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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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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見芃芃一聽說可以去見和敬了, 整個人周圍都洋溢著幸福得味道,不由有些吃味:“你幾日沒見你姐姐,就這般想念。幾日沒見汗阿瑪的時候, 怎麽就沒有這般想汗阿瑪呢?”

說著, 乾隆故意湊上前去, 用自己的胡須紮了紮芃芃嬌嫩的小臉。

然後被芃芃憤憤地一把揪住了胡須,用力地扯了扯。只見芃芃用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眸瞪著乾隆,大眼睛裏寫滿了控訴:“癢癢!阿麽!壞壞!”

說著,芃芃轉過身去到自家皇祖母溫暖的懷抱中尋求安慰, 用後腦勺和小屁股對著自家阿瑪, 顯然是不想理他了。

太後拍了拍芃芃的背以示安撫,她對乾隆道:“別總是這麽逗芃芃, 小心芃芃真的跟你急。你不知道,芃芃這小丫頭, 記性可好了, 你若是惹得她不高興,她能夠連續好幾天不理你呢!”

說著, 太後用自己的額頭輕輕頂了頂芃芃的額頭:“是不是呀,小芃芃?”

此話, 只得到了芃芃的一聲輕哼, 她雖然只是個小寶寶,但她也是有小情緒的!似乾隆這般得了閑就想過來逗弄她, 那是絕對不行的!

見芃芃與太後祖孫一家親, 唯獨自個兒被撇在了一邊, 乾隆摸了摸鼻子,頗有些灰頭土臉的:“芃芃,你不會真生汗阿瑪氣了吧?你揪了汗阿瑪胡子那麽多次, 汗阿瑪可都沒有生你的氣呢!”

芃芃這下動作更誇張了,她竟在太後的懷中,伸出兩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頗有一副“王八念經,不聽不聽”的架勢。她這副團成一團的可愛小模樣,真是讓人恨不得伸手去揉上一揉。

可惜太後也只能想想,現在她雙手都托著芃芃呢,可騰不出手來揉她。再者,現在芃芃也是個有小脾氣的公主了,可不能再隨隨便便直接上手,免得像乾隆一樣,把芃芃給惹毛了。

乾隆:“……”

乾隆見芃芃這般嫌棄自己,不由受傷地看著太後:“皇額娘,兒子的話,當真這般討人嫌嗎?”

太後忍著笑意道:“所以都跟你說了,不要輕易逗芃芃,把芃芃給惹毛了,你可得花好大的功夫才能夠把她給哄回來。芃芃眼下正跟你鬧著脾氣呢,自然是你說什麽,她都嫌棄你了。”

乾隆聞言,大驚失色。

他仔細地回想著過去自己是用什麽招數把芃芃給哄好的——有時候是隔了幾日來見芃芃,芃芃的氣便自動消了;有時候是他帶了芃芃喜歡的玩意兒來哄芃芃,這才把芃芃給哄好了;有時候是皇後或者和敬在芃芃跟前替他“說情”,看在自家額娘或是長姐的面子上,芃芃才勉強又把乾隆給看順眼了。

總之,這三條中,第一條要看芃芃的心情,第二條雖然有效,但這招已經漸漸變得不大管用了——主要是乾隆越來越難找到能討得芃芃歡心的東西,畢竟,芃芃一出生就被眾多大佬們捧在手掌心中,能夠讓她感到驚喜的東西,委實不多,有很大的隨機性。至於第三條,這條倒是不難,只是需得借助外力。

若是和敬在,乾隆只消給和敬遞一個眼神,聰慧懂事的和敬就會為乾隆分憂解難;若是皇後在,那也不錯,皇後雖說有時候對乾隆某些方面有點意見,但在自家寶貝小閨女跟前,還是頗給乾隆面子的,為了自家閨女著想,皇後不希望自家閨女與乾隆一直僵著,所以有時候,乾隆把芃芃給惹惱了,皇後會自動充當他們的和事老,在芃芃跟前說些乾隆的好話,或是讓乾隆帶著芃芃玩一玩她最近喜歡的游戲,把芃芃的心給哄回來。

可惜現在,在乾隆跟前的既不是和敬,也不是皇後,而是太後。對著自家妻子和女兒,乾隆可以理直氣壯地吩咐她們,可對著自家額娘,有些話似乎不大能說得出口。尤其是現在,面對乾隆的窘境,太後擺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來。若是乾隆向自家額娘求援,最後卻被自家額娘給拒絕了,那該有多尷尬啊!

面對這種局面,乾隆選擇了……硬撐。無數次事實證明了,只要他不尷尬,那麽一切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對此,太後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她這兒子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若是等這次,她們從宮外回來,芃芃還是不肯理他,看他怎麽辦!

反正她這個做額娘的是不會幫他的,太後想。

“罷了罷了,你既然想不出什麽法子來哄好芃芃,就趕緊走人吧,可別杵在這兒招人煩了!現在,哀家要帶著芃芃去和敬府上看和敬了。待哀家和芃芃從宮外回來,指不定芃芃的氣就消了。”

“額娘說得是。”乾隆想,他怎麽能把和敬這個外援給忘了呢?待會兒,就命人悄悄送一封信到和敬府上,讓和敬幫著給做做芃芃的思想工作。也不知是和敬與芃芃投緣,還是和敬遺傳了孝賢皇後溫柔賢惠的秉性,在對待芃芃時既溫和又耐心,總是能夠第一時間發現芃芃想要什麽,芃芃與和敬相處得向來不錯。既然有外援在,他就不必絞盡腦汁的想法子讓芃芃消氣了。

哎,自家小閨女什麽都好,就是經不起逗,一逗就炸毛,這氣性還挺大,不容易哄好。不過,在別的方面麽,自家小閨女果然是最可愛、最討人喜歡的孩子!乾隆嘚瑟地想。

……

太後很有行動力,方才嘴上才念叨著要帶自家小孫女去見自家大孫女,沒過多久,她已經帶著小孫女坐上軟轎,往宮外行去了。

半路上,太後掂了掂芃芃,滿意地道:“芃芃似是比之前要敦實些了,不枉哀家總是逮著機會努力地餵你。”

這話,讓芃芃覺得太後像是在養小豬仔似的,芃芃頓時不樂意了,悶悶地在太後懷中哼唧了一聲。

“喲,這還跟哀家鬧上脾氣了?”太後揚了揚眉,看似淡定,實則也有些小小的緊張。萬一她在芃芃跟前也受到跟乾隆一樣的待遇,可就太沒面子了。尤其是她馬上要帶著小孫女去大孫女府上。平日裏,她可沒少在大孫女面前吹噓,說小孫女有多粘她,這要是被大孫女發現她其實都是吹出來的……咳咳,實在是有點沒面子啊。

盡管太後掩飾得很好,在太後身邊兒伺候多年的心腹張嬤嬤還是一眼看出了太後心中所想,忍著笑意提醒太後:“咱們宮中的女子,最是不喜有人拿她們的重量說事兒。小公主雖小,可她自幼聰慧靈秀,指不定也開始愛美了呢。”

“看樣子日後在芃芃跟前說話,也得仔細著些。你以為她聽不懂,其實她什麽都聽得懂。”太後聞言,對張嬤嬤感慨道:“就拿這事兒來說吧,在咱們看來,小孩子身子骨都十分脆弱,身子敦實些好,也是一件好事兒,是有福氣的表現,可芃芃顯然不這麽認為。”

“是啊,有些話,主子您放在心裏頭想想即可,千萬不要說出來。”

主仆二人一唱一搭的,倒把芃芃鬧了個臉紅。芃芃索性把小腦袋埋入了太後的懷中,裝作聽不見主仆二人的話。

太後感受著不斷往自己懷裏鉆的小腦袋,頓時心裏頭被一種暖意所盈滿,她輕柔的聲音在小團子耳邊響起:“芃芃,你這樣可不行,難不成待會兒到了你姐姐府上,你也準備這樣窩在皇祖母的懷中不出來嗎?”

芃芃“啊~啊~”了兩聲,等到了固倫公主府再說吧,橫豎從宮中到固倫公主府也有好一段路程呢,就現在來說,她還不太想理自家皇祖母。哼,一個個都是壞人,就愛看著她變臉。

因路上有些搖晃,漸漸的,芃芃有些困了,她閉著雙眼,用小手捂著嘴,貓在太後懷中秀氣地打了個呵欠,沈沈睡去。

太後見狀,換了個姿勢,好讓芃芃睡得更舒服些。與此同時,她還示意周圍的人手腳輕一些,趕路的時候盡量選擇好走一些的路,以免讓芃芃感覺不舒服。

自從上了年紀之後,太後便時常感覺精力不濟,哪怕是日日在慈寧宮的小佛堂中禮佛,也會覺得疲倦。可自帶芃芃降生之後,太後時常跟芃芃接觸,感覺精神頭好了不少,以至於從宮中趕到固倫公主府時,太後非但絲毫不感覺疲憊,還精神抖擻地讓和敬帶著她將固倫公主府轉悠了一圈。

“哀家記得,你這園子裏頭原本種著牡丹,因你喜愛牡丹之故,皇帝特意為你搜羅了不少牡丹來,怎麽如今竟是一盆也沒了?”太後打量著固倫公主府的後花園,只見原本栽種著牡丹的地方,如今改種了果樹,這些果樹上結滿了沈甸甸的果子,看著煞是喜人。

“那些牡丹,都被我挪去駙馬府上了。自打府上住進了一個小魔星之後,我就不敢再讓他隨便接近汗阿瑪千辛萬苦為我搜羅來的牡丹。皇祖母是不知道,那小魔星有多頑皮,生得跟他阿瑪似的敦實,人才小小一點大,只到我的大腿,”和敬以自個兒為標準朝太後比劃了一下:“他那胳膊腿兒卻頗有力道,如今,他已經開始拿著他的彈弓到處打了。我的那些個牡丹花一開始沒有被搬走的時候,可被他霍霍了不少。”

和敬說著,露出一臉肉痛的表情來:“雖說事發後,我狠狠教訓了他一頓,讓他不敢再這般放肆,可他那張彈弓,還是時不時地往我的花上招呼。如今,我把牡丹花都挪走了,換成了這些果子樹,他愛打就只管讓他打去!若是他能夠把樹上的果子打下來給我和駙馬吃,也算是他的一片孝心了。”

自和敬出嫁之後,言行舉止便越發沈穩,便是太後也很難再見到她這般活潑的一面,眼下太後見和敬露出這樣一副表情來,倒也覺得頗為有趣。在說起小鄂勒的時候,別看和敬嘴上滿滿都是嫌棄,她的雙眼卻簡直像是會發光似的。

大抵每個做額娘的都是如此吧,一面覺得自家孩子調皮搗蛋難以管束,一面卻又忍不住為自家孩子驕傲。

太後上了年紀,對孫輩、曾孫輩便不免越發寬容疼愛。盡管她也知道,和敬對小鄂勒的疼愛之心絕對不在自己之下,她還是忍不住勸道:“和敬啊,莫要對小鄂勒太嚴苛了。小鄂勒才多大點?如今,他正是調皮愛鬧的時候,且由著他松快些日子,待他進了學,可就不能過得這般輕松了。”

皇子皇孫們受到的教育,向來是最為嚴厲的,乾隆對於小輩們的教育這一塊兒抓得很緊。雖說小鄂勒不是皇孫,但也是乾隆的第一個外孫、太後的第一個重外孫呢,他們自然對這個孩子無比重視。

“皇祖母,您放心吧,我有分寸呢。他平日裏愛玩愛鬧無妨,只要不太過出格,且能把每日要學的字給認了,我也不去管他。只是,他若是做得太過出格,或是每日只想著玩,不願好好認字兒,那還是不行的。”

和敬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暗道,幸好小鄂勒的管教主要由她和駙馬負責,若是交給太後來帶,依著太後這寵孩子的勁頭,只怕要把人給慣壞了。

說來,芃芃是太後在宮中一直帶的,如今看起來倒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那等被寵壞的孩子,這興許該歸因於還是芃芃天性乖順安靜,亦或者是皇後的教導。

“好好好,咱們慢慢兒來,孩子就得好生地引導,一點兒急不得。小鄂勒呢,眼下可在府上?你怎麽不把他帶過來,讓哀家瞧一瞧?哀家也有好一陣子沒有見著他了,怪想念的。”說著,太後又開始板著臉數落起和敬來:“都是你的不是,最近每回進宮都只管自個兒來,也不知道帶著小鄂勒進宮給哀家請個安!”

和敬:“……”

和敬:“皇祖母,您這是有了曾外孫,就不疼孫女兒了,孫女兒可不依!”說著,她又忍不住為自己分辨一兩句:“小鄂勒如今正是最為活潑好動的時候,皮起來誰都管不住,非得要他老子拿著棍子在他跟前杵著,才能夠讓他老實些。他今兒個才學完了字,我給他放了一會兒假,眼下,他怕是不知道跑到哪裏野去了。皇祖母若是想要見他,我立馬派人把他捉過來。”

睡眼怔忪的芃芃在聽到和敬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很快便清醒了過來,並精準地抓住了和敬話語中的關鍵詞。

捉!

老鷹捉小雞的捉!

和敬和太後要去捉誰?

芃芃自動腦補出和敬露出一臉兇神惡煞的表情,一手提著雞毛撣子,一手去捉毛孩子,毛孩子為了躲避和敬上躥下跳……這腦補出來的情形,把芃芃自個兒給逗樂了。

太後註意到了自己懷中輕微的掙紮,趕忙把芃芃從橫抱的姿勢改為了豎著抱的姿勢:“芃芃,你可算是睡醒了。你可是從宮門口一路睡到了固倫公主府裏頭,還真是能睡啊,瞧瞧你,小臉上都起紅印子了。”

太後指了指芃芃的小臉。

芃芃自個兒自然是看不見自己的小臉的,正一陣懵逼,站在太後身旁的和敬卻是將芃芃這軟乎乎、任人欺負的小模樣,以及她臉頰上那紅彤彤的一片印子盡納眼底。和敬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戳了戳自家妹妹的小臉蛋,對上自家妹妹疑惑的小表情,她笑得極為開懷:“妹妹真是可愛。”

說著,和敬又嘆道:“若是我家那渾小子能有芃芃一半乖巧,我也就省心了。”

“小鄂勒是男孩兒,芃芃是女孩兒,自是不一樣的。就是一母同胞的小十二,也比芃芃要調皮活潑很多呢。”太後又低下頭,看著懷中的芃芃:“咱們芃芃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大外甥呢,你快去把小鄂勒‘捉’來,讓芃芃好生見上一見。”

說著,太後沖著和敬眨了眨眼,她顯然沒忘了剛才那茬,特意學著和敬,促狹地用了“捉”這個字。

和敬楞了楞,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勒,您就看我的吧!”說著,和敬把身旁伺候的女官喚來,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女官抿著唇領命而去。

然而此時,芃芃完全無心留意這些細節,她的腦子被碩大的三個字刷屏了——大外甥,大外甥,大外甥!

為什麽她才這——麽一丁點大,就有了大外甥?為什麽她的大外甥年紀比她還大?

雖然知道,依照和敬與她的年齡差,這些都是不可避免會發生的事,並且她在宮中的時候,也曾依稀聽皇後跟和敬聊到過和敬的孩子……但知道歸知道,那時候和敬的孩子對於芃芃來說還只是個傳說,還不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喊她小姨啊!

當事實的真相被擺在眼前的時候,芃芃還是感覺難以接受啊!

她自己還是個小寶寶呢,怎麽就成了別人的長輩了???待會兒見了她那個“大外甥”,她這個做小姨的是不是還得給人家準備見面禮?

芃芃好東西倒是不少,平日裏乾隆和太後的賞賜總是少不了她的,那些東西之中,也有幾樣不錯的,適合拿來給大外甥當見面禮。但關鍵問題是,那些東西都在翊坤宮中擺著呢,出門時誰會記得帶那些東西啊?誰能夠想到,在她這個年齡,就需要為晚輩的見面禮而操心了呢?

一想到此處,芃芃就深深地嘆了口氣,總覺得連自己的背景都莫名滄桑了起來。

她舉起自己的細小幼嫩的胳膊,在自己身上瞅了一圈兒,楞是沒有找到一樣能夠拿來給大外甥做見面禮的東西。胸前掛著的長命鎖倒是個不錯的東西,但她戴著還好,大外甥戴著恐怕就有些小了,誰讓大外甥是個比她還大的寶寶呢,許多東西正適合她用的,反倒不適合大外甥用了。再說了,這長命鎖可是太後親自為她選了給她戴上的,若是她就這樣輕易轉贈給他人,只怕太後第一個要跟她急。

芃芃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戴著的銀鈴手鐲,這手鐲微微一搖晃,便會發出清脆的鈴聲來,煞是好聽。可很快,她又取消了打銀鐲的主意,理由同上,她這細小的胳膊戴著這等規格的銀鐲還算合適,若是拿給那個她至今沒能記住名字的大外甥戴,只怕她大外甥的胳膊得被直接卡住,畢竟,方才聽和敬說,她那個大外甥生得還挺壯實的。再者,給男寶寶戴手鐲……恐怕和敬得找她拼命。

很快,芃芃的視線又落在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只荷包上,這荷包正是皇後為她準備的那只,裏頭放著護身符,荷包上繡著經文,倒也十分用心。可這是皇後辛辛苦苦為她準備的禮物,每一針每一線都是皇後親自所繡,芃芃又怎麽舍得讓自家額娘的一番心血白費,把這荷包送給別人呢?

最後,芃芃在自己身上找了三圈兒,實在是找不到什麽東西。主要吧,那孩子畢竟是她姐姐和敬的頭一個兒子,若是給那小子送的東西太過稀疏尋常,不大合適,可若是挑那些珍貴的送……芃芃身上的珍貴物件兒倒是不少,但這些物件兒不是太後送的,就是乾隆或者皇後送的,每一件兒都包含著長輩們濃濃的愛護和祝福之情,若是將這些轉贈給大外甥,只怕也不大妥當。

又糾結了半晌,芃芃的目光終於一凝,她看到了自己身上掛著的一塊小小的玉佩。她定定地盯著這玉佩瞅了一陣,最終從自己身上將這塊玉佩解了下來。這玉佩觸手溫潤,色澤上佳,上頭有細細的明黃色流蘇墜下,她決定,一會兒見了大外甥,把這塊玉佩送給他,做見面禮。

芃芃的這番舉動,看在太後與和敬的眼中,就是她焦急地在自己身上找著什麽東西,為了找那樣東西,恨不得原地轉個幾圈。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終於定下心來,默默地將那件東西握在了手裏頭,像是握著什麽寶貝似的,攥得緊緊的。

太後見狀,免不了好奇地湊了上去:“究竟是什麽好東西呀,讓咱們芃芃這般寶貝?”

芃芃沖著太後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攤開了自己白嫩的手掌,雙手托舉著那塊玉佩。哎,好不容易給大外甥找到一份見面禮,她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太後心中有些酸澀,作為對芃芃頗為關心的皇祖母,她自然知道芃芃身上這塊玉佩的來歷。芃芃的這塊玉佩,是乾隆賜予她的。但這塊玉佩,是與其他的好幾塊玉佩一並被送到芃芃跟前的一塊,並不算多麽特別。太後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芃芃放著她給的長命鎖不寶貝,反而來寶貝一塊平平無奇的玉佩呢?要知道,太後贈予芃芃的那長命鎖,可不是普通的長命鎖,而是太後特意為芃芃量身定制的長命鎖,正前方刻了幾個帶有祝福意味的字,背面兒刻著芃芃的生辰八字,就連那長命鎖上頭的花紋,都是太後親自描了花樣子,交給底下的人打的!那長命鎖可著實廢了太後不少的心血和功夫!

正因為如此,太後才特別不能接受,自己精心為芃芃準備的禮物,居然被乾隆隨手賞賜給芃芃的一塊玉佩給比了下去。太後想,芃芃盡管總是跟乾隆鬧脾氣,但果然還是對乾隆贈予她的東西最為看重嗎?

太後這心裏頭又開始泛酸了。

太後有小情緒了。

太後走上前,撥弄了兩下芃芃胸前的長命鎖,試圖引起芃芃的註意,好讓放下手中的玉佩,換成她給的長命鎖。

“芃芃,皇祖母給的長命鎖,是不是比你汗阿瑪給你的玉佩更好呢?”太後循循善誘。

芃芃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她珍而重之地握著胸前的長命鎖,沖著太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在感謝太後對她的一番心意。然而,她終是沒有放開手中的那塊玉佩,另一只小手依舊扒拉著那塊玉佩。

太後:“……”

太後很心塞,然而,比太後更心塞的,非和敬莫屬。太後送給芃芃的東西,芃芃好歹還貼身戴著,也算是她對皇祖母心意的一番珍視了,相比之下,和敬送的東西,卻壓根兒就沒有在芃芃身上出現。和敬就算是想要跟太後一樣吃醋,也找不到由頭。

看著太後跟芃芃的互動,和敬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郁悶之情。

當然,和敬不會去責怪芃芃。妹妹辣麽可愛,怎麽會有錯呢?肯定是她疏忽了,給妹妹送的東西太少了,這才導致妹妹都不佩戴她送的東西。

和敬默默地握著拳頭,決定了,回頭就開了庫房好生挑選一番,把好的、適合妹妹用的東西都挑選出來,給妹妹送去。只要她給妹妹送東西送得夠勤,且能夠送到妹妹心坎兒裏去,她就不信,回頭妹妹身上還找不到一樣她送的東西!

這時候,小鄂勒終於被和敬派去的女官給逮了過來。剛被帶來的時候,他還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一張小臉上寫滿了不情願。但在和敬沖著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小鄂勒停止了掙紮,很快就變得乖了起來,好像方才跟只小螃蟹一樣的人不是他似的。

小鄂勒像模像樣地沖著和敬行了一禮,脆聲道:“額娘!”

這聲音雖然稚嫩,卻中氣十足的,顯然,這是一個精力旺盛的孩子。

太後一看到許久不見的曾外孫,頓時也不再繼續逗弄芃芃了,她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家曾外孫:“小鄂勒這孩子,比之前長高了不少啊。上回哀家見到他的時候,他才那麽一丁點大,走路都還走得不大穩當呢,如今都能跑能跳了,真好。哀家如今吶,就愛看孩子們活蹦亂跳的樣子。”

和敬見太後是真心喜歡自家兒子,不由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來。

小鄂勒好奇地偷偷瞄了眼站在和敬身旁的太後,只覺得這位老太太似乎有些面熟,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她了。小鄂勒會忘記太後,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年紀還小,這些年,和敬帶他往宮中走動的次數又沒有那麽多,小孩子忘性大,用不了多久,小鄂勒就把太後給忘了。

別看小鄂勒年紀小,卻是個鬼精靈,他見太後通身氣度不俗,便隱隱約約猜到,這老太太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最讓小鄂勒羨慕的,不是老太太身上的華福珠寶,而是她懷中抱著的那只小團子!看起來好舒服的樣子,又軟又糯,他也想抱抱看!

太後見小鄂勒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懷中的芃芃,不由失笑。她和藹地對小鄂勒道:“還記得哀家是誰嗎,小鄂勒?”

小鄂勒擡起小腦袋,一根手指點在自己的額頭上,對於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茫然。

和敬看不下去了,她在一旁提示道:“這是你曾外祖母,你需得喚一聲老祖宗!日後,你可得把老祖宗的模樣給記號了,若是再記不得,可是要挨罰的!現在你還不快向老祖宗行禮?”

“噢!”被和敬訓了一句,小鄂勒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委屈,不過他頑皮歸頑皮,在禮節方面還是做得很到位的,很快,他就規規矩矩地給太後行了禮:“見過老祖宗。”

“都是自家人,私底下見面,拘這些虛禮做什麽?”太後抱著芃芃,手上不得空,便示意哼去扶自家兒子。

和敬依言照做了,嘴上卻道:“他如今正是頑劣的時候,正該讓他好生行一行禮,稍稍磨一磨他這性子。”

“鄂勒還小呢,縱使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慢慢兒教就是了。更何況,哀家看他乖巧得很,該調皮的時候調皮,該規矩的時候也很是規矩,這樣便很好。”

和敬冷哼了一聲:“那是因為這小子感覺到您不好惹,才消停些。上回,我帶著他去參加一位誥命夫人的生辰宴,他在人家的生辰宴上,可沒少鬧騰,差點兒沒跟人家府上的孩子打起來。”說著,和敬伸出纖白的一根手指,戳在小鄂勒的額頭上:“這小東西,小小年紀就知道欺軟怕硬了!”

“竟還有這種事?”太後驚訝地瞪大了眼,怎麽也想不到,眼前看似乖巧的小鄂勒,竟還會有那般鬧騰的一面。

小鄂勒也露出了與太後如出一轍的驚訝,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和敬,似是在說“我什麽時候幹過這種事,你不要仗著我年紀小忘性大就唬我”。

和敬毫不客氣地拆著自家兒子的臺:“可不是麽!”

說著,她也伸出手指,輕輕戳在了方才太後戳過的地方:“你還裝!平日裏你要是也有這般乖巧就好了!”嗯,手感不錯,看樣子以後可以多來幾次。

早在看到自家妹妹白嫩嫩的額頭的時候,和敬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家的爪子了,可惜妹妹太小,又養得十分嬌貴,和敬不好對自家妹妹下爪子,生怕把自家妹妹給戳壞了。不過自家皮小子麽,就沒有那麽多講究了,反正他長得皮實,戳不壞。

小鄂勒接連遭受來自和敬的言語、戳頭打擊,在一旁撅起了小嘴,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樣,又成功地把太後給逗笑了:“以前哀家怎麽沒有發現,小鄂勒這孩子竟這般喜感呢。小鄂勒可真是哀家的開心果,哀家一看見小鄂勒這豐富的小表情,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和敬輕哼一聲:“他也就在搞怪方面有點兒長處了。”

太後在“加入和敬一起嚴厲聲討小鄂勒”和“維護小鄂勒”中糾結了須臾,很快就做出了選擇,只聽她對和敬道:“罷了罷了,小鄂勒現在還小呢,你別太拘著他了。待他日後懂事兒了,也就好了。”

說著,太後單手抱著芃芃,另一只手沖著小鄂勒招了招:“小鄂勒,來到老祖宗身邊兒來。有老祖宗在,你額娘就不敢再訓你了。”

小鄂勒聞言,似是知道有人站出來給他撐腰了,他一溜煙兒躥到了太後身邊,然後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站在和敬跟前顯擺,氣得和敬想打他:“皇祖母,您看看這小子……真真是小人得志!”

太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有像你這樣,說自己兒子是小人的。”

和敬道:“他才那麽一丁點大,可不是小人麽!”

一旁的小鄂勒卻沒有再關註太後和和敬的對話,有些詞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有些難以理解。小人什麽志的,他聽不懂啦。不過,他在太後懷中看到了剛才就讓他很感興趣的小團子。

“弟弟!”小鄂勒沖著芃芃說了一句讓芃芃極想打人的話:“弟弟,抱抱!”說著,他像模像樣地朝著芃芃伸出了手。

“錯了喲。”太後糾正道:“這不是弟弟,咱們芃芃是個女孩子,你應該喚她……”

“妹妹!”小鄂勒知錯就改,從善如流地把稱呼從弟弟換成了妹妹。還沖著糾正他的太後露出了一個“這下對了吧”的小表情,一副等待表揚的樣子。他這樣,倒是讓太後不好再繼續糾正他了。

芃芃別過了小腦袋,用手捂著自己的頭,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這畫風似乎有點兒不大對啊。這分明該是作為長輩的小姨與作為大外甥的小鄂勒的會晤,在她想來,小鄂勒應該站在她跟前沖著她點頭哈腰,畢恭畢敬地喚一聲“姨媽”。可眼下這情形是怎麽回事兒,小鄂勒管她喊……妹妹?

她的皇祖母被小鄂勒堵得說不出話來,那個真正該喊她妹妹的人,也不管管的嗎?

芃芃看向了和敬。

和敬輕咳了一聲,給兒子糾正道:“這是你姨媽,你不該喊她妹妹,該喊她一聲小姨。”

小鄂勒頗為不解地問:“為什麽呀?她明明看起來比我還小,怎麽可以做我小姨呢?昨天去做客,那家的妹妹比眼前這個妹妹看著還大一圈,額娘都讓我喊她妹妹。”他指了指芃芃:“這個,也應該是妹妹吧?”

說著,不待和敬回答,小鄂勒一口氣又沖著芃芃喊了很多遍“妹妹妹妹妹妹”,好像少喊了他就吃虧了似的。

芃芃……芃芃已經趴在太後懷裏不想說話了,露出了長輩式的滄桑。

要跟小孩子講清楚親戚之間那些覆雜的關系,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和敬耐著性子跟小鄂勒講了半天,要求小鄂勒改口稱芃芃為“小姨”,小鄂勒還是堅持稱芃芃為“妹妹”。最後,和敬實在受不了了,她可不能任由自家兒子胡亂稱呼自家妹妹,亂了輩分。只見她對著身邊兒的女官耳語了幾句,女官很快領命離去,不多時,她又回來了,她的手上,拿著讓和敬和小鄂勒都絕不陌生的雞毛撣子。

和敬看向小鄂勒的眼神中露出了讓小鄂勒熟悉的兇光,她一手拿著雞毛撣子,一手指著芃芃:“說,是妹妹還是小姨!”

小鄂勒:“……”

最終,小鄂勒不得不屈服於和敬的yin威之下,小聲嗚咽了兩聲,最終畢(不)恭(情)畢(不)敬(願)地沖著芃芃喚道:“小姨。”

自己還是個小團子的芃芃頓時露出了屬於長輩的慈愛笑容:“乖。”

她一邊把手中帶著明黃色流蘇的玉佩遞到了小鄂勒跟前,示意小鄂勒收下,一邊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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