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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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初說話時直視對方雙眸, 易韶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露出一點疑惑，像是對她突如其來介紹自己喜好的行為感到詫異。
她顯然是一位情商很高的人, 和淩初握了下手, 沒有讓話題終結：“我高中的時候也看過《舊朝軼事》, 確實很有意思。”
淩初側頭看著她, 對方微笑回視, 眉宇間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些許疑惑。
良久，淩初唇角微彎,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走吧，待會兒車該開了。”
說完擡步走在前面，完全沒有解釋剛才行為的意思, 對方的眼色這會兒卻像是突然沒了一般，快步走到她身邊, 好奇地問：“你和剛才那位同學有什麽矛盾嗎？”
淩初瞥她一眼, 臉上掛著敷衍的假笑：“這跟易韶同學有關系嗎？”
易韶眉稍微擡, 眼中流露出一絲和剛才全然不同的玩味，放緩腳步湊近：“怎麽沒關系, 舉報違法犯罪人人有責啊, 身為神州居民, 見到無辜男大學生被打，當然要挺身而出見義勇為啊。”
“那您這‘勇為’有點晚啊。”淩初側過頭, 視線在她輕松勾著的唇角和眼眸處劃過, 聲音放緩, 輕到幾不可聞：“當過皇帝果然不一樣了啊, 狗膽夠大你就接著裝, 最好別被我抓住漏洞。”
易韶眸光一頓, 快到幾不可見。
淩初也確實沒看見，不過也沒有必要，她十分確信自己的判斷。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淩初隨便掃了一圈，發現林彥郴和易鐸都在這輛車上，正好是前後排，愉快地走了過去。
她站在過道邊，手指輕點下巴，像個在猶豫今晚該臨幸哪位妃子的皇上。
在她決定好一屁股坐在林彥郴身邊後，後方傳來一道極清晰的松氣聲。
淩初沒理他，側頭看著笑容僵硬的林彥郴，假惺惺地問：“學長你旁邊沒人吧，我可以在這坐嗎？”
“……”林彥郴眼皮跳了下，禮貌假笑：“我要是說不可以呢？”
“厚！”淩初做作地一捂嘴，拿小拳拳捶林彥郴胸口：“討厭，是誰給了你可以拒絕的錯覺？”
林彥郴：“……”
那你踏馬問我幹啥？！！
他悶哼一聲，捂著胸口，疲憊地看向淩初：“學妹你忙一天也累了，消停……休息會兒吧。”
易韶坐在淩初身後，看著她的動作忍不住抿唇輕笑。
易鐸好奇於林彥郴怎麽也惹上了這個女魔頭，心底不由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戰友情。
好一會兒，他才註意到身邊的易韶，眼底露出幾分厭煩不耐，出口時卻又是那副溫柔痞壞的語氣：“怎麽，家裏有二嬸在，所以不敢湊近，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就特意過來交流兄妹情嗎？”
車輛啟動，緩緩行駛，易韶向後一靠，一只手支在旁邊扶手上，食指輕抵著太陽穴。
明明坐姿並不端正，易鐸卻莫名感覺到一股壓力。
可怎麽可能呢？就憑這個私生女出身的堂妹？
他搖搖頭，甩掉這種荒唐的錯覺。
易韶半闔的眼裏眸光淡而無趣，出口的話卻帶著幾分拘謹和難堪：“我、現在車已經開了，換座位不方便。”
“沒關系。”易鐸唇角勾著輕蔑，溫聲說：“只不過我媽不喜歡我們接觸過多，小韶你以後最好註意一點，節目期間我們就當不認識，好嗎？”
易韶垂著眼沒說話，易鐸知道她聽進去了。
淩初練的是內功，長期修習目清耳敏，她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把後座兩人的低聲耳語一絲不漏盡收耳中。
“007？”淩初忽然問：“這個世界只有你一個系統嗎？”
“對呀。”007肯定道：“為了世界平衡，時空管理局規定一個世界只能進入一個系統。”
淩初“嗯”了聲表示知道，007被她說的起了好奇心，問：“宿主，你是不是懷疑這個易韶你認識啊？”
易韶……
臥槽，那不就是女帝嗎？
007光團激動地一閃，嘰嘰喳喳地問：“可宿主你不是說沒有過往記憶，就不能算是以前認識的那個人，所以才不肯對謝詡使用‘與君初相識’的嗎，那為什麽剛才對易韶用了？”
淩初閉著眼，冷笑一聲：“對啊，我說的是‘沒有記憶就不算’。”
007：“……”
它怎麽有點懵呢？
仔細回想了下剛才兩人的交流，007疑惑地問：“是不是宿主你想多了。”
“你信嗎？”淩初解釋：“易韶屁股一撅，我連她拉什麽屎都能猜到。”
“……”007：“你們古人交友，口味有點重啊。”
淩初被它逗笑了，搖搖頭沒再解釋。
那可是她的生死摯友啊。
007半信半疑，又問：“那她沒認出你嗎？”
“誰知道呢？”淩初想到對方完美道無懈可擊的表現，冷哼了一聲：“或許單純只是心虛。”
☆
試錄結束後，淩初進入到無所事事的階段，期間淩途過了次生日，大舅十分闊氣地送了一輛跑車。
淩途圍著那輛車轉了好幾圈，要不是淩芩女士嚴令禁止，他差點睡在裏面。
當然，溺愛孩子的家長絕不可能厚此薄彼，大舅媽悄悄告訴淩初，她也有一輛。只不過大舅覺得那輛車的粉色車漆不夠閃亮，要再等一個月才能送過來。
當時淩初：“……”
就……突然也不是很期待了。
…
淩途的跑車僅完好存活了三天。
起因是這敗家孩子仗著駕校老師在，非要在練車的地方試一下自己的跑車，過把癮。
一腳油門下去，以每小時八十邁的速度，直奔破舊的磚墻而去。
事後駕校老師是這麽向淩芩請辭的：“如果我有得罪貴公子的地方，他可以直說，我會主動自殺，真的不必親自動手。”
淩芩：“……”
淩芩哭笑不得，送走駕校老師後，轉頭扣下淩途的車，勒令駕照考下來之前，不許再碰。
沒事幹的淩初跟著這輛命途多舛的跑車，一起去了修車廠。
這是景城一家極為有名的汽車維修、改裝店鋪，占地面積很廣，裏面停著好多輛豪華跑車，還有專業的賽車。
家裏的司機和維修人員溝通，淩初插兜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
她漫無目的地閑逛，走到一輛賽車旁邊，這是一輛白色為底的賽車，和大舅研究的電動賽車在外型上區別比較大。
淩初把手放在後蓋上，想到那天駕駛賽車。
很悶，車窗關著，內部空間逼仄，但意外的很暢快。
她想起幼時騎馬，和小夥伴們一起奔騰在蒼靖城外的荒野上，北境粗冷的風刮在臉上，她卻感覺不到冷。
那種呼嘯疾馳的凜冽，超越對手的滿足感，是無所顧忌的自由和暢快。
後來她也曾無數次坐在馬背上疾馳，卻再也沒有過那種感覺。
或許是那時她背負了太多，再也沒法回到那個沒心沒肺、恣意暢快的年紀。
“淩初？”
淩初回過神低下頭，易韶從車前方探出頭，對她笑了下：“好巧，又見面了。”
她穿著一身藍色工作服，皺巴巴的手套上沾滿了黑色油垢，連衣服都不能幸免，看起來有些狼狽。
淩初秀美輕挑：“你在這打工？”
“差不多吧。”易韶摘下手套靠坐在車前方，用袖子擦了把汗。
這樣不講究的姿態，淩初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坐在易韶旁邊好奇地問：“你們也到考試周了吧，不回學校覆習嗎？”
“沒辦法。”易韶聳了下肩：“得掙錢啊，哎，這次可能沒辦法比第二名高太多分了。”
“……”007：“宿主，不管她有沒有記憶我都信她是你朋友。”
看看這副逼王的德行。
淩初面無表情地揭穿她：“你不是易家人嗎，也會沒錢？”
上次回家，她就調查了易家的情況。
易林深這一輩總共五個人，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
易韶的父親就是易林深的二哥，易鐸的二叔——易林遠。
那是個進階版易鐸，雖然有妻有子，但仍處處留情的老渣男。
而易韶則是他養在外面的情人所生的私生女，上大學後被認回家，一直沒對外公開介紹過。
換作尋常女孩大概率會因為淩初的話感到難堪，而易韶……
她同樣露出一個羞憤難當的表情，伸出小拳拳捶淩初胸口：“討厭。”
“同學。”淩初嘴角抽了抽，一把抓住她的手，語氣真誠地說：“戲有點假，力有點大。”
“哦。”對方的表情迅速一收，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而問：“你呢？來修車還是打工？”
“修車呀。”淩初微微抿唇，露出一個屬於富二代的苦澀笑容：“不小心把訂制跑車撞壞了，這兩天只能開車庫裏那輛法拉利了呢。”
易韶：“……”
兩人對視，面上笑嘻嘻，不約而同在心裏啐了對方一口。
易韶無fuck說，從車上蹦下去，圍著車檢查。
淩初卻來勁了，跟在她身後嘰嘰喳喳：
“你在修這輛車嗎？車主為什麽要修呀，是不喜歡買新的嗎？”
“那輛跑車和我車庫裏落灰那輛好像哦。”
“剛才我家司機對我說，修車要40萬，天吶，好貴哦，修一次都快趕上我兩天零花錢了。”
“淩初，你特爹……”易韶忍無可忍咬著牙轉過身，淩初無辜地眨了下眼，捏了捏拳頭：“什麽？”
易韶：“……”
狗東西，暴力狂，莽夫！
“特別想試試這輛車吧。”易韶深吸一口氣，微笑：“我剛才看你一直在看這輛賽車，有興趣試試嗎？”
淩初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假客氣地問：“可以嗎。”
嘴上說著，人已經坐上了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易韶翻了個白眼，坐到副駕駛上：“沒問題，本來也要試車，你有駕照嗎？”
淩初點點頭。
原主在大一時報了團購駕照班，早早考下駕照，她來了之後拿家裏的車按照007給的考試項目認真練過，經系統判定合格。
她啟動車輛跑了出去，車窗開著，初夏的風順著窗口鉆進來，涼爽而愜意。
現在是下午兩點，馬路上平坦而寬敞。
耳邊是車輛行駛，鼓鼓呼嘯的風聲，身邊是熟悉的人，每天的生活簡單而溫馨，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在北境和同伴縱馬奔馳的日子。
易韶側過頭看她，面前人是完全陌生的樣子，卻是十分熟悉的神態，只不過眉宇間少了凝重、肩上沒有了重擔。
耍人、打架，快樂的就像個不良少女。
她被自己腦補的形容詞逗樂了，不小心笑出聲。
淩初側頭看了她一眼：“我們回去吧？”
“……”易韶：“怎麽了？不想開了？”
“不是。”淩初搖搖頭，惋惜地嘆了口氣：“就是覺得讓一個窮人陪著我駕駛貴車，還挺殘忍的。”
易韶：“……”
“我看見你剛才笑了。”淩初憐憫地蹙起了眉：“是在幻想這輛車是自己的吧，好可憐哦。”
易韶：“……”
瑪德，狗人受死吧！
☆
把車送到修車行，淩初就回了學校，因為是期末備考階段，她不得不頻繁地往返於宿舍和圖書館之間。
傍晚，淩初癱倒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對007吐槽：“我阿娘如果還活著，看到這一幕怕是得高興地哭出來。”
007看大魔頭一副被摧殘的嬌花樣，忍不住碎碎念：“你後來可是當了公主，不學點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參加宴會時不會被人嘲笑嗎？”
“不會。”淩初換了個方向側趴，朝上的那一側剛被壓出一團紅暈，在圖書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又好玩又可愛。
她回想了下，似乎有過那麽一回。
那時靖朝剛剛建立，世家不得已屈服於軍隊武力之下，心裏對北方蠻夷卻是瞧不起的。
和母親這位遺留在北方的世家旁支之女不同，父親的愛妾是當時南方四大世家之一——王家的女兒。
淩初後來聽聞，當時這位王家庶女在北邊探親，遭遇劫匪，意外被她那位好阿爹救下。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後來她阿爹登基為帝，在冊立皇後之時遇到了困難。
北朝舊臣擁立原配，南邊世家以她母親沒有男嗣，且多年顛沛流離，身體孱弱恐不能再誕下子嗣為由，要求立王夫人為皇後。
事關帝嗣嫡子，北朝舊臣也無話可說，但因為淩初在平南時立功最大，於此事態度堅決，便暫緩了下來。
王家出了個皇帝愛妃，身邊還有皇長子為依仗，得勢便猖狂，在其餘世家觀望新帝態度時，還敢大肆舉行宴會，邀人賞玩。
淩初以公主身份參加的第一個宴會就是王家舉辦的。
時下重文人，世家貴女、郎君皆具文采，當時的曲水流觴宴上，小有才名的王家三郎飲酒後，對著她賦詩。
具體內容她記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嘲諷她胸無點墨、粗暴鄙陋，沒有半分女子的高雅柔美。
淩初還記得，他當時說完和身邊人相視一笑，周邊的郎君娘子們也都笑的特別開心。
007聽得火大，急忙追問：“宿主你打這個狗東西了嗎？”
“沒有。”淩初輕笑解釋：“人家本來就說我不夠高雅柔美，打人不就做實了嗎？”
007有點憋屈，忿忿地問：“那你就放過他了？”
“對呀。”淩初點點頭：“我只是客氣地把王三郎和那幾位笑的開心的郎君衣衫扒光，丟進溪水中作舞，又命人搬來琴瑟笙簫，讓各位貴女伴奏。”
“你是沒看到那場景，簡直美極了。高雅的音樂不絕於耳，柔美的舞姿優雅動人，我玩了整整一天，要不是那幾個郎君跳的腳底血肉模糊，貴女們吹彈的十指出血，喉嚨無法發聲，我還能再玩一會兒呢。”
007：“……”
不愧是你，我爽了！
聊了會兒天，淩初揉揉額頭繼續看書，007看宿主一臉痛苦的學渣模樣，忍不住提醒道：“宿主你攢了兩個獎勵，要不抽個獎放松放松。”
鑒於“學習的時候什麽都好玩”的定律，淩初痛快地點頭同意了。
007頓了好一會兒，提醒道：“宿主，因為你一直沒抽取永久性獎勵，其中一個獎池已經自動更換為永久性獎品，你現在抽嗎？”
“抽吧。”淩初點點頭。
眼前爆出了幾個虛擬煙花，別的不說，這樣的排面，倒真沒在以前的暫時性獎勵裏見過。
【叮，恭喜宿主抽中“富婆的快樂”持續時間10小時，倒計時20分鐘。】
【叮，恭喜宿主抽中永久性獎勵“速度與激情”，勇敢的山大王啊，為了成為世界上最快的女人，奮鬥吧！】
淩初：“……”
她有一種強烈的極不祥的預感，連忙問：“這都是什麽玩意？”
“宿主這次手氣不錯啊。”07歡呼一聲：“‘速度與激情’可以在合理範圍內給你和身邊的人帶來速度增幅。打個比方，只要宿主進入學習狀態，就能達到高度集中時才能達到的吸收知識速度。包括奔跑、賽馬，一切和‘快’沾邊的東西，宿主都能獲得增益，具體使用情況，還需要你自己發掘和掌握。”
聽起來確實是個好東西，淩初叩了下桌子：“你說也會給身邊人帶來增益，如果他們發現異常怎麽辦？”
007：“所以說需要宿主你掌握啊，在你熟悉掌握之後就能調整影響力幅度啦。”
淩初放心了，又問：“那第一個……”
話還沒說完，淩初的手機屏幕亮了，她拿起來看了眼，快步走到洗手間接通：“謝詡？”
對面的背景音嘈雜，淩初知道他今天同學聚會，看樣子還沒散場。
“淩初。”少年清朗的聲音微微發啞，像是含在舌尖，慢吞吞吐出來的字：“我、我好像有點暈。”
“……”淩初：“你喝多了，在哪？我去接你。”
對方聽起來酒品還可以，乖乖說出地址，淩初掛了電話，收拾好書本打車直接去了飯店。
她到的時候謝詡就坐在門口，高高瘦瘦一個人，窩坐在臺階上，兩手認認真真搭在膝蓋，看到她過來，仰起臉，露出一個又乖又憨的笑。
對上這樣一張臉，再大的火都發不出來，更何況淩初還沒生氣，她伸出手捏捏他的臉，輕聲問：“喝多少啊？你同學呢？”
“沒多少。”謝詡抿著唇，眉間緊緊皺著，兩只手臂展開，用一種科研的謹慎目光左右看了看，對淩初傻笑：“才這麽點。”
淩初：“……”
行叭，確實喝多了。
她抱著謝詡的腰把人架起來塞到車裏，回家。
謝詡全程乖巧狀端坐，也不說話，就那麽直楞楞坐著，偶爾淩初側過頭，他就咧開嘴傻樂。
好不容易到了家，淩初半扶半抱把他帶上樓，按上指紋鎖，打開門帶人進屋。
謝詡這回不幹了，背過手鼓起臉，一臉警惕：“你、你怎麽能開我家的門？”
淩初：“……”
說實話，淩初很討厭應付醉鬼，以前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耍酒瘋，她肯定兩腳把人踹醒。
但可能是對面人酒瘋耍的太可愛，她嘆了口氣，哄道：“因為我是你媽媽，我的好大兒。”
她邊說邊把人拽進屋，轉過身關上門。
隨著哢噠一聲響，身後忽然覆過來一片溫熱。
少年清瘦有力的臂膀從後面把她攬住，溫熱的氣息吐在淩初耳邊，喃喃道：“騙子，你欺負人。”
淩初：“……”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她被氣笑了，掰開腰間的手臂轉過身，剛要說話，面前的少年就像只纏人的貓，正面抱了過來。
後面是微涼的門板，前方是少年放大的美顏，淩初挑了下眉，微微瞇起眼定定看著謝詡，等著他下一步動作。
謝詡湊的很近，近到淩初能數清他濃長的眉睫，兩人呼吸漸漸交纏，熱氣氤氳幾乎化成水汽。
然而少年卻沒有下一步動作，用鼻子蹭了蹭淩初，眼眸垂下看著她的唇，小小聲問：“我可以親你嗎？”
按照淩初的想法，此處應該拒絕，剛要說話，身體裏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酥酥麻麻，讓人忍不住頭腦放空。
她咬著唇忍了下，捏住謝詡的下巴：“謝詡，你喝醉了。”
謝詡抿著唇，微微撅起，湊近蹭了蹭，不滿道：“我沒有，喝多了這裏不是這樣的。”
熱意透過布料傳到身上，淩初啞頓住，硬是被這套有理有據的說辭堵的無話可說。
她捂住額頭低低地笑了出來，謝詡黝黑的眸還在緊緊盯著她，有禮貌地又問了一遍：“那我可以親你了嗎？”
淩初一根手指抵著他的下巴：“不可以呢。”
謝詡委屈地癟下了嘴，不說話也不動，就那麽看著她，腰間的力度也輕，輕到淩初感覺自己稍稍一動，就能把人推開。
就像是對方把所有的選擇都交到她手裏，予取予求。
身體裏那股感覺更強烈了，淩初低罵了一句，猛地拽住謝詡的領子，用力吻了上去。
少年的唇極軟，帶著蓬勃的朝氣，淩初的實踐經驗也不夠充足，牙齒磕在彼此的唇上，帶來陣陣酥麻的痛意，卻沒有人松開。
她忍不住撩起對方的衣擺，順著脊骨一寸寸向上，這時007忽然低呼了一聲。
“宿……宿主。”
淩初幹脆利落地回：“滾！自己自動屏蔽。”
“那什麽。”007顫顫巍巍道：“那個‘速度與激情’適用於各種情況。”
“……”淩初頓了下，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麽意思？”
007牢牢抱住弱小無助但礙事的自己：“就是……你要是實在著急，速度太快咱們可以次數來湊的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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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顯然是一位情商很高的人, 和淩初握了下手, 沒有讓話題終結：“我高中的時候也看過《舊朝軼事》, 確實很有意思。”
淩初側頭看著她, 對方微笑回視, 眉宇間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些許疑惑。
良久，淩初唇角微彎,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走吧，待會兒車該開了。”
說完擡步走在前面，完全沒有解釋剛才行為的意思, 對方的眼色這會兒卻像是突然沒了一般，快步走到她身邊, 好奇地問：“你和剛才那位同學有什麽矛盾嗎？”
淩初瞥她一眼, 臉上掛著敷衍的假笑：“這跟易韶同學有關系嗎？”
易韶眉稍微擡, 眼中流露出一絲和剛才全然不同的玩味，放緩腳步湊近：“怎麽沒關系, 舉報違法犯罪人人有責啊, 身為神州居民, 見到無辜男大學生被打，當然要挺身而出見義勇為啊。”
“那您這‘勇為’有點晚啊。”淩初側過頭, 視線在她輕松勾著的唇角和眼眸處劃過, 聲音放緩, 輕到幾不可聞：“當過皇帝果然不一樣了啊, 狗膽夠大你就接著裝, 最好別被我抓住漏洞。”
易韶眸光一頓, 快到幾不可見。
淩初也確實沒看見，不過也沒有必要，她十分確信自己的判斷。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淩初隨便掃了一圈，發現林彥郴和易鐸都在這輛車上，正好是前後排，愉快地走了過去。
她站在過道邊，手指輕點下巴，像個在猶豫今晚該臨幸哪位妃子的皇上。
在她決定好一屁股坐在林彥郴身邊後，後方傳來一道極清晰的松氣聲。
淩初沒理他，側頭看著笑容僵硬的林彥郴，假惺惺地問：“學長你旁邊沒人吧，我可以在這坐嗎？”
“……”林彥郴眼皮跳了下，禮貌假笑：“我要是說不可以呢？”
“厚！”淩初做作地一捂嘴，拿小拳拳捶林彥郴胸口：“討厭，是誰給了你可以拒絕的錯覺？”
林彥郴：“……”
那你踏馬問我幹啥？！！
他悶哼一聲，捂著胸口，疲憊地看向淩初：“學妹你忙一天也累了，消停……休息會兒吧。”
易韶坐在淩初身後，看著她的動作忍不住抿唇輕笑。
易鐸好奇於林彥郴怎麽也惹上了這個女魔頭，心底不由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戰友情。
好一會兒，他才註意到身邊的易韶，眼底露出幾分厭煩不耐，出口時卻又是那副溫柔痞壞的語氣：“怎麽，家裏有二嬸在，所以不敢湊近，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就特意過來交流兄妹情嗎？”
車輛啟動，緩緩行駛，易韶向後一靠，一只手支在旁邊扶手上，食指輕抵著太陽穴。
明明坐姿並不端正，易鐸卻莫名感覺到一股壓力。
可怎麽可能呢？就憑這個私生女出身的堂妹？
他搖搖頭，甩掉這種荒唐的錯覺。
易韶半闔的眼裏眸光淡而無趣，出口的話卻帶著幾分拘謹和難堪：“我、現在車已經開了，換座位不方便。”
“沒關系。”易鐸唇角勾著輕蔑，溫聲說：“只不過我媽不喜歡我們接觸過多，小韶你以後最好註意一點，節目期間我們就當不認識，好嗎？”
易韶垂著眼沒說話，易鐸知道她聽進去了。
淩初練的是內功，長期修習目清耳敏，她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把後座兩人的低聲耳語一絲不漏盡收耳中。
“007？”淩初忽然問：“這個世界只有你一個系統嗎？”
“對呀。”007肯定道：“為了世界平衡，時空管理局規定一個世界只能進入一個系統。”
淩初“嗯”了聲表示知道，007被她說的起了好奇心，問：“宿主，你是不是懷疑這個易韶你認識啊？”
易韶……
臥槽，那不就是女帝嗎？
007光團激動地一閃，嘰嘰喳喳地問：“可宿主你不是說沒有過往記憶，就不能算是以前認識的那個人，所以才不肯對謝詡使用‘與君初相識’的嗎，那為什麽剛才對易韶用了？”
淩初閉著眼，冷笑一聲：“對啊，我說的是‘沒有記憶就不算’。”
007：“……”
它怎麽有點懵呢？
仔細回想了下剛才兩人的交流，007疑惑地問：“是不是宿主你想多了。”
“你信嗎？”淩初解釋：“易韶屁股一撅，我連她拉什麽屎都能猜到。”
“……”007：“你們古人交友，口味有點重啊。”
淩初被它逗笑了，搖搖頭沒再解釋。
那可是她的生死摯友啊。
007半信半疑，又問：“那她沒認出你嗎？”
“誰知道呢？”淩初想到對方完美道無懈可擊的表現，冷哼了一聲：“或許單純只是心虛。”
☆
試錄結束後，淩初進入到無所事事的階段，期間淩途過了次生日，大舅十分闊氣地送了一輛跑車。
淩途圍著那輛車轉了好幾圈，要不是淩芩女士嚴令禁止，他差點睡在裏面。
當然，溺愛孩子的家長絕不可能厚此薄彼，大舅媽悄悄告訴淩初，她也有一輛。只不過大舅覺得那輛車的粉色車漆不夠閃亮，要再等一個月才能送過來。
當時淩初：“……”
就……突然也不是很期待了。
…
淩途的跑車僅完好存活了三天。
起因是這敗家孩子仗著駕校老師在，非要在練車的地方試一下自己的跑車，過把癮。
一腳油門下去，以每小時八十邁的速度，直奔破舊的磚墻而去。
事後駕校老師是這麽向淩芩請辭的：“如果我有得罪貴公子的地方，他可以直說，我會主動自殺，真的不必親自動手。”
淩芩：“……”
淩芩哭笑不得，送走駕校老師後，轉頭扣下淩途的車，勒令駕照考下來之前，不許再碰。
沒事幹的淩初跟著這輛命途多舛的跑車，一起去了修車廠。
這是景城一家極為有名的汽車維修、改裝店鋪，占地面積很廣，裏面停著好多輛豪華跑車，還有專業的賽車。
家裏的司機和維修人員溝通，淩初插兜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
她漫無目的地閑逛，走到一輛賽車旁邊，這是一輛白色為底的賽車，和大舅研究的電動賽車在外型上區別比較大。
淩初把手放在後蓋上，想到那天駕駛賽車。
很悶，車窗關著，內部空間逼仄，但意外的很暢快。
她想起幼時騎馬，和小夥伴們一起奔騰在蒼靖城外的荒野上，北境粗冷的風刮在臉上，她卻感覺不到冷。
那種呼嘯疾馳的凜冽，超越對手的滿足感，是無所顧忌的自由和暢快。
後來她也曾無數次坐在馬背上疾馳，卻再也沒有過那種感覺。
或許是那時她背負了太多，再也沒法回到那個沒心沒肺、恣意暢快的年紀。
“淩初？”
淩初回過神低下頭，易韶從車前方探出頭，對她笑了下：“好巧，又見面了。”
她穿著一身藍色工作服，皺巴巴的手套上沾滿了黑色油垢，連衣服都不能幸免，看起來有些狼狽。
淩初秀美輕挑：“你在這打工？”
“差不多吧。”易韶摘下手套靠坐在車前方，用袖子擦了把汗。
這樣不講究的姿態，淩初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坐在易韶旁邊好奇地問：“你們也到考試周了吧，不回學校覆習嗎？”
“沒辦法。”易韶聳了下肩：“得掙錢啊，哎，這次可能沒辦法比第二名高太多分了。”
“……”007：“宿主，不管她有沒有記憶我都信她是你朋友。”
看看這副逼王的德行。
淩初面無表情地揭穿她：“你不是易家人嗎，也會沒錢？”
上次回家，她就調查了易家的情況。
易林深這一輩總共五個人，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
易韶的父親就是易林深的二哥，易鐸的二叔——易林遠。
那是個進階版易鐸，雖然有妻有子，但仍處處留情的老渣男。
而易韶則是他養在外面的情人所生的私生女，上大學後被認回家，一直沒對外公開介紹過。
換作尋常女孩大概率會因為淩初的話感到難堪，而易韶……
她同樣露出一個羞憤難當的表情，伸出小拳拳捶淩初胸口：“討厭。”
“同學。”淩初嘴角抽了抽，一把抓住她的手，語氣真誠地說：“戲有點假，力有點大。”
“哦。”對方的表情迅速一收，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而問：“你呢？來修車還是打工？”
“修車呀。”淩初微微抿唇，露出一個屬於富二代的苦澀笑容：“不小心把訂制跑車撞壞了，這兩天只能開車庫裏那輛法拉利了呢。”
易韶：“……”
兩人對視，面上笑嘻嘻，不約而同在心裏啐了對方一口。
易韶無fuck說，從車上蹦下去，圍著車檢查。
淩初卻來勁了，跟在她身後嘰嘰喳喳：
“你在修這輛車嗎？車主為什麽要修呀，是不喜歡買新的嗎？”
“那輛跑車和我車庫裏落灰那輛好像哦。”
“剛才我家司機對我說，修車要40萬，天吶，好貴哦，修一次都快趕上我兩天零花錢了。”
“淩初，你特爹……”易韶忍無可忍咬著牙轉過身，淩初無辜地眨了下眼，捏了捏拳頭：“什麽？”
易韶：“……”
狗東西，暴力狂，莽夫！
“特別想試試這輛車吧。”易韶深吸一口氣，微笑：“我剛才看你一直在看這輛賽車，有興趣試試嗎？”
淩初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假客氣地問：“可以嗎。”
嘴上說著，人已經坐上了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易韶翻了個白眼，坐到副駕駛上：“沒問題，本來也要試車，你有駕照嗎？”
淩初點點頭。
原主在大一時報了團購駕照班，早早考下駕照，她來了之後拿家裏的車按照007給的考試項目認真練過，經系統判定合格。
她啟動車輛跑了出去，車窗開著，初夏的風順著窗口鉆進來，涼爽而愜意。
現在是下午兩點，馬路上平坦而寬敞。
耳邊是車輛行駛，鼓鼓呼嘯的風聲，身邊是熟悉的人，每天的生活簡單而溫馨，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在北境和同伴縱馬奔馳的日子。
易韶側過頭看她，面前人是完全陌生的樣子，卻是十分熟悉的神態，只不過眉宇間少了凝重、肩上沒有了重擔。
耍人、打架，快樂的就像個不良少女。
她被自己腦補的形容詞逗樂了，不小心笑出聲。
淩初側頭看了她一眼：“我們回去吧？”
“……”易韶：“怎麽了？不想開了？”
“不是。”淩初搖搖頭，惋惜地嘆了口氣：“就是覺得讓一個窮人陪著我駕駛貴車，還挺殘忍的。”
易韶：“……”
“我看見你剛才笑了。”淩初憐憫地蹙起了眉：“是在幻想這輛車是自己的吧，好可憐哦。”
易韶：“……”
瑪德，狗人受死吧！
☆
把車送到修車行，淩初就回了學校，因為是期末備考階段，她不得不頻繁地往返於宿舍和圖書館之間。
傍晚，淩初癱倒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對007吐槽：“我阿娘如果還活著，看到這一幕怕是得高興地哭出來。”
007看大魔頭一副被摧殘的嬌花樣，忍不住碎碎念：“你後來可是當了公主，不學點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參加宴會時不會被人嘲笑嗎？”
“不會。”淩初換了個方向側趴，朝上的那一側剛被壓出一團紅暈，在圖書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又好玩又可愛。
她回想了下，似乎有過那麽一回。
那時靖朝剛剛建立，世家不得已屈服於軍隊武力之下，心裏對北方蠻夷卻是瞧不起的。
和母親這位遺留在北方的世家旁支之女不同，父親的愛妾是當時南方四大世家之一——王家的女兒。
淩初後來聽聞，當時這位王家庶女在北邊探親，遭遇劫匪，意外被她那位好阿爹救下。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後來她阿爹登基為帝，在冊立皇後之時遇到了困難。
北朝舊臣擁立原配，南邊世家以她母親沒有男嗣，且多年顛沛流離，身體孱弱恐不能再誕下子嗣為由，要求立王夫人為皇後。
事關帝嗣嫡子，北朝舊臣也無話可說，但因為淩初在平南時立功最大，於此事態度堅決，便暫緩了下來。
王家出了個皇帝愛妃，身邊還有皇長子為依仗，得勢便猖狂，在其餘世家觀望新帝態度時，還敢大肆舉行宴會，邀人賞玩。
淩初以公主身份參加的第一個宴會就是王家舉辦的。
時下重文人，世家貴女、郎君皆具文采，當時的曲水流觴宴上，小有才名的王家三郎飲酒後，對著她賦詩。
具體內容她記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嘲諷她胸無點墨、粗暴鄙陋，沒有半分女子的高雅柔美。
淩初還記得，他當時說完和身邊人相視一笑，周邊的郎君娘子們也都笑的特別開心。
007聽得火大，急忙追問：“宿主你打這個狗東西了嗎？”
“沒有。”淩初輕笑解釋：“人家本來就說我不夠高雅柔美，打人不就做實了嗎？”
007有點憋屈，忿忿地問：“那你就放過他了？”
“對呀。”淩初點點頭：“我只是客氣地把王三郎和那幾位笑的開心的郎君衣衫扒光，丟進溪水中作舞，又命人搬來琴瑟笙簫，讓各位貴女伴奏。”
“你是沒看到那場景，簡直美極了。高雅的音樂不絕於耳，柔美的舞姿優雅動人，我玩了整整一天，要不是那幾個郎君跳的腳底血肉模糊，貴女們吹彈的十指出血，喉嚨無法發聲，我還能再玩一會兒呢。”
007：“……”
不愧是你，我爽了！
聊了會兒天，淩初揉揉額頭繼續看書，007看宿主一臉痛苦的學渣模樣，忍不住提醒道：“宿主你攢了兩個獎勵，要不抽個獎放松放松。”
鑒於“學習的時候什麽都好玩”的定律，淩初痛快地點頭同意了。
007頓了好一會兒，提醒道：“宿主，因為你一直沒抽取永久性獎勵，其中一個獎池已經自動更換為永久性獎品，你現在抽嗎？”
“抽吧。”淩初點點頭。
眼前爆出了幾個虛擬煙花，別的不說，這樣的排面，倒真沒在以前的暫時性獎勵裏見過。
【叮，恭喜宿主抽中“富婆的快樂”持續時間10小時，倒計時20分鐘。】
【叮，恭喜宿主抽中永久性獎勵“速度與激情”，勇敢的山大王啊，為了成為世界上最快的女人，奮鬥吧！】
淩初：“……”
她有一種強烈的極不祥的預感，連忙問：“這都是什麽玩意？”
“宿主這次手氣不錯啊。”07歡呼一聲：“‘速度與激情’可以在合理範圍內給你和身邊的人帶來速度增幅。打個比方，只要宿主進入學習狀態，就能達到高度集中時才能達到的吸收知識速度。包括奔跑、賽馬，一切和‘快’沾邊的東西，宿主都能獲得增益，具體使用情況，還需要你自己發掘和掌握。”
聽起來確實是個好東西，淩初叩了下桌子：“你說也會給身邊人帶來增益，如果他們發現異常怎麽辦？”
007：“所以說需要宿主你掌握啊，在你熟悉掌握之後就能調整影響力幅度啦。”
淩初放心了，又問：“那第一個……”
話還沒說完，淩初的手機屏幕亮了，她拿起來看了眼，快步走到洗手間接通：“謝詡？”
對面的背景音嘈雜，淩初知道他今天同學聚會，看樣子還沒散場。
“淩初。”少年清朗的聲音微微發啞，像是含在舌尖，慢吞吞吐出來的字：“我、我好像有點暈。”
“……”淩初：“你喝多了，在哪？我去接你。”
對方聽起來酒品還可以，乖乖說出地址，淩初掛了電話，收拾好書本打車直接去了飯店。
她到的時候謝詡就坐在門口，高高瘦瘦一個人，窩坐在臺階上，兩手認認真真搭在膝蓋，看到她過來，仰起臉，露出一個又乖又憨的笑。
對上這樣一張臉，再大的火都發不出來，更何況淩初還沒生氣，她伸出手捏捏他的臉，輕聲問：“喝多少啊？你同學呢？”
“沒多少。”謝詡抿著唇，眉間緊緊皺著，兩只手臂展開，用一種科研的謹慎目光左右看了看，對淩初傻笑：“才這麽點。”
淩初：“……”
行叭，確實喝多了。
她抱著謝詡的腰把人架起來塞到車裏，回家。
謝詡全程乖巧狀端坐，也不說話，就那麽直楞楞坐著，偶爾淩初側過頭，他就咧開嘴傻樂。
好不容易到了家，淩初半扶半抱把他帶上樓，按上指紋鎖，打開門帶人進屋。
謝詡這回不幹了，背過手鼓起臉，一臉警惕：“你、你怎麽能開我家的門？”
淩初：“……”
說實話，淩初很討厭應付醉鬼，以前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耍酒瘋，她肯定兩腳把人踹醒。
但可能是對面人酒瘋耍的太可愛，她嘆了口氣，哄道：“因為我是你媽媽，我的好大兒。”
她邊說邊把人拽進屋，轉過身關上門。
隨著哢噠一聲響，身後忽然覆過來一片溫熱。
少年清瘦有力的臂膀從後面把她攬住，溫熱的氣息吐在淩初耳邊，喃喃道：“騙子，你欺負人。”
淩初：“……”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她被氣笑了，掰開腰間的手臂轉過身，剛要說話，面前的少年就像只纏人的貓，正面抱了過來。
後面是微涼的門板，前方是少年放大的美顏，淩初挑了下眉，微微瞇起眼定定看著謝詡，等著他下一步動作。
謝詡湊的很近，近到淩初能數清他濃長的眉睫，兩人呼吸漸漸交纏，熱氣氤氳幾乎化成水汽。
然而少年卻沒有下一步動作，用鼻子蹭了蹭淩初，眼眸垂下看著她的唇，小小聲問：“我可以親你嗎？”
按照淩初的想法，此處應該拒絕，剛要說話，身體裏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酥酥麻麻，讓人忍不住頭腦放空。
她咬著唇忍了下，捏住謝詡的下巴：“謝詡，你喝醉了。”
謝詡抿著唇，微微撅起，湊近蹭了蹭，不滿道：“我沒有，喝多了這裏不是這樣的。”
熱意透過布料傳到身上，淩初啞頓住，硬是被這套有理有據的說辭堵的無話可說。
她捂住額頭低低地笑了出來，謝詡黝黑的眸還在緊緊盯著她，有禮貌地又問了一遍：“那我可以親你了嗎？”
淩初一根手指抵著他的下巴：“不可以呢。”
謝詡委屈地癟下了嘴，不說話也不動，就那麽看著她，腰間的力度也輕，輕到淩初感覺自己稍稍一動，就能把人推開。
就像是對方把所有的選擇都交到她手裏，予取予求。
身體裏那股感覺更強烈了，淩初低罵了一句，猛地拽住謝詡的領子，用力吻了上去。
少年的唇極軟，帶著蓬勃的朝氣，淩初的實踐經驗也不夠充足，牙齒磕在彼此的唇上，帶來陣陣酥麻的痛意，卻沒有人松開。
她忍不住撩起對方的衣擺，順著脊骨一寸寸向上，這時007忽然低呼了一聲。
“宿……宿主。”
淩初幹脆利落地回：“滾！自己自動屏蔽。”
“那什麽。”007顫顫巍巍道：“那個‘速度與激情’適用於各種情況。”
“……”淩初頓了下，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麽意思？”
007牢牢抱住弱小無助但礙事的自己：“就是……你要是實在著急，速度太快咱們可以次數來湊的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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