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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忽然反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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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摸了摸自己的藍眼睛。

沈默地接受了現實。

她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對侍女小梅囑托道:“休息一下,我們準備下山吧。”

看小梅方才出去,雪也快停了。

趁著饑餓感還沒擊垮這具羸弱的身體,?她要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哪怕只是一處村落也好。

雪後初晴,?被烏雲遮蔽了大半的天空逐漸顯出藍色,?暖融融的太陽潑灑而下,阿音走出了木屋的門,?讓自己沐浴在陽光下,享受著冬季最可貴的溫暖。

對於大多數沒錢取暖的窮苦人家而言,冬天的太陽就是懸著一條命的稻草。

阿音被侍女小心攙扶著,?她見識了自己如今能體弱到什麽程度,也不敢拒絕,二人踏著厚厚的雪毯,?沿著幾乎被大雪淹沒的山路行去。

值得慶幸,?那場雪崩好像把她們的壞運氣消耗光了,阿音她們終於沒再遇到坎坷,一路順遂地找到了人類聚居的小鎮。

她們找到一處酒館,?侍女小梅點了幾個菜,又斟了一壺熱水,?阿音才感覺到活過來了。

也許是見她們兩個真·弱女子可憐,出於同情,?酒館的老板主動給她們提供情報,還把她們這單免了。

“你們竟然是從雪崩中逃出來的啊……”老板唏噓,“太不容易了。是出來找家人的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祝你們早日找到親人。”

“這個鎮子就有郵局,?你們可以先寄信給家裏。”

“謝謝您。”

給店家老板道謝後,阿音便和侍女一道享用了熱騰騰的菜肴。

這酒館的菜說不上多豐盛美味,阿音的胃口早被禪院家養刁了,她本不會輕易為一桌菜動容。

前提是,她沒有剛剛從九死一生的險境裏逃脫。

她就覺得這桌飯菜美味到流淚,極大地熨帖了她的心靈。

為什麽說吃飯是緩解壓力的有效方式呢,這就是了。

阿音一邊在心裏嗚嗚,一邊敞開肚皮風卷殘雲式掃蕩飯桌,看得侍女小梅目瞪口呆,感嘆果然經歷過險境的人,性格也會發生微妙的轉變嗎……

“小姐,打算寄信給本家嗎?”

阿音忙著往嘴裏塞東西,聞言點點頭,含糊著說道:“對,這比我們兩個跋山涉水相依為命要好多了吧。”

傻子才會用腳去丈量大地。

尤其是阿音發覺自己的咒力全失,只留下那麽微弱的一丟丟,寶可夢大師的身份也被無情剝奪,可謂毫無自保之力。

她需要迅速和本家勢力會合。

即便,那是想一次讓她胃痛一次的“五條家”。

小梅的眼神卻飄忽了一瞬,羞愧的紅雲浮上了她的臉頰。

“小姐,很抱歉……”她緊張地揪著衣服,“我、我並不知道五條家的地址。恐怕不能幫上忙。”說罷,她的頭低了下去。

原本她們只需要坐在車上,等著被五條家的仆從迎走就好,小梅覺得沒必要,便沒有多問一句五條家的地址,如今可謂心裏充滿了後悔。

畢竟,誰也沒料到途中會出現這種意外啊。

阿音拿筷子的手一頓:“哦,沒事。我知道。”

二十年後的某位五條先生可是把他家的通行證都給自己了,更何況地址。

“不愧是小姐!”

心性單純的侍女並沒有想太多,她只當是阿音早做了準備,以預防突發情況。

阿音幹笑。

如她所想,即便自己的身份只是個脫離家族許久、地位不高的庶女,也不至於連接送的馬車都沒有,這未免太過淒慘了一些。

她的“父親”和自己無冤無仇,沒必要這麽針對她。

阿音寄出去的信很快得到了回音,讓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這個身體孱弱無比,光是這段時間的活動就耗盡了她的體力,後來阿音不得不讓小梅去替自己跑腿。

她得做好充足的準備。

首先就是適應身份的轉變,如今的她名字是“五條音”,除了和父親的一點血脈上的聯系外,無依無靠,站不穩腳跟。

和之前被兩個家主待如親友、處處照拂的“阿音”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阿音思量著,忽然笑了出來。

她現今的情形,像不像初入賈府的那位林妹妹?

更要命的是,她這些天把自己的身體研究了個透,悲慘地得出了“資質平庸、咒力微弱”的鑒定結論。

據她了解的禦三家那種德性,她一出身庶女,二資質不佳,即使到了五條家也定然是不受重視的一個透明人,不至於成為下人,但註定是底層的命。

在她找到脫離這個世界的方法之前,她要在五條家盡可能生活下去,如果能改善自己的處境就更好了。

血親路線走不通,變強路線被天資堵死。

她只能另辟蹊徑了。

………

五條家的行動很迅速,興許是害怕再慢一步阿音兩人就要餓死在街頭,經過重重波折,阿音終於順利見到了五條家的下人。

他們對她的態度很是恭敬,阿音趁機向他們打聽五條家的人員組成。

重點是她的兄弟姐妹。

侍從秒懂,也不繞彎子,很爽快地給了阿音想要的情報。

算上阿音,五條家這一代共有六個孩子。

四個男生,兩個女生,阿音的年齡算大的,排行第二,在她上面只有一個兄長。

也就是說,她是家中長姐。

阿音:……

她忽然有股不太妙的預感。

“那,嫡系的呢?”

長幼次序絕不是大家族判斷地位高低的決定性因素。

縱然這一代有六個孩子,真正出身嫡系的卻只有兩個。

大的那個名為五條誠,今年十九歲。

而小的那個……

說到這個人時,下人的聲音都壓低了許多,仿佛只要提到他,都不自覺地帶上了敬畏和恐懼。

“小少爺名為五條悟,今年正好八歲。是家主大人最出色的嫡子,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也是板上釘釘的未來家主……”

說到此處,下人的眼睛悄悄往上一瞅,他自以為暗示意味很明顯了。

他卻只見到阿音全然呆滯的表情。

後面他說了什麽,她已經根本聽不進去了。

腦子裏回蕩的只有那句“五條悟今年八歲”……

八歲。

而她十七歲。

阿音捧茶的手,微微顫抖。

這意味著什麽?

五條閣下!你要叫我姐姐啊!!

叫姐姐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情緒大起大落,像是坐雲霄飛車,阿音的眼裏迸發了不知名的奇異亮光,激動的神情難以掩蓋,嚇住了一旁服侍她的侍女小梅,後者驚疑不定地看著整個人都不太正常的自家小姐,滿頭霧水。

“小、小姐……?”

阿音激蕩的心情強行中止。

並非被小梅提醒,而是因為她情緒劇烈起伏之下,承受不住而忽然疼痛的心臟。

阿音捂著胸口,倒在了小梅的懷裏。

她的肩頭仍然在微微顫抖。

不行,即使脆弱的身體在抗議,大腦感到缺氧,她死了,被釘在棺材裏,也要用腐朽的聲音吶喊出——

五條悟,你也有今天!

就沖著這個“姐姐”,她這一趟來得值了!

阿音的嘴角瘋狂上揚,靈感猶如洪水決堤,原先困擾她的阻礙和麻煩,在她聽見了“五條悟”這個名字後統統化為烏有。

很神奇吧。

明明她現在和五條悟並不相識。

她對五條悟而言,充其量只是“素未謀面、不值一提”的姐姐。

但她就是奇異地安心了。

像是在波濤洶湧的海浪裏找到了自己的錨點,找到了那一絲堅韌的、與這個世界鏈接的紅線。

阿音自己都感到意外。

原來她在不自知的時候,對五條閣下已然灌註了如此多的信任。

驟然被拋入陌生環境的緊張和恐懼煙消雲散,阿音嘴角噙著柔和的笑意,聽見了自己平穩安定的心跳。

此刻浮上水面的是什麽呢?

竟然會讓她感到這般歡喜。

………

懷著對見到五條悟·Lily的野望,阿音從日上三竿坐到黃昏燒雲,被顛得渾身發軟,幾欲反胃,終於在夜幕正式降臨前,望見了五條家的宅院。

阿音想要自己下車,奈何身體太不給力,剛站起來便一陣搖晃,險些跌坐回去。

好在侍女小梅眼疾手快地扶助了她,一步一步將她攙下了車,阿音被下人圍簇著走近了宅院,明亮的月色下,她看到了迎接自己的幾張面孔。

粗略地掃了一眼,然後阿音的目光在男孩冷漠的臉上定格。

年幼的男孩並不是長發。

那永遠能讓自己聯想到雪絨毯的白發,此時卻如冰棱般冷硬尖銳,他的面容上並沒有笑容,漂亮的藍色眼睛裏也窺不見情緒,好似血親的到來於他而言還不如一塊軟糖有吸引力,他只是淡淡地瞥過了她,便懶得再投以眼神。

無悲無喜,情緒寡淡。

正如神子。

和記憶裏差別過大的形象讓阿音微楞,直到男人走上前來,侍女推了推她的手臂,阿音才恍然回神。

“久疏問候,我的……”阿音行了一禮,嘴唇幹澀,“父親大人。”

“歡迎回來,這些年你受苦了。”男人的大手撫摸著阿音的發頂,她登時僵硬住,一動不敢動。

她恍惚間又回想起,那位白色長發的青年家主也喜歡摸她的頭,像是在給一個小動物順毛,動作間充滿了溫柔和不知名的憐惜。

和面前這個男人生疏僵冷的、走過場式的動作截然不同。

連接風宴也沒有準備。

她名義上的“父親”在與她短暫寒暄後,便想將她推給自己的兒子。

他看了一眼隨自己出門迎接的兒子們,對阿音依次介紹。

“這是你大哥,五條誠。這兩位是你的弟弟,五條立彥和五條悟。”

阿音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往五條悟的方向飄。

“立彥和誠都要處理族務,不能抽出閑暇時間……”阿音看到男人沈思了一會兒,便轉頭對在場最小的兒子說道,“悟,你帶姐姐回宅吧。”

白發男孩瞥了他一眼,而讓阿音驚奇的是,竟然是作為長輩的男人避開了他的眼神,生怕與他對上目光似的。

他也在心裏暗暗懊惱。

早知道就多帶兩個孩子出來了。

不過是一個妾室所生的庶女……若非他惦念曾經對她母親的情意,他哪裏會帶上自己出身嫡系的兒子們?尤其是悟。

本來以五條音的身份,想見悟一面哪有這麽容易,即便她是姐姐。

“神子”和“庶女”的地位,正如皓月與螢火,至少在如今的五條家主心中,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他的心裏忐忑,他看不透自己小兒子的心情,只擔心悟會反感他的安排。

“跟上。”

白發男孩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宅院。

“啊……等、等一下!”

阿音匆匆小跑幾步,跟在了他的後面。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身進入五條家吧?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麽一遭,她就提前摸去五條家踩點了。

她的屋子很偏僻,從痕跡來看只匆忙打掃過一回,她仍然能在墻壁蹭上積落的灰塵。

就很現實。

五條悟把她帶到位後,就滿臉無趣地回頭走人了。

在路過阿音的時候,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

阿音挑眉:看樣子現在還做不到24h的被動無下限。

白發男孩皺眉:“你做什麽?”

“放開。”

他冰冷的腔調嚇不退阿音。

只見阿音清了清嗓子,對五條悟露出一個……溫柔至極,卻怎麽看都不懷好意的笑容。

“真不禮貌。”她笑嘻嘻地說,就仿佛沒察覺到面前孩子的地位,“我可是姐姐呀。”

她掐了把男孩嫩出水的臉頰,美妙的手感讓她心顫,內心感嘆此生無憾了。

在白發男孩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阿音吐露了惡魔的低語:

“叫聲姐姐,我就放開你,怎麽樣?”

“快,叫姐姐——”

五條悟:??

作者有話要說:  是限定版的五條悟·Lily噠!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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