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無名支線結局（狗血餵刀慎入可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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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悲傷的，還有趙嚴……
他面目猙獰的看著屏幕上由首相卡裏斯親自宣布的禱告。
“布裏塔尼亞第九十八代皇帝，也是布裏塔尼亞歷史上在位時間最久的女皇克裏斯蒂娜二世·布裏塔尼亞，於今天早上淩晨三點因病逝世，享年九十八。”
“該死！艹！艹！艹！”
趙嚴怒火中燒的狠狠將辦公桌踹出了一個大洞。
“陸無名說的是真的，這老不死的本身就快死了！那天的直播要麽是錄播，要麽是tm的替身！我們被耍了，我全被那個老不死給耍了，艹！”
張婭站在趙嚴身後，眼神有些憂慮。
“公司的賬面很不樂觀，投資不死鳥的合作項目與這一次的海外股票證券的虧損讓我們的資金鏈起碼有六十億的缺口，如果沒有補救的方法的話。”
趙嚴也逐漸冷靜了下來，面色蒼白，“將趙氏集團旗下的大部分能賣的不動產全部掛牌出售，不能賣的就抵押給銀行，這時候就只能壯士斷腕了。”
“是！”張婭點頭應道。
“趙老弟啊趙老弟！”
這時，一聲淒厲而痛苦的聲音從辦公室外傳來，陸無名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走了進來，面色悲痛。
“是我害了你啊，趙老弟，要不是我，你也不至於買入這麽多的股票，也不至於虧了這麽多啊！哎呀！”
無名急的直跺腳，眼淚都擠出來了幾滴。
看著如此作態的陸無名，即使是對友情向來不屑的趙嚴也不見得有些動容，他鼻子一酸，拍了拍陸無名的肩膀。
“不怪你，陸老哥，要不是這布裏塔尼亞的老不死擺了我一道，你的消息是準確的。”
“誒。”無名嘆了口氣，“現在趙老弟打算怎麽辦？”
趙嚴的聲音沈重而沙啞，“我打算將趙氏集團旗下的不動產掛牌出售，賣不出去的就抵押給銀行，看看能不能貸到一些款補上這個缺口。”
“抵押給銀行！？”陸無名的聲音尖銳，“你腦子沒壞吧，那我們的計劃怎麽辦？”
“看來你只能找其他地產公司合作了，至於違約金我會想辦法的。”趙嚴無奈的說。
“哎呀你傻呀，你可以找我呀，趙老弟！”無名說。
“你？”趙嚴擡起頭，“你的意思是……融資？”
“對啊。”陸無名說，“我賬面上的流動資金很大，不過事先說好，我的不死鳥背後可是還有幾個投資方，我可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得賣點股份給我。”
“股份？”趙嚴立即警惕了起來，他搖了搖頭，“不行不行。”
“哎呀你傻呀，趙老弟。”無名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隨便賣幾個百分點給我，然後我們簽署一個對賭協議，我融資給你給你六十億，如果你的股價每股低於三十塊，你就把你的百分之三十的股給我，如果高於三十塊，我就只拿這幾個百分點。”
“這樣，你有了錢，我去股東那邊也好交代啊。”
“對賭協議……”趙嚴還是有些猶豫。
“你還在猶豫什麽啊趙老弟？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們就把時間改成一周，一周之內如果你的趙氏集團股票低於每股三十塊，你就把你所持有的百分之三十的股票給我，反之亦然。”陸無名說，“這你不會還猶豫吧，趙氏集團可從來沒有在一周內股票跌落三十塊過，而且等實體店的項目做好，上四十塊都有可能。”
“一周！真的！？”趙嚴瞳孔猛的收縮成了一點驚呼道。
“還能是假的不成？”無名白了他一眼。
“可你這合同怎麽拿去跟投資人交代啊？”
“他們在布裏塔尼亞，可過不來，我只要告訴他們我想要讓他們知道的就好了。”無名得意的說。
這下，趙嚴也徹底打消了顧慮，他看著無名，眼中閃爍著晶瑩。
“好！這一次謝謝你了陸老哥，從今晚後，你只要有什那麻煩，跟老弟我說一聲，老弟我我義不容辭！”
“客氣了，客氣了。”
……
三十分鐘後，無名拿著一本關於對賭協議的合同心滿意足的走出了趙氏集團的總部大樓。
趙嚴得到了最為關鍵的六十億，正所謂雪中送炭不如錦上添花，無名這六十億給的實在是太及時了，讓他的心中充滿了對人性的溫暖。
無名也很開心，幫助了一個遇到麻煩的摯友，手上的玫瑰餘香更加濃郁了。
回到辦公室，陸無名直接叫回了李玟。
“李玟，你將這個文件交給下午來天權市的巡查組，準備覆印一份交給天權電視臺的記者。”
李玟疑惑的看著這個文件，半晌，她猛然驚醒，驚覺已是一身冷汗。
“你是哪裏拿來的這些東西？”
這一次，無名倒是沒有說不要問那麽多，他的目光深邃。
“一個勇敢的女人……好了，別猶豫了，李玟，讓這遲到的正義早點到來吧。”
李玟鄭重的對著無名頷首，隨後退出了辦公室。
第二天清晨來臨的時候，一則新聞震驚了全國。
趙氏集團的董事長趙嚴以涉嫌賄賂罪陷害十年前的話題人物惡魔羅濠入獄被查，趙氏集團的股價大跌。
同樣被查的還有十年前辦理這個案件的警察，法官，檢察官，羅濠當年的案件也被翻供，檔案裏面的諸多不合理被網上的人大肆批判，微博上一個名為#我們都欠羅濠一個道歉#的熱搜以驚人的速度上了熱搜第一。
再之後，又連續爆出了趙嚴殺羅濠與合作陷害羅濠的妻子嚴瀟瀟的新聞再次登上了熱搜。
霎時間，趙嚴這人的所作所為與過往經歷被微博上的人扒的幹幹靜靜，就比如夜晴酒吧事件，以及他過去做過的那些壞事。
人們猛然驚覺，原來這個表面上看上去光鮮亮麗大企業家，竟然才是真正隱藏在人們當中的惡魔，一時間，趙嚴也享受到了過去羅濠曾經享受到的待遇。
至於這位隱藏的惡魔究竟是如何被挖掘出來的，有傳言是某個匿名的正義之士將當年那些法官警察的轉賬記錄跟諸多關於那陷害的決定性證據交給了欽差。
不過在當天下午的時候，趙嚴還是在軟禁下跑了出來，畢竟就算他出事了，那他也有錢，這個世界上有的是人為了大把的錢出賣靈魂。
如果有，只是你給的不夠多。
在逃出來後，他立馬就奔向了機場乘坐著自己的私人飛機試圖逃出境外。
“該死的陸無名！”飛機內，趙嚴怒極咆哮道。
他又不是傻子，都到這時候了，聯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又怎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栽的。
“我不管你到底跟那個婊子和廢物有什麽關系，等我回來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趙嚴咬牙切齒的怒吼著。
“可是你已經輸了。”
突然，一側傳來的聲音讓趙嚴猛的一個激靈，他轉過頭，就見一位婦人站在他身側。
那是他以為早就消失的人，卻再一次的出現在了他面前，趙嚴似乎並不意外，他憤怒的對著那女人咆哮道。
“不！我沒輸！我還可以再卷土重來！”
“不，你沒辦法再卷土重來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婦人又說。
“住口！”趙嚴捂著自己的耳朵，癲狂的吼道，“給我閉嘴！閉嘴！”
乒彭！
突然，在趙嚴微縮的瞳孔下，雷鳴乍響，掩蓋了婦人的聲音。
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的劈在了趙嚴的飛機引擎上，飛機在空中滑翔，滾滾黑煙在空中拉出一道長痕。
趙嚴只感覺一陣失重感，隨後就見飛機正以垂直的角度直線下落直沖大地……
都說人死的時候會有走馬燈，趙嚴也不例外，他死死的抓著飛機的把手，腦子一片空白，過往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滑過，思緒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改變了他命運的晚上……
……
“什麽！？媽？你在開玩笑吧？讓我去做假證，你知道那個校長是個什麽人渣你不知道嗎！？”
臥室內，趙嚴有些不可思議的對著面前的母親問道。
趙母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就算他是人渣，也不該是你把他送到監獄的。”
“可我是最關鍵的證人，如果我不去，阿濠怎麽辦！”
“你聽我的，嚴，算我跪下來求你了。”趙母的聲音顫抖，“不該是你，不該是由你來制裁他。”
“媽，你今天如果不給我說個所以然來，我明天還是會去的。”趙嚴的眼神非常堅定。
“哎呀！”趙母急的直跺腳，她的情緒十分激動，“真是作孽啊，作孽啊！”
“媽！”趙嚴皺起眉頭死死的抓住了趙母的手臂，“到底怎麽回事？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跟我說的嗎？”
趙母看著趙嚴，眼神無比的痛苦、掙紮，片刻後，他斷斷續續的說：“那個校長……他是你親生父親啊！”
“嗡～”
趙嚴猶如腦袋挨了一記重錘般呆楞在了原地，耳鳴聲陣陣，下意識的就松開了趙母的手。
趙母無力的跌倒在地上痛哭。
讓趙嚴回過神來的，是臥室的大門打開的聲音，大門緩緩打開。
一位中年人從門後走了出來，面色陰沈，籠罩在陰影下，正是趙嚴的父親趙博。
乒彭！
一道驚雷劃破夜空，就如同擊毀飛機引擎的那道雷一般，大雨傾盆而下。
一見到那人，趙嚴與趙母都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爸，你聽我解釋。”趙嚴立即擋在了趙母的面前。
但趙博卻一言不發的推開了趙嚴，將趙母拉了起來，待到趙嚴回過神來的時候，趙博就已經拉著趙母進了辦公室的大門，隨後鎖上。
房間內傳來了混亂的吵鬧聲，還有女人的尖叫聲跟男人的怒吼，任何一種聲音都讓趙嚴心如刀絞，他奮力的敲著大門，聲嘶力竭的吼道。
“爸！爸！你別打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乒彭！
最後，不知是雷聲還是玻璃破碎的聲響，一切安靜了下來……
這冗長的沈默讓他的內心越發的不安，片刻後，大門打開了。
趙嚴麻木的走進了辦公室，房間內一片狼藉，一側的落地窗玻璃碎裂，而他的母親，則消失不見……
撲通～趙嚴無力的跪倒在地上，面色籠罩在陰影中，沈默不語。
“你媽是自己摔下去的。”片刻後，坐在辦公椅上那人開口道，聲音穩重。
“不管你信不信，你對警察的口供必須是這麽說。”
趙嚴沈默不語。
趙博起身，來到了趙嚴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
“我趙博沒有其他兒子了，所以，你還會是我的兒子，我趙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只要你還願意認我這父親。”
趙嚴擡起頭，雙目赤紅而無神。
“如果你不願意叫我父親，我或許會進監獄，但你也會成為一個街上要飯的垃圾。
聽說你在學校喜歡一個人被一個窮小子給搶了？叫什麽來著，羅濠對吧？呵，有這種條件都能被他給搶了，廢物就是廢物，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如果你沒了這些，你更加什麽都不是。”
趙博的語氣刻薄而不屑，他蹲了下來，拍了拍趙嚴的臉。：“我的耐心有限，啊嚴。”
趙嚴的呼吸顫抖，整張臉都因為極怒而漲紅，但片刻後，趙嚴低下頭，從嗓音中傳來一聲沙啞的輕喃。
“爸……”
乒彭！
又是一聲驚雷乍響天空下起了如黑色血滴般的暴雨。
趙博似乎很高興，“誒，我的乖兒子。”
……
“趙嚴死了對嗎？”
不死鳥的辦公室內，陸無名聽著李玟的報告，反問道。
“是，根據北辰國警察的消息，飛機墜落在了北印交界。”
無名有些失神，他將一側的對賭協議遞給了李玟，“將這個文件拿去趙氏集團總部交接股權吧，虛擬現實技術的推廣跟實體店，網咖也該趕上日程了，好了，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是！”
說著就退出了這個房間。
沈默半晌，無名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卷起來的紙，看起來揉碎過，到處都是褶皺。
“一切都結束了……”
他失神輕喃。
呼～
藍色的火焰迅速侵染上了這張白紙，迅速將其焚燒。
隱約間還能看見一行行清秀的字跡。
嚴瀟瀟的回憶手劄：
凡事沒有第二次機會，只有後悔除外。我叫嚴瀟瀟，二零五零年間出生於天權市的某個小鎮。
我今年三十二歲，但我知道，我永遠不會過第三十三歲生日了，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只剩幾天生命，很快的，我將告別我此生最虧欠的人：羅濠，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善良的人，對我完全信賴，關愛和奉獻，而我至死都不配擁有這些。
我為自己而寫，寫下那些不屬於我的秘密，即使自知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閱讀。
我為回憶而寫，我要緊緊的抓住生命，唯一的奢望是能夠記得並了解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為何做了曾經做過的那些事，趁著我還能寫，在我的意識尚未拋棄之前。
我要寫下來，即使心痛，但只有已逝的往事能讓和痛苦能讓我保持清醒，我很害怕就這樣死去。
我寫下這些文字，因為我只能向紙張傾吐不能對任何人說的一切，我怕有人因此置身險境，甚至可能送命。
我寫下這些文字，因為……當我還能會憶的時候，我將與我深愛的人同在，即使只多了一分鐘……
……
臥室鏡子裏出現了我衰敗的軀體，很難想象我曾經也是個小女孩。
我們家在小鎮的聖母大教堂旁邊開了一間窗簾店，一家人就住在商店後面的公寓。家門前有個中庭，從那裏看得到教堂尖塔。
我從小就喜歡把那裏想象成奇幻城堡，每到夜晚就會小鎮的街頭四處游蕩，天亮前回到原地，然後在艷陽下入睡。
我父親是個經商世家，祖上就是一位家喻戶曉的大富商，而我母親則是一位車工。
但我卻跟他們都不像，我的脾氣更火爆，而且十分調皮，長大後更是傲氣十足。
我們獨生女，但是卻有著兩個跟我住一起的堂姐，只是我父親常說他養了兩個女兒和一頭騾子。
我深愛我父親，即使他在之後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他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比起和女兒相處，經商的本事高明多了。
與我家相熟的神父曾經說，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著自己的任務，而我的任務就是：唱反調。
我的兩個姐姐性格就溫順很多了，她們的人生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嫁個好丈夫，過上普世所追求的舒適生活。
但我卻讓父母大失所望，才八歲就展現叛逆性格，並大聲宣布自己終生不婚，這輩子都不會穿上圍裙，就算拿槍逼我也沒用，我要成為潛水員！
所以……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我會愛上一個人，我與羅濠相識於一個十分老套的英雄救美，其實在那之前，我是不屑於這種情節的。
但真正遇到那天的時候，你還是會希望有一個白馬王子從天而降的救下你。
他讓我學會接受真實的自己，學會獨立思考，甚至也學著多愛自己一些。
而他，也在我的影響下成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天權大學，要知道，在這之前，他甚至還是一個三科主科不過二百的學渣，所以對此，我異常的有成就感（其實以我當時的分數我是可以考京都大學來著的）。
人們滿懷希望，但命運分配給他們的卻是邪魔。就當我以為我擁有了我最愛的人，幸福美滿的家庭的時候，命運卻給我致命一擊。
我的父親染上了賭癮（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欠下了一大筆賭債，而我的母親也因此不堪重負的離開了我們。
債主們甚至都追到了學校，追到了班級，那時，我感覺自己天都要塌了，但有一個人的出現卻為我重新頂下了半邊天。
那就是羅濠，他毅然決然的選擇退學為我還債，將債主一個一個找了過去商談好還債的時間跟金額，那時……我的心中又痛苦又幸福。
是我害了他，如果沒有我，他可以有更好的未來，更好的工作，甚至是……更好的女人，是的，他在我眼中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他會找到比我更好的。
我善存的良知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不該拖著他，但我貪戀，我不願放棄他對我的溫柔，他對我的愛。
我只能不停的學習，利用課餘的時間找工作來麻痹自己，而我與他一生的夢魘……趙嚴，就是在某次工作上認識的。
高中的時候，我對於他的印象只是一個靦腆的羅濠小跟班，一見到我就臉紅，幾年不見，他變得更加自信與帥氣。
起初，他以老同學為名經常送我一些禮物，越到後面就越貴重，從他送的第二件禮物起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且義正言辭的拒收了那些禮物。
那趙嚴似乎也識趣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來找我，說實在，那是我最後清靜的一段時間。
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的我的事情，告訴我說他認識一個朋友，可以給我介紹一個相當好的工作，時間充裕可以讓我完成學業的同時，每個月更加可以賺上一筆不緋的補貼。
他當時的態度很誠懇，並且再三保證他對我已經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承認，我心動了，當時我的想法是，我通過努力勞動賺來的錢是有尊嚴的，而且……這錢也可以緩解羅濠的壓力。
他的努力，他身上因為體力勞動留下的暗傷，我都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我想要幫他，想要緩解他的壓力。
現在想想，是我天真了。
他介紹給我的工作是一個婚紗店的設計師，我一直喜歡設計婚紗，經常寫寫畫畫一些設計，也不知道趙嚴是從哪裏知道的。
我時常會幻想著自己穿著婚紗在禮堂裏的與相愛之人交換戒指的景象，這個對象幾乎每次都是羅濠。
店裏的員工似乎是受了他的命令，交談間時常在向我灌輸著某種觀點。
至少她們當中一些話是對的，我不能拖著他，不能毀了他的未來，就為了自己的私欲。
後來，趙嚴開始找上我，他以宴會沒有晚伴為由，哀求我當他的晚伴，別讓他當眾出醜。
雖然我知道他的心思不正，但說實話，在他不停哀求我的時候，我心軟了，後來，類似的晚宴越來越多。
我承認，在第一次的安然無恙的回家後，我確實對他放下了戒心，並且覺得他已經誠心悔過了，而且……他每次都會給我一筆名為租借費的東西。
我對此不做任何辯解，因為我確實缺錢。
他也帶過逛遍了上流社會的宴會，見過了各種達官貴人，不過我心中其實對此不以為然，在我眼中，他們都是兩張眼睛一只嘴巴，跟人沒什麽兩樣。
直到某一次的宴會後，不知道是誰提議了前往KTV唱歌，我拒絕了，因為羅濠晚上如果看不見我，他會著急的。
趙嚴見勸不動我，也就不挽留了，他讓我喝了一杯酒後就可以離開。
我照做了，現在想想，那絕對是我做過最蠢的選擇，接下來的瞬間，我摧毀了自己的後半生，童年的那位神父說錯了。我來到世間不是為了與人做對，而是犯錯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有過無措，有過痛苦與憤怒甚至是自殺的想法，到最後，這些想法糅合成了一個，解脫，我想著，就這樣吧，反正也不能再差了。
我或許上輩子殺死了一位天使，所以上帝要如此懲罰我。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羅濠也終於不用為我的事而費心了。
他可以重新去上學，他當初他退學的手續是我辦的，不過我當時辦的是休學，之後我也會還上欠他的錢。
他的未來一片光明……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空洞……
後來……噩夢就從那一刻開始了，我想要跟羅濠分手，但他卻並不讓我分，而且還以某種東西來威脅我。
那時的我才醒悟，他並不是喜歡我才追求我，他只不過是……想要拿我報覆羅濠，因為某個不知名的原因。
但那時候醒悟的我已經晚了，人生沒有後悔藥，在某一天晚上，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的腦海中一直藏著一個人，可能是他的母親，亦或者是他的父愛，不過這個人一直在教唆著他向羅濠覆仇，並且……殺了他為某人陪葬。
當時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疲憊，幾度欲要自殺，但我不能垮，我不能讓他傷害羅濠，他與天權市警局的局長跟法官都是熟識，正道無法幫助到我。
我必須裝成一個婊子，一個見錢眼開的婊子，以獲取他的信任。
他的計劃是在羅濠發現我跟他的事情徹底絕望後對羅濠動手。
我給他提了一個意見，那就是陷害羅濠以強奸罪入獄，徹底摧毀他的驕傲與一切，讓他在監獄中受盡精神的折磨。
至少我對他是這麽說的，好消息是，他似乎對此很感興趣……我的計劃很簡單，至少羅濠在監獄中的時候，趙嚴不會對他出手，而我有十年的時間……收集證據，搞垮趙氏集團或者制裁趙嚴。
在法院上的時候，我哭的很傷心，在外人看來，我或許是因為仇人伏法而哭，而在羅濠看來，或許我只是在演戲罷了……
或許不需要十年，一年，或者兩年，當時的我是自信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我的手上有著所有關於羅濠案的資料，輕易就能幫他翻案，只需要損失我的名聲，或許那時候，我會萬人唾罵吧，反正我也不需要這些……
後來我才知道，我想的實在是太天真了，趙氏集團這個屹立在天權市三代的龐然大物，又怎麽會是我能扳倒的呢……
十年的時間轉瞬即逝，距離羅濠出獄的時間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越發焦躁，而趙嚴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羅濠出獄那天，我遠遠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敢靠太近，現在的我，早已經沒有任何資格靠近他了。
他還是那麽魁梧帥氣，只不過……多了一絲滄桑與無神……
不出我所料，在他出獄的那一天，趙嚴派了人去殺他，似乎是想營造成一場車禍。
那時候，我用盡了畢生的智慧，營造了一場“假死”脫身大戲，至今我都在驕傲於我的智慧。
我提前讓人將載有羅濠的車撞到河底，並且派人事先在河底準備救出羅濠，同時替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毀了容的屍體，在此之前，我還買通了驗屍官跟某個警察。
很幸運，我的計劃成功了，我通過救他的人給了他一張卡，那裏是我這些年攢的錢——那十年裏我的心中其中仍存幻想，一個……註定無法實現的幻想……
一共有六千三百萬，算是我對他這十年來的補償吧，雖然一切都無法與自由等價……
我給了他一張機票，並且通過那人轉達給他一句話：去過你新的生活吧，永遠也不要回北辰，你鬥不過他的。
或許他永遠也想不到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吧，他會帶著對我的怨恨直至進入墳墓……
趙嚴沒有對這件事起疑心，但卻對我起了疑心……
我的小動作被他發現了，他以為我要報覆他，就讓我喝了一杯酒，我照做了，其實我知道那裏面是什麽，一切既然因一杯酒起，那就因一杯酒結束吧……
說實話，我不想死，我非常害怕，我想抱著羅濠，告訴他，我還愛他，我永遠只愛他一個人……
但或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吧，這篇回憶錄也註定了與我這些年收集的證據資料一起，長埋地下……
火焰，將這一篇手劄徹底燒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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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目猙獰的看著屏幕上由首相卡裏斯親自宣布的禱告。
“布裏塔尼亞第九十八代皇帝，也是布裏塔尼亞歷史上在位時間最久的女皇克裏斯蒂娜二世·布裏塔尼亞，於今天早上淩晨三點因病逝世，享年九十八。”
“該死！艹！艹！艹！”
趙嚴怒火中燒的狠狠將辦公桌踹出了一個大洞。
“陸無名說的是真的，這老不死的本身就快死了！那天的直播要麽是錄播，要麽是tm的替身！我們被耍了，我全被那個老不死給耍了，艹！”
張婭站在趙嚴身後，眼神有些憂慮。
“公司的賬面很不樂觀，投資不死鳥的合作項目與這一次的海外股票證券的虧損讓我們的資金鏈起碼有六十億的缺口，如果沒有補救的方法的話。”
趙嚴也逐漸冷靜了下來，面色蒼白，“將趙氏集團旗下的大部分能賣的不動產全部掛牌出售，不能賣的就抵押給銀行，這時候就只能壯士斷腕了。”
“是！”張婭點頭應道。
“趙老弟啊趙老弟！”
這時，一聲淒厲而痛苦的聲音從辦公室外傳來，陸無名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走了進來，面色悲痛。
“是我害了你啊，趙老弟，要不是我，你也不至於買入這麽多的股票，也不至於虧了這麽多啊！哎呀！”
無名急的直跺腳，眼淚都擠出來了幾滴。
看著如此作態的陸無名，即使是對友情向來不屑的趙嚴也不見得有些動容，他鼻子一酸，拍了拍陸無名的肩膀。
“不怪你，陸老哥，要不是這布裏塔尼亞的老不死擺了我一道，你的消息是準確的。”
“誒。”無名嘆了口氣，“現在趙老弟打算怎麽辦？”
趙嚴的聲音沈重而沙啞，“我打算將趙氏集團旗下的不動產掛牌出售，賣不出去的就抵押給銀行，看看能不能貸到一些款補上這個缺口。”
“抵押給銀行！？”陸無名的聲音尖銳，“你腦子沒壞吧，那我們的計劃怎麽辦？”
“看來你只能找其他地產公司合作了，至於違約金我會想辦法的。”趙嚴無奈的說。
“哎呀你傻呀，你可以找我呀，趙老弟！”無名說。
“你？”趙嚴擡起頭，“你的意思是……融資？”
“對啊。”陸無名說，“我賬面上的流動資金很大，不過事先說好，我的不死鳥背後可是還有幾個投資方，我可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得賣點股份給我。”
“股份？”趙嚴立即警惕了起來，他搖了搖頭，“不行不行。”
“哎呀你傻呀，趙老弟。”無名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隨便賣幾個百分點給我，然後我們簽署一個對賭協議，我融資給你給你六十億，如果你的股價每股低於三十塊，你就把你的百分之三十的股給我，如果高於三十塊，我就只拿這幾個百分點。”
“這樣，你有了錢，我去股東那邊也好交代啊。”
“對賭協議……”趙嚴還是有些猶豫。
“你還在猶豫什麽啊趙老弟？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們就把時間改成一周，一周之內如果你的趙氏集團股票低於每股三十塊，你就把你所持有的百分之三十的股票給我，反之亦然。”陸無名說，“這你不會還猶豫吧，趙氏集團可從來沒有在一周內股票跌落三十塊過，而且等實體店的項目做好，上四十塊都有可能。”
“一周！真的！？”趙嚴瞳孔猛的收縮成了一點驚呼道。
“還能是假的不成？”無名白了他一眼。
“可你這合同怎麽拿去跟投資人交代啊？”
“他們在布裏塔尼亞，可過不來，我只要告訴他們我想要讓他們知道的就好了。”無名得意的說。
這下，趙嚴也徹底打消了顧慮，他看著無名，眼中閃爍著晶瑩。
“好！這一次謝謝你了陸老哥，從今晚後，你只要有什那麻煩，跟老弟我說一聲，老弟我我義不容辭！”
“客氣了，客氣了。”
……
三十分鐘後，無名拿著一本關於對賭協議的合同心滿意足的走出了趙氏集團的總部大樓。
趙嚴得到了最為關鍵的六十億，正所謂雪中送炭不如錦上添花，無名這六十億給的實在是太及時了，讓他的心中充滿了對人性的溫暖。
無名也很開心，幫助了一個遇到麻煩的摯友，手上的玫瑰餘香更加濃郁了。
回到辦公室，陸無名直接叫回了李玟。
“李玟，你將這個文件交給下午來天權市的巡查組，準備覆印一份交給天權電視臺的記者。”
李玟疑惑的看著這個文件，半晌，她猛然驚醒，驚覺已是一身冷汗。
“你是哪裏拿來的這些東西？”
這一次，無名倒是沒有說不要問那麽多，他的目光深邃。
“一個勇敢的女人……好了，別猶豫了，李玟，讓這遲到的正義早點到來吧。”
李玟鄭重的對著無名頷首，隨後退出了辦公室。
第二天清晨來臨的時候，一則新聞震驚了全國。
趙氏集團的董事長趙嚴以涉嫌賄賂罪陷害十年前的話題人物惡魔羅濠入獄被查，趙氏集團的股價大跌。
同樣被查的還有十年前辦理這個案件的警察，法官，檢察官，羅濠當年的案件也被翻供，檔案裏面的諸多不合理被網上的人大肆批判，微博上一個名為#我們都欠羅濠一個道歉#的熱搜以驚人的速度上了熱搜第一。
再之後，又連續爆出了趙嚴殺羅濠與合作陷害羅濠的妻子嚴瀟瀟的新聞再次登上了熱搜。
霎時間，趙嚴這人的所作所為與過往經歷被微博上的人扒的幹幹靜靜，就比如夜晴酒吧事件，以及他過去做過的那些壞事。
人們猛然驚覺，原來這個表面上看上去光鮮亮麗大企業家，竟然才是真正隱藏在人們當中的惡魔，一時間，趙嚴也享受到了過去羅濠曾經享受到的待遇。
至於這位隱藏的惡魔究竟是如何被挖掘出來的，有傳言是某個匿名的正義之士將當年那些法官警察的轉賬記錄跟諸多關於那陷害的決定性證據交給了欽差。
不過在當天下午的時候，趙嚴還是在軟禁下跑了出來，畢竟就算他出事了，那他也有錢，這個世界上有的是人為了大把的錢出賣靈魂。
如果有，只是你給的不夠多。
在逃出來後，他立馬就奔向了機場乘坐著自己的私人飛機試圖逃出境外。
“該死的陸無名！”飛機內，趙嚴怒極咆哮道。
他又不是傻子，都到這時候了，聯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又怎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栽的。
“我不管你到底跟那個婊子和廢物有什麽關系，等我回來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趙嚴咬牙切齒的怒吼著。
“可是你已經輸了。”
突然，一側傳來的聲音讓趙嚴猛的一個激靈，他轉過頭，就見一位婦人站在他身側。
那是他以為早就消失的人，卻再一次的出現在了他面前，趙嚴似乎並不意外，他憤怒的對著那女人咆哮道。
“不！我沒輸！我還可以再卷土重來！”
“不，你沒辦法再卷土重來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婦人又說。
“住口！”趙嚴捂著自己的耳朵，癲狂的吼道，“給我閉嘴！閉嘴！”
乒彭！
突然，在趙嚴微縮的瞳孔下，雷鳴乍響，掩蓋了婦人的聲音。
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的劈在了趙嚴的飛機引擎上，飛機在空中滑翔，滾滾黑煙在空中拉出一道長痕。
趙嚴只感覺一陣失重感，隨後就見飛機正以垂直的角度直線下落直沖大地……
都說人死的時候會有走馬燈，趙嚴也不例外，他死死的抓著飛機的把手，腦子一片空白，過往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滑過，思緒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改變了他命運的晚上……
……
“什麽！？媽？你在開玩笑吧？讓我去做假證，你知道那個校長是個什麽人渣你不知道嗎！？”
臥室內，趙嚴有些不可思議的對著面前的母親問道。
趙母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就算他是人渣，也不該是你把他送到監獄的。”
“可我是最關鍵的證人，如果我不去，阿濠怎麽辦！”
“你聽我的，嚴，算我跪下來求你了。”趙母的聲音顫抖，“不該是你，不該是由你來制裁他。”
“媽，你今天如果不給我說個所以然來，我明天還是會去的。”趙嚴的眼神非常堅定。
“哎呀！”趙母急的直跺腳，她的情緒十分激動，“真是作孽啊，作孽啊！”
“媽！”趙嚴皺起眉頭死死的抓住了趙母的手臂，“到底怎麽回事？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跟我說的嗎？”
趙母看著趙嚴，眼神無比的痛苦、掙紮，片刻後，他斷斷續續的說：“那個校長……他是你親生父親啊！”
“嗡～”
趙嚴猶如腦袋挨了一記重錘般呆楞在了原地，耳鳴聲陣陣，下意識的就松開了趙母的手。
趙母無力的跌倒在地上痛哭。
讓趙嚴回過神來的，是臥室的大門打開的聲音，大門緩緩打開。
一位中年人從門後走了出來，面色陰沈，籠罩在陰影下，正是趙嚴的父親趙博。
乒彭！
一道驚雷劃破夜空，就如同擊毀飛機引擎的那道雷一般，大雨傾盆而下。
一見到那人，趙嚴與趙母都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爸，你聽我解釋。”趙嚴立即擋在了趙母的面前。
但趙博卻一言不發的推開了趙嚴，將趙母拉了起來，待到趙嚴回過神來的時候，趙博就已經拉著趙母進了辦公室的大門，隨後鎖上。
房間內傳來了混亂的吵鬧聲，還有女人的尖叫聲跟男人的怒吼，任何一種聲音都讓趙嚴心如刀絞，他奮力的敲著大門，聲嘶力竭的吼道。
“爸！爸！你別打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乒彭！
最後，不知是雷聲還是玻璃破碎的聲響，一切安靜了下來……
這冗長的沈默讓他的內心越發的不安，片刻後，大門打開了。
趙嚴麻木的走進了辦公室，房間內一片狼藉，一側的落地窗玻璃碎裂，而他的母親，則消失不見……
撲通～趙嚴無力的跪倒在地上，面色籠罩在陰影中，沈默不語。
“你媽是自己摔下去的。”片刻後，坐在辦公椅上那人開口道，聲音穩重。
“不管你信不信，你對警察的口供必須是這麽說。”
趙嚴沈默不語。
趙博起身，來到了趙嚴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
“我趙博沒有其他兒子了，所以，你還會是我的兒子，我趙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只要你還願意認我這父親。”
趙嚴擡起頭，雙目赤紅而無神。
“如果你不願意叫我父親，我或許會進監獄，但你也會成為一個街上要飯的垃圾。
聽說你在學校喜歡一個人被一個窮小子給搶了？叫什麽來著，羅濠對吧？呵，有這種條件都能被他給搶了，廢物就是廢物，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如果你沒了這些，你更加什麽都不是。”
趙博的語氣刻薄而不屑，他蹲了下來，拍了拍趙嚴的臉。：“我的耐心有限，啊嚴。”
趙嚴的呼吸顫抖，整張臉都因為極怒而漲紅，但片刻後，趙嚴低下頭，從嗓音中傳來一聲沙啞的輕喃。
“爸……”
乒彭！
又是一聲驚雷乍響天空下起了如黑色血滴般的暴雨。
趙博似乎很高興，“誒，我的乖兒子。”
……
“趙嚴死了對嗎？”
不死鳥的辦公室內，陸無名聽著李玟的報告，反問道。
“是，根據北辰國警察的消息，飛機墜落在了北印交界。”
無名有些失神，他將一側的對賭協議遞給了李玟，“將這個文件拿去趙氏集團總部交接股權吧，虛擬現實技術的推廣跟實體店，網咖也該趕上日程了，好了，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是！”
說著就退出了這個房間。
沈默半晌，無名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卷起來的紙，看起來揉碎過，到處都是褶皺。
“一切都結束了……”
他失神輕喃。
呼～
藍色的火焰迅速侵染上了這張白紙，迅速將其焚燒。
隱約間還能看見一行行清秀的字跡。
嚴瀟瀟的回憶手劄：
凡事沒有第二次機會，只有後悔除外。我叫嚴瀟瀟，二零五零年間出生於天權市的某個小鎮。
我今年三十二歲，但我知道，我永遠不會過第三十三歲生日了，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只剩幾天生命，很快的，我將告別我此生最虧欠的人：羅濠，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善良的人，對我完全信賴，關愛和奉獻，而我至死都不配擁有這些。
我為自己而寫，寫下那些不屬於我的秘密，即使自知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閱讀。
我為回憶而寫，我要緊緊的抓住生命，唯一的奢望是能夠記得並了解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為何做了曾經做過的那些事，趁著我還能寫，在我的意識尚未拋棄之前。
我要寫下來，即使心痛，但只有已逝的往事能讓和痛苦能讓我保持清醒，我很害怕就這樣死去。
我寫下這些文字，因為我只能向紙張傾吐不能對任何人說的一切，我怕有人因此置身險境，甚至可能送命。
我寫下這些文字，因為……當我還能會憶的時候，我將與我深愛的人同在，即使只多了一分鐘……
……
臥室鏡子裏出現了我衰敗的軀體，很難想象我曾經也是個小女孩。
我們家在小鎮的聖母大教堂旁邊開了一間窗簾店，一家人就住在商店後面的公寓。家門前有個中庭，從那裏看得到教堂尖塔。
我從小就喜歡把那裏想象成奇幻城堡，每到夜晚就會小鎮的街頭四處游蕩，天亮前回到原地，然後在艷陽下入睡。
我父親是個經商世家，祖上就是一位家喻戶曉的大富商，而我母親則是一位車工。
但我卻跟他們都不像，我的脾氣更火爆，而且十分調皮，長大後更是傲氣十足。
我們獨生女，但是卻有著兩個跟我住一起的堂姐，只是我父親常說他養了兩個女兒和一頭騾子。
我深愛我父親，即使他在之後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他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比起和女兒相處，經商的本事高明多了。
與我家相熟的神父曾經說，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著自己的任務，而我的任務就是：唱反調。
我的兩個姐姐性格就溫順很多了，她們的人生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嫁個好丈夫，過上普世所追求的舒適生活。
但我卻讓父母大失所望，才八歲就展現叛逆性格，並大聲宣布自己終生不婚，這輩子都不會穿上圍裙，就算拿槍逼我也沒用，我要成為潛水員！
所以……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我會愛上一個人，我與羅濠相識於一個十分老套的英雄救美，其實在那之前，我是不屑於這種情節的。
但真正遇到那天的時候，你還是會希望有一個白馬王子從天而降的救下你。
他讓我學會接受真實的自己，學會獨立思考，甚至也學著多愛自己一些。
而他，也在我的影響下成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天權大學，要知道，在這之前，他甚至還是一個三科主科不過二百的學渣，所以對此，我異常的有成就感（其實以我當時的分數我是可以考京都大學來著的）。
人們滿懷希望，但命運分配給他們的卻是邪魔。就當我以為我擁有了我最愛的人，幸福美滿的家庭的時候，命運卻給我致命一擊。
我的父親染上了賭癮（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欠下了一大筆賭債，而我的母親也因此不堪重負的離開了我們。
債主們甚至都追到了學校，追到了班級，那時，我感覺自己天都要塌了，但有一個人的出現卻為我重新頂下了半邊天。
那就是羅濠，他毅然決然的選擇退學為我還債，將債主一個一個找了過去商談好還債的時間跟金額，那時……我的心中又痛苦又幸福。
是我害了他，如果沒有我，他可以有更好的未來，更好的工作，甚至是……更好的女人，是的，他在我眼中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他會找到比我更好的。
我善存的良知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不該拖著他，但我貪戀，我不願放棄他對我的溫柔，他對我的愛。
我只能不停的學習，利用課餘的時間找工作來麻痹自己，而我與他一生的夢魘……趙嚴，就是在某次工作上認識的。
高中的時候，我對於他的印象只是一個靦腆的羅濠小跟班，一見到我就臉紅，幾年不見，他變得更加自信與帥氣。
起初，他以老同學為名經常送我一些禮物，越到後面就越貴重，從他送的第二件禮物起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且義正言辭的拒收了那些禮物。
那趙嚴似乎也識趣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來找我，說實在，那是我最後清靜的一段時間。
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的我的事情，告訴我說他認識一個朋友，可以給我介紹一個相當好的工作，時間充裕可以讓我完成學業的同時，每個月更加可以賺上一筆不緋的補貼。
他當時的態度很誠懇，並且再三保證他對我已經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承認，我心動了，當時我的想法是，我通過努力勞動賺來的錢是有尊嚴的，而且……這錢也可以緩解羅濠的壓力。
他的努力，他身上因為體力勞動留下的暗傷，我都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我想要幫他，想要緩解他的壓力。
現在想想，是我天真了。
他介紹給我的工作是一個婚紗店的設計師，我一直喜歡設計婚紗，經常寫寫畫畫一些設計，也不知道趙嚴是從哪裏知道的。
我時常會幻想著自己穿著婚紗在禮堂裏的與相愛之人交換戒指的景象，這個對象幾乎每次都是羅濠。
店裏的員工似乎是受了他的命令，交談間時常在向我灌輸著某種觀點。
至少她們當中一些話是對的，我不能拖著他，不能毀了他的未來，就為了自己的私欲。
後來，趙嚴開始找上我，他以宴會沒有晚伴為由，哀求我當他的晚伴，別讓他當眾出醜。
雖然我知道他的心思不正，但說實話，在他不停哀求我的時候，我心軟了，後來，類似的晚宴越來越多。
我承認，在第一次的安然無恙的回家後，我確實對他放下了戒心，並且覺得他已經誠心悔過了，而且……他每次都會給我一筆名為租借費的東西。
我對此不做任何辯解，因為我確實缺錢。
他也帶過逛遍了上流社會的宴會，見過了各種達官貴人，不過我心中其實對此不以為然，在我眼中，他們都是兩張眼睛一只嘴巴，跟人沒什麽兩樣。
直到某一次的宴會後，不知道是誰提議了前往KTV唱歌，我拒絕了，因為羅濠晚上如果看不見我，他會著急的。
趙嚴見勸不動我，也就不挽留了，他讓我喝了一杯酒後就可以離開。
我照做了，現在想想，那絕對是我做過最蠢的選擇，接下來的瞬間，我摧毀了自己的後半生，童年的那位神父說錯了。我來到世間不是為了與人做對，而是犯錯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有過無措，有過痛苦與憤怒甚至是自殺的想法，到最後，這些想法糅合成了一個，解脫，我想著，就這樣吧，反正也不能再差了。
我或許上輩子殺死了一位天使，所以上帝要如此懲罰我。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羅濠也終於不用為我的事而費心了。
他可以重新去上學，他當初他退學的手續是我辦的，不過我當時辦的是休學，之後我也會還上欠他的錢。
他的未來一片光明……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空洞……
後來……噩夢就從那一刻開始了，我想要跟羅濠分手，但他卻並不讓我分，而且還以某種東西來威脅我。
那時的我才醒悟，他並不是喜歡我才追求我，他只不過是……想要拿我報覆羅濠，因為某個不知名的原因。
但那時候醒悟的我已經晚了，人生沒有後悔藥，在某一天晚上，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的腦海中一直藏著一個人，可能是他的母親，亦或者是他的父愛，不過這個人一直在教唆著他向羅濠覆仇，並且……殺了他為某人陪葬。
當時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疲憊，幾度欲要自殺，但我不能垮，我不能讓他傷害羅濠，他與天權市警局的局長跟法官都是熟識，正道無法幫助到我。
我必須裝成一個婊子，一個見錢眼開的婊子，以獲取他的信任。
他的計劃是在羅濠發現我跟他的事情徹底絕望後對羅濠動手。
我給他提了一個意見，那就是陷害羅濠以強奸罪入獄，徹底摧毀他的驕傲與一切，讓他在監獄中受盡精神的折磨。
至少我對他是這麽說的，好消息是，他似乎對此很感興趣……我的計劃很簡單，至少羅濠在監獄中的時候，趙嚴不會對他出手，而我有十年的時間……收集證據，搞垮趙氏集團或者制裁趙嚴。
在法院上的時候，我哭的很傷心，在外人看來，我或許是因為仇人伏法而哭，而在羅濠看來，或許我只是在演戲罷了……
或許不需要十年，一年，或者兩年，當時的我是自信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我的手上有著所有關於羅濠案的資料，輕易就能幫他翻案，只需要損失我的名聲，或許那時候，我會萬人唾罵吧，反正我也不需要這些……
後來我才知道，我想的實在是太天真了，趙氏集團這個屹立在天權市三代的龐然大物，又怎麽會是我能扳倒的呢……
十年的時間轉瞬即逝，距離羅濠出獄的時間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越發焦躁，而趙嚴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羅濠出獄那天，我遠遠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敢靠太近，現在的我，早已經沒有任何資格靠近他了。
他還是那麽魁梧帥氣，只不過……多了一絲滄桑與無神……
不出我所料，在他出獄的那一天，趙嚴派了人去殺他，似乎是想營造成一場車禍。
那時候，我用盡了畢生的智慧，營造了一場“假死”脫身大戲，至今我都在驕傲於我的智慧。
我提前讓人將載有羅濠的車撞到河底，並且派人事先在河底準備救出羅濠，同時替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毀了容的屍體，在此之前，我還買通了驗屍官跟某個警察。
很幸運，我的計劃成功了，我通過救他的人給了他一張卡，那裏是我這些年攢的錢——那十年裏我的心中其中仍存幻想，一個……註定無法實現的幻想……
一共有六千三百萬，算是我對他這十年來的補償吧，雖然一切都無法與自由等價……
我給了他一張機票，並且通過那人轉達給他一句話：去過你新的生活吧，永遠也不要回北辰，你鬥不過他的。
或許他永遠也想不到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吧，他會帶著對我的怨恨直至進入墳墓……
趙嚴沒有對這件事起疑心，但卻對我起了疑心……
我的小動作被他發現了，他以為我要報覆他，就讓我喝了一杯酒，我照做了，其實我知道那裏面是什麽，一切既然因一杯酒起，那就因一杯酒結束吧……
說實話，我不想死，我非常害怕，我想抱著羅濠，告訴他，我還愛他，我永遠只愛他一個人……
但或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吧，這篇回憶錄也註定了與我這些年收集的證據資料一起，長埋地下……
火焰，將這一篇手劄徹底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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