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趙王還是嚴禁任何人給婉公主送飯。雖然太醫劉林因為王後的人情和出於憐憫而悄悄在藥物裏加了兩味補藥，但那又能頂什麽用？何況，在戰國糖可是分外奢侈的東西。就算是想要用糖分來維持正常營養需求，也是十分困難的。

林妍最終還是具現化了NO.2號魂卡。看上去極為小巧的二十七塊壓縮餅幹，卻是足夠她維持九天的幹糧。每一塊一立方厘米的微小體積使得整個立方體也不過是邊長三厘米的小小方塊罷了。

微小，就代表著便於隱藏攜帶。這是真正的軍用糧草物資。

兩三天後，趙王來看了她一眼，見她毫無之前虛弱憔悴的樣子，不由得拂袖而去，還重罰了她的幾個丫鬟，說她們沒有履行王命，偷著給婉公主送了吃食。

林妍氣的幾乎把一口銀牙咬碎，素手緊攥成拳，指甲在手心不自覺掐出極為深重的印痕。

在他走後，林妍憤怒的摔了據說是以前的趙偃賞賜給公主的杯子，清脆的碎裂聲卻並不能帶走少女心底的怒氣。她咬著牙，低低的從喉底擠出對這個趙王的評價：“昏庸無道不賢不慈不辨真相濫用刑罰甚至試圖謀害嫡親子女——活該他選的兒子葬送了趙國！”

“公主你在說些什麽啊！”驚恐的丫鬟幾乎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說什麽……我能說什麽！連不夠憔悴都會連累人，我還能說些什麽？”林妍冷笑了一下，卻是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

“公主。不要這樣……”丫鬟忍不住又勸了一句，看她不聽，也只能無奈的閉口不言。

林妍沒有說話，只是怏怏的歇下了，這剛起來一會兒就又頭暈眼花的難受的緊。

只不過……或許，為了這些丫頭不捱打……她或許可以把一天三頓飯改成一頓？

看著那些人被打的血肉模糊，林妍的心都在顫抖。這可不是上課的時候對著那些標本……這是活生生的人命！而且是一個個伺候著她，關心著她的花季少女！

————

那一日趙王發過怒就走了，所有人原本都以為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也已經做得夠絕的了。可是，誰知後來趙王卻在倡姬的進言下，要把這個公主提前送出去！送給秦王嬴政做妃子！

天下哪有這樣的父親？！寵妾滅妻不提，因為愛妾，連寵愛了十四年嫡親的女兒都能下得了狠手絲毫不放！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消息一出，程焚大將軍幾乎跪死在前朝不起，求趙王賜下婉公主為妻。趙嘉前太子幾乎是豁出命來不要的頂撞了趙王，請求父王放過妹妹。而那原本就不受寵的王後更是為自己苦命的女兒以淚洗面、一病不起。但趙王絲毫不為所動，更是命人準備好了嫁妝，要擇日送趙婉出國。

林妍在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簡直氣笑了。原本為了手下人不再挨罰而刻意停下的飲食也恢覆了每日三小塊兒壓縮餅幹飽腹的狀態。

然而，原本在報覆與否間搖擺不定、帶著對無辜百姓的憐憫的心，卻是一點點的堅硬起來。

趙王，趙偃！

這是你欠你的女兒趙婉的債！

十四年父女親情，抵不過你寵愛的一個妓子的一句話一個眼神！

有什麽後果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的孽果！是你自己在作死！！

林妍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在這樣對待她之後還這麽急切的讓她嫁去秦國試圖把她的利用價值盤剝殆盡……這樣的趙偃沒資格責怪她將趙國的滅亡歷史提前！

或許她是個性情看上去足夠溫軟的女孩兒，即使事實上那溫軟外表內裏的性格足夠剛硬，也有著她自己所執著著的不容侵犯的原則在，但她那從將心思不宣之於口的習慣性沈默卻是讓她顯得極為溫馴可欺。只是，越是溫柔的人，生氣起來就越是可怕。尤其是這種性情看上去溫柔實則極為堅硬的女孩兒，氣瘋了的時候，那種破壞力是難以言喻的。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所有人認識的存在都是趙婉，而非林妍。

有了這一層面具存在，從一開始步入這個世界的緊張與那種害怕被人識破真實面目的慌亂，慢慢演變成為逐漸習慣這裏之後，那種連林妍自己都沒能完全意識到的、因為絕不會被看穿真實面目而帶來的隱約體現出來、一種什麽都膽敢去嘗試的近乎於瘋狂的肆無忌憚。

當少女身上那種近乎本能的對他人的善意被趙偃對待嫡親女兒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冷血與狠毒的態度給消磨殆盡之後，那種被和平的社會所深埋的源於骨血中的驕傲、那在絕境中毫不吝惜進行哪怕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這種近乎瘋狂到殘暴的反抗本能，才初步展現出來。

她是熱衷於類似戰鬥的氛圍的，無論是心理上還是實際上，她喜歡這種競爭……不，嚴謹的說來，她只做絕不會輸的挑戰。

不看到贏的曙光，絕不動手。從不願意在做不到、或者極難做到的事情上花費半點時間心思——就像她曾經在學了一個星期之後發覺自己的確聽不懂課之後徹底丟開了書。

在那時的表現並不強烈不是嗎。但現在……絕不會危及自身的保障加上趙偃和倡姬一次次的逼迫，種種緣由，徹底激起了少女心底掩埋的對於必勝之戰的戰意與瘋狂。

林妍一邊對鏡打量著自己仍然顯得發白的臉色，一面勾起一抹溫軟卻有著一股意外的陰冷的笑意。趙婉的樣子足夠年輕而清秀，那張清麗無雙的容顏即使因病弱而蒼白，卻仍然因為足夠年輕而熠熠生光。

因為年輕所以年少輕狂。因為年輕所以意氣飛揚。因為年輕所以風華絕代。因為足夠年輕，才有資本博得嬴政的寵愛，才有時機和他談論——如何，覆滅趙偃的國家！

夠了！這個國家的國王都沒有關愛他的子民，她一個外來者、一個偽公主，為什麽要同情他們的生死？要怨要怪都去找趙偃好了！這又不是她的時代、她又不會真的死在這裏，就當成一場游戲——這本來就是一場游戲！

對，就是這樣。

自欺欺人的做著最後的心理建設的少女，緩緩擡起那張清麗的容顏，眼底卻有著根本無法掩飾的寒芒。

她受夠了趙王偃的昏庸無道與可笑的偏寵，也受夠了被一個出身青樓的妃子仗著國王的寵愛欺壓的可笑日子！如果說他非得要趙婉這個女兒去秦國和親，那麽——又怎麽能怪他嫁出去的女兒竟然會幫著夫家打回來呢？

他、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畫風不對的請等待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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