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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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田禮的到來，看似在快刀斬亂麻，其實是在分割馬知縣與方主薄之間的矛盾，把這件事情強行壓了下去。
與賑災糧有關的案子，前有調包案，後有盜賣案，其實就是馬知縣與方主薄之間相互角逐產生的結果。
寧王只是有個意向，想借江南水患之機搞些事情，他手底下的謀士立即各有策劃，並在寧王的默許下悄然實施。
眼下，局勢靡亂，前後三任欽差在江南這邊栽了跟頭，又有數批賑災錢糧失竊，引起了皇帝與朝廷的高度重視。除非寧王擺明車馬要造反，否則的話，必然要收斂鋒芒，先把這重危機渡過去。
只是高傲慣了的人，即便想放低架勢，用的也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
辟如這高田禮接過寧王那邊的最新命令，然後放下了對李幕遮的殺機，還特意過來告訴他案子你可以繼續查，這種騷操作簡直是李幕遮無法理解，也莫明其妙。
高田禮覺得自己做得很圓滿：“好了，這杯茶飲盡，清水縣的事情就算了了。”
馬知縣幹脆利落地舉起了茶杯，方主薄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摸向茶杯。
李幕遮沒有動：“還有好幾件事沒解決呢。”
高田禮有些不耐煩：“說。”
李幕遮：“之前的賑災糧調包案，這個我可以自己查。不過眼前這次賑災糧被盜賣了一部分，你們誰補上？而且，以前運糧隊的苦力，還有城外的大部分災民都被送去了寧王的江灘獵場，這些人什麽時候放回來。”
高田禮有些好笑地看著李幕遮：“李幕遮，你覺得自己是戶部尚書呢，還是大理寺卿？或者你是應天府的知府大人當面？”
李幕遮知道高田禮在笑他無權管這些事，不過他還是要說：“我只是大明朝的一個普通百姓。”
高田禮：“那就做點符合百姓的事情，別總一天到晚地上竄下跳，惹人厭煩。這次算你走運了，但沒有下一次了。”
李幕遮道：“這就是一個大明百姓應該關心的事情，如果今天我不管，明天誰又會來管我的死活。你們視百姓為螻蟻，焉知哪一天你們不會被這漫山遍野的螻蟻淹死？”
“危言聳聽，看來你也不過是嘩眾取寵之輩。”
高田禮也覺得跟李幕遮這種底層的人無法交流，格局眼界都太低，宛全沒有共同語言。
李幕遮也搖頭不已。
高田禮懶得多呆，起身就要走：“我還要回京城，告辭了。”
馬知縣：“下官恭送高大人。”
方主薄緩緩起身，眉頭緊皺，似是在思考什麽事情。
李幕遮：“高先生不多聊聊？從京城到江南，這一路上我還多蒙你照顧，沒來得及說聲多謝呢。”
高田禮自然知道李幕遮這話是什麽意思，畢竟追殺李幕遮他們的殺手就是他派去的。
“清水縣的事情，就此了結。”
高田禮目光淩厲地看著李幕遮：“你們最好都別在生事了，不然的話，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馬知縣心滿意足，當然點頭應是。
方主薄似有不甘，顯得心事重重，不過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只有李幕遮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對高田禮的這番似囑咐實則警告的話完全不感冒。
就在這時候，遠處響起“轟隆隆”的巨響，動靜之大，整個地面都像是在晃動。
廚房裏，正在做午飯的寧小魚，差點被這股動勁給震得把鍋都給扔了出去。
顧青瓷一臉驚訝：“什麽情況？打雷了嗎？”
寧小魚：“不像打雷的動勁，聲音不對。”
顧青瓷：“那還是什麽？”
寧小魚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別偷懶，把那菜都摘一下，再洗一遍。”
顧青瓷點點頭，也不再理會。
縣衙中其他人剛開始也以為是打雷，但細聽一下又感覺不對。
打雷，那是間歇性的，“轟隆隆”之後，過幾秒鐘再“轟隆隆”。而他們現在聽到的異響，卻是在方才的暴響之後，一直沒停過，而且好像越來越大。
高田禮聽了一會兒，驀地臉色劇變，立即轉身出了茶室，馬知縣緊隨其後。
方主薄和李幕遮自然也沒有呆在茶室，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院落裏，縣衙裏所有的人都湧到院子裏來了，滿臉惶恐又茫然地看著天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什麽情況？”
高田禮從茶室沖出來之後，立即叫過來一個東廠番子，喝問起來。
那個東廠番子自然是什麽也不知道。
“當家的，不好了，我們快逃吧。”
這時候，湯夠和湯不夠踏著屋檐急匆匆地跳進了院子裏。
李幕遮忙問道：“什麽情況？”
湯夠：“當家的，洪水來了！”
“洪水？”
李幕遮還是沒明白：“現在又沒下暴雨，哪來的洪水。”
湯不夠：“好像是決堤了，我剛從屋頂上看見了，那清水河都崩了，河水快淹到城墻根了。”
李幕遮：“你沒看錯？”
湯不夠：“當然沒看錯，不信你上屋頂親自看看。”
話音剛落，不止李幕遮，就連高田禮也連忙讓東廠番子扶他上墻。
不一會兒，縣衙的屋頂上就爬滿了人，一個個的都踮著腳尖，向遠處眺望著。
只見一道白線自遠而來，浩浩蕩蕩地，像是一頭白色的巨蟒，將所過之處都吞噬得幹幹凈凈。
很顯然，這道白線就是洪峰，帶著轟隆隆的咆哮，沖著清水縣城沖擊而來。
高田禮面露驚疑之色，扭頭沖馬知縣道：“馬崇瑞，這是怎麽回事？”
馬知縣：“想來是清水河北堤被沖垮了。”
方主薄也回過神來：“就是北堤決了。”
高田禮：“你們兩個事先都知道河堤會決？”
馬知縣：“那道河堤本就年久失修，再加上近幾個月江南暴雨連綿，水位連續上漲，會決定也屬正常。”
李幕遮怒不可歇：“馬大人，這可是關系到清水縣甚至下游數縣百姓人身安全的大事，你竟然以【也屬正常】四個字就搪塞過去了。”
方主薄：“監修河堤，那是河道衙門的事情。”
李幕遮感覺方主薄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高田禮和馬知縣卻已經明白過來了。
沐堂堂適時在李幕遮的耳邊提醒道：“河道監管通常由宮裏的人擔任。”
李幕遮一楞：“太監？”
沐堂堂點點頭。
李幕遮：“但是我感覺這件事跟馬知縣應該也脫不了幹系，馬知縣剛把災民遷走河堤就決了，這河堤未免也太通情達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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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賑災糧有關的案子，前有調包案，後有盜賣案，其實就是馬知縣與方主薄之間相互角逐產生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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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局勢靡亂，前後三任欽差在江南這邊栽了跟頭，又有數批賑災錢糧失竊，引起了皇帝與朝廷的高度重視。除非寧王擺明車馬要造反，否則的話，必然要收斂鋒芒，先把這重危機渡過去。
只是高傲慣了的人，即便想放低架勢，用的也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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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幕遮沒有動：“還有好幾件事沒解決呢。”
高田禮有些不耐煩：“說。”
李幕遮：“之前的賑災糧調包案，這個我可以自己查。不過眼前這次賑災糧被盜賣了一部分，你們誰補上？而且，以前運糧隊的苦力，還有城外的大部分災民都被送去了寧王的江灘獵場，這些人什麽時候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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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幕遮知道高田禮在笑他無權管這些事，不過他還是要說：“我只是大明朝的一個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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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幕遮道：“這就是一個大明百姓應該關心的事情，如果今天我不管，明天誰又會來管我的死活。你們視百姓為螻蟻，焉知哪一天你們不會被這漫山遍野的螻蟻淹死？”
“危言聳聽，看來你也不過是嘩眾取寵之輩。”
高田禮也覺得跟李幕遮這種底層的人無法交流，格局眼界都太低，宛全沒有共同語言。
李幕遮也搖頭不已。
高田禮懶得多呆，起身就要走：“我還要回京城，告辭了。”
馬知縣：“下官恭送高大人。”
方主薄緩緩起身，眉頭緊皺，似是在思考什麽事情。
李幕遮：“高先生不多聊聊？從京城到江南，這一路上我還多蒙你照顧，沒來得及說聲多謝呢。”
高田禮自然知道李幕遮這話是什麽意思，畢竟追殺李幕遮他們的殺手就是他派去的。
“清水縣的事情，就此了結。”
高田禮目光淩厲地看著李幕遮：“你們最好都別在生事了，不然的話，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馬知縣心滿意足，當然點頭應是。
方主薄似有不甘，顯得心事重重，不過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只有李幕遮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對高田禮的這番似囑咐實則警告的話完全不感冒。
就在這時候，遠處響起“轟隆隆”的巨響，動靜之大，整個地面都像是在晃動。
廚房裏，正在做午飯的寧小魚，差點被這股動勁給震得把鍋都給扔了出去。
顧青瓷一臉驚訝：“什麽情況？打雷了嗎？”
寧小魚：“不像打雷的動勁，聲音不對。”
顧青瓷：“那還是什麽？”
寧小魚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別偷懶，把那菜都摘一下，再洗一遍。”
顧青瓷點點頭，也不再理會。
縣衙中其他人剛開始也以為是打雷，但細聽一下又感覺不對。
打雷，那是間歇性的，“轟隆隆”之後，過幾秒鐘再“轟隆隆”。而他們現在聽到的異響，卻是在方才的暴響之後，一直沒停過，而且好像越來越大。
高田禮聽了一會兒，驀地臉色劇變，立即轉身出了茶室，馬知縣緊隨其後。
方主薄和李幕遮自然也沒有呆在茶室，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院落裏，縣衙裏所有的人都湧到院子裏來了，滿臉惶恐又茫然地看著天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什麽情況？”
高田禮從茶室沖出來之後，立即叫過來一個東廠番子，喝問起來。
那個東廠番子自然是什麽也不知道。
“當家的，不好了，我們快逃吧。”
這時候，湯夠和湯不夠踏著屋檐急匆匆地跳進了院子裏。
李幕遮忙問道：“什麽情況？”
湯夠：“當家的，洪水來了！”
“洪水？”
李幕遮還是沒明白：“現在又沒下暴雨，哪來的洪水。”
湯不夠：“好像是決堤了，我剛從屋頂上看見了，那清水河都崩了，河水快淹到城墻根了。”
李幕遮：“你沒看錯？”
湯不夠：“當然沒看錯，不信你上屋頂親自看看。”
話音剛落，不止李幕遮，就連高田禮也連忙讓東廠番子扶他上墻。
不一會兒，縣衙的屋頂上就爬滿了人，一個個的都踮著腳尖，向遠處眺望著。
只見一道白線自遠而來，浩浩蕩蕩地，像是一頭白色的巨蟒，將所過之處都吞噬得幹幹凈凈。
很顯然，這道白線就是洪峰，帶著轟隆隆的咆哮，沖著清水縣城沖擊而來。
高田禮面露驚疑之色，扭頭沖馬知縣道：“馬崇瑞，這是怎麽回事？”
馬知縣：“想來是清水河北堤被沖垮了。”
方主薄也回過神來：“就是北堤決了。”
高田禮：“你們兩個事先都知道河堤會決？”
馬知縣：“那道河堤本就年久失修，再加上近幾個月江南暴雨連綿，水位連續上漲，會決定也屬正常。”
李幕遮怒不可歇：“馬大人，這可是關系到清水縣甚至下游數縣百姓人身安全的大事，你竟然以【也屬正常】四個字就搪塞過去了。”
方主薄：“監修河堤，那是河道衙門的事情。”
李幕遮感覺方主薄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高田禮和馬知縣卻已經明白過來了。
沐堂堂適時在李幕遮的耳邊提醒道：“河道監管通常由宮裏的人擔任。”
李幕遮一楞：“太監？”
沐堂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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