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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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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小孩子家家。”

淩途得意地揉了把小表妹的腦袋:“眼光還挺準。”

說完看了眼對面男人, 礙於親媽在場,只翻了個白眼,不冷不淡道:“易鐸你怎麽在這。”

易鐸沒像平時一樣找茬, 面上一派溫柔和煦,走過來和淩芩打招呼,一副沒把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的大度模樣。

“淩阿姨好,我爸和淩爺爺在屋裏閑聊, 剛聽到車聲, 鄭阿姨猜是你們到了, 我正好出來看看,咱們現在一起進去吧。”

生意場上的人慣會做面子情,易鐸厚臉皮叫的親熱,淩芩也不會因為上次慈善晚宴的事, 和他一個小輩別苗頭。

唇角微勾,點了點頭,帶著孩子們拿東西進了屋,全程沒有表露出任何批評淩姍的意思。

易鐸面上笑嘻嘻,心裏直罵街。

他刻意慢了幾步, 故作不經意地用肩蹭淩初,試圖人為制造肢體接觸。

淩初練功不輟, 感知靈敏,想都沒想,側過身一盒子直拍出去。

兩行紅色液體順著易鐸的鼻子淌了出來。

淩初:“……”

她選擇惡人先告狀:“易先生怎麽了?”說著蹙起眉,關切地拍拍他的肩:“愛情動作片雖好, 但也不要貪多呀。”

易鐸剛堵上鼻子低下頭, 看到屋裏大人們一臉尷尬不悅的神情, 臉色瞬間又紅又白, 恨不得掏出意大利炮,把身邊這狗女人當場轟了。

風流不下流是他不容崩塌的人設,易鐸忍著氣解釋:“我……”

“好了。”易父打斷他的話,微笑著看淩初姐弟,溫聲說:“這就是淩初吧,長得像你媽媽,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轉過頭看看淩姥爺和大舅、舅媽,笑著解釋:“同齡人之間打打鬧鬧、開開玩笑,沒那麽多分寸,咱們大人就當沒聽見,讓他們自己鬧著玩。可千萬別因為這事訓孩子。”

淩姥爺和舅媽鄭姿禮貌笑笑,倒是淩大舅古板的臉一肅,不讚同地搖搖頭:“易總放心,我本來也沒打算訓孩子。”

易父:“……”

能不能聽懂正反話?就這個情商,怪不得被你妹趕下臺!

場面有些尷尬,鄭姿站出來說了幾句場面話,又招呼著幾人進來。

淩芩走過來把東西放下,例行公事般對淩姥爺點點頭:“爸。”

“嗯,來了。”剛還笑容輕緩的淩姥爺硬邦邦回了一句。

易總呷一口茶,餘光把父女倆的交流盡收眼底,心下再次確定了淩家內部關系極差的傳言。

他放下茶杯,和淩芩短暫寒暄後,道出自己的來意:“今天來是給淩老先生送請帖,過幾日是我父親80大壽,淩老先生和兩位淩總若是有空,務必賞光。”

淩芩接過請帖看了一眼,又看向易父,客氣道:“當然,易先生客氣了,寄到公司就是,怎麽還親自送來了。”

“還不是我家這不省心的小子。”易父拍拍易鐸的肩:“看到給淩家的請柬,非要自己送來。我一問才知道,這小子平時沒個正行,和淩初鬧了些不愉快,心裏愧疚,想緩和關系又不知該怎麽辦,正好我也想拜訪一下淩老先生,就跟著一塊兒來了。”

鄭姿看看淩初,笑道:“孩子們的事孩子自己解決,咱們大人摻和多了,她們反倒煩了。”

碰了個軟釘子,易父面上不顯,心中卻生出幾分惱意。

易家家世淵遠,他不掌家業,卻是長房,易鐸是長房嫡孫,在易父眼中只有配不上他兒子的,沒有他兒子配不上的。

淩家不過是個沒底蘊的暴發戶,這個淩初又是從小在普通人家長大,這樣的女孩能有什麽見識?

要不是兒子說訂婚是他小叔的意思,易父壓根不會屈尊來這一趟。

他笑著稱是,又轉了個話題:“聽說淩副總一直在忙馳宇的新項目,想必很快就能看到成果了吧。”

馳宇是前幾年淩芩收購的一家汽車公司,旗下主要制造、銷售中檔汽車。

當時外界調侃淩曄被淩芩擠出董事會,一個制造抽油煙機的,被迫改行研究發動機。

總之沒幾個人看好,易父本事平平,平日在公司混個閑職,自然也在此列,但這並不妨礙他找話題閉著眼瞎誇。

說完又笑道:“易氏旗下也有汽車產業,平日裏讓孩子們多走動親近,也好促進兩家業務往來。”

淩姥爺和淩大舅板著同款老古板臉,點點頭,易父以為他們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滿意地笑笑,不再贅言,帶著易鐸告別離開。

人一走,淩姥爺拿起請柬,沈聲道:“易家最近經營情況不好?不然怎麽會忽然放低姿態。”

大舅沒有說話,心裏也有點懷疑。

舅媽鄭姿看這一老一大兩個粗神經,無奈扶額:“還沒聽明白嗎?人家是想聯姻。”

淩芩眉間微蹙,一手敲敲桌子:“易家一向高傲,好好的,怎麽會忽然生出這種想法?”

淩姥爺眉眼冷肅,沈吟片刻,看向淩初:“易鐸各方面條件還不錯,將來就算不進入易氏工作,單分紅一項也夠揮霍,你要是嫁過去,什麽都不用操心,當個少奶奶……”

“行了。”不等淩初發表意見,淩芩冷聲喝道:“張口閉口嫁、嫁、嫁,你一個人全給安排好了,還問一一幹嘛?”

淩姥爺的臉沈下來,本就不近人情的長相,更加嚴厲冷酷。

他重重一拍茶幾:“十天半個月不見一回,好不容易來一趟,一個恨不得揪著我罵,另一個就板著張死人臉,我是欠了你們嗎?”

他說完站起身,背著手大步上樓,摔門回屋。

客廳裏一片安靜,淩初和一臉“你看,我就說吧”的弟弟對視一眼,又看向冷肅沈默大舅,幾乎能腦補出對方的心裏活動——

【好委屈,我又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罵我?】

鄭姿嘆口氣,對淩初姐弟說:“先上樓休息一會兒,吃飯了再叫你們。”

淩初帶著弟、妹回房,靠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覺得無聊,幹脆下樓,想在院子裏逛逛。

為了不經過客廳,她準備從後門出去,剛按動門把手,一陣爭吵聲從門縫邊鉆了進來。

“老淩你還要不要臉,天天來我家偷菜,你自己沒種啊!”

另一個聲音被刻意壓低,氣虛的語調裏,一副耍無賴的作態:“你有證據嗎?我告訴你,你不要瞎說。”

“你!”另一人聽起來氣壞了,祭出殺手鐧:“你等著,我這就回家去拿監控,正好你女兒、兒子都在,我今天非得讓他們看看自己父親平時都是什麽德行。”

“你去。”老淩絲毫不虛,冷笑著吹牛:“在這個家裏我就是太上皇,我坐著他們不敢站著,我笑他們不敢板臉子,我哼一聲他們嚇得都不敢說話,你有本事就去,看我閨女敢訓我嗎?”

淩初:“……”

呦,太上皇您家裏家外還兩幅面孔呢?

她把門縫開大,想要看看此情此景。

她姥爺叉腰站在後院圍欄邊,一副“老子就是王,不服來戰”的吊樣,另一位老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帶一副圓框細邊眼鏡,斯斯文文的,臉氣得通紅,像個碰到了土匪的秀才。

對方“哼”了一聲,一甩手,轉身氣沖沖走了。

“這就走啦,老林。”老.太上皇.淩像個戰勝的公雞,對著人家後背親親熱熱道:“有空常來玩啊,你院裏西紅柿再一個月該熟了吧,記得帶著來串門啊。”

淩初“……”

淩姥爺背起手,哼著歌準備往回走,一轉身,和門縫後的淩初對個正著。

場面極其尷尬。

淩姥爺嘴角抽了一下。

淩初覺得善良如她,不該讓老人如此為難,微微探頭,試探地問:“我什麽都沒有聽到,求太上皇饒小的一命?”

淩姥爺:“……”



中午這頓飯吃的異常安靜,鄭姿本來以為會像往常一樣,老淩同志說一句,淩芩女士懟一句,吃不到一半就要爆發一場父女大戰。

沒想到老淩同志全程安靜如雞,根本沒給淩芩發揮的機會。

因為淩途馬上要高考,高三年級五一只放一天假,下午姥爺決定親自給孫子釣條魚補身體。

三個孩子一起跟著去,淩姍年紀小坐不住,淩途也是一身欠勁兒無處使,兩人把著魚竿釣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跑回家去翻烤架、食物,準備晚上來個後院燒烤。

池塘邊只剩祖孫兩人,姥爺覷淩初一眼,輕聲喚:“一一啊。”

淩初固定好魚竿,手臂枕在腦後仰坐著,懶懶地“嗯”了一聲。

姥爺又咳了幾聲:“最近學習怎麽樣啊?在學校有沒有相處好的朋友啊?畢業後打算……”

淩初打斷他:“放心吧姥爺,我不會跟我媽和大舅說的。”

“……”姥爺不自在地轉了轉魚竿,清清嗓子挺直身板:“說了也沒事,我還能怕他倆嗎?”

淩初丟給姥爺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姥爺:“……”

姥爺裝瞎繼續尬聊:“你媽最近怎麽樣,公司很忙嗎?”

淩初感覺魚竿動了,邊收線邊回:“我不太清楚,但公司最近出了一些小問題,媽挺忙的,有時候一整天都見不到人。”

姥爺眉間攏起,溝壑愈深,嘆口氣:“你媽呀,太要強了。”

淩初把魚鉤上半個巴掌大的小魚扔回魚塘,換上新魚餌,繼續釣。

“換作是大舅,姥爺也會這麽說嗎?”

姥爺下意識想說男人拼事業是理所應當,頓了一下,默然良久,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媽她……確實被我耽誤了。”

早年的淩姥爺有大多數男人都有的大男子主義,是比較傳統的嚴父式家長。

淩芩和原主父親樂丞巖其實是青梅竹馬。

淩家和樂家是老交情,樂丞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長大,性情敦厚,人品端方有擔當。

大學畢業後,兩家就張羅著讓兩個孩子結婚。

沒人想過愛不愛、願不願的問題,兩人一起長大,再成為一家人,搭夥過日子,相伴後半生,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理所應當。

那時的淩芩,還不是後來雷厲風行的淩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清楚愛和欲,有對父親的畏懼,和對未來的迷茫,就那麽結了。

淩姥爺說到這,擡起頭望著遠方:“你媽離婚的時候,我很生氣,兩口子沒有任何矛盾,沒有誰對不起誰,怎麽好好的就非要離婚?”

“我跟她說如果離了,就別認我這個爸。那天你媽第一次和我吵架。”

他記得一向堅強的女兒哭了。

一句句質問他,為什麽哥哥畢業,他支持對方去深造,她一畢業就必須要結婚?

為什麽她那麽努力做好一切,他都看不到?

為什麽丞巖哥能理解她的志向,支持她的理想,而她的父親只因為離婚就不再認她?

那時姥爺人至中年,剛剛發家,事業有成為人固執,他或許察覺到自己的錯誤,但並不願承認。

後來一年年過去,父女間就像繃著一根彈力繩。

拉扯著疼,松開也疼。

沒有一方肯率先低頭走近。

淩初側頭,從後面看板的挺直的背其實已經佝僂,她抿了抿唇:“姥爺……”

姥爺嘴角動了下:“好了不用勸我,人老了就是話多,你一小孩能懂啥?”

“呃……”淩初遲疑一下:“我其實想說你魚線動了。”

“……”姥爺匆忙低頭收線,又聽外孫女聲音懶懶地說:“好像已經掙脫跑了。”

淩初看著老人略顯僵硬的側臉,殘忍地補完最後一句:“就在你剛才說‘小孩能懂啥’的時候。”

姥爺:“……”



晚飯沒有魚吃,淩初後來又釣了兩條,一條補償給被自己惹毛了的姥爺,一條被姥爺霸占,匿名頂替送給淩途助力高考。

禮尚往來,臨走前,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告狀的淩初,又以此為由,從“自封太上皇”手裏訛詐了一筆零用錢。



假日返校後,淩初接到了一條史上最難任務。

起因是來自室友程瑉玉的一條八卦消息。

身揣巨款的淩初晚上和室友出去浪完沒有回家,當晚住在寢室。

睡前閑聊時,程瑉玉忽然提及:“你們聽說了嗎?最近央視好像要舉辦一個什麽節目,在各大高校選人呢。”

【叮,任務開啟,請宿主參加節目,以完成劇本任務。】

淩初:“???”

她在腦中問007:“不是臺詞任務嗎?”

“沒錯。”007肯定道:“原劇情中原主為了掙錢養活自己和小表妹,想進入娛樂圈,機緣巧合參加了這個節目,在節目期間有大量劇本劇情。”

淩初眉頭微皺:“我不進娛樂圈。”

“為什麽?”007很詫異,通過這段時間相處來看,宿主並不是一個迂腐的人,相反,她對現代事物接受速度非常快,且沒有絲毫排斥。

倒也沒什麽,淩初只是單純不喜歡私生活暴露在外人眼中。她這樣能伸不能屈的性格也不適合娛樂圈。

007想了想原主生平,因為節目小小黑紅了一把,沒過多久又被郎烈包養,三年後就狗帶,沒怎麽在娛樂圈發展過,於是幹脆應了下來。

“可以,但是節目事關劇本任務,你必須要上,在節目中,你會和任務對象產生進一步接觸。”

淩初:“……”

你要是這麽說我可就不困了!

她“哦豁”一聲,吹個口哨:“是我想的‘進一步’嗎?”

“……”007:“別騷了,好嗎?”

淩初安靜下來,豎著耳朵繼續聽室友閑聊。

柴寒對這則消息予以肯定:“據說我們系已經收到通知,現在正在選人。”

程瑉玉在床上翻了個身:“哇,怎麽選啊,像選秀節目一樣嗎?”

“不知道。”柴寒:“不過央視的節目,又是特意從高校中選,總不可能光看長相吧。”

確實如此,這是一個考驗綜合能力的綜藝性節目,旨在宣傳倡導當代年輕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以團隊賽形式,考驗腦力、知識儲備、運動能力、藝術素養等多方面素質,。

為了給國家臺應有的牌面,以及不輸給別的學校,各大院校綜合各方面考量,精挑細選輸送選手。

原主成績其實不錯,算不上頂尖。景大身為全國top5的學校,大神雲集,藏龍臥虎,選上她的可能性不能說百分之百,只能說是微乎其微。

但原主偏偏就上了。

名不正言不順,本校的同學隊友對她也很不滿,後來節目播出,又被曝出“關系戶”身份,在網上黑紅了一把。

淩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007提醒她:“林氏企業是節目讚助商之一,劇情裏林彥郴同情原主境況,幫了個小忙。”

不過,現在換成它作了這麽多大死,還活蹦亂跳的宿主,就……

淩初覺得問題不大,情誼不在,咱們可以利益交換。

她拿起手機,給林彥郴發了條微信:

【學長,睡了嗎?】

那邊久久未回,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發過來一條:【還沒,學妹有事?】

【淩初: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宿舍裏,林彥郴一手擦著頭發,一手拿著手機,看到這條信息挑了下眉,頗感意外。

【方便】

幾乎在消息發出的下一秒,一個語音請求發了過來。

林彥郴真的很好奇,對方竟會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他嘴角噙著一抹笑,點擊接通,溫聲說:

“淩學妹,有……”

“兄弟。”一個賊兮兮的聲音傳來:“看片嗎?陸灃獨家限量典藏版,兄弟禁斷,發小play。昨天,你為他追女朋友,明天,他和你做對p友。”

“您的欲望,我懂得,我的攝影,您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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