千靈玉,對金丹修士來說其實並非什麽大數目,童子面色不變,捧著乾坤囊下去了。王盼盼叫道,“餵!這是你下的,我不占你的便宜。”

她從口中吐出一個錦囊,也丟給童子,童子有些為難,虎仆笑道,“無妨,那這三千便算是我下的。”

他對王盼盼道,“本來門中有些博戲,我也湊個熱鬧,未想過操盤,我們妖獸生來便是懵懂少智,化為人形之後,也比人族要少些心眼。盼盼小姐卻是運籌帷幄,精於此道,在下佩服。”

王盼盼被誇得眉開眼笑,有什麽話就要脫口而出,但在張口那一剎那,瞳仁突然變豎,如蛇一般望向虎仆。

虎仆正坐在陽光裏,淡金瞳仁本就豎直,一貓一虎對視良久,王盼盼回過頭去,舔起了爪子,虎仆受她觸動,也不由舉起手來,頓了一頓,摸摸下巴,笑著又轉頭對天錄說道,“我那三千靈玉,若是有賺,我與天錄一人一半可好?”

天錄還在想象所謂操盤該是怎麽的做法,慢了一刻才聽懂虎仆之意,頓時又驚又喜,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三千靈玉能贏多少?我手裏從來沒有這麽多錢的——”這些年來他取了無數珍奇寶物給阮慈,自己卻是從來沒有留下過什麽。

且不提高臺上一群妖獸看人的熱鬧,便說阮慈,她躍入場中,便感覺到此方天地似被分割成一個個氣勢場,彼此之間不會互相影響,也是暗自點頭,隨意將手中令牌丟入一處,自己站了進去,也是眼前一花,不知被傳送到了何方,面前已是多出一名修士,瞧著三十歲上下,頗是兇悍,見了阮慈,抱拳喝道,“息土門張氏,見過道友!”

阮慈亦是拱手道,“上清阮氏,道友幸會。”這息土門並非世宗、盛宗,也不是上清門附近的茂宗,她對這名字沒什麽印象,不過禮數卻仍是一點不缺。

那張某面色驟變,卻是大喊一聲苦也,轉身將令牌摔碎,叫了聲‘我認輸’,便被傳出幻陣,阮慈心中微愕,舉手叫了一聲,也是啼笑皆非。“怎麽……怎麽這麽識時務?”

這觀風小會到底並非完全是生死搏殺,只要令牌主人親自摔碎令牌,便可認輸退出,也算是留了個退步。雙方在動手之前也會自報家門,阮慈便是這般直闖三關,不論是哪個宗門的弟子,沒有一人敢和她動手,也是至此方知上清門威名之盛。她在幻陣中無聊地來回踱步,心中思忖道,“再過兩輪,便是只有百名弟子了,我該不會就這樣一直不戰而勝下去吧?”

正這樣想著,眼前一花,一名女修已被傳送進來,她面色蒼白,儼然還未從上一輪對決中恢覆,阮慈拱手道,“上清阮氏,見過道友。”

那女修顯然嚇了一跳,倒退了幾步,將手反到腰間,握住刀柄,面色數變,顯然心中畏懼不已,但終究是銀牙一咬,開口說道,“金波宗傅真人門下,楚楚請道友賜教。”

其實以她修為,根本沒資格和阮慈相鬥,阮慈本有意放她一馬,聽了她自報家門,心中也是一動,笑著說了一聲‘終於來了’,便拔出寒霜劍,笑道,“傅真人門下,好得很,好得很,你想活麽?想活的話,便是立刻斷絕這層關系,再選個師父罷,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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