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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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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母妃帶你去看花,好不好?”

舜元用食指慢慢的摸著那個小娃粉`嫩的臉蛋,幾番撓動,那孩子便破涕為笑,笑逐顏開了。

寧妃也應承道:“我們這就跟父王一起去看花花。”舜元從寧妃手中抱過孩子,便邁開步子朝中殿外的花園去了。

中殿裏一時的熱鬧喧囂隨著大隊人馬走散便沒了聲音,宛宛和春雨還是站在門廊處看著樓下,春雨見架吵完了,頓時感覺沒勁,伸著懶腰想回去再補上兩覺。只有宛宛站在原地,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宮人們臉上也有了些倦意,這皇宮中的一天也算是快要結束了。

就在這暮色四合的時候,宛宛環顧四周,看沒有人,便快步偷偷的下了樓,又擔心的左右看了看,便將那只摔壞了的風箏搶著抱在懷裏,用衣裳裹著,偷偷帶上了樓。只見他抱得緊了,臉也貼了上去,不經意間,臉上有淚痕劃過。

只是燈色太暗了,這皇宮中也太過空寂了,那個真正應該看到的人卻沒看到罷了。

張太監跪在寧妃腳下,跪的規規矩矩,臉上則是一片恭敬。只見寧妃的纖纖手指正握著一只羊毫小白雲,一邊寫著字一邊與他說話。女子的風姿有靜有動,寧妃就如同千年佛塔前面的一潭碧水,寧澈見底,除了映照佛塔光輝之外,一切都不在其心上,而王嬪就是風風火火的,花園撲蝶、與小宮女們玩手鞠,翻花繩,也有一派天真的趣味。張太監心下一轉,只是舜元往往喜歡兼得,舜元或許才智不差,但多少總是貪心了些。連他這位進宮已經二十多年的老太監都知,這皇宮之中養著天下各色美人,如果說動靜之美兩者得兼的,也只有住在樓子裏的那位了。只是可惜,舜元信不過那位,也就沒法談什麽寵愛不寵愛了。張太監想到這裏,嘴角微微一動,到底自己還是有眼光的,見到寧嬪的時候就知道她上的去,那些長得美卻沒腦子的終究是留不住人的,那樓子裏的美人主子如何呀?是夠漂亮,然而力保和舉薦他的丁太監還是不是因為陛下厭烏及屋,給打發走了。

他正得意,忽的聽見寧妃那溫柔如同碧水靜流的聲音,微微回過神來。

“陛下昨天去召了丁太監……”寧妃道。

“奴才不知,寧妃娘娘,您?”

“我昨天的時候,帶著昶兒去中殿玩兒,看見那位在放那只金魚風箏……當時快下朝了,我以為他用那一招邀寵呢?結果,一到下朝的時候,他們就匆忙的收了風箏,上樓去了。”寧妃還是慢悠悠的,手上寫一會兒停一會兒,仿佛在臨摹什麽一樣。

張太監幹脆裝傻道:“那只風箏,是陛下親手繪制,賜給咱們小皇子的,如若娘娘想要回來,奴才這就去……”

只聽寧妃冷笑道:“去什麽?去觸陛下的黴頭?張總管,您膽子夠大,臣妾可不敢;臣妾記得以前還有人敢觸陛下黴頭的……她現在……陛下上次的意思已經夠明白了,那位不舍得那只風箏,還摔壞了,陛下都沒罰,現在要是去要風箏,不就是找死嗎?”寧妃說話間,語氣還是極溫柔的,很容易的就讓人想起夏天蜻蜓的振翅、冬天無聲落下的雪花。

“娘娘說的是……”張太監心裏打鼓,便不再多說話了,多說多錯。他原來以為寧妃好對付,總比伴君伴虎要好,可是現在想想,能騎在老虎身上,還能給老虎平安生下來兒子的……又能有幾個等閑之輩呢。

“幾年不見,那位爭寵的本事兒真是見長,他不舍得那只風箏,在陛下眼裏就是放不下陛下,他在人後偷偷摸摸的放風箏,不讓陛下看見,如此放肆,必然有眼紅的宮人要上陛下那裏告狀,這是這告狀恐怕一告就能告到陛下心裏頭去了,他躲著他,放他畫的風箏,還不就是惦記著他還不敢讓他知道嗎?你瞧見這幾天陛下臉色了嗎?什麽叫面帶桃花,那就是了……那天我就知道了……他在樓下往樓上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個事情哪能那麽容易結束呢?陛下當時為了他,可都跟皇後娘娘吵翻了天了……”

張太監聽見皇後兩個字,還是微微擡了擡眼睛看了一眼寧妃,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不能讓那位再起來,但是也不能重蹈皇後的覆轍。皇後尚且有正宮的名分在,只是她一個妃子,本來也就是個妾,怎麽去勸皇帝不要寵愛另一個妾呢?枉他前一刻還覺得她聰明,看來也是假聰明。

寧妃手上停了一會兒,平靜了之後才繼續落筆,一邊慢慢寫著,一邊道:“上次請何太醫開的方子不太管用,過幾日還是換成前兩年王太醫給開的吧……不過這個月十二、十三這兩日,我還是想要侍寢,司禮監現在還是張公公管著,到時候還要麻煩您了。”

張太監一邊笑著一邊說著場面話:“娘娘您這是說哪裏的話……陛下一個月有二十來天宿在您這兒,奴才們都只是沾著娘娘的光。”

這麽一說,寧妃的心情好似也慢慢明朗起來,便揮手讓張太監站起身來,張太監這才緩緩起身,又聽見寧妃道:“皇後娘娘這幾日身體不適的厲害了些,臣妾想要送幾本親手抄寫的佛經給娘娘靜靜心,張公公可否替臣妾跑一趟呢?”

張太監還是一樣的皮笑肉不笑:“娘娘盡管吩咐。”

寧妃這才將筆擱下,將手泡在了一旁已經備好的溫水盆子裏,下頜輕輕的朝一旁書櫃一擡:“那邊的第三個小格子裏,公公拿的時候莫拿錯了。”

張太監抽開書櫃中央的小抽屜,取了兩冊女性娟秀字跡謄寫的《金剛經》與《心經》,卻發現底下還壓著一本《地藏經》,這《地藏經》常常是超脫罪業,為臨終之人助念消業的……,張太監看了不覺心中一緊,聯想著皇後病一直拖著不見好,倒也沒有到快要病死的地步……

正在張太監發怔之際,寧妃的臉也微微轉過來了,見張太監臉上露出覆雜神情,寧妃倒也直接起來,微笑著走了過來,她一笑起來仿佛是一朵藏在深谷中的幽蘭默然盛放,只讓人覺著輕松愉悅,不覺間便放下了心房。張太監只聽見她聲音婉轉道:“《地藏經》字多,臣妾怕到時候又懷上了孩子,肚子大了,不方便抄寫,所以提前為娘娘備下……”

張太監聽到那鶯啼婉轉的聲音如此說來,不覺脊梁發寒,微微點頭應了,便捧著兩冊手抄佛經離開了。

在宮裏如果想要獲得寵愛最重要的莫過於揣摩君心,但是如果問那些出揣測君心最終卻落得一無所有的人,再讓他們選一次,應該選什麽的時候,有九成九的人都會選擇保命要緊。而那依舊選擇揣摩君意,力圖獲寵的,根據《後宮份例鑒》上的描述,這一類人最終還真的有很大可能重回權利的巔峰。

在這個故事中,那後一類人裏既有丁昭丁太監,也有貞憲皇後春雨姑娘。

如今腿已經微瘸了的丁太監正端正的跪在舜元眼前,周圍圍著的是凈事房其他的粗使太監,按例皇帝是從來不會來凈事房這等誤會的地方,然而現在舜元就坐在凈事房大師傅小金子拿袖子擦幹凈的太師椅上,表情無波無瀾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丁太監。

丁太監已經磕了兩個大頭,如今正在磕第三個,他站起身,屈膝,然後躬下`身,伏倒,上肢伏地,額頭貼地,然後再微微起身。這三個頭磕下來,老邁的丁太監已經微微氣喘,頭上臉上都是黃土灰。舜元慢慢的等他磕完三個頭,在太陽下,他半瞇著眼,既在意又不在意的看著丁太監,問道:“這麽說,宛宛確實是把風箏撿回去了?”

丁太監立刻恭敬道:“老奴按照陛下的吩咐,打聽了當時在周圍的宮人,確實是宛主子自己撿回去的。”

“那朕還聽說,他在沒有人的時候拿出來放,可是真的?”

丁太監剛剛直起來的身子立刻又伏倒道:“宛主子他一向不太懂這宮中的規矩,必然是不小心才僭越的,望陛下恕罪啊。”

舜元見丁太監臉上果真有懼色,此時臉色便更好看了些,在陽光下,那張溫和英挺的臉看上去仿佛一個剛剛睡醒的山神,過了一會兒,凈事房的大師傅小金子便捧了一杯茶來,跪倒在舜元面前奉茶,之間舜元微微擡眼,看了這年紀並不大,但在凈事房也呆了兩三年的小太監一眼,嘴角一嗤,並不接茶。

正在小金子發楞的時候,丁太監立時用手打翻了那茶盞,大罵道:“你這奴才!也是不長狗眼的,這凈事房的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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