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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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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 濃密的枝杈中間,洩出幾縷澄澈的光亮,稀稀疏疏地映在地面上, 顯得這林子甚是空明靜謐。

陸旌視線下垂,停在顧宜寧笑意盎然的眉眼間。

小姑娘一看便是特意喬裝打扮過的, 青衫白裙,輕紗遮面,烏發悉數挽起, 脖頸,手腕, 乃至耳垂,都空空蕩蕩,全身上下無一處惹眼的首飾。

沒了珠寶華服的映襯, 反倒如出水芙蓉一般,絕色盡顯,讓人為之心神一震。

她似是知道自己有多會撩撥人心, 故意挪動腳步,雙手背在腰後, 上半身微微前傾,踮起腳尖, 仔細在他領口處嗅了嗅。

陸旌不知她又在耍什麽無賴, 只覺此刻香氣纏身, 被清甜的蘭香團團圍住, 繳地他呼吸都有些微滯。

他眸光晦暗,將身前的小腦袋推開了一些。

顧宜寧站直身體,不甚滿意地問:“殿下心虛什麽?”

陸旌輕掃了眼小姑娘被束腰緊裹著的纖細腰肢,面不改色地問:“本王何時心虛了?”

“既然不心虛, 為何不讓我聞一下殿下身上到底有沒有脂粉味兒?”顧宜寧抱住手臂,肆意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眸光流轉,下一瞬便垂下了眼睫,“難不成真的瞞著我跟別人互通心意了?”

一整月未見,還是這般沒心沒肺。

仿佛從未受過相思之苦。

陸旌忽然擡手,扯開了那層朦朧的面紗,他視線平直,寸寸落在這張芙蓉面上,從眉眼到朱唇,不舍得錯過一處。

就是這樣的一張臉,一顰一笑都牽扯著他的心魂。

惦記了數年,終於窺得天光,要將人娶回家了。

顧宜寧被看得越發不自在,擡起頭來,“殿下看著我做什麽?”

陸旌沒吭聲,整個人仿佛融進了夜色裏,冰冰涼涼,周身的暑氣都趕走了一大半,她抿了抿唇,自覺道:“殿下不願聽那些話,我以後不說就是了。”

不說是不說。

當即換了另一種語氣來磨他。

顧宜寧若有所思地看著湖中的倒影,細細思量一番,才道:“前些日子,我父親提過哥哥的親事,說他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才對,若日後碰上喜歡的,直接納妾便可……”

她聲柔調婉,一字一句控訴著家中發生的事。

看著這張靈動無憂的面容,陸旌臉色松動,那些思念的苦楚,自己受著也就罷了,何必強加到她身上。

吞心噬骨的滋味,在北疆的時候就已經習慣。

那時他總熬不住,一得閑暇時間,便縱馬回京,路上奔波四五日,站到小姑娘面前時,聽幾句溫聲軟語,疲憊勞累全都一消而空。

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和疤痕,跟心疾一比,更顯無足輕重。

現在,比起當年要好得多,左右不過再扛半個多月。

顧宜寧似乎說累了,終於止住了口。歇了一會兒,又啟朱唇,“殿下,我說的可有道理?”

一通長篇大論下來,陸旌半句話都沒聽進耳裏,就只顧著看她了。

小姑娘搖搖他的衣袖,陸旌便含糊其辭地應了聲。

她軟聲說著討好的話,“還是殿下最好。”

顧宜寧一邊奉承著,一邊又往他身上蹭,最後緊緊抱著他的手臂,指了指湖心的月影,“好看嗎?”

陸旌不動聲色地將手臂從她懷中抽走,往旁邊移了兩步,淡道:“沒有未來王妃好看。”

顧宜寧緊又跟上去,勾住男人的指尖,放在手中把玩,慢慢地,變成了十指緊扣的模樣。

下一瞬,陸旌再次掙脫開,目不斜視地看向樹林深處。

“陸旌,”小姑娘繞過地上的雜草,站到他面前,有意將他的視線引到自己身上,對視之後難得羞澀得低了下頭,“樹林有什麽可看的?”

就算只問了半句,陸旌也能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麽。

樹林有什麽可看的,還不如多看看她。

他倒是想。

但誰能敵得過這份肆意撩撥。

夜色惑人,媚色勾人,小姑娘時不時地來碰他一下,她全身上下,軟地不可思議,還凈做些令人心猿意馬的舉動。

在這露氣濃重的小樹林裏,他還真能把人欺負了不成?

陸旌擰著眉,有些後悔將她誘出來。

顧宜寧今日的舉動,能讓他幾天幾夜合不攏眼。

只怕回頭又得多洗幾次冷水澡,才能滅了體內那股火。

見男人失神,顧宜寧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殿下在想什麽?”

陸旌負手而立,眼底壓了點莫名的躁意,他斂著情緒,意味深長道:“在想......該如何為本王的王妃守身如玉。”

顧宜寧下意識道:“守身如玉也不是這個守法......”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咬住下唇,歪頭看向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悟,輕聲問:“殿下可是嫌我動作不規矩?”

小姑娘頭回這般善解人意,陸旌看過去的眼神有些新奇。

然而下一句,她便可憐兮兮道:“我冒著敗壞名聲的風險,從家中偷跑出來和殿下相會,到頭來卻被百般嫌棄,這還沒成親呢,殿下就不願碰我,若日後成親了,可還了得?只怕得每天都獨守空房......”

差點忘了,她就是個蠻不講理的。

陸旌閉了閉眼,耐著性子哄:“我們尚未成親,還需恪守禮儀,不可有過分的舉動。”

顧宜寧緊捏著衣裙,眼中希冀之情越來越濃郁,喃聲道:“可是......可是我只是想牽一下殿下的手,這算不上過分,也不可以嗎?”

男人沈默了一會兒,見不得她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便側過頭,繳械投降。

顧宜寧牽起他的手,晃了晃,視線在他腰間流轉,得寸進尺地問,“現在還想再抱一抱殿下,好嗎?”

聽著這好言好語的誘哄,陸旌突然想到青樓裏的嫖客,也是這般貪得無厭。

而後又兀自壓下心中怪異的比喻。

小姑娘是嫖客,他算什麽?

陸旌不說話,顧宜寧只當他默許了。

提著裙角上前一步,緊緊摟住男人的腰身。

熟悉的,清冽的氣息環於身側,她懶懶地蹭了下陸旌的胸口,有些愜意地瞇了瞇眼。

大老遠從相府趕來,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不占他點便宜,心中總覺得虧本。

一想起接下來還有半個多月的煎熬,顧宜寧小小地嘆了口氣,擡起頭,額頭碰了下陸旌的下顎,恍然間,便看見男人的臉瞬間布上一層冷色。

她揉了揉眼,伸出食指,故意在陸旌臉上蹭了下。

那本就不悅的面容上又添一層寒霜。

男人清冷地睨她一眼,“何時松開?”

嫌棄她嫌棄地過於明顯,顧宜寧訝然,不可置信道;“抱著我,讓殿下委屈了不成?”

“沒有。”

她不信邪似的,勾住陸旌的脖頸,抱得更緊了些,兩人距離過近,那張矜貴絕然的臉近在咫尺。

顧宜寧微一抿唇,突然想起前世,她最喜歡的便是依偎在陸旌的懷裏,時不時仰頭輕啄一下他的唇角。

陸旌由著她胡來,不曾冷過臉色。

然而現在……

面前的男人,深眸中似有怒意翻滾,目光沈沈地看著她。

顧宜寧猛地回過神來。

她剛才吻了下陸旌的唇角,做了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動作。

深林寂靜,隔絕了外面的人聲鼎沸,顧宜寧眨了眨眼,也不知陸旌在氣什麽,故作鎮定道:“殿下是我未來夫君,親一下倒也合理,為何一副被辱了清白的模樣?”

陸旌斂住眼中的情.欲。

未開口辯解。

她就算沒理也能編出無數借口。

顧宜寧見對方臉色溫和了點,小聲地問:“殿下帶我來這麽黑漆漆的地方,不就是想做些親密的舉動?”

從小到大,一直沒變過,又把過錯推到他頭上。

把人帶到小樹林,只不過是路邊人多眼雜,怕她被人認出而已。

陸旌喉結滾動,依然沒反駁,順著她的話低低嗯了聲。

小姑娘勾人的手段信手拈來,雙瞳剪水,如霧裏看花,亂了滿腔心事。

兩人的呼吸交錯在一起,暧昧橫生,顧宜寧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掙脫這懷抱,奈何腰間的臂膀太過堅固,桎梏著她,分毫不讓。

陸旌眸色加深,手下動作逐漸變重,顯然有些失控。

顧宜寧疑惑地看著他:“殿下?”

男人的視線碾過她的雙唇,突然傾身,在她耳側停下,灼熱的呼吸燙得她耳根通紅,心慌意亂間,聽見一道喑啞的嗓音。

“就是個禍水。”

下一瞬,陸旌的吻就壓了下來。

滾燙,熱烈,橫征暴斂一般,在她耳側和唇齒間肆意妄為。

跟上一世的溫柔和繾綣完全不同,有些兇,有些嚇人,顧宜寧忍不住地想要後退,可陸旌掌心置於她腰間,完全掌控著她的行動。

他不知收斂。

從唇上輾轉到頸間,於鎖骨處,細細密密,在細嫩的瑩白之處留下惹眼的吻痕。

陸旌的眼睫掃在肌膚上,又刺又癢,激起一陣纏綿悱惻,顧宜寧臉紅心跳,一直到自己呼吸都覺得費勁,小聲嗚咽起來,對方才停下動作。

陸旌氣息不穩,體內氣血翻湧,躁動不止。

小姑娘木然地看著他,發髻淩亂,仿佛被他過分的行為嚇得不輕。

他眼中浴火明滅可見,晦澀道:“輕點喘氣,禁不住你這麽勾。”

顧宜寧瞳孔放大,屏住了呼吸,隨後放輕放慢,漸漸緩了下來。

陸旌壓下心頭的燥熱,指腹在他留下的紅痕上輕擦,溫聲問:“疼不疼?”

顧宜寧看著他,也不說話,只攏了攏自己的衣領。

陸旌不知從哪拿出了件黑色罩衣,搭在了她的肩上,將人捂地嚴嚴實實。

他彎腰,把人打橫抱起來。

溫香軟玉在懷,他不舍得用力,快步地向著樹林之外的方向走。

待小姑娘回過神來,不知又要怎麽折磨他。

他哪還有那麽大定力供她撩撥。

鷺江河畔人群眾多,花燈各色各樣,小販小攤的吆喝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喧鬧嘈雜盈盈於耳。

外面熱鬧的景象跟剛才才林中的氛圍截然不同。

陸旌借著路邊的光亮,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小姑娘揪著自己的衣襟,將她的側臉遮地嚴嚴實實,只剩下赤紅的耳骨和瑩白的脖頸露在外面。

他把人輕輕放下來。

顧宜寧隴著身上的罩衣,心中思緒混亂不已,她不是沒有嘗過□□。

上一世,可能是自己身子過於脆弱,陸旌他總是克制著自己的行為,生怕弄疼了她。

所以剛才在林中,那個肆意妄為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的陸旌好陌生。

陌生到……讓她有些心疼前世的陸旌。

忍得多辛苦。

才能那麽克制那麽溫柔的。

到現在,脖頸還是火辣辣地疼,顧宜寧把衣領捂地再緊了些,生怕那些痕跡露在外面。

街上人潮擁擠,姑娘們都打扮地花枝招展,唯有她一人被黑袍裹身。

尤其身側還跟了個男子。

很難不招人視線。

顧宜寧腦氣陸旌的行為,但一想起是自己先開始的,便又無奈地息下了煩躁。

她扯了扯旁邊人的衣袖:“我想換身衣服。”

陸旌見小姑娘終於肯理會他了,沈聲應好。

鷺江兩側繁華,近幾年籌辦了諸多民間夜宴,也衍生出了各色各樣的鋪子。

兩人在一家成衣鋪門前停下,老板娘面帶笑容地迎來,“歡迎二位,裏面請。”

“是給這位姑娘買衣裙吧?”老板娘打量著顧宜寧,見她身上裹著男人的罩衣,裏側的青衫略微有些不整,發絲更是淩亂。

但這位姑娘即便遮掩著臉頰,也能看出面容姣好,身段柔軟,玄衣男子更是氣勢淩然,錦衣華袍,說不定是哪家貴公子。

老板娘目光兜兜轉轉,又回到顧宜寧身上,這衣料,未免太廉價了些,一看就不是出自富貴人家。

倒是像那神仙樓裏養著的舞姬歌姬。

老板娘嘆口氣,雖說身處神仙樓,雜活臟活都不必去做,但也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尤其得去討好男人。

她對這可憐兮兮的姑娘生出點同情,也想幫她找身漂亮衣裙,最好能讓旁邊的男人給她贖了身。

顧宜寧被引著去往裏間,準備試換衣物。

隔著一道簾子,陸旌聽見細微的呼喚。

他擡步走過去,順勢撩起簾子,小姑娘驚呼一聲,迅速拿起剛脫下來的衣服擋住了身前的風光。

陸旌倒是沒看見別的什麽,視線停在她肩頸處的紅痕上,一道又一道,極其紮眼。

顧宜寧有些難以啟齒地說:“你去幫我買些脂粉,遮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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