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秋眼皮子一掀, 瞄了淩初一眼，撩起耳邊頭發，輕笑道：“橙子視頻、源甄娛樂, 這位陳源輝陳總, 在取名方面倒很有水平，有點意思。”

陳源輝、鄭姿。

橙子、源甄。

淩初後仰皺眉。

得是多賤的男人，才能在已經成家立業的情況下，將前任和自己的名字強行湊對，以展現他過期報廢的深情。

淩初決定收回自己對柳斯然的部分偏見，別的不說，人家確實對自己夠狠, 什麽垃圾玩意兒都能忍下來。

她側過頭, 看著笑的溫柔, 儀態優雅的林彥秋, 伸出了拇指：“丫頭, 如果你是想另辟蹊徑，用惡心人的方式吸引我的註意力，我不得不承認, 你成功了。”

說到這，淩初鄭重地拍拍她的肩：“回去我就抓一只蟑螂取名深秋, 再一腳踩死，吹奏一曲《小寡婦上墳》，祭奠你死去的愛情。”

“……”林彥秋的臉唰一下黑了, 她對易林深有好感，遠遠達不到愛慕的程度, 對他的死有些低落, 但也僅此而已, 特別是對方在舉辦那種宴會的船上墜落。

想斥責淩初拿逝者開玩笑，可轉念一想，又是她自己找茬在先，不用想都知道，她要是敢張嘴，淩初就能反噴她一臉。

正好節目錄制中場休息，準備吃晚飯，導演在遠處朝林彥秋招手，似乎有事和她商量。

林彥秋在心裏松了口氣，對淩初陰陽怪氣地哼笑一聲，一臉“有本事節目錄完你別走，咱倆再戰”的狠勁兒，踩著高跟鞋噔噔噔上了舞臺。

淩初：“……”

她是慣臭毛病的人嗎？必然不是啊。

閑得無聊，淩初抱起食堂送來的飯盒，擠在工作人員中，湊了過去。

導演摘下帽子，不耐煩地捋了把頭發，語氣毫無波動地對林彥秋說：“柳老師提議穿插一些簡易版項目，讓嘉賓可以參與其中。”

林彥秋：“？”

智力比賽的項目難度是林彥秋這個主策劃和科學團隊一起溝通調整過的。

節目的重心是選手們，明星嘉賓的作用主要是以普通人的角度，對游戲和選手表現進行評價，中間穿插一些趣味性的表現，讓節目變得更有看點。

說到底，林彥秋想表達的只有一句話——

簡易版你就可以了嗎？誰給你的自信？

柳斯然在一旁補妝，像是聽不出導演的不滿，接過助理遞來的杯子，做作地捏著吸管：

“我也是為了節目著想，選手們的項目太難，觀眾們要是嫌枯燥，不看了怎麽辦？不如多增加一些明星的鏡頭，總不能讓你們的通告費白花呀。”

“……”

林彥秋剛憋了一肚子氣，正是窩火的時候，忍不住嗆到：“就不勞柳女士操心了，您遲到這麽多次，我們浪費的人工、設備、燈光錢加一塊兒，也快趕上通告費了，這點小錢我們不放在心上。”

柳斯然臉色一沈，斜林彥秋一眼，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敢再說。

即便嫁入豪門多年，對於林彥秋這樣的名媛，她是萬萬不敢在明面上得罪的。

導演也是因為清楚這一點，自己不好和女士發火，才把林彥秋叫來，壓壓柳斯然的氣焰。

柳斯然暫時性安分下來，轉身又把火發在身邊工作人員身上。

不是空調開冷了，就是座位太硬了，把人指使地輪流轉。

淩初把飯盒塞到助理手裏，轉身要走的時候，柳斯然忽然叫住她：“等等。”

她嫌棄拿筷子撥了幾下飯菜，甩在一邊，挑剔地打量著淩初，擡擡下巴：“我看你怎麽有點眼熟呢？把你口罩摘了。”

淩初直接送她一對大大的白眼，嗆道：“我還看你毛囊眼熟呢，你也把頭皮掀了給我看看？”

柳斯然勃然大怒，忍林彥秋就算了，憑什麽連一個送飯的都敢和她作對。

“你怎麽說話呢？”柳斯然尖聲道：“這就是你們節目工作人員的素質？”

淩初眉梢一擡，放下手裏的泡沫箱，摘下口罩。

柳斯然不怎麽活躍的大腦及時上線，指著她瞪圓了眼：“是你？”

她瞪著淩初，一股即將大仇得報的喜悅直沖上腦，當即眉毛一豎，作裏作氣地說：“看在你年紀輕輕出來打工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老老實實道歉認錯，辭職回家，這事暫時就算了，不然……”

“不然你還要代表月亮消滅我？”淩初嗤笑一聲，打斷她。

柳斯然一怒，想不通淩初一個打工的，怎麽敢這麽剛，還想再說，被身邊的經紀人攔住。

對方看了眼周圍，搖頭示意她閉嘴。

穩住自家藝人，經紀人又走過來站到淩初面前，笑著說：“不打擾節目錄制，咱們去旁邊說幾句。”

說完，伸出手做出一副親切友好的模樣，要來攬淩初。

“沒必要，有話直說。”淩初側身避開，冷眼看他：“還有，爪子不想要就剁了，別跟瞎了似的隨處亂放。”

經紀人被當眾懟了個沒臉，眼裏閃過一抹厲色，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聲：“年輕人心氣重可以理解。”他用一種評估的眼神上下打量淩初，擠出一個看似和藹的笑：“作為過來人，哥也勸你幾句，年紀輕輕一小女孩別那麽倔，不招人喜歡。”

“用不著！”淩初挺胸擡頭，滿身正氣：“領袖曾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們有偉人的支持，社會主義正能量的熱愛，你算哪顆驢糞蛋，也配往我們鞋底沾？”

經紀人心裏一堵，冷哼一聲，他在這行幹了十幾年，什麽人沒見過，一般這麽艮的都沒什麽好下場。

見淩初這塊骨頭啃不動，他直接轉身對導演說：“我家藝人被節目組工作人員無端攻擊，希望導演給我們一個說法，要麽開除對方，要麽我們放棄錄制。”

這可是你說的。

導演也是個痛快人，忙不疊點頭：“那算你們主動違約啊，後續違約款和這期的誤工費，你們自己和負責人談。”

柳斯然&經紀人：“……”

不是，不就是一句道歉，為了一個送飯的，至於嗎？

要是換作一般人還真不至於，節目已經錄到現在，為了避免麻煩，導演也不會和資方硬剛。

關鍵是人家淩初也是資方。

同是關系戶，一個守著食堂認認真真炒菜、送飯，沒事還能免費充當節目npc，一點不作妖。

另一個除了遲到就是找事，天天恨不得帶著“叱詫風雲”的搞事bgm出場。

既然今天一定要得罪一個，導演選擇讓自己爽一把。

柳斯然慌了，上節目賺的錢是她自己的，以陳源輝那副斤斤計較的性子，肯定不會幫她付違約金。

經紀人也慌了，眼睛胡亂轉了一圈，俯下身好聲好氣地對導演說：“導演您想好了，我們家斯然畢竟是視頻平臺的老板娘，沒必要鬧的雙方都沒面子。”

“您幾位臉皮是用豬油泡過了？”淩初耳朵尖，抱著手臂揚著下巴走到經紀人身邊，指著柳斯然冷嘲：“不是這碧池先找茬？”

柳斯然看著指著自己鼻尖的手，恨不得給她撅折，厚著臉反駁：“不就是讓你摘個口罩，怎麽？你是金子碰不得？”

“老娘是金子是鉆石跟你有個屁關系？”淩初對著她直接噴道：“你算哪根倒栽蔥？大嘴一咧，全天下就得聽你的？我讓你把鼻子裏的假體摘出來給我看看，你摘嗎？”

柳斯然出道這麽多年，憑借夫家和前輩身份，少有人敢這麽罵她，氣的指著淩初：“你……”

“我什麽我？”淩初翻個白眼，又看向經紀人，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上下打量一遍：“作為過來人，祖宗我也勸你幾句，瞎了吧唧一油膩中年男別那麽賤，招不招人喜歡另說，主要是走在路上，容易晴天一個霹靂，劈死你個傻缺。”

經紀人臉上橫肉抽搐，想打人又不敢。

他好歹在圈裏混了這麽多年，有點眼色，淩初敢這麽橫，要麽是二楞子，要麽就是有恃無恐。

光看導演的態度也清楚，必然是後者，如果真是這樣，有些話柳斯然能說得，他可說不得。

柳斯然有陳家保著，他一個小經紀人，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陳家不僅不會管他，以陳源輝的尿性，沒準兒還得推他出去擋槍。

眼看經紀人都不說話了，柳斯然氣得一拍桌，起身就要回後臺。

導演也不管，直接吩咐下去十分鐘後開始正式錄制。

不錄就付違約金唄，愛咋咋地。

經紀人看看黑臉的導演、冷眼旁觀的林彥秋，還有一眾難掩爽快表情的工作人員和選手們，長嘆一口氣，下臺去追人。

意料之外，節目最後還是完美錄制結束，柳斯然被經紀人勸了回來，後者代替她道了一圈歉，勉勉強強把這事翻篇。

至於有沒有把淩初記恨在心，那就不知道了。

…

因為需要練車，在沒有課和節目錄制的時間，淩初都會去寰宇俱樂部。

淩途剛剛開學，學校裏事情多，不怎麽有空回家。

趁著易氏內部混亂，淩芩每天也早出晚歸，計劃狠狠啃上一口。

留守兒童淩初沒事就搭大舅的車去他家蹭飯。

晚上吃完飯，淩初陪小淩姍窩在沙發上看《熊出沒》，鄭姿坐在一旁看工作資料。

廣告期間，淩初無聊地瞥了旁邊一眼，好奇地湊過去：“舅媽，你看什麽呢？”

“小說。”鄭姿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把同樣好奇鉆過來的女兒抱在懷裏，笑著向姐妹倆解釋：“項目部看好一個ip，想要買下版權拍成網劇。”

淩初好奇地拿過平板，看完文名和作者，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遞還給鄭姿，試探著問：

“我看這篇文的收藏和點擊好像不太高。”

“確實。”鄭姿微微頷首：“項目部也有些猶豫，但我很看好。”

她沒有因為淩初不懂，淩姍年紀小而敷衍了事，而是認真地解釋自己的想法：

“這篇文章的女主以靖朝鎮國公主為原型，塑造的人物個性鮮明又不背離史實，世界觀宏大，人物情感描述的也很到位，雖然文筆稍顯稚嫩，但瑕不掩瑜，作為網絡小說內容有些沈重，但很適合翻拍電視劇。”

淩初：“……”

該誇她小堂妹真不愧是女主嘛，第一部 小說就被看上了。

鎮國公主本主雖然並不想被翻拍，但也自知沒什麽發言阻攔權。

而且，畢竟這是小堂妹的心血。

劇情裏，女主多年後根據自己的小說改編了一個劇本，卻被真心相交的好友盜走翻拍，想要以作者的身份起訴維權，最後卻因為郎烈等人的壓制阻撓，不了了之。

作為欺負女主的惡毒女配，之後當然被任務對象狠狠地報覆了，可樂沁涵的心血和公道，卻終是沒能拿回來。

淩初隱約記得，那部劇拍出來後爭議還挺大，好像是48歲女主角硬演18歲，當時被網友罵瘋了。

“是誰演的來著？”淩初歪著腦袋仔細回想。

空間裏，007不懷好意地一笑：“是然然呀，柳斯然的然。”

“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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