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要熄燈的時候，葉念煙躺著床上，腦袋裏一直都是葉柳今天的反常。

難不成母親當真和韓家有什麽淵源嗎？不然為何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葉柳洗漱完畢上了床，在葉念煙身邊躺下了，身上是幹幹凈凈的香皂味。

當初在山裏住著土炕的時候，葉柳就是個很幹凈的人兒。

就算是家裏的條件並不好，甚至連炕都容易睡塌，塌了之後便是嗆人的灰塵，但葉柳還是會將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讓原本土裏土氣的家變得溫馨而明亮整潔。

屋子裏也總是會有一股子淡淡的香皂味道。

葉柳原本滿肚子心事，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拉下燈過了好久，身邊的葉念煙都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黑暗中，她的聲音有一點沙啞和蒼老：“丫頭，大半夜怎麽不睡覺？”

一直在翻滾的葉念煙老實下來了，安靜了兩秒鐘後，她問道：“媽，你今天為什麽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麽事？”

葉念煙雙眼瞪得老圓，死活就是睡不著，甚至連眼睛都不願意閉上，直楞楞的瞅著天花板，然而什麽都看不見，黑漆漆的一大片。

她的嗓音微弱而沈靜，很像是小時候纏著葉柳給她講故事的聲音。

葉柳微微錯愕了一會兒，似乎連思緒也被牽扯到了遙遠的十幾年前。

她啞聲道：“……什麽事都沒有，你就睡覺吧。”

“真的嗎？我不信。”葉念煙偏過頭看了她一眼，雖然什麽都沒看見。

葉柳能夠感受到這小孩兒灼熱的視線看了過來，一副求知欲很強的樣子，但是她沒辦法回答，也不願意去回答。

“真的什麽事都沒有，還能有啥事？我不就是不小心說走嘴了嗎？他們笑話我就算了，你也打算笑話我？”

葉柳無奈的問了一句，她似乎很疲憊了，葉念煙說了幾聲不敢，便老老實實的閉上了眼睛，打算睡覺了。

但是就在她昏昏沈沈、即將入眠的時候，忽然聽見葉柳疑惑的聲音：“對了，念煙，你和韓絮是咋認識的？”

葉念煙正迷迷糊糊，原本已經睡眼惺忪的要去會周公了，冷不防的聽見這麽一個問題，頓時就懵了：“啊？”

葉柳的聲音有些急促，在催她：“啊什麽啊，我問你怎麽和韓絮認識的？”

葉念煙當真是不明白母親為何會因為這件事著急，聽她語氣仿佛不聽見一個結果都不罷休似的。

“就是……之前在興華商店陰差陽錯認識的，後來發現她是琛哥的未婚妻，再後來，她成了我的語文老師。”她困的要緊，面對著母親，稀裏糊塗的回答道，眼睛甚至還閉著。

葉柳喃喃了一句：“這麽巧？”

這一句話倒是打散了幾分葉念煙的困意，母親若是不問的話，她還真沒有發現，她和韓絮的相遇巧合，而韓絮的身份也是那麽的巧合。

她朦朦朧朧的揉了揉眼睛，嘟噥道：“媽，我都快睡著了，你忽然之間問我這個幹什麽？”

雖然屋子裏已經關了燈，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見母親的表情，但是葉念煙莫名就覺著，葉柳此刻一定很緊繃，一定沈著臉。

這還真是稀了奇了……

“沒什麽，就是對韓絮太好奇了，隨口問問而已。”葉柳笑了笑，摸了摸女兒的頭，安撫似的說道，“睡吧，睡吧。”

然而葉念煙的睡意剛剛又湧上來，葉柳忽地又問道：“這個韓絮，對你好不好？”

這個問題當真是更加讓人糊塗了，這下子葉念煙算是睡不著了。

她狠狠搓了搓眼睛，撐起身子來，黑暗之中望向了葉柳，說：“媽，你到底怎麽了？”

閑著沒事，葉柳總不至於那麽無聊，問出這些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吧？

再說了，葉柳也從來都不是會抓著一件小事不放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媽，你千萬別有事瞞著我啊？韓家……和我們家究竟有什麽關系？”葉念煙這下子睡意全無，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了母親。

然而葉柳還是那一番說辭，她模模糊糊的望著葉念煙，淡淡地開口道：“沒事。”

“我們家是農民出身，連見到一個陸總都覺得稀奇呢，別提是見到韓絮這樣的大小姐了，我們和那種出身顯貴的人家又能有什麽聯系呢？”

葉柳方才那一番神經兮兮的問話，將葉念煙給攪和得心猿意馬，但是她本人卻是無比淡然。

她見女兒目瞪口呆，笑說：“幹嘛呀？的確就像你舅媽說的那樣，我頭次見到這樣富貴的大小姐，實在是好奇，才忍不住問東問西的，你擔心什麽呢？”

“我……”葉念煙將撐著的胳膊肘收了回來，往被窩裏一倒，嘆息道，“嗨，我還以為我們家和韓家是親戚呢！”

葉柳輕聲一笑：“怎麽會呢？我們和京市可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

“媽，還有什麽問題，你就一股腦問出來吧，我現在已經精神了。”葉念煙蔫頭耷腦的躺在床上，悶聲悶氣的說道。

聽她這麽一說，葉柳直接問道：“韓絮這個人為人如何？”

她話音裏帶著幾分探究，也不知葉柳想知道的究竟是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葉念煙幾乎懷疑韓絮是葉柳的私生女了。

然而算了算時間，這是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絮姐……她為人很好，真的很好。”葉念煙打了個哈欠，仔仔細細回想了一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要說一點缺點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她正色道：“不過她真的很照顧我，在學校給了我很多幫助。”

“是嗎？”葉柳的聲音悶悶的。

一提起學校和成績，葉念煙更加精神了起來，說道：“對呀！絮姐雖然在教師裏面，資歷不算老，但是她教學的方法很獨特，她在學校照顧我，我成績提高的飛快！”

“哦。”葉柳沈吟了片刻，緩緩道，“看來韓絮對你還是挺夠義氣的。”

葉念煙剛要說嗯，只聽葉柳的聲音驟然冰冷了下來：“不過，你還是要離她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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