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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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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漢平剛說完這些話。

相府門前就來了一批人馬, 藍衣黑靴,腰配寶劍,為首的男子手拿聖旨, 翻身下馬,疾步走到顧漢平跟前, 彎腰行禮:“顧伯父。”

忽而,瞥到身側的人,又是一禮, “攝政王殿下。”

男子名為司徒炎,乃禦前侍衛, 此番前來,是為宣旨。

顧漢平早在這之前便得知了聖上要派自己去徐州治水的事情,接到聖旨並不驚訝, 平靜地領了這道旨意。

陸旌也知曉此事,冷眼聽著聖旨的內容。

顧宜寧看了看顧承安,對方深深地回望她一眼, 那意思,就是他也知道。

滿院的顧家人, 二房為碧霄宮效力,白氏偏心二房, 二房做的許多事都有她幫著做掩護。

在場的人中, 似乎就只有大房和她不知道這事。

顧漢平手中持著聖旨, 轉頭沖顧宜寧道:“後院新修了一處花房, 讓你哥哥帶殿下過去轉轉,你跟我到書房來。”

顧宜寧還在錯愕中,上一世,聖上即便想罷了父親的官位, 也是通由二房的嫁禍和偽造證據等看似正常的手段把丞相之位收回的。

顧家在朝根基深厚,輕易動不得,這一世,聖上怎這般直接,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昭告天下,他這個丞相的位子坐不穩。

顧宜寧跟著顧漢平來到書房,見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盒子。

“為父這一趟去徐州,不知何時才能回京,這裏面裝著各個鋪子和宅院的地契以及一些錢財,你花錢大手大腳的,別沒錢了自過清貧日子,若這些不夠,再去找你哥哥和祖母要。”

顧宜寧想起那些十裏長街的嫁妝和彩禮,足足夠她揮霍幾輩子,且她有陸旌,怎會缺錢。

她在意的是最後一句,“找祖母要?難不成父親把京中的商鏈給了她?”

“雖說二房心有異心,但你祖母或許是被蒙蔽的,再怎麽說,她也是你祖母,以後不可對她無禮。”顧漢平嘆口氣,“若大房二房對你祖母不好,你記得,幫襯著點。”

顧宜寧一聲不吭,只道:“父親到了徐州,去看看二叔祖父吧,他常年在老宅,見小輩的機會很小,您陪他多說說話。”

“去了徐州,老宅定是要回的。”

顧宜寧看著他消沈下來的模樣,不免有些憂心,“此番前去,可會有危險?”

“不會。”顧漢平冷笑一聲,“聖上要扶持六皇子,得把為父這個擁護"正統"的人暫移京城,殺了我,於朝堂,於他的名聲,都沒什麽好處,只會讓官場混亂、天下學子寒心而已。”

看著女兒心不在焉的模樣,他又道:“許多事都身不由己,在某些時候,須得識趣點。父親去徐州後,無法時時刻刻護著你,你在王府的習性,也該收斂收斂了。”

顧宜寧低著頭,聽了一番嘮叨後,敷衍地應了一聲。

顧漢平嘆她不當一回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再這麽任性下去,早晚得把殿下折騰走,街上風言風語,沒聽說過海棠別院裏養了個舞姬的事?”

顧宜寧驚訝地看向顧漢平,沒想到此事誤打誤撞,竟瞞過了父親的眼睛。連父親都瞞了過去,看來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

“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你以為誰都像父親一樣,只鐘情於你母親?”

他說到最後,還特意擡高了一下自己,顧宜寧有些好笑,“可女兒不懂內宅之事,不知該如何做。”

顧漢平沈默了會兒,“怎麽跟你母親一樣不爭氣?”

提起母親,顧宜寧顯然有些失落,顧漢平自覺失言,把話題移到了別處,同她講自己所知道的府宅之事。

一刻鐘後,顧宜寧緩過了神思,誇讚道:“父親真是學識淵博,連別人家內院的事也知道。”

“還不是當初為了給你選夫婿才了解這麽多,結果......”

顧宜寧怕他擔憂,先一步坦白,“父親,朱雀其實......是女兒在坊間的名字。”

她說的好聽,其實就是大婚前一月,偷跑出去跟陸旌私會去了。

顧漢平楞住,指著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胡鬧,然而心中卻少了愁思。

午宴上,因陸旌在此,每個人都分外拘謹。

除了顧漢平和顧承安稍微自在點,其他人都老老實實地拿著碗筷用飯,顧新雪擡頭看了眼顧宜寧,想張嘴說些什麽。

她視線微移,看到顧宜寧身側的陸旌,又不甘心地閉上了嘴。

男人玄衣冠冕,端方自持,在飯桌上極少說話,卻一舉一動,都牽扯著眾人的心緒,他一句話,便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那種上位者的姿態,在顧宜寧面前,千般漠然皆化成了溫和與無奈。

從開始到現在,許是飯菜不合心意,一直沒怎麽動過碗筷的陸旌,吃下了顧宜寧夾過去的魚肉。

顧新雪看在眼裏,攥緊了手心,這可是攝政王,被多少人放在心上。可他眼裏只看得到顧宜寧。

從小就這樣,十幾年過去,並無任何區別。那時候每當得知陸旌要來相府時,她便刻意支開顧宜寧,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同他搭話。

然而陸旌無一次正眼直視過她。

現在想起往事,顧新雪還是滿心嫉妒,她筷子一頓,瞇了瞇眼,不對,現在跟以前區別大了,那海棠別院裏,還住著個朱雀姑娘。

觥籌交錯間,她擠出一抹笑,柔聲開口,“妹妹,”

本就寂靜的用膳房,聽到有人開口,眾多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這下顧新雪生出了緊張,竟不敢再提朱雀姑娘,她緊著喉嚨,道,“妹妹在王府過得可好?”

顧宜寧聞聲笑了笑,“極好,多謝三姐姐關心。”

那笑容過於晃眼,顧新雪心中的不甘又加重幾分,別有深意道:“姐姐這裏得了支名貴的珠釵,上面的朱雀栩栩如生,很是適合五妹妹佩戴,待用完飯後,派人給五妹妹送過來。”

這話說出口,便再也收不回了。

飯桌上,一半人都黑了臉,顧漢平重重地放下筷子,盤中的菜差點灑出來,他雖知道真相,但該表現出來的怒火,一分不少。

顧二爺的臉上也是變幻莫測,皺著眉頭看了眼顧新雪,他二房一家尚不能同顧漢平對抗,這丫頭真是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顧宜寧慢悠悠道,“三姐姐從棠梨院拿了那麽多東西,今日卻送珠釵給我,一時竟分不清是良心發現,還是受了律法的苦頭。”

她這話簡直就是戳心窩,顧新雪生平最丟臉的事,就是因偷竊的罪名入過監牢,被人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臉都氣白了。

偏她拿顧宜寧沒辦法,只能一個人慪氣。

最後一直沒說話的白氏出來主持公道,“顧家用飯講究少言少語,新雪卻一直挑起話頭,有失禮儀規矩,去祠堂跪上三天,再禁足三月,每天一遍佛經。”

顧新雪當頭一棒,怔怔地看向白氏,見她不松口,又轉頭看自己母親。

詹氏沖她搖頭,“還不快領罰。”

顧新雪只好應了一句是,反正詹氏管著顧家後院,她又不會真的被罰。

顧漢平身邊,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陸旌卻道,“聽聞顧家罰人有監視的傳統,這次不妨用本王的人手。”

話裏話外皆是對顧宜寧的維護,用他的人手?顧新雪豈不是一絲錯也不能出?光一天一遍的佛經,就是無法做到的事。

“哪敢勞煩殿下手裏的人......”詹氏想要回絕,但見他眼底壓著的森冷,立刻噤了聲。

她根本沒膽子同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討價還價。

回府的馬車上,顧宜寧把從顧漢平那裏得來的盒子放到香幾上面,手指在各種地契銀票裏翻了幾下。

她忽而想到什麽,目光灼灼地望向陸旌。

陸旌見慣了她這副有求於人的態度,什麽也不說,只偏過頭,閉目養神。

再看下去,又會敗倒在她盈盈的目光中。

看他一眼就能將他收買。

一本萬利的生意。

他再這麽好哄,遲早得被她霍霍完。

見男人不為所動,顧宜寧悵然道:“才新婚三日,殿下就這般冷落我了嗎?”

陸旌充耳不聞,全當沒聽見。

顧宜寧坐到他身側,拉過他的手,塞了些銀票進去,“這些錢,能否再借用殿下幾個暗衛?”

對方一聲不吭。

顧宜寧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夫君?”她軟聲討好,手掌放在陸旌膝上,借勢坐了上去,勾住他的脖頸。

陸旌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啞著聲道:“下去。”

顧宜寧抱地更緊,額頭抵在他心口處蹭了蹭,“時琰哥哥以前從來不會趕我走,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冷漠?”

在他這耍賴皮的功夫越發爐火純青。

陸旌把人從身上抱下來,奈何又被挽住了手臂,“夫君可願派人保護我父親?”

這話不說他也會如此做。

“殿下若不答應,我便不松手。”

陸旌經歷過那等銷魂的場景,本就有些心猿意馬。

此刻被她纏地,喉結一滾,低應了聲。

見她心滿意足地收回手後,又忍不住輕嘲:“就只敢在外面使這些手段。”

回到床第間,便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被這般瞧不起,顧宜寧也不惱,坐在軟墊上,揉著被他攥紅的手腕,埋怨道:“還不是被殿下逼的,以前一兩句話的事,現在卻要付出這種代價。”

代價?果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陸旌掀了掀眼,忍不住輕哂:“本王娶了個沒皮沒臉的王妃,甚是歡喜。”

顧宜寧聞言收起笑意,拄著頭嘆了口氣,“王妃的位子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落了個以色侍人的地步。”

陸旌差點氣笑,“以.色.侍人?”

虧她說得出口。

他眼風掃過來,冷颼颼的,“說說,怎麽個以色侍人?”

顧宜寧驚訝道:“殿下這話問得,跟剛才沒反應似的。”

陸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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