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一覺就睡到了次日中午十一點左右，室友們料定她這妮子肯定又通宵了，也都見怪不怪的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絲毫不見意外。

等到她完全清醒過來之後，寢室裏已經飄起了食物的香味。劉雨她們已經帶飯回來開吃了。

林妍半瞇著眼睛爬下去梳洗，然後就打著哈欠把書擺在了桌子上。

“這時候了還通宵，考試你裸考啊？”劉雨幾口咽下去面條，然後斜了她一眼。“現在倒是想起來看書了，平時聽聽課多好。”

“嗯，裸考就裸唄……別給我說你能看得懂。”林妍笑了笑，然後把書翻開。

“看不懂也得看。”劉雨無奈的笑了笑，繼續埋頭吃飯。

林妍低頭看書，看了一會，合上書準備去買飯，心底卷起驚濤駭浪。完全記憶能力……是真的！真的和茵蒂克絲的那種能力一樣，真的像是描述的那樣……哪怕是再不經意之中所看到的東西，在記憶裏都纖毫畢現……

“哪怕是樹葉的一片脈絡都絕對不會忘記”的纖毫畢現！

簡直就像是以視覺殘留的0.1秒一次的頻率將一切拍下來儲存在記憶裏的樣子！

林妍的思維瞬間已經脫離了這種“絕不會掛科”的思維方式，而迅速向著一種深度發展著。總感覺這種能力可以向著某些奇怪的地方發展比如說情報專家啊比如說情報專家啊還比如說情報專家啊——奇怪，為什麽思維總在這個地方打轉，果然是因為太好用了嗎。

匆匆吃了幾口飯，林妍回寢室打包了好幾本書跑去教室自習。

這種只需要掃一眼就能夠記下，在需要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再次翻閱書籍似地的能力實在是太過強大，即使林妍只是一目十行的默記，也像是已經背過了千百遍一樣，閉上眼就能回憶起整頁書所有的細節。

雖說這幾本書確實很厚——學臨床醫學的總是會比別人辛苦很多，何況她選修課選的是心理，而且下學年再開學還準備考營養師之類的東西。林妍並不像她自稱那樣從不看書，但那些太過困難的東西確實讓她理解起來分外艱難。不過現在對她而言最不怕的事情，大概就是背書了。

“這麽努力，有必要嗎？”林菲的聲音忽然響起，淡淡帶著一絲難以理解的困惑。“對你而言現在學習這些東西的必要性已經急劇降低至可有可無的境地了。”

“我曾經想做一個醫生；病人被推進手術室，無論是多麽嚴重的情況，我都可以從死神手裏把他的命奪回來，然後出了手術室，對他的家人說：安心吧，只需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就完全沒問題了。然後看著他們大團圓的結局微笑。”林妍似乎只是安靜的看著書，事實上卻是分心和林菲說話；“後來我發現我做不到、沒人能做到。生老病死……不可逆轉。一個醫生，他只能治好病，卻治不了命。”女孩垂下眼眸的樣子顯得非常安靜，卻是透著哀傷“你看……比如說癌癥，比如說……”

她停下來了。然後過了一會，才繼續和林菲說話。“比如說很多東西。我以為我可以做到一切，卻連個一本都沒考上……我想我可以努力考研，可是我連現在的東西都聽不懂。我曾經自暴自棄的墮落到似乎只記得玩個痛快隨心所欲，但……現在起碼我可以把我不懂的東西先記下來。”

“……”林菲不出聲了。

她知道林妍自以為沒有傳達到自己這裏的話語，那是那麽濃郁的哀傷。她也能明白林妍是在指些什麽東西。那些在她意識之中流淌而過的信息流，又如何能逃過自己的註視？

那句未說完的話是：比如說、人心……

一時間只有林妍安靜的翻著書的聲音，似乎和林菲有著一絲無形的隔閡總是難以消除。

林菲也不意外。人類自古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實即使沒有後半句在，也註定兩個種族之間有著橫亙在文化與認知上的鴻溝。這樣一來二去，彼此的話在理解上就存了差別，而交流上的錯處逐漸累積，再加上人心易冷……又如何能夠有“同心”之言？

“菲菲，我是不是個笨蛋……我曾經自以為是的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後來卻變成了一個被事實和時間擊潰的膽小鬼。明明是我的問題，剛才說起來卻像是在跟你鬧別扭……”在認認真真看了半個多小時書後，林妍卻是忍不住已然無心課本的習慣性作為，和林菲說起話來，自我埋怨的樣子還顯出幾分孩子氣的撒嬌。“你看，而且還是個只會誇口卻做不到的笨懶蟲……”

“這都沒有關系。”林菲淡淡的話語卻似乎有著十足的堅定。“有我在幫著你，想要顛覆這個世界都不成問題——前提是你能弄到足夠多的能源。”

對於女孩子而言，如果沒有後半句聽上去氣短的話語，說不定會更感動一些。但是現在的林妍卻只是因為這有著確切前提條件的承諾略微安心。女孩兒都是愛做夢的。但是夢境被現實擊碎之後，就不會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和不用付出的收獲。

太過美麗的承諾只會成為空談。而這目標和前提都十分明確的安慰，在林妍聽起來頗有令人破涕為笑的功用——雖說是哭笑不得的那種笑。哪有在給人畫大餅的時候還會明確的給他說非得做些什麽什麽比如說給他弄支神筆不然這餅就是畫的假東西……

“林菲，你真的很不會安慰人。”林妍低著頭神色變幻莫測的樣子沒人註意，她也就樂的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書，神思不屬的和林菲聊天。

“不是安慰，是事實。”林菲淡淡的聲音，蘊含著無比強大的自信。“到那時，我可以許你一世榮華，也可以幫你登臨天下。”

這當然是事實。只要她的主系統完全修覆完畢，只不過是一個位面之中的一個星球——顛覆這種世界，又有什麽難度？

“那時……早已紅顏枯骨了吧。”林妍笑笑，不以為意。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忘記設定自動發布了，今天多一更補償，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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